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动九州-三世为臣作者:绯叶(完结)-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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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旨。”陈庭听天子如此吩咐,知道这事算是过去了。
撵车上,刘彻一手撑头,一手拿出一片寸许大的小木牌。那是早上,他见那个人时,那人递给他的。那个生活在阴暗中,替天子暗查各种是非的人,这次复命时,只带给天子一块木牌。木牌上,是一个伉字。
握了握拳,刘彻心道,子崱荼芊缤返牡览砟憧啥矗
得到天子的旨意,御医很快准备好补药。他们这一阵多有往冠军侯府走动,对其病情也很了解,因此当天子旨意一到,他们很快便配好药材,把药煎了。天子赐补药,那是天大的恩宠,谁说骠骑将军失宠了,御医如是说。
那代表天子心意的补药,被小内侍放于食盒内。小内侍除了护送补药外,还有另一个任务,把琅琊交给他的绢帛仔细收好,这是天子命其带给冠军侯的东西。
天色已经很晚,小内侍正赶在去往冠军侯府的路上,这时,巷道里涌出一队人,拦住了小内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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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英雄落日 。。。
啪的一声,霍去病亲自合上被风吹开的窗户。
神色黯然,把宫里内侍交给他的绢帛再次展开,霍去病哂笑着,“陛下,臣知道您的意思了。一块绢帛,一盅补药,这是您给臣的选择。那么,臣选择那忠补药,就这样罢。陛下既已修好那个地方,臣自当先行一步,等着陛下就是。”
北堂勋徘徊在霍去病的卧房外,听到里面有说话声,但听不真切。搓了搓手,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问下霍去病是不是有事,这时透过窗纱的剪影,看到里面的人似在灯下写着什么。摇摇头,北堂勋转身离开。
天子深夜再次驾临冠军侯府,北堂勋很是奇怪,不过更奇怪的事是,几次通报,霍去病均未出迎圣驾。
陈庭轻咳一声,嗓音尖细,“冠军侯还在忙于公务么?”
北堂勋暗道,带罪闭门思过,哪有公务可忙?心里虽是这么想,可御驾前,仍是小心谨慎地说道:“回陛下,将军这几日头疾频发,此时许是睡了。”
刘彻一时也无法解释为何自己会再来冠军侯府,晚膳后一阵心慌,天子总觉得阵阵不安。那送药的小内侍久久不回宫复命,刘彻只道霍去病发倔脾气,便亲自过来看看。不想御驾到了,那放肆的家伙竟然闭门不见。
“朕进去便是。”刘彻面上看不出喜怒,命人推开霍去病的卧房门,直接进去。天子愣住,那家伙就在床榻上躺着,竟是如此安静。待走近一看,天子顿时发现不对。对外大吼:“快,传御医,命他们都过来!”
霍去病紧紧攥在手中的绢帛被天子抽了出来,仔细看过一遍,刘彻大惊,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将御赐之物掉包?
靠着窗户的木案上,一只瓷盅安静地放在那里,旁边是一只竹简。竹简上,两个小字——相忘。然而就这两个字,却被写了一遍又一遍。
冠军侯府此时乱作一团,不明真相的下人,只得到一个讯息,那便是,年纪轻轻的冠军侯,怕是不行了。
妩歌得到消息后,小碎步跑到苏若面前,顾不得喘口气,问道:“妹妹,怎么回事,侯爷的病势怎么会——”
苏若抱着霍嬗,泪眼婆娑,摇头。刚才北堂勋急匆匆过来告诉他,冠军侯出了大事。
妩歌一见这情形,方明白下人的议论怕是假不了啦。
刘彻心急如焚,不停追问御医,没有意识的人如何。只见御医一个个面色凝重,神情紧张,手下忙碌,施针灌药,一刻不停。
“陛下,这补药里被下了药,很是古怪,老臣从医多年,从未见过这种毒物。”
刘彻心更是慌乱,看眼床榻上的人,又看眼老御医,道:“想尽一切办法,救!”就着灯光,天子把那绢帛再看一遍,心中发狠,好歹毒,调换了朕的东西,竟把朕的心意,换成子崱拇呙
“陛下,冠军侯醒了。”天快亮的时候,一名御医向天子禀告。
刘彻一下坐倒床头,握住一只无力的手,问道:“子崱睦锊皇娣俊
霍去病眼睛茫然看看天子,嘴巴动了动,似想说什么,怎奈已经无法出声。刘彻见他着急,安慰道:“别急,你才醒,什么事,等等再说。”
霍去病摇头,忽然双目呈现惊恐,嘴巴大张,啊啊了几声,仍是说不出一字。而刘彻此刻也发现,霍去病此刻很是卖力,想动一动,除了头,身体竟是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回事?”刘彻大怒,一声爆吼。
御医翻了翻霍去病的眼皮,再次把手指搭于他的脉门,与另一名御医一左一右分别探脉。不知过了多久,两名御医对视一眼,一同向天子摇头。
“这、这……”一向镇定的刘彻此刻颇是慌乱,看了看忙了很久的御医,转过身,抓住霍去病的手,“子崱鸬P模藁嵴依醋詈玫拇蠓蛞街文恪!
