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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珠蒙尘-第3部分

小说: 珠蒙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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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一把抓住我的手,死死盯着我,连眼也不眨一下,向来满蓄精光的眼眸竟然有些模糊了,良久他沉声道,“小寻,白爷爷以为你再也不愿回来了!”
  凉风吹拂,空气中也似弥散着那清丽的桃花香气,我忍不住闭上眼中,再睁开,“怎么会,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的声音竟也有些哽咽。
  除了师父独步勿念,阿七和自己之外,岛上还有上百仆从,据师父说,是他的高祖父,也就是无名岛的第一代主人,当年名满天下的第一剑独步狐带到岛上的十数名男女繁衍而来的,一直对独步一氏忠心耿耿,也有些人想要离开无名岛,独步一氏便废去那人修为,用迷魂香加一种奇诡独特的针灸技法剔除那人对无名岛的记忆,这种技法留传于一个早已消失匿迹的氏族。
  对于此处,师父并未多讲。
  岛内桃源深处。
  不知何故自上岛来阿七便一路沉默,我有些奇怪,但也被岛上触目所及的往事所扰,便没有开口询问,白爷爷跟在我身侧,在一幢独楼前立定不前,声音苍老了许多:“小寻,这‘‘‘‘‘‘千寻楼还是从前的样子,你‘‘‘‘‘‘你进去看看吧。白爷爷我,就不进去了。”
  千寻楼,我望着那三个翩若惊鸿的大字,一时心底五味杂陈。这是一栋用竹木搭建的两层独楼,其间设置十分精美雅致,在我被师父带回到岛上之前就已经存在在此处了。在此我度过了孩童以及少年时光。
  楼下是小厅,楼上是卧室,书房。
  千寻楼正对着却是洗剑楼,三个题字苍劲有力,望之古意顿生,据说此楼是在第一代岛主独步狐时期所见,正是历代岛主的居所。然而阿七却不愿居住在内,而是居住在更外围的水月阁。
  千寻楼中想必时常有人洒扫尘除,一如数年前的摆设且一尘不染,桌上案前甚至还插着数枝新剪的花。
  沿着楼梯拾阶而上,来到二楼,进到卧房。
  推窗而望,正好对着的便是对面洗剑楼的窗棂,记忆中师父常常幽居洗剑楼费心武学,有时自己在千寻楼上推窗而望,抬头时却正好与师父的视线四目相对,那时尴尬羞赧,却见师父只是淡淡一笑,眉目清隽依然。
  “师兄,是想起师父了么?师父见你回来,定会很开心。”身后响起脚步声,阿七难得没有直呼我姓名,语气温和,只是其间似乎带有隐隐哀戚与痛苦。
  “少时不能长伴师父身侧,师父想必也是怨我的,”我关上窗户,“只是师父离去突然,他·······此事总是有些蹊跷。”数年前被通知师父去世的消息,赶到无名岛见到师父遗体,还仿佛梦中事。
  “那是自然,师父武功超然绝世,你我皆是不及,除此之外,难道又有谁能······独步寻,你又为何如此疑心?”阿七语调黯然,低垂眉目,到后来甚至有些激动,想来也是为师父之死伤心难过。
  “嗯,阿七莫要伤怀,这事怨不得你,只是师父走时太过年轻,竟是连子嗣也没有留下。”我说得有些悲怆,何止是子嗣,就连妻妾也未曾纳娶一二,独步一氏,自此断绝。
  我虽然姓独步,受师父养育之恩,却毕竟不是师父亲子。
  “斯人已逝,生者继续······师兄又何必刻意提起伤怀呢?”阿七走只我面前,直直地看着我,双眼微红,更衬得人面桃花,只是眼中似有泪光,“还是关注眼前事,珍惜眼前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  

  ☆、温泉水

  【由来人问岛中事,只记花开不记年。】
