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道长和高富帅的禁断之恋by:寄天光-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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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问:“你似乎很关心那个孩子?”这句话梅尧君其实是随口说出,也自知没有意义。因为初九对人一律很好,又没什么脾气,他像包容梅尧君一样包容所有人,也像包容所有人一样包容梅尧君,这总是令梅尧君无比沮丧。梅尧君甚至相信,自己和那个小孩在初九心中难分轩轾,初九因他的缘故失去了十八,无疑会抵消两人之间的所有感情。
“当然。”初九道,他垂下眼帘,“十八的家人不但救下贫道一命,更因我遇害,此番情义已是难偿。而十八如有万一,他日黄泉之下也无颜相见。”说到此处,初九心绪难平,抚胸不住地咳嗽。
梅尧君忙上前替他顺气,按着他冰凉的额头,心头突突直跳,不禁忧心忡忡道:“前几日你还能走能跳,短短一日不见就病成这幅模样。”
初九不说这是动武和忧心的结果,只敷衍说休息一夜便好。
“休息一夜?”梅尧君有些生气,“原来我竟不知初九道长是棵花草,白天晒蔫了,浇浇水、过一夜就能活过来。”
初九朝他歉疚地一笑。然而他两人都心知肚明,此刻初九无论是哭是笑,这歉疚都是徒有其表、一无是处的绣花枕头,枕头里还藏着针,是柔软外表下残忍和自私的内核。梅尧君觉得自己真是恨透了初九,恨不得拖着初九当即一同赴死,这个人自私冷漠得无以复加,竟妄图以小博大,妄图用短暂的相伴和人人皆可分一杯羹的廉价温情换走他的一生。
梅尧君啃咬着他的脖子,将颈部脆弱的皮肤撕扯得鲜血淋漓。他咬牙切齿地说:“初九,你要是死了,休想我为你难过一天。”
初九被疼痛刺激得清醒几分,断然否认道:“我不会死。”
梅尧君并不理会他的辩解,趴在他颈窝处呜呜痛哭,他含糊地说:“可是,那大夫说你活不长了……”
初九不知他指的是哪个大夫,只能模糊地猜到是谁,道:“他骗你的。”
很快,梅尧君又恢复了平静。此回见面,梅尧君掉的泪珠子比说的话还多,令初九尤其头痛。
梅尧君却很是自若,他清了清嗓子,全然不理会初九被他弄得狼藉不堪的肩颈,另起话头道:“你说十八家人因你遇害,是怎么回事?”
初九便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始末告知于他,听得梅尧君心底一片冰凉。他放弃十八,固然是不义之举,但如果让初九知道实情,以十八父母对初九的再造之恩,难保初九不会因此介怀。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事已至此,除了守口如瓶,别无他法。梅尧君盯着他的耳朵尖,想得出神,不觉发出一声叹息。
初九问:“怎么了?”
梅尧君像怕冷似的搂紧初九,又长叹一声,道:“那时我中了沉檀宫的毒,神志不清,哪怕早清醒一日,也不至于如此。”
初九也抱住他,道:“现在也为时不晚。”
“你懂个屁。”梅尧君道,“说起来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火烧火燎地把我丢给我父亲,又怎么会错过我清醒的日子?”
初九本想反驳,但细下一想,却又无懈可击,只好顺着他的意思道:“好,是贫道做得不对。”
“你对不起我。”梅尧君无精打采地说。
“是。”初九索性放弃反抗。
梅尧君委委屈屈地说:“你有负于我。”
“是,是贫道亏欠了梅公子。”
梅尧君来了精神,他看着初九,眼睛像小孩子一样发亮:“既然你亏欠了我,那打算如何偿还?”
初九没主意,只道:“听梅公子的意思。”
梅尧君脱口而出:“同我下山。”
梅尧君的神色是恳切的,甚至带着恳求,初九觉得他眼中的光芒太过刺眼,让自己眼眶发热,情不自禁地错开目光,推脱道:“贫道纵是有心,但终究是有许多身不由己之处,清微观之门虽时时敞开,却也并非由人任意去来。”
“初九道长的托词,未免也太过老生常谈了。”梅尧君兴味索然地放开他,缩到一边,“之前你便用这种话敷衍我,今日又打算故技重施么?”
