小户媳妇-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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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你不肯要我的东西。”项宝贵突然有些怔忡,盯着冷知秋的双眸,各自把目光扯成了直线,深深探究。
这句话撞在了冷知秋心底。她原本的确是这么认为的,两不相欠,两不相干,两不……可是,此刻心里,又何尝没有一点点期待,期待他真的买一支钗子送给她。
两人默然望着,任烛光将两人的身影投在车壁上,重叠,分不出你我。
京城戒严宵禁,马车便停在城外十里坡一处客栈打尖。
谁知客栈竟然只剩下一间客房,张六只好挠着头自愿申请睡马车上了。
项宝贵带着冷知秋走进那间客房,手背和手背不经意磕碰到两次,竟然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他暗暗叫苦,今晚可怎么办好?他的苦难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冷知秋倒没什么忸怩,倒了热水洗脸,又找出块新帕子,泡了热水拧好,递给项宝贵,柔声道:“夫君擦把脸。”
幸福顿时像泡泡一般漫天飞。
项宝贵晕乎乎接过帕子擦脸,眼睛看着他的小娇妻收拾包袱,随后又端了脚盆,倒水洗脚。
他的帕子便从手里失神的掉落,快掉到地上,才被他捞起来。
“咳,知秋,我还是去马车上和张六将就一晚,你一个人睡吧。”
冷知秋脱掉两只罗袜,将脚放进热水里,舒服的吐了口气,见他要走,奇道:“六子睡马车已经很辛苦了,你为何要去跟他挤?哎呀,忘了拿擦脚布,夫君,你帮我递一下,就是那块麻布巾。”
她的手殷殷指着木架子上一块麻布巾,没留意项宝贵眼底深处的复杂。
他将麻布巾递给她,干脆蹲下身,慷慨赴死。“我帮你洗。”
“诶……”这下,冷知秋倒知道脸红了。“不用……”
项宝贵却不由分说,伸手握住一只小小的嫩脚,轻柔的按摩擦洗着,那白嫩的脚掌便起了一层好看的粉红色,最后,连脚趾头也红通通如同染了胭脂,沾着水光,晶莹诱人。
冷知秋揪紧了膝盖上的裙子,浑身都僵硬了。他怎么这样……?
“知秋,如果以后你一直做我的妻子,我便天天给你洗脚。”项宝贵说着,拿麻布巾擦干净水痕,捧着那双红通通的小脚丫子,一离开水盆,他便将她打横抱起,举步走向那张看上去不太宽大的床榻。
心跳的飞快。
冷知秋想起圆房那晚,睡得十分香甜,如今有他在身边,这荒村野店的客栈,也变得有点小家的温馨味道,没有一丁点彷徨,忍不住微微笑着,任由他将她放置在床榻上,为她盖上棉被。
她在被窝里翻了个身,侧向外面,对项宝贵道:“你洗好了也赶紧睡吧,明日一早,你什么事也别做,先陪我进城买钗子,不许耍赖。”
这话又仿佛无数个幸福的泡泡,吹在项宝贵眼前,五颜六色飘飘然。
他今晚真是水与火的世界,既觉得无限美好,又觉得无限痛苦。
坐在榻边,他放上一条腿,理着发丝道:“你先睡吧,我想想明早给你买支什么样的钗子比较好。”
冷知秋噗嗤一声轻笑出来,瞅着他调侃:“这怎么想的好?得去店铺里挑过了才知道。”
她穿着繁琐的衣裙躺在被窝里,不太舒服,便蠕动着在里面解开一些过紧的绳扣,想想,干脆将外衫和裙子脱了。
项宝贵挑起秀挺的剑眉,诧异的看她在被子里动来动去,脸都憋红了。“你做什么?被窝里有耗子?”
“唔……”冷知秋没空回答,折腾了好一会儿,才伸出两条胳膊,将一抱衣裙捧出来,递给项宝贵。“夫君,帮我放一下。”
“呃……”项宝贵怔怔的接过,脑子里瞬间涌现的禽兽念头,还是被他无情的压了下去,放下衣服折返身,却又见冷知秋像只虫子般卷着被子往床内侧蠕动,她这是又要弄出什么花招来考验他?
