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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珠蒙尘-第7部分

小说: 珠蒙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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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师父从未教授过,但锦绣千花剑法便是脱胎于此,而且自从我得了那剑式小记,看其中剑法,便觉得有一种莫名而奇妙的熟悉感,一招一式,争先涌上心头,仿佛早已经熟记于心。只是如能解了这身上毒,这些事情我也不想深究,不论是独步明玉还是追狐剑,也许是说不清的前世今生罢。
  “当年祖师爷名动天下的‘追狐剑’?”阿七睁大一双桃花眼,不掩其中讶异神色。
  “正是。”我见阿七惊疑,温柔出声解释,“是前些日子从掬星阁里淘出来的,想不到那里封尘着祖师爷当年的剑谱,只是剑谱实在太过古旧,我便抄录了一本,原版已经被我小心收着了。”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本剑谱,递给了阿七,那正是我攫取那本由‘独步明玉’所书的小记中关乎追狐剑法的内容,加之收整,又写了些这些天来捉摸的心得。
  只是那本字迹清娟秀丽的小记以及独步明玉,不知为何确是不想再告诉阿七了,而他与我一般也确然不知独步明玉为何人。
  阿七接过剑谱,动作却莫名有些僵硬,“你的功力,可是恢复了几成?”
  “不过二成。”我如实回答。
  “哦,”阿七淡淡然,似乎有些委顿,“虽然恢复得是不快,但我已经尽力了。”
  我心中一暖,只觉得今日阿七不再与我争锋相对,倒是处处解颐,一句话便脱口而出,“阿七勿需这般说,阿七待我情深义重,我却是不知何以为报了。”虽只有二成功力伴身,心情却也十分爽朗,连月来的阴霾也似乎一扫而光了,连思绪仿佛也清明了不少,对着阿七也端着十分的温和。
  “以后,别再提报答的话了,”阿七说得淡薄,语气沁凉,面色却有些古怪,只是转而便消散无踪,仿佛刚才霎那间的表情只是我看花了眼,“若真觉得阿七待你情深义重,那便‘‘‘‘”
  一阵凉风拂面,一瓣桃花划过阿七脸颊,绕着他鬓边的青丝旋然飞舞。
  “你说什么?”我抖落衣上落花,犹如拂去身上灰尘。
  阿七敛目,不再说话。
  我与阿七离得这样近,又怎么会听不见他说什么。
  只是岛中枯寂,沧海涛声、烟霞为伴,恍惚不记俗年,清素乏味的很,恐怕只是适合武夷山的那些牛鼻子老道,而我,却偏爱那繁华醴酪,花月春风,五色流霞。
  当年师父留不住我,再给我一次机会,恐怕也仍是当初的选择。
  气氛一时尴尬。
  “阿七,”我温和言语,决心今日就要解开两人之间经年的那似有若无的一个结,“至来岛上,就常常念起我们少年时光,只是前些日子心怀抑郁,精神不大不爽朗,难得今日天朗气清,心怀舒畅,不若仍如少年时般,携手一起走走,也好说些知心话。”说罢不顾阿七如何反应,执起他的手,触手如细玉温凉,只是虎口有些经年的茧子。
  心中莫名有些疼惜,阿七在三四岁时候就被师父带到岛上来了,自幼时即开始习武,十分勤奋,不论是骄阳烈日,还是风里雨里,三九寒天,都从未将习武一事搁下。
  “这许多年来,也不知我生父生母是谁,罢了‘‘‘‘师父离世之后,阿七,你就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眸中含笑,说得情真意切,说罢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阿七没有说话,面上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只是垂眸,眼睫轻颤,犹如风中蝶翼。
  “我知道你在我面前,性子有些别扭‘‘‘‘‘你,是还怨我当年瞒着你出岛去吗?”我伸手拂去他发间嫣然桃花,捻起鬓边一缕散乱发丝,轻轻别在他耳后,“是我对不住你,今后的日子,一定补偿。只是都过了这么多年,往事已已,你‘‘‘‘从今之后,答应师兄,可别再为往事牵怀了,好吗?”
