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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部分

情咒-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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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所以,除了以其自身之利诱于暮渊之外,我们还有一条路,就是让他亲见子冉之苦。”

这第二条路一说,江胜雪的神色更加欣喜振奋,而衍忱却仍是沉吟不定:“如果暮渊对当年之事仍然存有心结,那么请出子冉来,或许还会适得其反啊……”

苏芷凝想了想,也觉得他说得在理。他们都不清楚暮渊此时对子冉是怎样一种心情,就算知道他是爱恨交集,倘若用得不妥,也很是不妙。暮渊本来就恨子冉移情别恋,假若再由子冉亲口来求他救护帝王,难免会让他觉得子冉是对轾辕余情未了,厚颜硬心地竟来求旧爱护卫新欢,岂不是在他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她沉默片刻,终于思忖着说道:“俞公子所言甚是!既如此,我们总免不了深思熟虑,设计一番,不令这二人直愣愣地相见对话便是。若能通过些曲折回环的途径,让暮渊知道子冉历劫的辛苦,待到勾起他心中的疼惜怜爱来,这事就成了一半了。”

衍忱知道她的意思。无论如何,这似乎就是眼下唯一的一条路了,是好是歹,总得竭力试上一试,倘若能成,便除去了一块心病,岂不是好?

他便应允道:“就这样办吧。不过,这子冉……要如何去找呢?”

苏芷凝笑道:“俞公子与幽蓝郡主相熟,怕是也曾见过她的招魂之术吧?芷凝不才,这招式无需武功内力为辅,故而也能勉力为之。”

衍忱听罢,便微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倒是江胜雪,脸上一点一点地白了下去:“苏姑娘,你也会这招魂之术么?那……可否请你试着招一招幽蓝郡主的魂魄,看看能不能把她找回来?”

苏芷凝不防他这一言,一口茶水呛在嗓子里,顿时咳将起来。

江胜雪见自己一句话竟害得她这般狼狈,不免又是难堪又是愧疚,同时却还满怀着希望,盼她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他目光殷殷地望着她,想要帮忙却又碍于男女授受不亲而无法出力,神情之间倒比她还要狼狈几分。

倒是衍忱,大大方方地伸出一只手来,在苏芷凝的背上从从容容地拍着,替她答道:“江贤弟这招高妙,愚兄不才,先前却也想到了。芷凝刚刚入京便曾试过召唤幽蓝郡主的魂魄,怎奈郡主她实在功夫过人,在感应到唤灵诀之后忽起防备,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隔绝了咒诀,不为所动。”

衍忱所说的这番话,几乎是原封不动地照搬的沐冰蓝的原话。当初,沐冰蓝居宫待嫁之时,曾经试图招过灵慧公主的魂魄而未果,当时她就是用这句话回的衍忱。不过短短数十个字,衍忱竟然长久以来记在心头,随时随地就能调出来为己所用。

衍忱一番话说完,苏芷凝的咳喘也恰正止息。她先前借着呛咳之机低头垂目,半掩香腮,不令江胜雪看见自己脸上突然之间风起云涌的错愕与尴尬,然而再听衍忱此言,她面上错愕之色反而更重,心里一时乱糟糟的,许多事情无法清清楚楚地想过来。

——皇上……他为什么要替我撒这个谎?

当初她们母女二人进京,不过一介平民,若非使些手段,根本终身难有面君之机,故而为了引起衍忱的注意,以便安排下保护他的种种事宜,她们故意在竖起摸骨相面的招牌时,一再强调上至真龙天子,贵不可言的命格,都能断个七七八八。

不久之后,衍忱果然微服前来。虽然他不曾自陈身份,但她们既然自称身怀那等本事,自然是往面上一瞧就能看出他的真身来了,故而关于她怎么会认识他的这一点,他应当不会有所怀疑。

从第一次见到衍忱起,苏芷凝心里便梗着一个疑点,像是卡在喉咙里的鱼骨头,咽不下也吐不出,更无法清清爽爽地消化掉。

只是那个疑点,既然他从不曾提起、也从未对此做过什么,那么她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问出来的。时日久了,她倒是都有些淡忘了,直到今次他主动替她撒谎,将江胜雪提出的招请沐冰蓝的魂魄之请搪塞过去,这个疑点才重又浮了上来。

为什么皇上他……竟好像是从一开始就认识我似的?