床榻上的人此刻很是安静,眼中的惊恐已消失,眼珠动了动,在室内搜寻着什么。找寻片刻后,似没发现自己要找到,顿时焦急起来。焦急与不安中,一道血线缓缓自嘴角蜿蜒而下。
刘彻的手在颤抖,手中的锦帕上满是暗色的血迹。
“陛下,大将军到。”陈庭上前禀告。
卫青一身深色衣袍,一进霍去病的卧房,顾不上君臣之礼,在刘彻身旁站定。“陛下,去病这是?”
刘彻心里难过,一声长叹。
卫青见此,不好再问,只低声道:“去病,舅父来了。”
在卫青记忆中,鲜少落泪的外甥,此刻热泪滚滚。嘴巴蠕动着,始终发不出声音。
“去病,你想说什么,陛下和舅父都在这里。”卫青在府中接到刘彻派人传的消息,立即动身赶过来。一路上,大将军一直安慰自己,外甥怕是犯了倔脾气,不会有大事。不想见到人,卫青知道,自己这次错了。
霍去病的焦急落在刘彻的眼中,你在找什么?你没有看朕,也没有看仲卿,那你要见谁?沉吟片刻,天子心中灵光一闪,转身吩咐,“把霍嬗带来。”
果然天子的判断是正确的,霍嬗被苏若抱来,霍去病抿抿嘴,心愿得偿,竟露出一丝笑容。目光不错地看向霍嬗,那是不舍。嘴唇再次轻启,虽然发不出声音,可刘彻根据口型,明白他的意思。此子,托付我主陛下。跟随苏若一同过来的霍光,忍不住哭出声来,霍去病嘴角抽动,去看天子,似在恳求。
刘彻将他的头托住,揽于怀中,痛心地道:“子崱廾靼琢耍愦罂煞判模薅ɑ嵴展撕盟恰!
得到天子的允诺,霍去病强撑着,晃晃头,蹭蹭天子。一口气缓缓吐出,霍去病那双迸发犀利目光的双眸再无焦距。
咣当一声,不小的动静惊动了天子和大将军,包括卧房内的其他人,一同看向门的方向。发丝凌乱、一身华服的贵妇呆滞地站在门口,嘴角抽动。卫少儿此刻心如同被什么掏空,整个身体一下轻起来。天旋地转间,她听到有人喊,陈夫人,请节哀!
