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康熙末年-第36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但邬思道阻止了他,一席话说得凌啸肃然起敬。“二公子,非淡泊以明志,非宁静以致远宦海沉浮等闲事,能屈能伸方为真豪杰!况且皇上圣眷更隆,你何必执著于那官职威仪?小人们趋炎附势的嘴脸固然可憎,不过,如果皇上真让你无声无息地去官罢职,那邬某反倒要劝你立刻南渡碧海另谋打算呢!”
当时连容若也是一愣。但却很快被邬思道所征服,“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又说患难见真交,籍此你倒霉的良机,不正好看一看,在朝衮衮诸公中,谁是仗义评价你地君子,谁是人情冷暖的小人,谁是远祸保身的明哲?!须知道,品行决定于善恶,善恶,也可以决定政见,于其关注民生民瘼与否,有莫大关系呢。你与皇上要做惊天动地的大事,这些人又身居高位权柄赫赫,岂能不去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就这样,凌啸是来观人相心的,连自己下野都漠不在乎了,又岂会和那些人掺和评价之事?况且,凌啸不相信康熙有了超越计划之后,还愣是要在乎装门面。
时辰一到,啪啪静鞭,叮咚宫乐,金阙晓钟开万户,玉阶仙仗拥千官,早朝开始了。
康熙皇帝出来之后,百官山呼跪拜,只等着皇帝道一声平身之后,全都站起来拿眼睛看康熙地面色,连凌啸都不例外。但康熙却是一副煌煌庄重的气度,看不出任何的忧和愁,甚至在他的眼神中,也看不到一丝对臣工的冀望。凌啸顿时心中更加淡定,显然,康熙真地是看开了,恐怕百官这次要白忙乎一场了。不过,凌啸淡定不代表别人淡定,谁不想在康熙皇帝面前卖弄自己终日所思的方案,以博取升迁和圣眷?
张廷玉等上书房大臣和主管礼部的八阿哥,一个接一个地站出来,奏请重新拜祭天地,焚香禀报上苍,废除雍正尊封太皇太后与皇太后等礼仪请示。这些本是题中应有之义,可康熙还没有来得及准奏,礼部侍郎庄嗣承就跨出班来,他不敢针对八阿哥,只好向张廷玉质问道,“不错,张中堂,皇极终定之时,是该要祭天祭地祭祖,但礼部认为,如何撰写告祭天地地祭文,需要在朝会上议定了,否则,这些将刊发于邸报的祭文,岂不是容易招致不轨之人非议?”
他这一开腔,顿时引起一片赞同之声,凡是思有所得的官员,全都站出来跪在中间,“臣有本奏”的叫声,响彻大殿,搅得是一片纷乱。
凌啸无言苦笑,看来清朝特喜欢脸上贴金。
******
这一乱,被康熙的一声咳嗽给镇了下来。康熙还是很能听意见的人,示意李德全重申朝仪之后,却和凌啸一样,抱定了看戏的心思,命八阿哥主持听奏。
大殿上很快就恢复了秩序,礼部、吏部、理藩院、都察院、翰林院、国史馆、编修处这些凡是需要舞文弄墨的衙司自不必言。连工部、刑部、大理寺、太常寺、内务府和詹事府这样地部门,都有官员站出来,抱着货卖帝王家地心思,将满腹的美芹高见一一在殿上当众道出。
凌啸听着他们林林总总的高论,大呼今天长见识了。
众官员都不是傻瓜,全都避开了五台山之行的禁忌。把所有的屎罐子都往马齐和雍正地头上扣去,什么“偷换遗诏在前、行刺皇帝在后”的说辞,大同小异,也是情理之中,因为这是他们做文章的根本,不把雍正即位的合理性给先否定掉,康熙的复辟就无异于谋反了。成王败寇,即使偶尔颠倒下黑白,本是凌啸无可厚非的,因为凌啸也不愿意背上造反首逆的名声。可是官员们推行这种正当性的手段。就实在令凌啸不敢芶同!