  阿七仰起脸,眼似两泉澄静明湖,微风拂过,起点点波澜荡漾,却是仍未说话。
  “你若是不能原谅我也无妨,只是不要为旧事顾虑太多,徒增烦忧。”暖风熏人,我自己好像也要醉了。
  阿七确似是一怔,呆然半晌,蓦然反手抓紧我握着他的手,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慢说道:“今生今世,阿七待独步寻深情厚谊,不求报偿,但求独步寻对阿七,一世不忘。”
  霎那间,我的心中像被那山寺的暮鼓击中,扬起一阵钝痛,慌忙收敛心神。
  暖风夹杂桃花香气,实在太过醉人。
  “阿七,”我喃喃道,“你待我总是极好,我又怎会忘记?不论多少年过去,阿七在我眼中,都是原来那个勤奋聪颖,灵动乖巧的小小少年。”
  阿七别过目光,任凭风起,不再说话,只是抓紧我的手,却不肯放下。
  我微笑,望见一树树桃花,心中似有些追忆,“你小时候,我在这桃林中练十二式揽月摘星剑,就常常见你躲在桃树后,不时偷眼看我,小小年纪,也不知成日捉摸着什么。”说到此处,心中好笑,面上却是温柔。
  “我那时只是觉得你着实厉害,也比我大不了几岁,那揽月摘星剑法,看着就让我眼花,怎么努力也记不住几招,你却能剑出自然,一招一式都熟记于心。”阿七的声音也是温和的,眼中灼灼,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一般,和睦安乐。
  “那时你才只有四五岁吧,却那么努力练剑。马步扎得真是一板一眼,规规矩矩,从不偷懒,长得又是那样玉雪可爱,就像个雪捏的娃娃,真怕阳光一晒就化了。”边说边笑。一路信步,不期然遇见一株较之其他更为高大丰茂的桃花树,老树虬枝,似乎连花也开得分为霸道绚烈。只是树干上有些经年的刀痕,一道一道,斑斑驳驳。
  “这是‘‘‘‘‘”                        
作者有话要说:  

  ☆、三尺雪

  【春山埋断三尺雪,谁念遗踪一泫然。】
  “师兄不记得了么?这是阿七小时候,师兄为阿七量身高,只是七岁之后,便再也没有人关心阿七又长了多高了。”阿七的声音温和,只是低低的,若风萦怀,缭绕愁肠,有些伤感。
  “阿七‘‘‘‘‘”我唤他名字,却不知说什么好了。
  “师兄,”阿七出声,“师兄说的对,往事已矣,若还是为昔日所扰,不过徒增烦恼。”
  我看他眼睛,澄澈清灵,“阿七能这样想,师兄心中十分宽慰。” 
  岛上微风时起,拂来阵阵香气,熏人欲醉,只看翩然桃花轻舞。
  这样闲话,不知不觉走到桃林深处,矗着几处剑冢,都是百年来岛上历代岛主的配剑,或是折了断了,或是失了主人。
  望着那些深深埋入冢中的旧剑,恍惚间耳畔似响起师父的话:
  “啊、这是,这是飞雪!飞雪剑长三尺三,用一整块天外陨铁铸就,为你祖师爷独步狐的配剑,后来祖师爷亡故,飞雪便长埋此处‘‘‘‘这是断月,剑长三尺六,是你祖师爷之子,也是无名岛第二代主人独步尘心的佩剑,只是在一次与少林高手了凡对决时,断成两节,亲埋于此,之后独步尘心便幽居无名岛,不问江湖事。”
  “原来这些残剑还有这些故事。”一声带着笑意的清澈声响,如珠如玉,不知怎的像含着丝揶揄,却是打断了我的回想,原来我不知不觉,竟将方才脑中的回忆念了出来。
  心中微微有些尴尬,”独步一氏主修剑法,又自来武功高绝,成名江湖皆非凡手,自然都极爱剑,而剑也与人一般,都有许多故事。”说着别过脸去,只见昊天万里,阳光一瞬间晃及心神。
  说起独步一氏的配剑,却是想起了自己以前的佩刀——藏蛟,那时我弃剑用刀,擅自将河洛剑法改为刀法,后来又毁刀铸剑,幡然如梦一场。
  微微凝目。
  却见远处桃树下,在凌凌阳光里,堆起的石冢间,像有一段冰,一泉水。
  心中蓦然一跳。
  恍惚间挣开阿七的手,疾步走至那发光处,一个趔趄,竟是跪在了地上,伸手从地里抽出那柄剑,一柄剑似乎深埋在此已经多年,雨淋日晒,剑上有些斑斑锈迹,我用衣袖擦拭,只擦掉了些泥土污垢,剑上锈迹依然,好像美人身上斑点,竟有些刺目,只是这把剑,我再熟悉不过,只怕锈成烂铁,我也不会认错。
  剑极轻,极薄,犹如一泓秋水,极寒,似冰,又如一捧白雪,韧如丝,柔如柳,却能削铁如泥,取人性命于无形。这正是师父从不离身的配剑。
  三尺雪。
  如今怎么会在这里!