  “阿七‘‘‘‘‘‘”我忍不住出声,今日的阿七,着实有些奇怪,也许也是为往生者感怀,往日他与我相处之时,最大的乐趣就是与我抬杠寻我的错处,向来直呼我的名字,连师兄这个称呼都不曾多有。而我年长他许多岁,身为他的师兄,总是将他的行为看做小孩子的胡搅蛮缠,自然对他多加包容些。
  难得有如许温和的时刻,只是不知为何,这样的阿七,却让我心下有些不安。 
  方才我一上楼,就急着推开那扇木窗,仿佛这已经是一种习惯。
  待我离开那扇木窗,才转而关注起卧房内的摆设,简洁而不失雅致,一张雕花摇步床,床前悬着蓝色床帐,上缀流苏,床上叠有簇新的锦被,用手触之,仿佛还有余温,床畔有台案,上矗一面铜镜,一切都与我少时别无二致。
  铜镜也似十分明亮,只是镜上那人,看着却陌生的很,锋眉如刀,斜飞入鬓,挺鼻,薄唇,一双眼睛‘‘‘‘‘‘
  “都说薄唇的人薄情的很,你倒是不负传闻。”镜中出现一绿衫少年的身影,如一杆修竹,只听阿七嗤笑一声,又恢复了平时模样,似乎方才的异样皆是幻象,如镜花水月,了无痕迹。
  此言一出,我不禁愕然,如果是平日,阿七说这样的话,我也以为他是少年心性,一笑作罢,只是经过那日花楼与顾飞白的一番对话,便哑然想到阿七与顾飞白,他们一个两个,到都指责我薄情起来,顾飞白如此想倒有原因可溯,虽然那人自己忘恩负义以怨报德,然而阿七说出这样的话,却不由让我有些生气,“阿七,何出此言!我倒是不觉得我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
  我自念对他一向厚待,年少与其同处无名岛上时,总是不知不觉将之当作自己的弟弟来看待,下意识地照顾他生活起居,虽然这些都有专门的仆从操办,在武学之事上,也从来耐心指点,对自己的经验心得也从不藏私。
  “‘‘‘‘‘‘哼!是啊!独步寻,你待我,你待我可真真是极好的!”想来是从来没有见到过我这样疾言厉色,阿七竟然有些愣怔,但是说出话来,却一点儿也不见软和,全是带着辛辣意味。
  我哑然,对于他的骄横使性,我也一向不以为意。罢了罢了,阿七向来是喜欢与我作对的。
  只是在我看来,顾飞白和阿七,便都是不可理喻之人,近则不逊,远则怨。不禁皱了皱眉头,就算我想破脑袋恐怕也想不明白他们的心思。
  “‘‘‘‘‘‘独步寻,你可否还记得‘‘‘‘‘‘”阿七似乎还有话要说,有些焦躁,踌躇了许久,终于直直凝视着我,眼中倒是及其认真的模样,记得什么‘‘‘‘‘‘‘我看着他楚楚清丽的眉目,倒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阿七见我一脸茫然,似乎有些恼怒,“哼!独步寻,我倒忘了你贵人事忙,多年以前就记不住的事,现在怎么可能还会想起来!”说罢,拂袖而去。
  留下被摔得差点支离的门,以及一头雾水的我。
  小岛划分东南、西北两面的天然一线上,有一处硫磺温泉,三面环着矮山,常年蒸汽葳蕤。盛春之时,有桃花瓣飘然落入温泉水中,若不打理即会积起厚厚一层,温泉蒸氤氲着香气,芳菲郁烈,有时靠近温泉,甚至会因着香气过于浓郁而有目眩之感。
  而此刻,正是初夏晚间,朗月繁星,虫鸟争鸣,于西北方向时有嫣然桃瓣于天窗之中飘零落水,我将自己浸在泉中,泡着温泉水,想要洗去一身疲乏,之前在往无名岛赶的路上,陆路水路,一路折腾,加之因着一身武功尽失的惶然和焦虑,还有不时出现的恼人追兵,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眼下在水中泡着,周围渺渺冥冥,水雾迷蒙有如云烟缭绕,倒是有些睡意了。
  “独步寻,你倒是舒心的很。”脚步声渐渐近了,阿七缓缓而来,一身月白长衫,似带着轻云缓月,更衬得身形修长纤细,如芝兰玉树,芊芊修竹,一张脸,在月色下有些晦暗不明,声音也是低低的,辨不清情绪。