初九语塞。他不知梅尧君脑中正酝酿着何等标新立异、石破天惊的念头。梅尧君想,这人矫情着不肯同我离开,我又岂能放任他忸怩?一不做、二不休,硬将他拖走,他又能奈我何。锁个十年八年,外面变换了春秋,他便是想走,怕也是不能够了。梅尧君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简直天衣无缝、万无一失,脑补了一会儿,烦闷一扫而空,心下大悦。他喜形于色,抱着初九的脑袋亲了两口。
初九莫名其妙地被推开,又不明就里地被拉过来亲了一脸口水,懵懵懂懂地觉得梅尧君真是深不可测、难以捉摸,形象陡然高大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
睡下之前,梅尧君又往火里添了些柴火。正值寒冬,听得见风雪呼啸之声,洞内却温暖如春。初九坐在他身后,双眼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梅尧君时不时回头看去,便能与初九目光相接。初九的眼里,盛开着明亮而温暖的火焰,安静地闪烁着。梅尧君感觉到一片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安宁,从脚底漾开,将他牢牢包裹。这样的日子,便是过一辈子也是过不够的。
他们和衣躺下,梅尧君从身后抱住初九,头靠在他颈间,嗅到久违的熟悉气息,像久居异乡之后重归故里。他懒洋洋地浸泡在幸福的浓汤里,觉得满足无比。每一刻的时间都好比是一捧黄金,价值连城,均匀地从指间滑走,却不需要费力地去握住,因为全世界的奇珍异宝都在他的两臂之间。
初九有些无奈,问道:“你怎么又哭了?”语调里带着柔和的笑意。
梅尧君冷着脸,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没有,是被火熏的。”
“早些睡罢,明日还要早起。”初九拍了拍他的手,提醒道。
提起明日,梅尧君又免不了暗自唉声叹气。像小孩舍不得过完一个弥足珍贵的夜晚,梅尧君恋恋不舍地闭上双眼,却打算悄悄地维持清醒,仿佛如此就能将此夜无限拉长,长得像永远也过不完一样。但他累了一天一夜,几乎刚合上眼,便跌入沼泽似的黑甜乡。漫漫冬夜在熟睡中好比美人隔着云纱雾罩的一瞥,模糊而短促地从眼睑上掠过。
梅尧君一睁眼,清明的天光落入他的瞳孔,他顿时像个守财奴一样怅恨不已,他懊恼自己的过失,同时这份懊恼还要背着初九进行,又是双倍的惆怅。初九也醒了,不同于梅尧君遮遮掩掩的悒郁,他的眼神有些期待甚至急切。梅尧君知道他急于出发去找十八,气得在心里直跺脚。
“时候还早,不多睡一会儿?”梅尧君克制而紧张地问。
不出所料,初九摇了摇头:“又耽搁半日,得快些去找十八。”
梅尧君深感失落,又不能提出异议,只好咬牙点头。
两人匆匆梳洗整理一番,便要出发。
梅尧君架起初九一只胳膊,道:“我背你。”
初九道:“不用。”杵着剑,试图站起来。他双腿虚软,挣扎了一下,险些摔倒。
梅尧君二话不说,自他手里抽走他的剑,在他前方蹲下。初九吃一堑、长一智,乖乖爬了上去。
正是个难得的晴天。雪已经停了,厚厚的云雾也被一夜北风吹得散开,白日在身后升起,日光朗朗照落在他们后背,有些聊胜于无的暖意。一路上,梅尧君都闷闷不乐,一言不发,只闷头走路。他低着头,却又不在看路,明显是走了神。积雪还很厚,梅尧君深一脚浅一脚,初九趴在他背后,上下颠簸,提心吊胆,不由得多次提醒他当心,梅尧君却只是用鼻腔哼哼两声,然后依然故我。
果不其然,走下坡路时,梅尧君不留神脚下一滑,两人双双跌下斜坡。好在斜坡不长,加上积雪松软,两人虽沾了满身的雪末子,却毫发无损。在雪地里撑坐起来,拍尽周身的雪花,梅尧君窘得满面通红,眼神游离着,问道:“没摔伤罢?”