她始终忘不了他第一次踏进蕙芷轩看见她时,眼睛里刹那涌动的纠结复杂的神情——震动,欣喜,了然,感激,以及……隐隐的痛楚,像是一件太宝贵的东西失而复得。

为什么他像是知道我是谁呢?

这个疑问一时难解,更是说不得,苏芷凝只得将它强自压下,方抬起头来,对衍忱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转过脸来,她再对满脸失望的江胜雪补充道:“其实,郡主既然决意不被人找到,即便能招到她的魂魄也是无济于事的。毕竟唤灵诀唤来的并非她的肉身,我们就算好话说尽,她若执意不肯回来,香魂归后,我们也就只有一场空罢了。”

江胜雪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当下也无计可施,不由神色凄然。

恍惚中,他一眼瞥见衍忱探询的目光,心下一凛,连忙解释道:“郡主是我家嫂嫂,家兄他……自从嫂嫂离去之后,家兄相思入骨,一蹶不振,我实在不忍再看他如此消沉下去了……”

苏芷凝原本是别开眼睛不去看他的,似是不忍见他那般失望,此时听了他这句话,却又转回来看了他一眼。

不知为何,她这一眼让江胜雪心下一颤,胸腔里像是没来由地空了一大片,且这空去的一片偏在左边,他一下子重心倾斜,眼看就要摇摇欲坠。

——她的目光里,为何痛心多于同情?为何好像是在责我不肯吐露真心,而只敢以哥哥的境况来推托?

若是冰蓝在此,她定然也是要用这样一副眼神来看我的吧……

想到这里,江胜雪只觉得又惶愧又憋屈,只恨不能扯开胸膛来,泣血高呼一番。

就在江胜雪自觉快要把持不住的时候,苏芷凝淡淡地说了一句:“俞公子,时候不早,再过小半个时辰怕是天就要黑了,请速速回府吧。”

这句话提醒了江胜雪,他这才想到了之前衍忱曾经告诉过他,这些日子之所以能够经常微服外出,是因为苏芷凝一早就告诉过他,从沐冰蓝先前对她描述的鹿子骁的伤势来看,他至少在这段时间里是请不动冥罗玄煞和幽泉尸魔这样可以在白日出现的鬼灵的,所以只要衍忱离宫是在白日,那就没有关系;但天黑之前,必须返回宫中,否则就十分危险了。

苏芷凝一边陪着他们俩往外走,一边低声叮嘱道:“俞公子,我估摸着鹿子骁受过江公子那一剑之后,将养了这半年,元气功力怕是都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再加上时光飞逝,除了他以外,或许紫渊门中另有别人也已经练到了同等的层级。

所以从今以后,请公子切勿再出来,有什么事,差人叫芷凝过去即可。芷凝这边也会加紧行事,尽速找到子冉,安排好机缘,设法说服暮渊出力相助。”

第119章 近情情怯

他们商议妥当之时,恰正来到蕙芷轩的一楼厅堂里。江胜雪一眼看见柜台后面坐着一位半老的妇人,虽然鬓发花白,面容轮廓却颇为秀丽,容颜间和苏芷凝倒有七分相似,想来这就是苏芷凝的母亲了,大约她平日里无需亲自张罗茶楼的事,只在女儿需要招呼衍忱的时候,才会出面代劳。

衍忱既然不是第一次来,自然是早已见过了她的,此时趁着向门口走去,便顺势绕了绕,到柜台前与她拱手作揖:“苏大娘,这半日辛苦了,有劳有劳!”

苏大娘连忙躬身还礼,脸上的笑容自有一段大家闺秀的矜持端庄,却又不失市井商户的热情周到:“不敢当!俞公子今儿个带了朋友来?”

