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星辰之草原逐情-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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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灵没想到言子星带来这么重大的消息,如果言子星所言属实,自己今晚冒昧引他见阿素亚大人的事不仅无过反而有功了,便恭敬地退下了。
阿素亚带着言子星来到自己的帐篷,立刻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言大人还请速速道来。」
拓跋真清晨醒来,像往常一样撑起身子,一边穿衣一边唤门外的小厮:「来人!端水!」
现在行军之中,他的肚子也很大了,行动不便,虽然近身伺候的人难免看出端倪,不过他带的两个小厮都是心腹之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必不敢背叛他的。只是拓跋真性格骄傲,怎能忍受在他人面前露出笨拙的形态?因此只让两个小厮在帐外伺候,最多每日将热水端到屏风外。
他穿衣的动作缓慢,而且月分大了,弯腰也越发困难,每天穿靴子成了一件头疼的事,前几天一直是老师阿素亚帮他穿的。今天他穿好衣服坐在榻边,突然觉得有些古怪。
老师竟然不在?
一个小厮进来,将热水放在屏风外,然后转过来低声道:「大汗,要不要我帮你穿靴子?」
拓跋真怒目喝道:「大胆!谁让你进来的?」
那人抬起头对他一笑。
拓跋真错愕:「你……怎么是你?」
那人拨了拨头上的毡帽,眨了眨眼,看上去竟有些俏皮可爱。他蹲下身,拿起靴子,熟练地架起拓跋真的脚帮他套上。
拓跋真瞪圆了眼使劲盯着他。
那人低着头,仿佛知道他在看自己,道:「别看了,我现在是你的小厮。」
拓跋真恼道:「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回明国了吗?」
那人摸了摸他浮肿的腿脚,靴子已经大了两号,但穿上去还是有些紧。
他叹了口气,道:「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回去。」
拓跋真觉得自己应该恼怒,但心底却又难掩高兴之意,感觉复杂。他烦躁地踢了踢腿,道:「快点穿!」
「好了。」
言子星伺候他很顺手,尤其他大肚子的时候,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他拉住拓跋真的手,将他从榻上小心地拽了起来。
拓跋真一手撑腰,一手被言子星搀扶着起身,站好后立刻抽回手,整理了一下衣服,道:「把腰带拿过来。」
既然有人伺候,他立刻使唤上了。
言子星取过榻边的腰带,拓跋真在腰上缠了几道,使劲地勒紧。
言子星慌道:「太紧了。系这么紧做什么?松开点啊。」
拓跋真瞪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不系紧点待会儿怎么穿甲冑!」
言子星跺脚,拉开他的手道:「你不会换身大号的甲冑啊。」
拓跋真抢过腰带,拍开他:「那像什么样子!甲冑不能换!」
「不行!不能系这么紧!」
「啰嗦!你别管我!」
「不成!会伤到孩子的!」
「滚开!」
二人在屏风后面为了腰带吵嚷起来。
阿素亚端着早膳进来,不免暗赞自己有先见之明,把那两个小厮打发走了,然后又摇摇头,听着那二人的对话,怎么跟小孩子似的?
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大汗,该吃早饭了。」
里面立刻消声。
最后拓跋真还是拗不过言子星,腰带只是恰到好处地系上了。
他洗漱完,挺着肚子气呼呼地出来,活像只喘气的青蛙,指着言子星道:「老师!你待会儿把他打发走。」
阿素亚呵呵一笑,道:「大汗,先坐下吃饭吧。待会儿就该启程拔营了。」
拓跋真扶着腰歪着身子笨拙地坐下来,见言子星也在一旁坐下,瞪起眼道:「谁让你坐的?出去!不对,是赶紧离开,带着你的人回明国去!」
言子星盘腿一坐,拿起一个奶酥点心塞进嘴里,道:「我不回去!我现在是你的小厮兼贴身侍卫,哪里也不去!」
拓跋真道:「笑话!本汗什么时候需要你做侍卫了?本汗……」
他话没说完,被言子星塞了一个点心进嘴里,还道:「这点心味道不错,你尝尝,还热呼着呢。」
拓跋真气结。但他确实饿了,腹中的小家伙一跳一跳,似乎在催他进食,嘴里都是点心的奶香味,一时还真没工夫说话了。
他使劲咀嚼,阿素亚在旁帮他斟了杯奶茶。
拓跋真一口气吃了六个点心,喝了两大碗奶茶,这才觉得身上舒服点了,又瞪起眼来。
言子星忙道:「你别气了。郁将军已经带人回去了,这次是我自己来的。」
「什么叫你自己来的?」
言子星道:「这是我的个人决定,与明国无关。你别说了,总之我是不会走的。」他神态严肃,一双黑眸定定地盯着拓跋真,神色坚定。
拓跋真看了他一会儿,知道他不会改变决定,便哼了一声,又抓了块点心塞进嘴里。
阿素亚一旁看着,发觉虽然拓跋真一贯强势强硬,但言子星若真的坚持起来,拓跋真竟是会让步的。
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在第二个人身上。
阿素亚打圆场道:「言大人来我是知道的,也是我让他来照顾大汗的。」
「老师,你……」拓跋真错愕。
阿素亚道:「大汗,言大人对你一片真心,你不能辜负了他。而且我年纪也大了,行军之中照顾大汗有些力不从心,有言大人在你身边,我也能放心。」
拓跋真不语。