元狩六年九月,曾令匈奴闻风丧胆的大汉战神;曾率八百悍勇奇袭伊稚斜祖父营地的大汉战神;曾两出河西、智降浑邪王的大汉战神;曾远逐漠北将左贤王赶至瀚海、长途奔袭两千余里的大喊战神,大司马、骠骑将军、冠军侯霍去病,薨,年二十四。
冠军侯府在为年轻的将军举行完招魂仪式后,开始着手准备丧事。
……
刘彻的心情很不好,当陈庭把众大臣的关于冠军侯丧仪一事的上疏呈给天子时,刘彻无声冷笑。卫青在殿外已经跪了有半日,此刻,刘彻心里再难过,一想到卫青多年征战留下的宿疾,心里不忍,命陈庭喊他殿内觐见。
把那枚刻着伉字的木牌扔给卫青,“把这个收好。想来,你已经知道实情。真是胆大包天,竟敢矫旨,宜春侯这个爵位他不合适。”
“是。”卫青低声答道。
一枚薄薄的、做工精美的玉蝉被刘彻亲手纳入霍去病的口中。动作很快,刘彻迅速转身,惊鸿一瞥的人,如今静静躺在那里,不再等待天子的承诺。
“赐玉衣,阴沉木为椁,各大臣着丧服迎送灵柩,调属国降俘着玄甲为冠军侯送殡……”
陈庭的头垂的很低,默默合上眼睛,阴沉木为椁,看来陛下这是要保冠军侯尸身不朽啊!
“赐谥号,景桓侯。”
陈庭面露惊诧,双字谥号,冠绝古今啊!
“陛下,将军非常喜爱踏雪,定不希望杀了它,还望陛下三思。”北堂勋听到天子欲杀宝马踏雪,跪于天子面前,苦苦哀求。
……刘彻沉思良久,挥手,“罢了。”
大司马、骠骑将军、冠军侯的葬礼很隆重。
司马迁很忠实地把那天葬礼的情况记录下来:骠骑将军元狩六年而卒,天子悼之,发属国玄甲军,陈自长安至茂陵,为冢像祁连山。谥之,并武与广地曰景桓侯。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世还有一个尾声,就算完结。然后是第二世。第二世是个很简短的过度,借用历史人物名字、但故事和历史没有任何关系,最终的温馨,在第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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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尾声 。。。
河水静静地流淌,偶有湍急,瞬时又波澜不现。
一座拱桥过客匆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鸡皮鹤发的老婆婆端着褐色的茶水,递到俊逸阳光的将军面前,慈祥地笑笑,“骠骑将军,喝下这碗茶,开开心心的离开。”
伸手接过古朴的茶碗,霍去病摇头苦笑,一世恩情,最终就归于一碗孟婆的茶水么?
“骠骑将军,忘了吧。”老婆婆说。这个年轻人,叱咤风云六载,是非功过,无从述说。然而,无论是谁,终是逃不过一碗孟婆茶,何必纠缠过往呢?
手略颤抖,犹豫着,霍去病仰头,轻启朱唇。然而,那碗茶水喝到一半时,似想起了什么,年轻的将军猛地大睁双眼,有力的手臂一挥,半碗孟婆茶连碗一同被扔进静水无波的忘川。
“骠骑将军!”孟婆诧异地呼喊。
“不可以。”霍去病痛苦地摇头,“我不能忘记嬗儿。”
一缕青烟直飞九天,那是再世的出口……
骠骑将军元狩六年卒,无论天子把霍去病的葬礼办的多么隆重,然人世间的一切,终是无法挽回那狂放、嚣张的鲜活生命。当年赐给霍去病的那只香囊,被天子收回,从不离身。那写满相忘二字的竹简,被刘彻锁入木匣,几年中从未开启。相忘,朕偏不要相忘!
“陛下,小侯爷接来啦,现殿外等候召见。”
刘彻的思绪被陈庭拉回,唔了一声,点下头算是应允。
大司马、骠骑将军、冠军侯卒,谥号景桓侯。子嬗代侯,上爱之,幸其壮而将之。
霍去病临死时托孤,刘彻心内悲拗,在其逝后,颇为宠爱霍嬗与霍光。霍嬗承袭冠军侯爵位,霍光也赐予官爵。平日,天子更是时常派人将小孩接到宫中,亲自诲其读书识字,只望其长大后,可如其父那般出色。
小小的身影一身浅色的外袍,态度恭谨有礼,阶下叩拜,礼数上甚是规矩得体。
刘彻悄悄皱眉,这可不像子崱。薜淖訊‘,可是放肆的紧啊!大手一挥,道声免了吧,便把少年招呼进内殿。天子这次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