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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珠蒙尘-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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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剑法,亦是我曾经教授给她的,然而毕竟只是剑舞,取河洛剑之意,不过十之一二。
  说起来,这河洛剑乃为无名岛第二代主人独步尘心所创,这惊艳至极的剑法横空出世,只是他却对此缄口不提,并且虽留下剑谱,却告诫后人万万不可修练,师父谨遵先人之命,终其一生未曾看过河洛剑谱,却是将剑谱授予我,让我修习了河洛剑。
  那时我不解其意,师父却只是叹息。
  出于对这剑谱的好奇,我亦是十分用心地拿来练的,练了才发现,原来这河洛剑法虽然气象万千,却没有一点儿凌厉杀气。
  遥想当时年少,无名岛上,桃花千树,晨起海雾弥散,朦朦胧胧,自春及冬,三伏夏日,数九寒冬,我亦皆是勤练不休。
  然而这看着惊艳实战却没有一点儿优势的河洛剑法,直如花拳绣腿,所以于我来说,却也实在寡味,只是那剑法也似曾相识一般,修习起来并非什么难事,我因着心中淡淡的疑惑,倒是将之全数练了下来,想着世间只有我一人会这剑法了,倒也十分不错。
  不,其实这河洛剑法,我并非当事修习第一人,有一个人也会‘‘‘‘‘‘不是么?
  因为后来,到得那座城之后,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这剑法,却是还有一人会的,那人所舞的剑,是谁人也比不上的······想到此处,心中蓦然便涌上来一些深沉的悲意,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要去想了、不要去想·····为何还要去回溯过往?便是那座城,也一并封锁在记忆里吧······我这般劝慰自己。
  忽而却感觉到顾飞白的右手轻轻覆在了我的手上,手掌肌肤及其细腻,然而虎口处却有明显的剑茧,只是又一阵些凉意袭上心头·····
  我朝他笑了笑,一手覆盖上他的手背,轻柔地摩挲片刻,却是将他的手轻轻移开了。
  看台上还有一些余性节目,只是一些人对此兴味索然,进了内院挑选合心意的女子,一些人则仍旧留在原位。
  ······
  书画当案,墨痕未凝。
  三足兽炉之中一缕淡紫色的熏香袅袅升腾。
  翠微楼头牌清倌人玉挽月姑娘的绾月阁,不但没有什么风尘气,反而倒像文人雅客的居所。
  “独步公子,这是的峨眉山万年寺所产的竹叶青,味道尚还甘醇,还请公子不要嫌弃。”玉挽月为我沏上一杯茶,身姿娉婷,着一袭石榴裙,更衬其丽色,只是脸上情绪恭谨有余,亲近不足。
  我素来只爱喝明后雨前的西湖龙井茶的——她与我相处多年,不会不知道,且她,从不会唤我独步公子,如此恭敬,如此·····生疏,我看着茶盅之内盛着的满满的茶水,心下有一瞬的恍惚·····酒满留客,茶满逐人。
  你这是要赶我走么?