其实他心底是高兴的,他不能不承认这一点,看见言子星的那一刹那,他真的觉得安心的同时又松了口气。
他闷闷地道:「既然老师这么说了,那你就留下吧。」
早知道言子星这么不听话,当初他干嘛非要把人赶走呢?真是浪费力气。
言子星这才笑了。
大军继续前行,拓跋真躺在马车里,言子星坐在他面前。
「这么说你就这样一个人来了?」拓跋真已经把言子星「审问」了一遍。
言子星嗯了一声。
拓跋真眯了眯眼,道:「东厥那边已经打听清楚了,干木图带的人马与我西厥势均力敌,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言子星见他听不进自己的劝言,不禁有些烦躁,道:「我让凌虎留下打探了。干木图这次带了许多异族来,除了长白山以东的几个少数民族外,似乎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支善于匿藏的队伍。若是大战之际这支队伍隐在暗处冲出来……」
拓跋真不以为然地道:「还有哪支民族比我们厥人更了解草原?何况草原一望无际,若无意外,我们将在长山峡谷会战,那里地势更是一目了然,即使有片林子也无隐藏之地。你大概是太多疑了。」
双方已经交了几战,但前几波没有遇上东厥主力,秦子业又从后方突袭东厥王廷,估计这会儿东厥大汗干木图正在焦头烂额。不过他养了个好儿子,前几天传来消息,东厥大王子大败右贤王,这会儿右贤王正带着残兵来与拓跋真会合。
长山峡谷是草原上颇为奇妙的一道风景,从莫尔湖南边延伸,两边是两处高原,中间留出一道平地,南边则是一片树林。
从前那里是东厥的土地,不过十几年前被十八岁的拓跋真抢了过来,现在是属于西厥的草原。
但东厥逼近,双方估计会在那里遇上。
言子星顿了顿,又劝道:「不管怎么说,干木图这次带了不少人马,比西厥数众。」
拓跋真淡淡地道:「东厥的大军里有鞣鞨、黑水等异族人马,必定不会心齐。到时分而攻之,必有化解之道。」
言子星于军事上并不擅长,但他大哥北堂曜日却极为善战,与拓跋真不分上下。当年灵州一战,若不是有北堂曜日亲自督军,说不定拓跋真攻打明国的计画就得逞了。
他见拓跋真刚愎自用,踌躇满志,听不进自己的话,怕自己说得太多又平白惹他猜疑,只好不再多言,却暗自打定主意,大战时必不离他左右。
原来他一路追上拓跋真,只带了两百精卫,人强马壮,速度自然比拓跋真的大军要快得多。他见拓跋真行事有度,大军也无异样,便干脆超过他们,跑到前面去打探。
拓跋真自然派了探马在前面开路,但言子星总觉得有些不放心。他一手建立的寻机营已经在草原上经营了好几年,不止西厥,东厥那边也有大批的人手,因此各方消息不比拓跋真得到的少。
也是因缘巧合,言子星等人一路走到前面,发现了东厥大军的行迹,他与凌虎深夜潜入打探,原打算烧了他们的马厩,捣捣乱,但恰巧看到了寻机营的人留下的痕迹。
言子星循着那记号找到接头之人,是一个混入东厥大军的寻机营探子。那探子也没有过多消息,却透露了一些行军之中的异常之处。
言子星虽然于军事上的才能一般,但毕竟出身北堂世家,由北堂傲亲自教导,有极为敏锐的战争直觉,他立刻判断出东厥大军有古怪。
他留下凌虎继续打探,自己赶回来给拓跋真报信。
但阿素亚却道:「大汗一向很有主见,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你虽然察觉了东厥的古怪,但没有确切证据,只怕大汗不会轻易改变主意。若大汗仍然坚持己见,我们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言子星和阿素亚同样了解拓跋真,见眼下确实如此,凌虎那边又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只能暗暗着急。
转眼数日之后,西厥与东厥人马果然会战在长山峡谷。
原本拓跋真是不用亲自上阵的,即使他一直在言子星面前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怎能真的不担心腹中这块血脉相连的骨肉?
拓跋真心思缜密,绝不会轻易拿自己和腹中的胎儿做赌注的,因此话只是说说罢了,这场大战,他带兵亲征便足够了,上战场却是不必。
但没想到这次东厥却是干木图亲自上阵。
对阵第一天,干木图见来人首将是左贤王,便耻笑拓跋真胆小惧战,居然只派了兄弟出战。他的大王子看到领兵的右贤王,更是大声嘲讽这位手下败将,气得右贤王不顾拓跋修的阻拦冲了出去,溃败而回。
拓跋真闻讯后大怒,当晚在营地罚了右贤王。
只是大战在即,他也不好重罚,最后仍让右贤王继续领兵。可是他也知道,经过这一战,自己不出马不行了,军心不能动摇。
拓跋真一身戎装,骑在高大的马背上,十分威武。
他有孕之后胡须退尽,下颔光光,怕有损威严,特意准备了一把假胡子贴上,再加上身前有个「将军肚」,身材略宽,看上去倒显得更雄武了。
言子星一身西厥武士打扮,伴在他身后。
东厥大汗干木图也是亲身上阵。
他今年五十有余,脸色黝黑,身材彪壮,一双眸子闪出精光,不愧是统治东厥二十多年的大汗,十分有气势。
不过在言子星看来,却是装腔作势的成分多。
干木图确实算有本事的,不过当年他正值壮年,却被初出茅庐的拓跋真打败,已经说明他后力不济了。现在岁数更大,而拓跋真却年富力强,两相对比,胜负已现苗端,只是他身旁的大王子,只怕不那么好对付。
干木图大声呼喝:「拓跋真,你弒兄夺位,偷袭我东厥,今日我干木图在此,定要让你这无耻小儿知道知道我东厥的厉害!」
拓跋真不客气地回喝道:「拓跋武弒父被杀,乃是天神之意,与我何干?干木图,你年纪大了老糊涂了,早该退位了!我看你身旁的大王子已是雄鹰展翅,你何不早点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