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繁花作者:苦素-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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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身埋入血肉,同时刺穿两人的身体,洞内随即发出撕裂的哀鸣。
哑婆婆睁大无神的双眼,手极为不甘心地抓住连瑾春的双臂,尖锐的指甲在连瑾春的手上留下了条条血痕。
连瑾春怔忪地站在原地,身后如潮一般涌入的人渐渐挤满了整个山洞。
石壁上火把被点亮,漆黑阴冷的山洞霎时亮得恍如白昼。
他在这么一群人或愤怒或惊愕或讥讽的目光中无所遁形,手中染满了温热的血液,那殷红的颜色刺得眼睛生疼。
连瑾春傻傻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两具尸体,几乎不敢相信方才发生了什么。
“……哑婆婆!”人群里冲出一名男子,跑过来将哑婆婆颤抖着抱在怀中。
连声的呼唤终于让他相信怀中人是彻彻底底的没了气息,眼泪一颗一颗的、沉默的从他眼中滴落,然后,他慢慢的抬头看向连瑾春。
两人目光甫一交汇,连瑾春就在他眼中看见了深深的恨意。
“赵之阳,你、你还活着……”
连瑾春喃喃念出名字,脸色愈加惨白,几乎稳不住身形要跌落在地。
往后退了一步,恰好撞上一人。
连瑾春下意识转头去看,身体瞬间僵住。那副可怜又狼狈的样子,就这样清晰地倒影进柯琅生那双平静无波的深眸中。
25、锥心之痛 。。。
柯琅生脸上的人皮面具此刻早已摘下了,断痕剑握于手中,他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冷得叫人心惊。
这里自然有识得他的人,一时之间就喧闹起来。
沈墨承朗声道:“四大山庄向来同气连枝,如今神剑山庄遭此横祸,我们又岂能坐视不理?今日故设此局,就是为了抓住真正的幕后主谋!七星诀虽被贼人趁机夺走了,但线索未断,我们必能很快找出凶手!”
此话方落,群情激昂,都似恨不得扑上来将连瑾春撕碎了吞下去。
脖子上架着锋利的剑,连瑾春却像感觉不到一样,目光只呆呆随着柯琅生的身影转动,身后压制着他的人见他根本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只怕他发疯之下会选择自行了断,索性将他的穴道一并锁了。
柯琅生慢慢走过去,从赵之阳手中接过哑婆婆,伸手替她闭上死死瞪大的双眼。
他表现得实在是太过冷静了,赵之阳有些害怕地抓住他衣袖,担心道:“师兄……”
柯琅生低垂着眼眸,过了好半晌,才哑声道:“我们走……”
他一出声才泄露了些许情绪,那声音嘶哑低沉,还隐隐带着极力忍耐的颤抖。
赵之阳的眼圈又红了红,连忙点头。
柯琅生把哑婆婆抱起来,再也没有看连瑾春一眼,就这样直直往洞口走去。
连瑾春心脏像被人狠狠揪住了,忍不住大声道:“柯琅生!我没有杀她!至少……至少不是故意杀她的……我……”
赵之阳听到他这么说,只道他是在推脱,气得当即就要冲过来。
柯琅生却叫住了他,低声道:“师弟,别去。”
沈墨承深知赵之阳性子,也知哑婆婆的死对他们的打击有多大,但是连瑾春现在还不能死,否则之前所做得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沈墨承上前拦住赵之阳,皱着眉对他摇头示意。
赵之阳恨得咬碎了牙,置气的一把将剑摔在地上,转身追着柯琅生跑了出去。
柯琅生即便摘了人皮面具,那套衣服总归是没有变的,再加上他跟连瑾春方才那些对话,想要猜测出他就是之前跟在连瑾春身边那个面貌平凡的青年并不难。
既如此,难免就有人怀疑他是否跟连瑾春是一伙的,不然怎么会带着人皮面具,乔装打扮着混进沈家庄来?