  我心中惶然,心跳如擂鼓,脑中划过些许碎片,恍然间觉得抓住了什么,蓦然转身去看阿七,惊声道:“阿七!”声音十分不稳。
  却见阿七缓步走至我身前,眸中似有隐隐哀伤,“师父临终之前,将它留给了你。”
  “那又如何会遗落在此处?”我出生询问,声音急切。说罢却是一阵心痛,是了,剑主已逝,留剑何用?
  “那日你走的急,之后再未回岛,我‘‘‘‘‘我恐怕见物伤心,又不忍心将之毁去,便将它埋在此处。”阿七声音低低的,隐隐含着哀婉悲恸,竟然说的婉然欲泣。
  我将失了剑鞘的三尺雪捧在掌心,抑制不住手有些抖,却好像突然失去了周身气力跪在地上站不起来了,心中空荡,“这事,不能怨你,只能怪我。”想起来了,那时候兀然听闻师父逝世的消息,急急赶回岛上,满目只见缟素,阿七跪在师父的灵柩前七日七夜,我却连师父的遗体都不敢去见,连师父的配剑,“三尺雪”都不敢碰触。
  想起来了,我是一个懦夫。
  我心中苦涩。
  “独步寻!”阿七伸手想要扶我起来,我努力了半晌,力气仿佛才回到身上,有些狼狈地站了起来,心中空落落的,好像遗失了什么。
  “我让师父伤心了。”我轻轻抚着三尺雪,心中十分冰凉,不禁叹息一声。
  “师兄。”阿七的声音,晦暗难闻,似乎别有深意,“师父他、也是个痴人。”
  我的心中一痛,却是叹息一声,“师父对于武学剑道,自是醉心的。”
  不经然一些琐碎记忆争相涌上心头,许多年前,那座模糊的城,满城飞絮、东风寒、剑光舞荡天魔,片片犹如飞雪。
  那是、三尺雪罢。
  只是、另一人‘‘‘‘‘还想要深思,却蓦然觉得头痛欲裂。
  脑中犹如炸开了唐家的千雨梨花针,这一针又是一针,犹如牛毛细刺,扎得我一阵锐痛,脑中又疼得昏昏然,只是此刻我还有闲心自嘲,伸手抚额,想到自从来到这岛上,这头疼以及昏沉的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心中有些惊慌,难道这是身上这毒的副作用不成?却觉得另一只手传来一阵锐痛,慌忙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刚才手握着剑身,太过用力,把自己给割伤了。
  流出来的鲜血划过剑身,一滴一滴、滴落在地面上,仿佛濯洗剑上锈迹泥土,心中一惊,却是释然。
  “师兄!”阿七轻叱一声,急急扯过我的手,将三尺雪放在一边,撕了身上衣裳,为我简单包扎起来,“你怎的如此心不在焉。”
  “看来师父是真的生我的气了。”我自嘲地轻笑一声,想到这也是这几个月来这只手第二次受伤了,一次是赤魅,一次是三尺雪,两把剑,到都与我有莫大的渊源。
  “这剑已经锈蚀了,你的伤口还得进行处理,恐怕留有锈毒,此处离水月阁近些,你随我来。”阿七皱眉,拉着我就要走。
  我感受着方才那阵晕眩的余韵,弯腰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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