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痕-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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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的信物。
火势越来越大,烟雾越来越浓,弥漫的浓烟呛得人眼泪止不住地流。伊赛儿顾不得擦去眼角的泪痕,不安地问道:“那你呢,姐姐?”
“伊赛儿,快点离开这里!你不听姐姐的话了吗?”央桑厉声喝道,碧蓝的眼眸中除了狂乱还有坚定的情绪。
“姐姐!不要走!”伊赛儿伸手捉住央桑,想要阻止她的行动。
央桑略微蹙眉,她抽出一只手抚上妹妹明月般娇媚的面庞,柔声道:“伊赛儿,我要去找母后。”
“姐姐!不要走!”伊赛儿把央桑的另一只手抓得更紧,仍是重复着刚才的话语,一遍又一遍,仿佛那样就能让她改变主意。
“伊赛儿,你要记住,我是赫提的公主,我不能就这样走!”
央桑用力地掰开伊赛儿的双手,神情自若,冷静依然,眼神虽无奈,却万分坚决。赫提战败,谁都可以投降,唯独她,不可以,因为她,是阿烈古琪的女儿,她不想像那伽一样选择放弃。
“姐姐!姐姐……”伊赛儿在滔天的烈焰中恐惧地哭喊,“不要不要伊赛儿!不要……”女孩子喊叫的声音伴随着石墙崩塌的巨大声响。
央桑弯起嘴角,漾出一个极美的微笑,她头也不回地往那激烈燃烧的宫殿冲去,留在犹在原地哭泣的伊赛儿。
瞬时之间,热浪汹涌而至,浓烟四处流窜着,嚣张的火舌迅速蔓延过每寸土地。原本华丽宏伟的宫殿崩塌得很快,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央桑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听见头发被烧焦卷曲的声音。
“母后,你在哪里?”央桑在黑烟里呛咳着,眼睛被熏得泪水直流,不断袭上心头的慌乱却是越来越重。
无论她待她如何,那个人,总是她的亲生母亲,她不希望她有事。
那一夜,央桑终究没有找到殷妲,不仅如此,就是她自己也在浓烟里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出宫的路径。浓烈的烟雾弥漫了整个空间,呼吸变得愈加困难,意识逐渐开始涣散,央桑再也没有办法往前走。
她甚至以为,她会死在那里,但是,她听到了朝儿的声音。
“你就这么想死吗?”朝儿冷笑道,他的脸被烟熏得又黑又脏,语气听上去很不友好,如果不是那伽求他,他根本就不会回来看看的。
“我的事不用你管!”央桑不甘示弱,对朝儿同样不客气,虽然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不过两位当事人似乎都没有要承认的意思。
“你以为我想管你?”朝儿眯起漆黑如夜的眸子,微微地挑了挑眉,不屑一顾地道:“我没那么好心,是那伽想要找你而已,哼——”
朝儿不喜欢央桑,可他却喜爱那伽,偏偏那姐弟二人的感情又很好,他拗不过那伽的“眼泪攻势”,只得前来营救央桑,却不肯承认其实自己也不是一点都不在乎这个妹妹的。
“那伽!”央桑闻言愕然,碧蓝的眼眸闪过一道疑惑,她略加思索,随即释然,话锋一转,沉声道:“你要带他去哪里?”
“去哪里都比留在这里好。”朝儿继续冷笑,并反问道:“难道你以为格蓝斯会欢迎他的存在?”格蓝斯登基的话那伽的身份会很尴尬的,与其把他留在危险重重的宫廷,朝儿宁愿带他离开。
“你会好好照顾他吧?”朝儿原以为央桑会不满意他单方面的决定,可是事实恰恰相反,她竟然也赞同他的行为。
“你说呢?”由于央桑出人意料的态度,朝儿的语气不由缓和几分。
“那伽以后就要拜托哥哥了哦……”央桑微笑颔首,笑容从容淡定。
在朝儿的记忆里,这就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央桑时的场景。在那之后,她回到喀颜,继续当她的公主,而朝儿则是带着舒伦游历西域各国,偶尔没事就回洛城看看,小日子也是过得优哉游哉。
不是朝儿嫌疑那伽这根小蜡烛太亮,不肯带着他出去游玩,而是那伽看上了依兰喀真家的兰格儿,说什么也不要离开,就是依兰喀真因为他是阿烈古琪的儿子对他不假颜色也打击不了他对兰格儿的热情。
“朝儿,你在想什么?”见朝儿兀自出神想着自己的心事,舒伦不禁有些好奇,便扯住他的衣袖问道。这是十年来他们第一次回到流芳,也不知道朝儿到底想做些什么,或者是想见到些什么人。
“我在想央桑。”朝儿回过神来,定眼看着舒伦,幽幽道:“只有她,才真正像是那个人的女儿。”真的,她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像他。
“有她在,还有修格斯,格蓝斯的日子大概不好过。”舒伦想起他们前不久回洛城时从阿摩司和希奥那里得到的消息了,有点幸灾乐祸。
一个是哥哥的女儿,一个是姐姐的儿子,就因为这两个难缠的家伙,格蓝斯的亲生儿子迪兰明明已经七岁了,却从来没有公开亮相过。
补充一句,格蓝斯没有立后,迪兰亦是生母不祥,不过据舒伦所知,迪兰是朝儿表弟的可能性非常大,可他到底是不是,天知道。
“不好过就不好过,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朝儿失笑,不管怎么说,央桑毕竟是他的亲妹妹,他也不想看她过得不好。
“你不是还有个妹妹么?她怎么也不过来玩玩?”听朝儿说起妹妹,舒伦不由自主就联想到了佳期,她是朝儿的双生妹妹,十四岁之前,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十四岁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我有两个妹妹,月儿在宫里,佳期——”朝儿笑着纠正舒伦的话,不过在提到那个曾经和他密不可分的妹妹时,有那么一刹那的失神,“她在江南呢……”在江南的不仅有佳期,还有阿烈古琪。