  挽月·····
  以前你从不会如此待我·····
  与你不见的这短短半年光景,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竟是让那些年绿衣捧砚、红袖添香的情义,也全然无了一点痕迹。
  原也是我做的不对的,毕竟这半年来,音讯全无。
  此刻只觉心间那早已麻痹的伤口处,痛得深切,不由得低敛了眉目,将眸中的黯色深藏。
  “挽月·····我说过会赎你出了这翠微楼的。”我顿了顿,捏了手中的茶杯,心有不甘,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是啊,你曾经说过。”声音有些寡淡意味,面上也并无什么波澜,“不过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我知道独步公子是豁达人,不被前尘所纠葛。”
  听了她的话,我不禁微微地怔忪了,是了,当年的自己曾经说过的,却也只当做了一个当事人皆心知的,虚有其表的承诺,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玩笑,“挽月,我现在·····亦可以带了你出去。”
  听罢,玉挽月却是淡然一笑“能蒙独步公子这样爱怜,是挽月三生修来的福气,只是出去之后,又能怎样?”然而语气却是稍稍冷凝了。
  “我·····”心间莫名涌起一丝苦涩,突然之间像是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只是还想说什么。
  “主人。”然而挽月一声恭谨而战兢的言语,却令我犹如当头棒喝,即使我隐约已能猜到,却还是固执地抬头去看。
  只见挽月盈盈拜服,而她所跪的对象,赫然是——
  顾飞白·····
  喉咙堵塞,像是再难言语,那句刚想出口的话,也嚼碎了吞回了肚内,挽月,其实我想对你说的是——明白了,要娶你为妻呢,弱水三千迷人眼,然而我只要携手你一人可好?便是放马南山,泛舟五湖·····我是江湖中人,不像那些世家子弟在乎你曾经的身份。
  然而此刻却只能摇了摇头。
  顾飞白从始至终都在这里,这些天来,他便像是我的一个固执的影子,离我再远,也不会超过十步开外,却是怎么扯也扯不掉,怎么甩也甩不开。
  此刻他亦是不知何时便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我身后,对着依旧跪在地上的玉挽月说道:“告诉他吧,我给你的东西。”声音依旧魅惑,却带着极其冰冷的意味。
  听了他的话,玉挽月的面色有些苍白,身子亦是有些发抖,却是敛了眉,咬着牙:“独步公子,主人已经为挽月赎了身,现在、挽月已不是曾经的挽月,往日俱随水东流转,之后,万请不见了吧。”
  ·····
  不要见了·····
  不要见了吗?
  脑中像是有一瞬间的空白,念叨回味着她的话,良久才明白那话中的意味。
  叹息了一声,既然你说不要见了。那就,不见了罢·····
  心间蓦然失了兴味,只觉得疲累以及。
  原来如此啊·····
  “好啊·····只是你这阁内燃着的香,倒是与以往不同了。”我淡淡地说道,见她跪在地上的身体又是一颤。
  然而我移开视线,不愿再看她。
  顾飞白,这些年来在我身边的人,可还有几个不是你的刻意安排?
  ······
  清泠泠月华如流水,我躺在枕榻间,睁眼看着眼前这人的脸,眼睫纤长,眼尾长而微挑,艳丽得就像是那戏台上水袖婉转的青衣,眉梢的一点朱砂痣,浓郁艳丽地像是要滴落在枕上一般,睡着了的时候,少了一丝咄咄逼人的艳色,却平添了一份清媚与纤弱。只是他此刻拥着我的姿势,却实在令我感到桎梏不快。
  此刻他的呼吸绵长而和缓,吐息间,是一缕若有似无的有若清韵莲花的幽香。
  几日来他皆是睡得不稳,今日却是沉酣了。
  我不由得视线下移,见了他微微敞开的深衣交领,那里露出了纤瘦的锁骨与一小片皓白的肌肤,犹如最上等的白瓷,尤其是那一段颈项,纤长洁白地昭显着可怜的脆弱。
  像是魔怔了一般地,伸手置于他皙白纤细的脖子上,轻轻摩挲,像是无数个以往一般,爱抚着情人迷人的颈项,触到他精致的喉结······
  这几日不知因何缘由,身上的内力竟有回升之势,气运丹田时越来越舒畅而非往日的滞涩·····兴许这是那幅舟泊莲花荡之画中内藏的蹊跷,然而不管究竟如何,这真是喜出望外,原来宫谓常说的,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却竟是真的么?
