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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雪落无痕-第29部分

小说: 雪落无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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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江一役历时三月,阿烈古琪的南侵最终以失败宣告结束,连番战事失利让他清醒地认识到,眼下的自己还没有办法撼动胤王朝的统治,遂遣使者来朝议和,商议两国互换皇子为质。
  
  胤文帝子息不旺,膝下仅有六位皇子和一位皇女,齐王天枢与四皇子天权同为君妃所出。君妃出身卑微,是文帝身为太子时的侍妾,不过凭着生下长皇子之功得到嫔妃封号,虽然曾经宠冠后宫,却也两度被打入冷宫,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自是大不如前。
  
  二皇子天璇与三皇子天玑是同母兄弟,皆为早逝的清妃所出。清妃是文帝一生最深爱的女子,天玑三岁那年意外身亡。皇帝怜他兄弟二人年幼丧母,深觉亏欠良多,历来宠溺纵容,端的是尊贵无比,如何会让他们出使异国为质。
  
  五公主玉衡和七皇子摇光是正宫宁皇后所生。宁皇后出生世家,家业深厚,世代在朝为官。祖父宁博,父亲宁颖,兄长宁泽更是三代为相,朝中势力自是不必说。
  
  至于六皇子开阳,他的生母绮妃是清妃过世之后文帝最宠爱的妃子,子凭母贵,皇帝断不会让自己最心爱的小开心果去做人质。
  
  如此情形之下,会被选中为质赫提的皇子也就不难猜了。既不得父皇宠爱,又无外戚可撑腰,更不及兄长文韬武略、才情天纵,十三岁的四皇子天权就这样被胤文帝打发到了赫提。
  
  也许是骨肉亲情不忍相告,当然也有可能是对此并不在意,文帝甚至没有亲自告诉天权这个消息,而只是派人到漱玉宫知会了一声。
  
  对此,君妃毫无异义,皇帝能想到的,她自然也会想到,多说无益,她没有立场去反对。
  
  天权更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在大多数人而言很难接受的事实。
  
  或许在他的心目中,这座华丽的宫廷和遥远的北国并无区别,每个人都是那么平静,而唯一可能反对的那个,对此却是毫不知情。
  
  天枢产后未出月就匆匆赶回渝京,再奔赴朔州,本就失之调养,加之漠北一战身受重伤,身心惧创,回京后便是大病一场,多日不曾上朝,而天权即将为质赫提一事则在君妃的暗示下,无人向他透露。
  
  “殿下,该喝药了。”云妃端着已经热过两遍的汤药推门进屋。
  
  “再等会儿吧,我现在不想喝。”天枢把头蒙在被子里,闷声道。
  
  “可是臣妾有要事相告。”云妃巧笑倩兮,笑容好不奸诈。
  
  她年长天枢四岁,是他封王建府时皇帝钦赐的侧妃,不过两人平时的相处模式,倒是更像姐弟一些。
  
  “我没兴趣。”天枢一口回绝。
  
  “和四殿下有关哦。”云妃欲擒故纵。
  
  “什么事?”天枢闻言立即翻身坐起。
  
  “殿下先喝药,不然……”云妃干脆卖起了关子。
  
  “你敢威胁我?”他最恨被人威胁了。
  
  “臣妾不敢,臣妾是奉太后的旨意照顾殿下,既然殿下——”
  
  “我喝就是。”听云妃搬出皇祖母的名头,天枢乖乖就范。
  
  “四殿下要去赫提了。”云妃幽幽叹道。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天枢又惊又怒。
  
  “是娘娘的意思……”云妃黯然道,“可我觉得殿下会很想知道。”
  
  “我进宫去找母妃。”天枢沉声道,神情肃然。
  
  望着天枢匆匆离去的背影,云妃神色复杂,她还没有告诉他,四皇子已经在今日清晨出发了。
  
  “为什么是喵喵?”天枢径直闯进漱玉宫,激动地质问道。
  
  “你说呢,飘儿?”君妃冷冷地反问道,“除了他还能是谁?”
  
