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凌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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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不知道他能细致到这份上。
“可怜顾家的姑娘,听说人品相貌都是好的,这么解除了婚约,外面还不知会怎么混说呢,想再议个好人家也是难了。”言良在一旁感叹。
“顾家的,哪个顾家?”
“我的爷,您现在也是有官职在身的,怎么还能如以前一样不上心。”言良咂了咂嘴,“能和崔丞相家订婚约的还会有哪个顾家,当然是太中大夫顾大人家了。”
说起这个顾大人我倒是很知道,他和小舅舅素来交好,据说为人相当刚正不阿,是朝中的清流。
“二公子,昨晚宫中到底出了什么事?”言良又问。
“没什么事啊。”昨晚我自己都不太确定发生了什么。
“那为什么有公公来带话说是您要在宫中巡查到今早。”
“有人来这么说的?”
“是啊,”言良点头,“可不是透着奇怪,明明二公子您彻夜不归也是常有的,老爷也没管过,现下忽然……”
他的意思我当然明白,只要不惹祸,卫府上下是不会有人去过问我的行踪,现下我不过一个晚上不回来而已,倒自己巴巴的派人来报个平安,多少有点自作多情的意思。
“反正我人也回来了,你问那么多干嘛,叫厨房先给我开伙。”差不多一天没吃东西,我觉得自己头又开始晕了。
“是是,二公子您好生休息。”
待言良走后,我拿出怀里的那本破军十八式,打开一看,开门的心法就是说内功的。
定安侯府的护院自然身手不能差,但也就那样,要碰上高手估计也耍不了几个回合。我家的斩麟刀法倒是高明,可横竖我也学不着。
现在只有父亲一人会这套通过口传留下的刀法了,大哥倒是也学过,可他根骨不行,连我这个外行也能看出来他学了这些年最多也就得了爹的两成真传。
要不是大嫂入门两年就病逝了,连个孩子都没留下,估计父亲会直接越过儿子将刀法传给嫡孙吧。
好在现下大哥要再娶亲有了孩子,爹一样可以描补描补。
其实魏光澈说的没错,卫家的祖训其实是择子嗣中天赋较高的传授刀法,不拘前后嫡庶。父亲只是不想教我才对外寻了个由头。
那魏光澈又为什么要我学这个叫破军十八式的玩意呢?我随手翻了翻,发现书的最后一面写了三个字,云风眠。
云风眠?看起来是人的名字,是不是他写了这本书就不知道了。罢了,大概是魏光澈想培养什么暗人之类的才会让我去练这种内功。
“长着这种眼睛的人,最是狼心狗肺。”
他说这话,是一种试探吗?
多想也无益,我盘腿坐下,按照书上写的开始练习。
三日之后,这功夫的好处就开始显现出来了。我病不过刚好,晚上练功白天去宫中巡查本该觉得幸苦,可自从第一天开始周流体内真气之后,休息一两个时辰就感到神清气爽,似乎周身都松快起来。
第四日,我练玩功后去了麝云坊。
“你最近是不是有了心事?”莲珊抚了一阵子琴,见我似乎半听半不听的,就停下来问。
“人哪能没心思,”我笑道,“就怕是麝云坊的头牌红人也是日日揣着心思的吧。”
“少取笑我了,”莲珊一只手随意拨着弦,“你晓得的,我一般也不问你什么。”
“是啊,你最是懂分寸。”我随意躺了下来,手枕在脑后。
“不过是为那些琐事罢了,别担心。”
“也别太过操劳,我知你一直想出人头地越过定安侯府去,可毕竟现下这个年纪,又没立过什么大功,该自己定心多等待机会才是。”
“好啊,那你就等着看我越过侯府吧。”
“到那个时候,你是拿厚禄的大人了,我怕是也寻了人家,彼此不会再有交集。”
“好端端的,何必说这些伤感话。”
“这不是伤感话,”莲珊的指甲剔透晶莹,樱色的唇小巧而柔软。
“你今年不过十七岁,而我呢,已经快二十三了,即便你只需十年,我也早成个老太婆了。”
“胡说些什么,你这样的美人儿想当老太婆至少得需要三百年。”我坐起来搂住她的肩安慰道,她也顺势靠在我的怀里。
“凌风,你好久没来了,我……”她柔若无骨的手缠上了我的脖子,温香软玉满怀,我也就顺势靠了过去。
嘴唇即将碰到的瞬间,莲珊身上的气息涌了过来,那是我很熟悉的脂粉香,这一刻不知为何我忽然想到了崇元帝身上的气息,与莲珊不同,他有着淡然清华的气息,洁净而又温暖。
这么一晃神,我不觉停了下来。
“怎么了?”莲珊本来已经闭上了眼睛,此刻重又睁开。
“不,没什么,”一停下来,那天的记忆忽然在脑海里鲜活的浮现出来,我开始浑身不自在,连莲珊抱住我的柔滑双手也让我觉得压得脖子难受。
轻轻将她的手放下来,不顾她惊讶的目光,我站起来说:
“对不住,今日,今日不行,我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就赶快落荒而逃了。
作者有话要说: 超……冷的,一定要把半夜码字的习惯改过来……?