见此情景,初九一忍再忍,终于没忍住噗嗤地笑出了声。
梅尧君登时恼羞成怒道:“有什么好笑的?!”
于是初九眼观鼻鼻观心,作肃然沉思状。
梅尧君先是恼怒,看到他的神情,又突然没了脾气,只是心慌意乱地别过头去,半晌,嗫嚅道:“你……你想笑就笑罢。”
初九颇感意外,担心梅尧君是钓鱼执法,存了个心眼,摇头道:“不想笑。”察言观色后,又补充了句“真的”。
梅尧君在那头又兀自纠结了许久,声如蚊蚋:“我想看……你笑。”
这回初九可真笑不出来了,他心想:“三清在上,梅公子该不会是中邪了罢?”
从雪里爬起来,彼此都有些尴尬。初九让梅尧君扶着他,两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初九还记挂着梅公子疑似中邪之事,谨慎地探问道:“梅公子,你无恙吧?”
梅尧君把头一阵猛摇。
初九尚不死心,又问:“贫道见你从昨日起就神思恍惚、时悲时喜,莫非是有心事?”
梅尧君断然否定。
“唉,梅公子,你我之间,还有什么难言之隐,若真有难事,或许贫道还能为你排忧解难。”
梅尧君有事瞒他,本就心虚不已,他在一旁越是絮絮叨叨,梅尧君越是烦不胜烦,曲起指节往他脑袋上轻轻叩了一下,道:“话多,闭嘴!”
初九素来吃硬不吃软,捂着脑门,再不敢多话。
梅尧君打了他,气也消了大半,看到他安安静静的模样又开始后悔。叹了口气,温言道:“你别总是惹我生气,我便不会对你发脾气。”
初九识相地说:“不惹梅公子生气了。”
梅尧君哪里还有气,一颗心差点也随之化掉了。他想,这世界这么大,可初九就独独这么一个,是绝无仅有的,并是属于他的,绝不能再弄丢了。梅尧君色厉内荏道:“那将来……因为不得已的缘故,我对你做了什么,你也不能对我生气。”
初九觉得这话来得奇怪,他何时对梅尧君生过气,随口保证道:“自然。”
梅尧君得了这个承诺,如获大赦。宽心之余,把初九搀得更紧。他心情畅快,看什么都觉得好,眼前这茫茫白雪也有了说不出的韵致。梅尧君心血来潮,道:“等我们变成两个老头子,老到走不动路的时候,也这样相互扶持着上山看雪,可好?”
初九想了想,疑惑道:“走不动路的时候怎么爬得动山?”
梅尧君一窒,又气冲冲地数落他:“榆木脑袋,一窍不通!”
初九被梅尧君数落惯了,此时反而觉得浑身舒爽,他抬头将漫山白雪收入眼中,在心里暗暗答道:“好。”
不知不觉,梅尧君和初九走到了他当日和十八分别之地。梅尧君有些失神,如果他走出洞口便坚持让十八回去,或许便不会有此事,但已是追悔莫及。
“走吧。”梅尧君催促道。
初九正纵目四野,入眼景致格外荒凉,朗照之下,雪地仿佛蒸腾出淡淡的白汽。神使鬼差的,他离开朝向洞口的方向,沿正南方行去。浩荡的天幕在头顶张开,于视野的尽头与雪原严丝合缝地连成一体,随着脚步的向前推进,参差连绵的树木轮廓显现出来,划开天与地的勾连。
突然之间,难以抑制的不安像树木的阴影笼罩了梅尧君,他本能地挽住了初九的手,想将他往后拖,道:“别去了,十八不会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