“朝儿,你还在……怪表哥吗?”舒伦略显踌躇地在“恨”和“怪”两个字中间选择了后者,她始终想不明白,朝儿为何不肯再回中原。
“我没有。”朝儿摇了摇头,矢口否认道。他承认,他在很小的时候埋怨过阿烈古琪,但是他没有恨过他,从来没有,他只是不甘心。
“那你怎么……”舒伦不解,过去十年,朝儿不仅没见过阿烈古琪,他也没有回去看过天枢,他似乎把自己排斥在了他们以外的世界。
“既然他们都不介意天各一方,我又何必多管闲事?”朝儿恨恨道:“都已经到这样的地步了,他们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他不是佳期,他不想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所以眼不见、心不烦,干脆带着舒伦走得远远的,再不想有他们的任何消息,除非他们重归于好。
第九十九章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此时的江南正是一年中最美的光景。
花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江南小镇,青砖白瓦、小桥流水,镇外有几座不高的青山和一个不大的小湖,镇里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弯弯绕绕穿过镇上最繁华的街道。
河堤两岸种植大量的杨柳,随处可见杨枝密密、垂柳依依。树下开着无数紫色的小花,虽不是什么名贵花色,但每到春日也是繁花朵朵、春光灿烂,小溪仿佛是在花丛中蜿蜒流淌,花溪便是因此得名。
花溪小镇人口不多,民风淳朴,人们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晨耕暮休,周而复始,生活倒也安详宁静。
直到三日前,永昌公主的銮驾途径此地,打破小镇经年不变的平静。
“不就是个公主吗,有什么好看的?”说话的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略显稚嫩的脸上飞扬着英气十足的神采,他对公主的造访没有兴趣,却对由于她的到来而给自己的生活带来的不便深有抵触。
“是么?”佳期好整以暇地笑笑,揶揄道:“楚阳,你真这么想的?”
“那当然了……”楚阳极为肯定地点了点头,他又不是没见过公主,那个永昌公主能有他的佳期姐姐好看么,就是有,他也不会承认的。
“你还真以为你月华姐姐是来游山玩水的啊,小笨蛋——”佳期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像往常一样在楚阳额上敲了一记,不轻不重。
“姐姐,不许敲!”楚阳夸张地捂住额头,抗议道:“会敲笨的……”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也没有聪明过。”佳期尚未开口,不知何时进来的阿烈古琪就把楚阳给打击地哑口无言。
尽管心里不是很服气,不过碍于自己眼下的确不是阿烈古琪的对手,楚阳很聪明地选择了开溜,准备去搬救兵。
“你见过月儿了?”佳期侧目看着阿烈古琪,神情淡然地问道。
虽然她还没和妹妹见面,但是月华此去林州,明明可以直接往南走,却非要绕道锦州,在桃源县盘桓数日,她的目的,不言而喻。
“没有。”阿烈古琪摇头,他不承认自己和女儿见过面,尽管他已经见到了月华,但他没让月华发现他的存在。
“为什么?”佳期愕然,不解道:“你不想见见她吗?”
阿烈古琪沉默不语,良久方道:“见与不见,有区别吗?”
佳期微微启唇,想要再说什么,终是没有开口。在他们兄妹四个中,月华是阿烈古琪唯一没有见过的,她和朝儿就不用说了,便是朔望,在刚出生的时候也是阿烈古琪亲手抱过的。只有月华,这个在相貌上最像他的女儿,却是阿烈古琪从来没有机会见到的。
年前,天枢终于同意已经是沧浪王的韩子歆向月华的求亲,而这时,距离他们最初订婚的日子,已经过去整整九年。在这九年的时间里,韩子歆在万里之外的碧波为月华修建了一座和渝京一模一样的城市,这便是后世闻名遐迩的“月光之城”。
按照原有计划,月华会在朗儿的护送下从渝京出发直抵林州,然后在那里弃车登船,也许是想到此去碧波就不知何年是归期,途径锦州的时候,月华说服朗儿改变了行程,往着名不见经传的花溪小镇而来。
但是佳期没有想到,月华在距离花溪最近的桃源县逗留了整整三日,阿烈古琪都没有和她见面,看来她也得抓紧时间去看看自家小妹了,顺便给她送上新婚贺礼。
佳期本是打算单独去见月华的,但她拗不过楚阳的坚持,只好带上他同行,尽管月华是待嫁的新娘,不便见外客,但是楚阳是天璇和雍容的儿子,就算这两个人都已被贬为庶人,可在血缘上,他到底是月华的堂弟,而且将来还有成为她姐夫的可能,所以月华没道理不见他。
只是他的出现让那多年未见、只靠书信联系的姐妹俩一时不好说话,后来还是朗儿出现,把楚阳拽走了,佳期才有机会和月华好生聊聊。
“父皇身体可好?”佳期开门见山问道,这是她和月华在信件里提到最多的事情,见面后也不例外。
“还不是那样,不好,也不坏……”月华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担忧,“可是……父皇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姐姐,我好怕……”
十年前,十八岁的沧浪皇太子在渝京邂逅九岁的永昌公主,说不清是为了什么,韩子歆竟在当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