他们的话虽隐晦,可凌啸分明就闻到了血腥之味!而这血腥味,在詹事府太子洗马申信望这里,诚可谓是集大成者。
拜凌啸所赐,这个随驾太湖的官员。一回京就被囚禁在夹蜂道天牢,雍正伪朝地官职自然是与他无关的,说起话来,竟是直指竞争者们多多少少不敢引火上身的雍正余党问题。
“皇上,当日京师闻得噩耗。传言四起。雍逆惧怕天下百姓追思明君,故此屡加谣言传播,甚至还作《大义觉迷录》。和思念皇上传言相对抗,意图混淆视听。今日虽乾坤重朗,然雍逆及其余党之言论,已经远播。四方。微臣以为,一,该由朝廷制诰,言明当日之事,明发天下,令全国公私学塾教谕仕子。有不学者,削去功名。二,当按照当日印数库账目,在全国范围内收缴《大义觉迷录》,一本也不能私藏,倘使有人胆敢抄录,请发布悬赏令许举报之狱,处以抄家弃市。三、但凡各地巡检发现传播市井谣言者,言戊寅事与制诰相背着,皆以蛊惑人心罪收监。四,着三司严查当日之大内档案,收缴雍逆所发之朱批、密折,按图索骥寻根问底,追捕余党嫌疑之官民……七,限令各地学官严查书坊待印书籍,凡涉及记录当日事情之笔记、文稿、诗稿皆须审核,严重歪曲事实,鼓吹雍正继统合理者,视为雍逆余党严办。八,责各有司专督文事,恐有推委扯皮,反倒不美,奏请于刑部设立文检司,专司统筹各地言论审核。皇上,如此一来,源头渠道全在掌握,无需十年,便自然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了。而文检司的设立,微臣以为,不仅后世但有突发事件时可照此处办,即使在平时也可钳制华夷谬论。”
此君站着说话不腰疼,一说完,竞争者纷纷败下阵来。
凌啸固然是被他一条条杀人如麻的建议给惊呆了,上书房地一干宰相们更是瞠目结舌。要是照申信望这么搞下去,人力物力财力暂且不说,动辄余党的,朝廷得要兴多少大狱,杀多少人啊?纵然你申信望在闲散职务上呆腻了,即使你升迁的心思非常的旺,可你也不能不把人命不当回事啊!
一时间,大殿上鸦雀无声,百官全都低下了头,竖起两只耳朵倾听康熙皇帝的呼吸之声。绝大部分人都有曾接受伪职地嫌疑,众人都明白,太子洗马已经借着朝廷遮丑掩饰的机会,把事情的初始需要进行了升华,现在已经不是争奇斗妍地时候了,而是性命相搏。这厮为了升官发财,已经到了敢得罪很多人的地步,无疑是疯狗一条,万一皇帝认可建议,并让他来主事,和他争的人,将会死得很难看!
凌啸却没有伪职之累,连听一件文字狱都有些不舒服的他,更哪里允许将造成成千上万文字狱出现的政策获得通过,也不管等下被革职的事情,就要开口驳斥。不料,这时的大殿之上,忽地从御座处传来一声呢喃,声音虽轻,可还是有几人都听到了。
“人家是一月一见血,你却要朕装到天天见血,朕都服了。”
听到的人大为诧异,不知道康熙在说什么装什么,正要细思,就听到康熙猛地大笑一声,却是王顾左右而言他。
“诸臣工,朕要振兴国学!”
金銮殿一下子茫然起来,大臣们全都议论纷纷。骑射?在搞啊……孔孟?在搞啊……
凌啸却知道康熙不是指的骑射和孔孟,他也愣了,康熙要振兴什么国学,清朝又有屁地国学。
第四百一十章 乖戾吹风
清朝却也是有国学的,只不过,这国学却是相对于汉族而言的。
康熙站起身来,走下陛台,在金砖漫地的大殿中缓缓而行,一任群臣迷惘的眼光盯视在他的身上,侃侃道来,“诸位臣工,我大清今日疆域广。袤无垠,治下百姓逾亿兆之众,可如不健忘,须知道,八十年前,我太祖以遗甲十三副起事之初,建州女真不及十二万之众,却力敌袁崇焕几十万大军,终至横扫明军,占领中原,累创诺大清国。何以至此?!”
