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无妃-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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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眼底布满血丝。
那时他的心情,是否就如她此刻一般,感到言语苍白,浑身力气被抽光。
她扬起唇角,呵呵轻笑。负她之人,她又何必为他哀伤?
撑着他的胸膛,她欲起身,忽觉衣襟一紧,偏头看去,不由愣愣失神。
黑亮清湛的眸子,朝气勃勃,哪有半分异状?这不是死而复生,更不是诈尸,他分明是诈死!
“轩辕澈!”她咬牙怒吼,直想一巴掌掴在他微笑的俊脸上。
“嗯?”他懒懒地应了一声,手指微动,视线锁在她肩膀外露的肌肤。
春光绰约,雪肌如玉,吹弹可破。若要说瑕疵,便是那一圈淡淡的齿痕。痕迹已经很浅,但仍能看得出当初下口之人咬得极深,齿尖深烙入皮肉,才会留下这么清晰的印痕。
“终于……”轩辕澈缓缓勾起薄削的唇,笑若春风,依稀有几许邪肆之意,“当初我咬你之时,你也是这般咬牙切齿,恨恨不语。不过,那时你面色潮红,像朵桃花妖娆绽放。”
唐风华的脸颊染上艳红,不是羞赧,而是怒至极致。他居然还有胆子调戏她!先用假死来逼她吐露真言,再趁她不备扯开衣襟,窥视印记!卑鄙无耻如斯,她不教训这孟浪之人,他还以为她是纸糊的老虎!
拢紧衣裳,唐风华弯唇甜甜一笑,柔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当日是我忘记回报,现下就补上。”
话音刚落,她手一推,欺身扑倒他,低头大口咬在他颈边!
“唔!”轩辕澈背脊一凛,痛得闷声低呼。
唐风华不松口,尖锐的贝齿咬紧他颈窝处,淡淡血腥味在她口中弥漫。她伏在他臂膀上,嘴下动作不停,脑中却闪过昔日的一幕。
那年正值严寒冬季,她感染风寒,但见河面结冰,起了顽皮心思,跑去河岸边,凿冰掘鱼,收获颇丰。夜里病得越发重,轩辕澈脱光衣衫为她取暖,却又恨她不争,一口咬上她的肩头,叫她认错,要她保证以后不再胡来。她倔强不肯开口,他痛咬她一顿,两人便就纠打成一团,最后演变成旖旎之事……
“你是打算就这样咬死我?”轩辕澈吃痛得紧,哼了哼,又道,“也罢,风华回来了,再痛也值得。”
唐风华倏地松口,站起身,扭头就走。
“风华!”他在后面大声唤她,“我欠你的那一剑,在替你平反之后还你!”
她止住脚步,回眸冷淡道:“时隔七年,你若要替我平反,早该做成了。”
他追上来,高大的身躯如青柏挺拔,窗外月光照射进来,氲染一身明朗光辉。“这七年,我没有停止过追查旧案。如今你自己接手去查,就会知道个中复杂情况。如果这是件容易的事,也就不会有当年的憾事。”
唐风华凝眉望向窗台,明月清芒射入她眸底,寒波荡漾。是,确实错综复杂,她到此时还未得头绪。假若父亲没有害她,而楚氏也不是真正幕后黑手,她想不出还有什么人恨她恨至要焚尸。
“柏儿,是我亲生儿子?”轩辕澈轻轻地问,墨眸掠过温柔之色。
唐风华回神,迎上他澄明煦暖的目光,淡淡吐出两个字:“不是。”
轩辕澈沉默,抿起的嘴角线条坚毅。他不信,如同之前不信她不是风华一样。
“以后每天下朝,我都会来这里一个时辰。”他平静地转移了话题。
唐风华旋身离去,绯色菱唇亦紧抿成一条坚决的弦。柏儿是她的宝贝,必须留在她身边。
第八章:溪边“幽会”
入京第二日,天气晴好,蔚蓝天空缀着朵朵白云,色彩鲜明悦目。
花无欢兴致颇佳,领着唐风华和唐柏逛到府邸的后山。大片的杨梅林赫然入眼,郁郁葱茏的果树林立,枝头果子潋滟火红,叫人一眼望去便口舌生津。
唐柏张开双手,噔噔跑过去,哇的一声惊叫:“是我最爱吃的杨梅!好多啊好多!”