沈墨承将他失忆的事简略讲了一遍,至此,在众人眼中连瑾春的所作所为就显得更为居心叵测了。
原来……原来柯琅生一早就知道赵之阳没有死……
现在他更是把从前的事,一点不落地都想起来了吧?
连瑾春静静听着沈墨承讲他们之间的事,越听越觉得可笑,竟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眼眶却隐隐带着水光。
那副模样简直跟疯了一样,沈墨承未免再生事端,连忙吩咐人将连瑾春锁入地牢。
当夜,沈墨承处理完庄中事务,就去见了连瑾春。
这地牢阴冷潮湿,环境并不好,连瑾春被锁了琵琶骨,现下哪里还有力气动弹。听见声响,也不睁眼,就这么一动也不动地靠着石墙,连呼吸也是浅浅的。
沈墨承站了半晌,也看了他半晌,才温声道:“沈某知道,阁下此刻根本就睡不着,既如此,何不与沈某说说话,也算解闷了。”
连瑾春依旧不理他,沈墨承也不恼,笑道:“不知你与洪四海洪大哥有何关系?在下虽然对外说洪大哥是被你诓骗的,但心里也知道此事并非如此。”顿了顿,他又自嘲道,“也许在你看来,沈某这么做有些不光彩,可是有时候……”
连瑾春低低开口:“洪伯伯确与此事无关,庄主这么做是对的,我反而该多谢你。”
沈墨承微微一愣,转而摇头叹道:“你能理解自然是最好的。”
他自然是能理解的,沈墨承当初为了洪四海这个忽然消失无踪的义兄,就能不顾当时老庄主的反对,硬是把山庄里一块上好的院子隔出来用以怀念,就能看出来他其实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这种人轻易不交心,一旦交心,必然会极力护着你。
若不是看穿了这点,连瑾春当初也不会舍得拖洪四海下水。
“连兄弟,”沈墨承放缓了语气,低声道,“我见你年纪轻轻,也不似个穷凶极恶之人,何必为了幕后的主谋白白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呢?看在洪大哥的面子上,只要你愿意供出主谋,我沈墨承可保你一条性命。”
“庄主不必说了,七星诀是我偷的,神剑山庄之事我也有参与其中。这些做过的事,我不会不承认。”连瑾春抿了抿唇,有些失神地低声道,“可是哑婆婆,我确实不是有心要杀她的,庄主若是真心想要帮我,但求……让我见上柯琅生一面。”
双钩锁穿琵琶骨,其痛犹如万锥刺心。
连瑾春自小就吃了不少苦,初时尚能勉强忍下去,然而牢底湿气重,伤口又开始发炎溃烂,没两日就觉得头重脚轻,竟是发起高烧来。
然而他心里惦念着沈墨承答应的事,一刻也不敢让自己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稍有睡意,就狠狠咬住下唇,直到血珠泛出,神思清明些了方肯作罢。
这日他正闭目小憩,听到脚步声轻轻靠近。
心内一颤,他猛地睁开眼,急急叫道:“柯琅生……”声音虚弱,却难掩喜悦。
连瑾春甩甩头,眼前朦胧的影像终于清晰起来,着一身湖蓝色锦衣的少年正冷冷看着他,怎么会是柯琅生呢?
连瑾春勾勾嘴角,自嘲一笑,复又慢慢闭上眼睛。
赵之阳瞧着他神情变化,心下了然,冷哼道:“在等我师兄?算了吧,他根本不会来见你。我劝你还是早日把幕后主谋供出来,也能少吃点苦头,痛快求得一死!”
连瑾春轻咳一声,勉力提高声音道:“这几日来来往往不少人,说的都是同一番话,听得人耳朵都快生茧子了,少庄主若是没有新鲜话说,就请回去吧。”
“你……”赵之阳今日来是想惹连瑾春不痛快,现如今却反了过来。
他哪里受得住这种话,当即就气得想要拔剑。
手都按在剑柄上了,末了,赵之阳却生生忍下,道:“连瑾春,你想逼我杀你?那未免太便宜你了!我父亲的仇,哑婆婆的仇,我神剑山庄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岂能如此轻松掀过去?”