“夫君,这床有点小,你个子又高大,不知道这么些空余位置够不够?”
她不知道,她那头瀑布般的秀发几乎盖住了整张床,哪里有什么空余?
他走过去,掬起几绺凉滑的发丝,嘴角勾起宠溺的笑,目光柔和的铺展在她那娇小的腰背上,“知秋,你真愿意和我同榻共枕?”
冷知秋翻转过身,睁着两只黑幽幽的眸子,看烛光下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他的眼神温柔似水。
“如果可以,知秋总是不撒谎的。我现在不讨厌你了,你躺上来试试,我如果不喜欢,一定让你走开。”
项宝贵扯起嘴角笑,越笑越是狂放,将散落在榻上、枕上的发丝悉数理好,握在手心,发丝柔软,一握便知世间红颜千般柔情万般辗转的风情,不过就是这一握之间。结发夫妻,不一定要剪发相结,他愿意一生一世铭记,这手里掬着青丝缕缕的感觉。
突然之间,奔腾的旖念淫思淡去了,他的心平静下来。
“好,娘子,我们安歇吧。”
他脱去外袍,散开发髻,落落的抖开被子,满眼温柔的瞥一眼缩在里面的娇小身躯,便也钻了进去,伸手便将那缩在角落的身子抱进怀里,圈得不松不紧,却也让她不能挣脱。
“不要这样抱着……”冷知秋抗议了,这和她原以为的不一样。
“嘘,不许说话。就是要这样的,乖,很晚了,睡觉。”他在她后脑勺的发上亲吻了一下,长指绕到她耳后,轻柔的按摩着,让她放松精神。
……
天蒙蒙亮的时候,冷知秋突然惊醒过来,不知怎么回事,她梦见了那条碧玉小青龙,梦见龙珠被父亲放进青龙嘴后,那小青龙竟然活过来,眼睛和嘴里都流着血,样子极为恐怖,吓得她浑身一抖。
项宝贵睁开眼睛,紧了紧手臂,将她抱叠在身上,随即坐起。她便坐在了他的腿间,瞪着迷茫的眼睛,极力回忆那场噩梦,却又想不起来梦到什么。
“做恶梦了?”项宝贵问。
“嗯。”一场噩梦,醒来就好。本来睡得挺沉,却被煞了风景,坏了一个好睡眠。“夫君,天亮了吗?”
“快了。”
项宝贵伸手去榻边台子上取了一方素帕,替冷知秋拭去鬓角一点汗湿。
冷知秋突然想起小时候和徐子琳玩的“小老鼠”游戏,便抢过素帕,兴致勃勃的折起来。
“反正也睡不着了,我做一只小老鼠出来给你瞧瞧,你一定没见过。”
“好啊,折慢点,我学你的也做一只‘大老鼠’。”
项宝贵伸手就将被面撕了个方块出来,看得冷知秋瞠目结舌,“你……”
“正好留个纪念嘛,反正你的夫君我会赔钱给客栈老板的,不会赖账。”项宝贵抖开那方印藏蓝色花朵的被面,催促冷知秋,“娘子,快折啊,不然天亮也变不出小老鼠。”
冷知秋摸摸鼻子,嘴角抿着一丝笑意,动手折起来。
以前和徐子琳折老鼠玩的时候,那姑娘手脚快,折好了就从床上玩到地上,最后塞进冷知秋的后衣领,而那时,冷知秋才折好,总是被徐子琳取笑。
这回,她可做了回师傅,和自己的相公玩耍,那感觉又完全两样,多了一份甜蜜的感觉,不像小时候那么没心没肺。
——
张六老早就醒了,打坐,检查马匹,喂了草料,还有空欣赏了一次日出。
肚子叽里咕噜一阵响,该是用早饭的时间,他才一拍脑袋:“主子和少主夫人怎么还没起床?”