小小人儿腿短步子慢,身姿倒是敏捷,抱住一株杨梅树蹭蹭几下就爬到顶端,摘下一颗新鲜果实,冲他娘招手叫道:“娘!你先吃,接着!”
唐风华眉眼蕴笑,手心一翻,果子精准地落入其中。
花无欢在旁看得有些吃味,哼唧着道:“小白,你知不知道‘不问自取是为贼也’?”
唐柏跨坐在枝桠上,笑得一脸阳光灿烂,厚脸皮地回道:“小花师父的东西,不就是我的东西嘛!”
一边说着,他又摘下一颗杨梅,对着花无欢晃了晃。眼看花无欢做出接物的动作,他嘿嘿咧齿一笑,把杨梅塞进自己嘴里。
花无欢的手僵在半空,大怒喝道:“可恶的小屁孩!你给我等着!”淡紫色锦袍随风掠动,颀长身影眨眼便至树顶,大手一拎,揪起小男孩作势要往下扔。
唐柏哎哎惨呼:“娘!娘!救命啊!小花要谋杀亲徒了!”
唐风华笑弯了唇,背倚着后面树干,悠闲出声:“你师父剑伤未愈,你戳他肩胛,他自然会放了你。”
唐柏眼珠子骨碌碌转,举起胖乎乎的手指,贼笑两声:“小花师父,徒儿这是谨遵娘亲之命……”
花无欢一俯头就咬上那胖指,含糊说道:“你小子和你娘一个德性,看我不把你咬成九指怪人!”
唐柏大惊失色,慌张喊道:“娘!怎么办?”
唐风华忍不住放声大笑,身形轻旋,径自往林子深处走去,不理睬那打闹的两人。
空中艳阳炎炎,唐风华走到树林外围,见一条溪涧流水淙淙,清澈可窥底,就脱了鞋袜探足浸泡,脑中静静思索着一件事。今早她已让陌琛给某人送信,那人看见她的字迹,必定震撼不已,应该很快就会来找她了吧?
抬眸望向前方,远处山影憧憧,似笼在云雾之中,如梦如幻。那人最擅长攀山越岭,再刁钻陡峭的山壁也能轻巧越过。
“风华。”
濯濯明朗的嗓音,在她身侧响起。
转头凝眸,唐风华扬起一抹微笑,轻轻启口:“你来了。”
来人身穿靛蓝色的衣袍,容貌平凡素净,惟有一双星辰般的眼眸格外灿亮。他撩袍坐在她身边,淡定地出声:“我一早知道,你没有死。高傲强大的唐风华,又怎么会死得那般窝囊。”
“师兄,你不问我来龙去脉?不验证我的身份?”唐风华踢着溪水,偏头笑问。
“这天底下,还有谁知晓我最怕毛毛虫?”男子也笑起来,眉宇间神色明亮,温暖如光。
“从前的师兄弟都知道。”唐风华螓首微斜,含笑消遣他,“有一次,我偷偷放了毛毛虫在你被褥里,你宁可打地铺也不肯再睡那张床,被大家笑足一整月。”
男子的眼神不由温软,像忆起那段青葱时光,低缓道:“那么多师兄弟之中,就属你最调皮。”
唐风华望着他,心中滑过浅浅的幽悰。从五岁到十五岁,她对他都如仰视神祗般,既想接近又不敢亵渎。他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光明气质,干净却淡泊,恍若透过绿叶洒下的一束阳光,又更似触手难以捕捉的一缕清风。
唐风华抿了抿唇,抛开杂绪,微笑道:“师兄,如今你贵为翰郡王,我才知原来你的身份如此尊贵。”
男子敛了神情,正色道:“我复姓轩辕,名明翰,是当今圣上的堂弟。我本是遗腹子,当初在梵山学艺,并不知自己身世,并非有意隐瞒。”
唐风华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道:“师兄,你参政足足七年,对于朝堂之事必定了如指掌,可否帮我查一个人?”
“何人?”
“轩辕澈。”
男子略觉吃惊,疑问道:“你要查探何事?”