  只是我想要的,还有一样······
  他睡得这样沉,如此下去,是否就可以掐断了这纤细脆弱的脖子,送他踏上黄泉呢?往生路上的曼珠沙华,应是如你一般,美得夺人心魄,恰是一路好风景,我这便送你上路吧·····
  这样想着,握住他脖子的手,蓦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手却是被狠狠滴握住了,握得像是要生生掐断指骨般生疼,我立刻松了力道。
  “阿寻,你在做什么呢?”一声幽幽略带喑哑的低魅声音,像是夜色一般掠过耳膜。
  顾飞白醒了,眸中清泠泠的,没有一点睡意,容色灼人,如斯昳丽,像是粼粼月华里的一只妖魅,乌沉的眸色里像是燃起了一点幽幽的火。
  我顿觉浑身发凉,他是否一直清醒着·····
  只是不动声色,转而将手移到了他的鬓边,细细抚摩,“飞白,灵镜湖的荷花早就开了罢?虽然到底不是西湖,然也不该负了这盛景韶光,不若我们明日便去泛舟赏莲,还如以前一样,如何?”尔后凝眸看他,浅笑着,应是眉目温柔如水。
  他亦是凝了眸看着我,只是看了半晌,像是要从我的眼中找出什么,一时无话,只有彼此的呼吸交错,呼吸间的温度,却是渐渐升起,他突然一个翻身,将我压在了身下,尔后抬起另一只手,像是要触到我的脸,只是忽而又放下了,却是凑近我的唇畔,轻轻咬了我的唇,“好啊····”有些热意的呼吸喷洒在我的颈边,一声低吟,恍如梦呓。
  我微微仰着头,却看见窗前伫立着谁人的影子,像是一道孤独的月光。
  ······
  宫谓常,你眼睁睁地看着我与他同进同出、同衾而眠,却是在想着什么呢?
  不过,这于你而言亦不是第一回了,我嘲讽似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越人歌

  【明镜湖上复泛舟,藕花渐谢可奈何?】
  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
  灵州明镜湖,方圆几百里,水域甚是阔达,湖水青碧透彻,犹如明镜,此刻已近薄暮,落霞与孤鹜齐飞,湖水共长天一色。
  湖岸边生着大片的荷花,端妍秀丽,亭亭出水,临风袅娜,只是此时已是夏末,荷花渐愈凋零晚,在晚风中招摇也有些秋意。
  我撑着船蒿,一点岸边,小舟便顺着推力,离岸渐行渐远,之后也无需船桨,任其如野舟一般东西南北中自横。
  我负手站在小舟之上,只觉得天清气朗,心中甚是快慰。
  空气中弥散的是一种因盛开到尽头而馥郁靡丽的荷花香气。
  顾飞白依旧一身红衣,绚烂而凌烈,却是规规矩矩安坐在小舟中,一动不动。
  顾飞白因为许多的原因,素性极为怕水,恐怕也只有我极力相邀,才肯泛舟水上,昨日却是破了例,我只是梢问一句,他便答应了。对他的反应,心中总泛上来一些异样,但是对于今日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了不是么?
  而我,自幼生长在海边,浑如江海一尾游鱼,水性自是不必多说。
  “阿容,还记得吗?那年我们也是湖上泛舟,莲花拂人面,也是饮着红尘醉,之时之后却成了两个醉汉,酣眠荷香而不觉。”我此刻噙着笑,当时十分缠绵温柔,只因此刻心情甚好,这湖面这样大,宫谓常等人怕是顾及不得的了,“那时我兴之所至,便胡诌了一首歪诗出来,却是‘十里桃花·····’”我思忖良久,竟然像是忘了似的,低眉却叹,“后面不知是什么来着?我可真该死,居然将之忘了。”
  顾飞白却是笑了笑,这一笑恰如红莲破出碧水,静谧中是缓缓舒展的冶丽,容色实在惑人,他接了我的话语,眸色中如盛灼灼韶光夏色,语调亦是含着笑意,“十里桃花次第春,九霄风露不点尘,酒熟便携红衣去,轻舟摇月五湖中。”
  我自然是记得的,那一幅画此刻正被我小心折了,裹了油纸封了蜡,揣在怀里,我日日琢磨这幅画,画上的诗,亦是每日无意间叨念不下十遍,怎么可能会忘了,只是这几日顾飞白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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