“少庄主多想了……”连瑾春睁开眼,神色迷茫地说,“我还不想死,不能死,还没有见到他,我怎么……甘心……”
赵之阳心里微震,口上却讥讽道:“何必装出这副情深的模样?你接近我师兄,不就是为了盗取七星诀吗?”
连瑾春烧得神智模糊,只觉耳边嗡嗡乱响。
“盗取七星诀……”连瑾春喃喃低语,“是,我要盗取七星诀……”
他多想做完这件事,就跟柯琅生一起回到道风山,不问世事的安静过日子。
可惜命运总是这般捉弄人,这段他珍如生命的感情终归还是消失了……
这辈子他最不想柯琅生恨他,偏偏到了最后,柯琅生最恨的人就是他连瑾春,甚至连见他一面都不愿了……
多可笑啊……哈哈哈哈哈……
连瑾春笑得痴狂,赵之阳怔了怔,随即恨声道:“你笑什么!”
连瑾春笑过之后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声音嘶哑,简直就像是将死之人的垂死挣扎。
赵之阳心里恨他,此刻却难免觉得他可怜。从前神剑山庄尚存的时候,三人曾一起闯荡过江湖,连瑾春虽冷冷冰冰,但是因着柯琅生一直与连瑾春称兄道弟的缘故,赵之阳也将他当做朋友。
世事变迁如此,怎叫人不伤怀?
赵之阳不忍看他,默不吭声转身往外走。
“……赵之阳!”
连瑾春强忍住咳嗽,喘息着道:“有句话我要问你……咳咳咳……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柯琅生?”
赵之阳侧头看他,恍惚笑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当年我与师兄虽从未在一起,但我们之间就只差说一句话就能捅破那层窗户纸了,若不是顾忌神剑山庄的名声,也担心爹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们……”
“原来如此……”连瑾春脸色苍白,神情黯淡。
赵之阳走出一步,又猛地停下来。
“连瑾春,你不要白费心机了,”赵之阳冷冷地说,“你既然能狠心杀了哑婆婆,就不要怪师兄不能原谅你。你应当知道,哑婆婆照顾师兄数十年,甚至可以说是他半个师父,若不是为了师兄,就凭我爹这么恨她,她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在庄中装聋作哑的过着暗不见天日的日子。”
连瑾春眼神空洞,也不知是否听了进去。
“……你好自为之吧,来日,我必将亲手杀了你为她报仇!”
赵之阳发誓一般咬牙留下这句话,就快步走了出去。
天色阴沉,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雷声噼啪作响。
白衣人晃晃悠悠往前走,任雨打衣襟也没有任何反应,赵之阳一怔,也顾不得大雨,急忙追上去拉住他,愕然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26、真心假意 。。。
地牢位置偏僻,且只有一条路直通进来。
柯琅生必然不是闲得无聊逛过来的,那么他方才已经进去过了?
赵之阳拽在柯琅生的手臂上的手微紧,眉心皱在一块,细细去看柯琅生有些苍白的脸,犹豫地说:“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方才那些话……你都听到了吧?”
雨水沿着黑发滴溜溜地往下淌,柯琅生此刻狼狈至极,却有心思淡淡一笑,柔声道:“我见快要下雨了,你又急匆匆出了门,许是没带伞,就一路追着你寻过来了。来,快把伞拿着。”
把青色的油纸伞撑起来,他笑着把伞柄塞入赵之阳手中,却有意避开了赵之阳问的话。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到处都沾染着雨水冰凉的气息。
心爱的人明明近在咫尺,赵之阳却觉得柯琅生的笑怎么看都不真实。
赵之阳忍不住向他走近一步,轻声说:“师兄,你淋到雨了,站过来些。”
几乎是同时,柯琅生往后大大退了一步,整个人都站在了雨中。
他的眼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