他没娶过妻子,不知道男男女女的奥秘,但也天生知道那么一点,无非是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他也知道什么“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世俗,还听说什么“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典故。
“咦?温柔乡的滋味真有那么好吗?连少主也起不了床?”张六困惑的摸着下巴,就走到了项宝贵他们的客房外。
却听房间里有着清浅的笑声,冷知秋咯叽咯叽的开心:“你这个太大了,我这个太小,不行不行!”
呃……张六不知想到了什么歪处,脸唰一下红了。
却听项宝贵笑嘻嘻道:“呐,君子愿赌服输。娘子,输了就是输了,你先起来,替为夫倒水洗脸,嗯,嘿嘿。”
张六好奇不已,什么愿赌服输?他们在房间里干什么?
实在忍不住,他便戳破了窗纸往里瞅,就见冷知秋坐在项宝贵怀里,一大一小两个人盖着一床被面破了个大洞的棉被,手里各拿了一只布玩偶,冷知秋正噘着粉嫩的红唇抗议,项宝贵脸上还挂着笑容,眼睛却瞥过来一抹煞气,吓得张六赶紧立正、稍息、反省偷窥的错误……
结果,还是项宝贵先起的床,因为他不怕身上只穿了单衣。
穿好衣袍,他便出门对还在面壁反省的张六道:“去买点包子,要小笼的,点好醋打包带上马车。”
不在客堂吃吗?
“是。”张六选择不问,他再犯错,屁股又要被踹了,再踹一次,就真的要残废了。
项宝贵估摸着冷知秋已经穿戴好了,这才进屋笑嘻嘻道:“娘子,该伺候为夫洗漱了,你输了哦。”
“知道了。”冷知秋郁卒的应着,赶紧把发髻固定好,便匆匆起身去倒热水。
——
待得夫妻两口子结完账、并肩下楼,经过客堂时,正好和两个武官模样的人擦肩而过,那两个武官面面相觑,随即不约而同的看向项宝贵和冷知秋离开客栈大门的背影。
项宝贵扶冷知秋上了马车,眼角瞥回客栈大门,剑眉轻蹙了一下,便跳上马车,对张六道:“马上进京城,直接去‘凤仪楼’。”
凤仪楼,是京城最大的珠宝行,卖的是当世最好的珠宝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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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章温馨戏码,虽然短了点,也是我舍却陪家人的赏月之夜,特地送给读者妞们的中秋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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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 君子好逑
凤仪楼,取有凤来仪的名头,是当世最大的银楼,在杭州、燕京都有字号,老板姓曹,濠州钟离人氏,据传与皇帝幼年交好,与已故皇后更攀得上远亲。2银楼开张时,“有凤来仪”四个字,还是皇帝御笔亲题的,做成了金匾额,一直挂在二楼正北,筑了龛台,每日供着香烛。
曹老板相貌普通,气质平平,乍一看真看不出他腰缠万贯,唯一能让人记住的,便是一双精光闪闪的单皮小眼,平时笑眯眯的,却总让人觉得被他算计了,忍不住就坐立不安。
曹老板有个女儿叫曹细妹,遗传其父的精于算计,管着银楼日常经营,喜欢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
这日一早开张经营。
曹细妹进了凤仪楼,精光闪烁的单皮小眼凌厉的四顾一扫,就把两个负责打扫的小厮叫到跟前。
“我们凤仪楼做事的宗旨是什么?”
两个小厮低头互相偷看了一眼,心虚的答:“精、诚、和、恒。”
曹细妹严厉的斥道:“这四个字你们有没有记在心里?来这里的主顾,冲的就是我们凤仪楼的招牌是天下第一的,天下第一的银楼、珠宝行,进门就看见你们两个用粗麻布擦柜台,主顾客人们会怎么想?”
两个小厮吓得一抖,忙跪倒了解释:“平日里,小的们都是用上等丝绸擦拭干净,前时楼里的绸巾子快用空了,采买的李先生却一直没能补上亏,小的们没奈何,今日才用了麻布巾。”
“混账!交代你们的规矩,你们就要照办,若是办不到,就要自己想办法,就算你们自个儿掏钱也得给我守着规矩!”曹细妹毫不客气。
又道:“李先生的亏空既然拖了好几日,你们为何不事先告诉我?却想用这种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