  “在你身边,有你相助,我自是舒心的。”我停下手上动作,仰头看着他,刻意放柔声音。对于自己因为内力尽失而对周围极不敏感的现状,已经在这近半个月的时间内渐渐接受,而我也反思了白日的情形,现下许多地方还需要阿七出力的,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这节骨眼上还是不可逆着他,况且在我眼中,阿七就是个孩子,有时不讲道理,莫名其妙,也容得他情绪反复得十分厉害,翻脸比翻书还快,只是以后行事言语更得多多顺着他的性子了。
  阿七却是不说话了,踱着步子,到了在温泉旁边的白玉石阶上站着,这一方温泉外自是建了精致的屋宇,只是顶上开着天窗,让星月之光可以流泻下来,眼下雾气朦胧,氤氲着眼前的人。
  我心里有些微忐忑,毕竟白天时候和他之间似乎闹了小小的不愉快,心里想要苦笑,想我独步寻什么时候,竟还要揣测起旁人的心思来了,这忖度的对象,还是自己的师弟。
  “若你那时,没有离开这岛就好了。”阿七突然说,声音还是低沉的,似喃喃呓语,若不是我凝神细细留意他的动静,只怕都不会听见,只是这声音,却有些凉意。
  不知他说的那时,是哪一次?温泉的暖意蒸腾,让我有些昏昏欲睡。
  我打起精神,在心底暗暗思索,自幼时得蒙师父收留教导,在未经师父允许的情况下,我一共私自出岛两次,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已经记不清了,只是到了一座城,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身影模糊,抱起一个孩子,站在一株蔚然巨大的花树下,说着‘‘‘‘‘‘说着什么,说着什么‘‘‘‘‘‘‘不知是何缘故,一想到此处,记忆竟有些昏沉,恍恍惚惚,往昔好似前尘旧梦。
  我摇摇头,想要理清思路,还有第二次‘‘‘‘‘‘对,第二次出岛,是在我十五岁时,没想到那年与师父一别后,竟是碧落黄泉,阴阳两地了。
  我心中涌上来浓浓的苦涩,想了想,又暗骂自己真是糊涂了,阿七被师父带来岛上给我做伴,是师父将出走的自己从那座城中带回岛上之后的事情了。
  只是不知阿七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难道师父猝然离世,是与自己的不告而别有关系吗?所以阿七对我心怀怨愤?一时之间,我不知将如何应对。
  “阿七‘‘‘‘‘‘”直到出声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唤他的名字,这声音轻飘飘的,竟不似我自己发出的声响,阿七本来有些虚渺的目光在这一声后立即凝驻在了我身上,带着些不明的意味。
  我有些尴尬,见自己泡在温泉水中,而他却衣冠整齐站在温泉之外,只是站得过于近了些,泉水的湿意都染上了他的衣袂,于是再次柔和出声道:“硫磺温泉不仅舒经活络润泽肌肤,还有舒缓疲乏蓄养精神之效用,阿七这几日来为我之事也是一路奔波费尽心力,想是也劳累以及,不如下来,和我一并泡泡温泉吧。”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良久的默然无声,阿七背着手,居高临下,水雾淡去,温柔月色下,阿七粉面含春,一双桃花眼湿漉漉的明亮,似是含着水气,像清晨还沾染着清露的桃花瓣,声音里,似乎都沾染了湿意。
  我说了什么‘‘‘‘‘‘‘
  头脑有些昏聩,我一时竟不知刚才说了什么‘‘‘‘‘‘想来是连日的劳累加之温泉的氤氲,让我确实有些混沌了。
  却听一声哗啦声响,原来阿七在不除衣衫鞋袜的情况下,步入到温泉水中来了。
  心间猛然一跳。
  “师兄,我的好师兄,你可是对谁都是这样的么?”
  师兄‘‘‘‘‘‘好师兄?是谁这样叫我,有两只手抓着我的肩膀,力道大的有些吓人,一个坚韧而温热的身躯靠了过来,“对着那个顾飞白,也是如此的么?”‘‘‘‘‘‘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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