  “我去!”
  
  他不否认,这么做一半是为了天权,而另一半,却是为了自己。
  
  “啪!”君妃狠狠一巴掌扇过。
  
  天枢默然垂首,他知道母妃为什么会生气。
  
  只要他还在渝京,天权一定会有回来的机会,如果他去了赫提,母亲和弟弟在这暗无天日的宫廷就将再也没有希望。
  
  “我能去送送喵喵吗?”隔了很久,天枢小声问道。
  
  “去吧。”君妃没有问,为何天枢已经知道天权离开的消息。
  
  “谢谢萧姐姐。”天枢步出宫门的时候,萧雨霏连马都为他准备好了,她不想看见他遗憾的样子。
  
  “这个给你,凭它,你可以无条件地让我为你做三件事。”
  
  策马狂奔的时候,天枢握紧了胸前冰冷的挂饰,耳畔却响起阿烈古琪曾经的誓言。
  
  “烈,这一次,你不许再骗我。”
  
  




第三十六章

  
  雪,静静地飘落,晶莹剔透,纯洁无暇。
  
  洁白的雪花迈着轻盈而舒缓的舞步翩跹起舞,飘飘洒洒,纷纷扬扬,悄无声息地掠过琢心阁,空气清新湿润,大地安详沉静。
  
  轻柔的微风吹过,松枝上的雪沫儿随风飘散,映着清晨明媚的阳光,折射出一道道五颜六色的光环,绚烂夺目。
  
  “朝儿,佳期,快点起床,小舅舅发红包了……”
  
  大年初一的早晨,君唯扬大大咧咧地推开门闯进了两个孩子的房间,心中犹在犯着嘀咕,这俩贪睡的小鬼,肯定是昨夜守岁玩得太晚了,怎么太阳照屁股了都还不见起来呢。
  
  “咦!人呢?”环顾一圈后,君唯扬愣了,干净整洁的房间空无一人,床榻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完全看不出有人睡过的痕迹。
  
  “藏猫猫,哥哥姐姐藏猫猫……”肖紫衣举着手中的冰糖葫芦乐道,一袭大红色的锦缎棉袄衬托得白皙细腻的小脸蛋越发圆嫩可爱。
  
  “宝贝儿,不用找了,哥哥姐姐不是在和你闹着玩,他们没在这里。”
  
  紫檀书案上有张被红玉镇纸压着的泥金笺纸,君唯扬拿起短笺,快速地瞄了一眼,同时喝住了兴高采烈地从他怀中挣脱,摇摇晃晃地迈着两条小短腿想要去找朝儿和佳期玩捉迷藏的女儿。
  
  “我们去找爹爹,勿念!附言,紫衣生辰快乐!”
  
  短笺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两行字,简单地就连称呼和落款都省略掉了,而且字迹不一。前者苍劲有力、笔锋锐利,后者清秀隽永、典雅婉约,显然不是出自一人之手,而更像是兄妹两个的通力合作。
  
  “搞错没有,这俩小孩也忒没良心了,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这么溜了,要是路上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天枢哥哥还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君唯扬越想越不安,仿佛心中所想的那些糟糕的事情已成现实。
  
  “爹爹,怕怕……”肖紫衣被他阵青阵白、变幻莫测的表情吓懵了,于是趁着君唯扬一个不留神,一溜烟跑了,跑去搬救兵。
  
  “砰!”冬日的冷风丝丝拂过,却不能让他烦闷的心情有半分好转,撕掉那张笺纸后,君唯扬又愤愤地将眼前桌案上的东西全部掀掉。
  
  “君儿,你不要太担心。”肖梓泉抱着女儿走到他身后,轻声安慰道:“朝儿和佳期都是很聪明的孩子,他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聪明?再聪明他们也还不到八岁啊!”君唯扬没好气地大声吼道,“芜城到渝京那么远的距离你怎么可以让他们自己跑掉?”
  
