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蒙尘-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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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几日顾飞白常在身侧,我才能没拿出来罢了。
这样说,只是看他今日出门,一路都很岑寂,总觉得不妥,便想与他多讲话而已。
只是今日的他,实在太好商量了·····不、不,是这几日的他,都有些奇怪·····
我不由得有些心怀惴惴,莫名不安,因着今日从一出门起,右眼眼皮就一直跳个不休。
不过转念一想,这又如何呢?既然决定了的事,便放手去做罢······
舟上有些置着一方小案,上列一些精致果点,还有一壶酒,这酒甘洌芬芳,独有一种挂花的雅致香气,饮之如饮清甜花蜜,甘果琼浆,只是后劲甚大——是以特定的白酒和黄酒按一定比例勾兑而成的,又需要埋在桂花树下,只产灵州,且因着勾兑对酒师的技艺以及气候地理的要求极高,产量并不多,有价难求,一盅已饮醉红尘,这便是我独爱的——红尘醉。
今日,我一直容色温和,算得上温柔解颐,此刻对着顾飞白坐下来,执起酒壶,却是给他身前的酒盏上斟满了酒,叹道:“这红尘醉,一如记忆中的甘醇清甜——只可惜我的伤,”我顿了顿,掩去眸中的暗色,接着道,“·····还是不宜喝酒,这酒,却是都要进了你的肚子里了。”语调显出些吃味与不舍,见他饮了一杯,转而又道,“红尘醉,醉红尘,记得那年我们对剑和诗,便是因着这红尘醉而起的,只是那些句子,我却记不分明了·····”
“阿寻,你不记得,我却是忘不了了的,”他放下酒盏,叹了一声,眸色幽深,“那日,蔷薇花开得正好,你兴起说要以数字来作诗,起头便道——‘十千方世界,九万里山河’,开始便是如此气象浩然,可真是难煞我了,我想了又想,到还好想出了两句来,便是‘八风不动紫金莲台;七重宝塔玉锁玲珑;’·····”他一句一句念来,似满怀了沉溺于旧事的依恋意味。
十千方世界,
九万里山河。
八风不动紫金莲台;
七重宝塔玉锁玲珑。
六合清风洒,
五岳纵揽轻。
四海扬尘躅髅骨;
三生石上镌白头。
双袖藏云烟,
独饮红尘醉。
无弦枕月眠。
“阿容的记忆可真好·····”我亦是想起往昔种种,那些过往情景历历如在眼前,不由得叹道,那些句子,也渐渐从记忆深处,浮上了心头。那时候少年意气,蔷薇花下,我手把手教他揽月摘星剑法,却不由得叹他天性真是颖慧,对于如此繁复的锦绣千花剑也是能过目不忘。彼时蔷薇花大朵大朵如天上折了坠落到人间的红霞,少年人和剑对诗何其恣意。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这最后一句,却是你硬要加上去的,枕月眠,枕月而眠·······”顾飞白却是低敛了眉。
忽然,寂静的夜色里,似是隐隐传来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洞箫之声,似近还远。
起先我还有些兴味,原来明镜湖上,亦非只有闲人如吾两人。
只是细听那洞箫之音,正像是幽幽的呜咽,强忍的悲音。
那是·······
我心中一阵惊悸,不由得往那洞箫声传来之处望去。
遥遥只见一人独立在湖面上,亦是泛着一叶轻舟,孤零零的身影印着湖光月色,月色清明,隐约可以看见其身着一袭蓝色衣衫,只是隔得太远,实在看不真切,却听见那人呜呜地吹着洞箫,那箫声涉过一江约色,曲调已是听不分明,只觉得隐隐透着一股哀婉凄绝之意。