何以如此?满族官员们是胜利者,少有思索的,汉族官员们思索得多,却少有说不出三个以上理由的,但这和康熙的振兴国学有什么关系?
康熙驻足在刑部尚书王士桢的面前,微笑道,“王爱卿,你曾经评价过容若之词,其中妙语高见,朕至今天仍然铭记于心。你说,容若的词之所以写得好,乃是因为他维真吐实,心之所想,言出心声,不为雕饰,不为矫情,遂成一方大家。嗯,朕记得可对?”
王士桢点头的时候,凌啸悚然有悟……他记得,后来的国学大师王国维也评价容若大哥的词,是“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由初入中原未染汉人风气,故能真切如此”,说的就是满族人的真,难道康熙是要一扫被伪理学摧残'被屏蔽词语'了伪儒学不成,可满族地那种小民族的“真”。用于康熙今日不装B尚可,可把它提高到国学的地步,实在是有些拔高了。要知道我汉族传统中就从来都提倡真,连孔夫子都谈食色性也,只是到了理学风行之后,才变得羊头狗肉起来的!
众官员都在拧眉苦思。这种关键时候,谁能领悟到康熙的思路,谁就能很快站对队伍,谁就有机会迎合圣意。
但康熙却不给他们领悟的机会,直笃笃说道,“不错,我满族真于心,真于心,便能正视心之所求。故能不耻于财货之享,不耻于富贵之需。更不耻于地土之欲,故能能征善战,故能卧薪尝胆,故能屡败屡战,如食象之蚁。一小搏大,将不可一世地大明朝顶翻在地。然入关以后,花花世界纷纷学说,到如今八旗**满俗尽沦,前有雅克萨之惨胜。后有几十年之葛尔丹西乱,倘不是开国气象尚在,恐怕比大明朝倒得更快。朕十几年来百思不得其解何以同样的儒学,汉唐盛大至斯,宋却孱弱至偏安百年,大明朝关外累败于蒙古与女真。到今日,朕听闻申信望一席话,朕全明白矣!”
百官的眼睛一起齐刷刷地看向申信望。太子洗马的脸色一下子死灰一片,他虽还没有完全明白康熙的意思,但光是一个“真”字,就让他晓得。康熙决不是褒奖他的意思!这一刻,申信望变成了申绝望,他一眼迎向大家的目光,竟然全都是恶狠狠幸灾乐祸的,却没有一个是同情的,至于等下万一有不测之祸时,自己能寄予求情希望的温柔眼光,更是一个都没有看到。悔恨得罪了众人地他,已经能够想像得到,落井下石和墙倒众人推是什么滋味,恐惧之下,他把眼光看向了凌啸,虽是毫无交情,但他很希望能有人同情,尤其是凌啸的同情,毕竟,自己那么完备的监控体系,也有向凌啸示好的本意。
凌啸当然不知道申信望的热望,他见皇帝把“真”引到国事上去,已经渐渐有些明白了康熙地意图,心中是震撼不已。这个“真”,和“实事求是”四个字有些貌似啊,晕,难道这牛人和未来的伟人有些境界相通之处么?
但康熙显然没伟人的那种理论高度,接下来的话,让全殿官员大吃一惊。
“哼!朕听了申信望的话,才知道,我满族人巴巴地拜师傅,却是晚了几百年,拜了个早已经没落得千疮百孔地师傅!儒学,在强汉盛唐之后,就被赵宋的懦弱给抛弃了刚性,剩下的程朱理学想要重振这种刚性,却被人给断章取义舍本逐末得面目全非!刚性呢?荡然无存!整这些个文过饰非地东西干什么?汉武帝整了吗?唐太宗弑兄杀弟逼父,他整了吗?”康熙越说越激动,口里面说着刚性,脑海里却闪现着凌啸讴歌的自尊,忽地忘形地咆哮起来,“诸臣工,朕今日实话就说在这里了,若是四阿哥没有马齐在路上追杀朕,朕即使回来,也会认命,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