  “爹,我没骗你吧?”肖紫衣环抱着肖梓泉的脖子,带着略显惧意的表情往他怀里缩了缩,撒娇道:“爹爹好凶哦,还吼我——”
  
  看着女儿怯生生的模样,君唯扬立即降低了声音,“对不起,泉哥哥,我不该乱发脾气的……”
  
  “没关系的,君儿。”肖梓泉对他失礼的态度不以为许,只是柔声道:“他们会没事的,相信我。”关心则乱,虽说素来以欺负佳期为乐,可是君唯扬对这双小外甥的疼爱之情却是丝毫不比自家女儿少的。
  
  “我马上派人把朝儿和佳期追回来。”君唯扬想起一出是一出,“他们过了子时才下山的,到现在不过四、五个时辰,应该还来得及……”
  
  “追回两位小殿下并不难,可是君儿——”肖梓泉抚着下颌,沉吟道:“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平时欺负他们太狠了?”蓦然,君唯扬想到一个极其可怕的事实,不由扬声道:“那就更不能让两个小鬼跑了,不然他们在天枢哥哥面前告我一状,我岂不是会死得很难看?”
  
  “你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肖梓泉被君唯扬天马行空不着边际的想法搞得哭笑不得,他努力地控制了一下抽搐不已的嘴角,方道:“我是说朝儿他们应该是真的很想念齐王殿下,才会出此下策。”
  
  “也对哦……”君唯扬向来没啥正经的神情极为难得地严肃了一回,“当初天枢哥哥说会经常来看两个孩子,还说会尽快接他们回渝京,可眼看朝儿和佳期就要八岁了,他也不过来过两次而已,唉——”
  
  “君儿,依我的意思,两位小殿下要走,便让他们走吧。”绕了一圈,肖梓泉终于说到了重点:“我已下令天微堂弟子暗中尾随,一路保护他们前去朔州。”
  
  “朔州!怎么会是朔州?天枢哥哥不在京城吗?”君唯扬诧异,朔州远在北疆,距离芜城三千里地,两个孩子这一路大概是有的折腾了。
  
  “雍王勾结外族,企图谋反,朔州四营险些哗变,齐王殿下年前就去朔州平乱了,至今未回京城。”见君唯扬对此竟是一无所知,肖梓泉有些不悦地蹙眉敛目,眸中流露些许无奈。
  
  “你都安排好了才跟我讲,肖梓泉,你到底什么意思?”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君唯扬突然又想起一事,不满地质问道:“你可别忘了,我才是紫微山的主人,拜月教的教主。”
  
  “是么?”肖梓泉无甚惊容,淡淡地道:“那就有请教主大人去书房处理教中事务,属下失陪了。”言罢抱起肖紫衣就要离开。
  
  “啊!泉哥哥,不要啊……”君唯扬的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种麻烦的事情还是交给你吧,我陪紫衣玩,今天是她满岁呢。”
  
  也不等肖梓泉作出反应,君唯扬就嘻嘻哈哈地抱着可爱的“小寿星”四处去逗猫惹草、为非作歹了。比起做个称职的教主,他还是更宁愿把时间花在女儿身上,紫衣多好玩啊,君唯扬笑得眉飞色舞。
  
  与此同时,芜城通往益州的官道上,一匹通体闪着光泽的金红色骏马疾风一般奔驰而过。令人颇感意外的是,这千里神驹的主人竟是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身量估计还没有马背高。
  
  男孩子约莫七、八岁年纪,一身蓝衫锦褂,精致的五官恍若刀削斧刻,一双细长的眸子漆黑若夜,亮如星辰,腰间别着一根青玉短笛,只有寻常笛子的一半长,玲珑剔透,煞是可爱。
  
  女孩儿和他年龄相仿,一袭绯色锦衣罗裙,衬得唇若桃红,肤似雪玉,水兰色的丹凤眼波光潋滟,小小年纪竟给人以柔媚惑人之感,她手执一根墨玉长箫,竟有普通洞箫的两倍长,与那短笛可谓相映成趣。
  
  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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