衍忱见她举目向江胜雪望去,便笑着给他俩介绍:“这是在下的老朋友,当今御前骁卫统领江胜雪就是他。只因他前些日子外出公干,不在京内,错过了大娘和姑娘的许多好茶。这不,他一回来,就赶紧慕名而来了。”

说着,他又转向江胜雪:“江贤弟,来见过芷凝的母亲苏大娘。”

江胜雪连忙向苏大娘长揖到地:“苏大娘有礼了!贵轩请的好茶,胜雪一试之下便欲罢不能,此番已不是头一次来了。”

苏大娘一边还礼,一边仔细地打量了他一遍:“原来这就是江统领,久闻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苏芷凝在一旁看他们你来我往地客套了这么半天,也差不多了,连忙提醒道:“娘,天不早了,还是放俞公子和江公子早早回去吧,他们府里的人怕是等得急了呢!”

苏大娘一听此言,当即会意,连忙笑道:“正是如此!老身糊涂,不敢再耽搁二位公子了,请二位公子走好,改日再来!”

他们当下别过,苏芷凝将他们送到门口,望他们去得远了,才转回来。

此时已近晚饭时分,茶楼里没几个茶客,三三两两坐得也远。苏蕙珏一见苏芷凝回到柜台后面,便低声说道:“原来那就是江胜雪,果然少年英雄,一表人才啊!”

苏芷凝听了,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目光低垂,神情有些暗淡,喉咙里缓缓一沉,几不可闻地将一口气长长地叹回了心里。

她并没有接苏蕙珏的话茬,只道:“娘,方才您这般热情,若是一不小心寒暄到天黑,女儿便只好劳母亲大驾,亲自把俞公子送到他府上去了。”

苏芷凝此言无虚,她自己几乎没有实的功夫在身,若然待到天黑,为了保得衍忱安稳,就只能让苏蕙珏送他回宫了。

苏蕙珏听了这话,淡笑道:“不至于,我虽然客套着,对这天色却还是心里有数的。”

苏芷凝心里的一口气便叹了出来:“娘,您这又是何苦?这么多年了,就算不想见到那个人,难道还不想回到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看一看么?”

这句话让苏蕙珏霎时间满面怅然。她什么也没说,只低下头,轻轻地摇了摇。

苏芷凝挽住她的手臂,脸上既是同情,又是心疼与不甘:“娘,您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他这二十多年来一直在苦苦找您,连皇帝也不肯做了,您也是时时挂念着他,如今已经就在跟前了,这般避而不见又是何苦呢?”

苏蕙珏抬起头来,目光里清清冷冷一片萧瑟:“凝儿,你就别再劝娘了,若你也曾经历过为娘的那一遭,自当明白娘的心意。”

这一回,她自己叹了口气,像是下了个决心,把苏芷凝自从知道真相之后便屡次三番问起的话,一一与她说个明白。

“想当初,你那丧尽天良的爹不肯认你,灌我喝下了那碗堕胎药,生怕药力不够,还对着我的肚子一番拳打脚踢。待你师祖把我们娘儿俩救下来,我已经不成人形。生你的时候我大出血,险些连命也没了。

那一两年里,我又黄又瘦,干瘪瘪皱巴巴,头发也一大把一大把地掉,脸上身上更是长出了许多斑纹……凝儿,娘虽然苦,却也有一颗女人心。我早就不是他当初喜欢的那个花容月貌的小灵儿,只望他永远也不要看见我这副样子才好,又怎肯再去找他?”

苏芷凝不相信地看着她,失声低呼出来:“娘,您直到今日都还风致楚楚,哪里丑了?”

苏蕙珏低头看了看自己,苦笑道:“这是后来随你师祖练了功完全康复之后,才又渐渐好了起来的。可那时……

唉,你说这些,都是因为事先已经知道了他还想着我,可在当时,我又怎么知道呢?他已是天子,身边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那时,我是怕他已经忘了我;如今,虽说他是还想着我,可他想的也不过是当年的我吧……无论如何,我已经老了,再不是当年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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