唐风华低头收足,慢慢穿妥鞋袜,才不疾不徐地回答:“当年我被处以极刑之事,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当时正值两军交锋的关键时刻,我麾下的百胜军恰好被调往后防线,导致我孤立无援。这件事,至今我都不知是否巧合。”
“你怀疑皇上存心诛杀你?”男子不禁摇头,缓缓道,“他是明烈磊落之人,做不出这般阴险卑鄙的行径。”
“我只是想追本溯源。”唐风华轻眯眸子,锐芒乍现,“有人带着我兜圈子,无论此人是何用意,我都要将他揪出来!”
男子不再多问,起身对她颔首:“好,我帮你查。”
溪水潺潺,清朗的阳光照着水面,波光荡漾如月华,银粼闪耀。男子如同来时的悄然,静无声息地离去。
唐风华坐在溪边没有移动,过了一会儿,转身揶揄道:“无欢,你和柏儿还要偷窥多久?”
紫袍一闪,从林子里显现,花无欢一手抱着小男孩,一手提着竹筐,不爽地哼哼道:“好啊你,竟然背着我在这里与旧情人幽会!”
小男孩秉着好学精神,立马接口问道:“什么是幽会?”
花无欢答道:“就是偷偷摸摸和男人相见。”
小男孩歪着脑袋,感到不解:“为什么我娘要偷偷摸摸,她可以正大光明地幽会。”
花无欢搁下竹筐,弹指敲在小男孩额头上,恼道:“正大光明还叫什么幽会?”
唐柏无辜地摸摸额头,跳下地面,跑到他娘身边嘀咕:“娘,小花不喜欢你和男人相见,等我以后长大了,他是不是也不喜欢我见你?”
唐风华揉揉他粉嫩的脸蛋,笑道:“别理你师父胡言乱语,乖,去洗些杨梅来。”
花无欢闻言悲愤,仰头对天嚎道:“一个轩辕澈就够让人头疼了,又来一个轩辕明翰,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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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欲之火焰
翌日傍晚,唐风华收到从宫中送来的一个锦盒。明黄绫缎覆面,打开便见一把铁质钥匙,随盒另附房契纸和一封信函,信中写道:“知你现今不愿入宫,赠屋非为藏娇,只想你与柏儿在需要之时有一瓦遮头。”落款仍是浑厚豪纵的两个字:轩辕。
今时今日,这两个字代表着崇高无上的权势,但在唐风华眼里,却有不同含义。行军打仗那几年,他们时常各自领兵远征,每每军函送达,她都会看见红泥密封的一封“家书”。虽无侬软情话,简单一句“风华,我已回营,盼归”,就足以令人心安微笑。而署名,即是长久不变的轩辕二字。
盖上锦盒,唐风华还未摺叠信纸,就被人顺手一抽,大喇喇地夺走。
“啧啧啧……”花无欢用两只手指捏着薄纸,一副嫌弃的模样,鄙夷道,“亏他坐拥锦绣江山,出手居然这么寒酸,一座破宅子谁稀罕!”
唐柏从角落里蹦出来,跳高抢到信,一个字一个字地努力辨认:“赠屋……藏娇……你与柏儿……”
花无欢听着一阵胸闷。早知道他就送一座金屋给风华,岂料竟叫轩辕澈抢了先机![·]
“小花师父,你看,我也是有宅子的财主啦!”唐柏摇着信纸,炫耀似地对花无欢说,“我不用贩卖人口,也能成为有钱人!”
“嗟来之食!”花无欢嗤道。
唐风华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有些无奈。她原是领军俸之人,身无长物,又养病甚久,全赖无欢照顾,倒是一直没有思虑过钱财傍身的事。
一念电闪,瞬间心如明镜澄澈,她扬眸,浅笑问道:“无欢,你可有兴趣做皇商?”
花无欢兴致缺缺,懒懒道,“做来何用?我赚的银两足够养你们一世了。”
唐风华眼底泛起黠色,凝目盯着他,笑而不语。
花无欢迎上她黠慧的眼神,愣了愣,慢慢便想明白她问话的用意。
“你想控制金朝的粮饷?”他的眼睛逐渐透亮起来,脆声击掌,畅快笑道,“好!好!当初他刺你一剑,如今你扼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