☆、尘惘未枉
夜已经深了,只有零星几家露天铺子尚在卖夜宵,坐在那的大多是这条花街上半夜饿了的赌徒和失意的人们。
虽然一点也不饿,我却似被那简陋桌椅上蜡烛的微弱光晕指引一般,走进了离我最近的一家。
我平常几乎不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容易惹事。
“这位小爷,您想吃写什么?我家的馄饨五文一碗,这条街上都是有名的。”地方小客人也不多,老板一个人煮面结账倒也忙得不亦乐乎,得空了见我坐在那半响没反应就特意走来问了一声。
“那就来碗馄饨吧。”说完我就给了他一吊钱,老板接钱时刚好和我打了个照面,他一惊之下手上的铜板掉了一地。
“啊呀,人年纪一大手脚就是笨的很,客官可别见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忙低下头去捡起铜板忙着回去煮馄饨了。
这种事也算司空见惯,十五岁那年,我第一次去麝云坊的时候,脚刚踏进厅堂半个坊都安静了下来。就连莲珊,初见我的时候都紧张的弹错了曲子。
侯府里从来没缺过我银子倒是真的,但京城第一青楼的头牌也不是随便就能负荷得起。可莲珊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要过我一文钱,除了给老鸨打赏,我几乎没为她花费过什么。
“我们青楼女子,能分出真情还是假意只在银子这一项上了,”她含笑对我说,“收了你的钱财,就弄不清对你还算不算是真心。”
“那,你要不要什么礼物?”我始终觉得不妥。
“不,不,别给我什么,”莲珊微微摇头,“你送的东西,是留是扔终会令我心情变差而已。”
我耸耸肩,也没再深究。她见我这样,似乎是被伤到了。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觉得你简直就像是莲花在水面上的倒影一样,才十五岁,周身的气质却是如入湖底般的冰凉干净,原以为,和你在一起我就能连自己的污浊都洗涤干净。”
“那后来呢?”
“后来?”她微微睨了我一眼,眼神似乎有些恶意的味道。
“后来我发现,你会给人这样的感觉,是因为你对什么都不太在乎,不止别人,连自己也是。”
见我没反应,她又加了一句:
“大概是因为,活了这么大,你得到的,都不是你想要的,真正的想要的,却是永远得不到吧,不如说,你永远不会知道别人对你是否真心。”
她握住我冰凉的手指,抚摸我的头发。
“不是么,你这般容貌,如何会有人不喜欢。你在侯府再得不到重视,外人因了这长相,倒是会好好待你。可要是你这脸毁了,旁人还会对你如初吗?到时候,连家人都没有,你还剩什么,说到底,你的这张脸,到底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呢?”
“自然是帮了我,”我毫不客气的瞪了她一眼,“连你这红遍京城的大美人,号称阅人无数,迷的,不也是我这张脸么。”
我原以为她会生气,结果她却沉默了下来,并没有反驳。
她的这种沉默,才是伤我最深的。
那魏光澈又是怎么想的呢,既然是不打算用强却又对我那般轻易的放过,他为的是什么呢?我不由用手指轻碰自己的唇,那个时候的触感忽然又在这深沉之夜里慢悠悠的从心底浮了出来。
嘴唇变得滚烫,该死的,为什么最近我脑海里萦绕的总是那些不干不净的事。火从心底起,我直径站了起来想走,这是旁边有人说道:
“呦嘿,好标志的兔儿爷。”
斜眼望过去,是一个喝醉了酒的大汉,脱了外杉横系在腰上,胸口黑黝黝的汗毛没得让人恶心。这条花街我来的不少,他没认出我,自是因为混的都是一些下九流的地方。
“小爷,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晃荡,你家里人可真放心啊。”他凑近我,我冷冷的看着他,一身酒臭味。
“可你……”那大汉似乎有些迟疑,“我怎么看着你漂亮得跟娘们一样,你到底是……,不对,娘们没那么高……”
看一旁的食客和老板都转过身当作没看到的样子,我就知道,这大汉有些来头,不过只能在这破巷子里称霸王的,还不是废物一个。
“是男是女都好,”那大汉边嘿嘿笑着边伸手过来,“大爷本来没这方面爱好的,不过看你这小脸,今儿也不妨开开荤……啊!”
他话没说完,我已经利落的一剑刺下,将他的脚钉在了地上。
开荤?我怕他家人要带着孝吃上三个月素了。
一把将剑拔了出来,那大汉在地上鬼哭狼嚎的打着滚,一时到有些不知从何处下手。
“呦,大晚上的,杜衡公子一个人在这小巷子也不怕被鬼吃了。”
我回过头去,楚仁渊摇着把折扇很是潇洒的走了走了过来。
“鬼倒没遇到,反碰见个活腻歪的。”
楚仁渊随意看了眼,嗤笑一声。
“这种无知无识的东西,见了你自然是两眼放光了,也是你的过错,这么晚了还在花街附近晃荡,怎么,难不成是莲珊赶你出来了。”
他本是说笑而已,见我没反应不由吃惊道:
“不可能吧,那女人被你迷的连找人赎身都不顾了,这大半夜又是因为什么跟你置气?”
“不是莲珊的错,是我自己想出来透口气。”
“透口气?”仁渊的脸上透出戏谑的表情,他看似随意的接过我手中的剑,一剑结果了那大汉的性命,随即把剑咣当一声丢在旁边。
“沾了这种下三滥血污的兵器要不得了,我前两天刚得了个新鲜的,明儿让人送你那去。”说完他又对吓得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老板说:
“官府人来了,告诉他们人是太常寺楚大人的儿子杀的。”说完放了块银锭在桌上,“今晚扰了你的生意,算是赔偿。”
“你爹知道了定会生气。”对他这种举动我也没多意外。
“我要说是这家伙想对我动手脚,我娘只会说我杀的好。”仁渊一笑,露出两枚尖尖的虎牙,“走吧,卫公子,小人斗胆请你喝杯酒压惊去。”
“酒是不想喝了,倒是想找个地方睡上一会儿,明早我还要进宫当差呢。”
仁渊歪头想了想。
“那干脆去我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