心上微微酸楚之感,一层一层,油然泛涌上来,久久不能回神。
江蓝笙,是你吗······
·····
摇了摇头,事到如今,现在还想他作甚?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却是一首悲戚的曲子拉回了我的思绪,我回神,原来顾飞白,竟然合着那陌生而凄哀的曲子,正浅浅吟唱,声音清朗,却又缭绕着一丝喑哑,像是缓缓降下的夜色。
我温和地笑了笑,“阿容唱得真好。”我又为他斟满了空了的酒盏。
“这箫声,却是合着古乐的韵律,便是——越人歌。”话语里,已有了几分醉意了。
“是么····”我淡淡地答道,却是忍不住再以目光往那处逡巡,却不见了那蓝衫人的身影,好像方才那只是一个水月里迷离的梦。
“只是没想到我与这吹箫人的心境想和,这首曲子,却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阿寻·····”他笑意盈盈,衬得容色愈发耀眼,凑了过来,眸色幽幽,抓着我握着酒壶的手,倒是有些用力,那个“阿寻”,却是像在舌尖辗转缠绵了许久,不舍得说出来了,他的呼吸间透出一缕清甜的酒香,醉意却是更深了。
顾飞白酒量不好,我是知道的。
听了他所歌所言的内容,我有些怔忪,黯了眸色,尔后却是朝他笑了笑。
“阿容·····”我叹一声,覆上他的手,摩挲了一会儿,轻轻地握起,放开。
今日是满月,园月如白玉盘整个落入水中。
我又给他斟了酒,却是天上的满月,也落在了小小酒杯里,月色粼粼,有些兴味便涌泛上来,我不由得叹道:“无弦弹琴闲赋旧时心事,对酒当歌共唱花好月圆。”
随性念来一句,花好月圆之意,他不会不明白,便是呆愣了半晌,怔忪了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突然觉得他亦是个可怜人的,只因今日这一切,这一切都是骗他的呵·····
今日,我原本便是要杀了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美人沉湖
【明镜湖上复泛舟,藕花渐谢可奈何?】
这个念头,与他再次相逢时候,便有了。
花香拂面,我收回飘远的思绪。
本欲泛舟赏莲,可惜这湖里的荷花,都已现了凋零之态了。
只是这些如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顾飞白此时已不愿喝我为他斟的酒了。
“阿容,怎么不喝了呢?”我拿起他放下的酒杯,在指间转动,看着那小小的酒盏有片刻的出神,却是低眉浅笑了,“这红尘醉不喝了却是可惜,便让我将之饮了吧。”
“别·····”顾飞白却是拉着我的袖子,一双因着酒气蒸蕴而愈现绯丽艳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眉梢的朱砂痣,像是要勾了人的魂似的,如此郁烈····
“好。”我凝眸看着他,温柔笑答,却是举杯将杯中酒全数饮下,然而只是含着,并不咽下,却是索性拂了隔着两人的几案,一把拥起他的肩背,轻轻覆上,将他压在了身下,唇亦是辗转寻着他的唇。
他愣了一愣,有些讶异,微微挣扎,只是当我的嘴唇触到他温软的唇畔,细细轻啄的时候,却是不再挣动了,我以舌尖轻轻逗弄他的唇齿,诱他张嘴,却是将嘴里含着如花蜜般芬芳的红尘醉皆渡入他口中了。
他凝眸看着我,眸中艳色绯然,又像是别有深色,然而只是将那口酒囫囵咽下了。
舟身窄小,一番动作便使得其不住晃荡,感受到小舟的摇晃,顾飞白像眸色微微暗沉,却是凝滞不动了。
我不由得轻笑,却是辗转在他的眼角鬓边落下一连串细碎而极致温柔的吻。
他没有回应我,却是忽而按着我的脊背,翻身将我压在了身下,动作实在不算轻柔。
我没有挣脱,只是笑了,吊着眼角看他。
他却是突然低下了头,狠狠咬住我的唇,吮吸撕扯,动作实在粗暴·····
一丝淡淡血腥气混着花香与酒香萦绕于鼻翼,唇上吃痛,我忍住呻吟,敛了眉,掩了眸中的暗色。只在心里自嘲道——顾飞白,这我可真是有些招架不住的。
我伸手抚着他的背,轻而又柔,像是安抚一只不懂事的兽。
像是被抚慰了般,顾飞白放开了我的唇,面上已是泛起层层红晕,像是染了红尘醉的甜香一般,衬着皓白而细腻如脂玉的肌肤,殊色夺人,像是一个初尝情事的羞赧少年:“阿寻,我····我、爱你。”
“嗯,我知道的。”我浅笑着,心中空荡荡的,不知是什么滋味,末了却是加上了一句,“阿容,我也是。”
他听见我的回答,却是浅浅地笑了,那种释然的意味,便犹如暗夜里的昙花一现,美得惊心而动魄,见了这笑我却是怔了怔,已经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笑了?很多年了了吧·····我已记不分明。
“阿寻,我不求来世,只愿这一辈子,与你执手不弃。”顾飞白的鼻尖蹭着我的鬓发,在我的耳畔浅浅低语,呢呢喃喃,尔后像是极为小心翼翼地一般叹道,“你说、这样‘‘‘‘‘可好?”声音轻的像是自言自语。
这温柔言语似是一瞬间恍及了心神,一身还如在梦里·····
“好啊。”我笑着,收敛了莫名涌起的心绪,应是眉目灿然,温柔如水,只是你难道不知?我从不与人许诺一生——一辈子那么长,我只争朝夕。
他听罢我的言语,亦是怔然良久,却是突然又如发了疯一般,胡乱地扯了我的衣衫。
仰躺在他身下,我任由他带着凉意的手抚过身体带起一阵阵战栗,却只是捉了他的唇,浅酌地吻,只是他却是不满这轻吻一般地,蛮横地伸舌进了我的口中,缠着我的舌追逐嬉戏,尔后又吮吻着我的舌尖直到那处发麻。
泛着醉意的炙热呼吸喷洒在我的颈项上,而我浅浅呻和谐吟,却只是垂眸,敛去了其中的清醒。
情倒浓处,他按着我的身体,一把扯开我的衣衫,呼吸凌乱,像是越来越不能自已。
一叶小舟晃荡得愈发厉害了,搅碎了一江月色犹如碎银。
“阿容······”我唤他,却没有得到回应。
“阿容·····你轻点儿啊·····”我听见自己略显喑哑而难耐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魅惑,却是在心底泛上来一抹冷笑。
此刻他的脸压在我的胸膛上,三千青丝铺漫······
我掩去眸中的冷然。
却是一把抱起他,抬起他的脸,寻上他的唇,辗转缠绵。
他亦是热烈地回应,像是一把烧得正烈的火,灼痛了我的唇。
小舟晃荡,载着一船无边月色,荷花清香。
我只是紧紧抱着他,冷眼看着他渐渐沉沦。
而那时,他的唇正在我的喉结处吮和谐吸不停,这里是我的敏感点——我们曾做了很久的情人,我身上有那些敏感的地方,他也许比我还清楚,此刻我亦是压抑不住地,低低呻和谐吟,却也就在这时,我紧紧地拥着他,犹如锁链的桎梏,猛地一个翻身,将自己与他一同翻入了水中·····
小舟翻覆,破碎月光。
我缠着他,像是他身上所缚的千斤巨石,要将之直直沉入湖底。
他犹如从美梦当中蓦然惊醒,猛烈地挣扎,骇然睁大的眼睛中满满皆是不可置信以及伤痛欲绝的颜色,像是要生生灼了我的眼,那颗朱砂痣,在透入水底的混沌月色中,像极了一颗自眼中泣出的血泪·····
这一眼实在悲绝,我心中像是被猛地牵扯了一下,那还未结痂的伤口像是被灌入了冰凉的湖水,生生疼痛。
这一眼,恐怕我是一生也忘不了了,罢了,顾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