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星辰之草原逐情-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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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虽然寥寥几句,却可听得出来言子星对女儿的疼爱,让他放手,显是不可能。
不过拓跋真被阿素亚挑动了心思,也决不会轻易放弃。
大不了再次潜进遥京,把女儿抢回来!
言子星随著商队回到市集,将事情交给手下,便带著人先离开了。
昨夜他潜进王帐,听见拓跋真在梦中的喃喃自语,心头剧震。
那一声几乎轻不可闻的「阿星」,让他明白拓跋真已经恢复了记忆,更甚者也许他从来就没有忘记以前的事情。
但是白日里在阳光下看见拓跋真,言子星才突然发现,那好像根本不是他爱上的那个人。
是的。他爱上的是失去记忆,与他在乌里木盆地同甘共苦的阿真,而不是这个高傲冷漠的西厥二王子。
言子星原本炽热的心有些冷却。
他决定先冷静冷静,考虑清楚,再决定下一步该怎麽做。
这次来草原,他的主要目的是打探听出那侧王妃的身分,再偷偷看一眼思念已久的那人,顺便了解一下草原的形势。
总体说来,这趟草原之行没有白费。而且白日里意外遇见拓跋真两次,又出言试探,看得出拓跋真对女儿海莲娜还是有亲情的。
说来也是。女儿到底是他怀胎十月所生,怎会如此轻易割舍?
言子星这三年来时时回忆那一年的生活,觉得命运是如此可笑又可叹。
原本不论是民族家国的立场,还是私下的恩怨,都是如此不可调和的敌对二人,却迫於形势而暂时结为同盟。在他将拓跋真救出王廷、在草原上逃亡的那段时间,共同御敌的经历曾让他生出惺惺相惜的念头。但後来的事实证明,那个时候拓跋真仍在无时无刻地算计著他。
後来暴风雪中,他带著昏迷的拓跋真被乌吉所救,带进乌里木盆地,自己出於气恼与报复之心,对纳日湖和乌吉说他与拓跋真是契兄弟,并且强调他是自己的妻子。结果上天给他开了个大玩笑,醒来後的拓跋真竟然失去了记忆,将他的话信以为真。
简直是想打瞌睡就有人递上枕头。
原本只是为了出口气而撒的谎,想等拓跋真醒来後羞辱一下,看看他变脸的模样,却没想到老天爷都帮著他。
言子星顺势推舟,便将这个谎言继续了下去。初时他没有一点愧疚心理,反而看著拓跋真上当的模样洋洋得意。但随著二人的感情渐渐深厚,不知不觉自己也陷了下去。
这叫什麽?自作自受吗?
言子星这几年偶尔也会有自己当年做了蠢事的感觉,但却从来没有後悔过。只要看到女儿可爱的小脸,他便觉得心满意足。哪怕时间倒流,让他再选一次,他仍然会毫不犹豫地做同样的事。
只是再重来一次,他却不知道要不要拓跋真恢复记忆的好。
数百年来,草原与中原一直战火不断。
边城的百姓年年被掠,年年被杀,焦土烽烟,白骨哭号。中原的人提起草原,便彷佛那里生活的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怪,毫无人性可言的狼群。
可是这些年来他行走在草原,看著草原上的人们讨生活,他们追逐水草而居,遇上天干地寒的冬天,风雪压塌了帐篷,除了牛羊,他们一无所有。与中原交易通市,换取生活所需,对他们来说是攸关性命的大事。而且数百年来,中原的大军也多次屠杀过草原百姓,双方手上的血迹,也说不好谁比谁少。
这些年明国安定,百姓富足。他父王在位时说服明帝开通了草原互市,变堵为疏,以商换战。虽然仍熄灭不了他们的野心,但彼此的关系也多有缓和。直到数年前拓跋真统一西厥後再一次挑起了两国大战。
言子星喜欢草原厥人的豪爽,欣赏他们的好客。但同样厌恶他们的野心,憎恨他们抢掠的嗜好。
如果再重来一次,他仍然会爱上代表善的一面的拓跋真。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恢复本性後,野心与骄傲并存的西厥二王子。
言子星回到市集,第二天便带人返回了虎阳。
虽然不确定,但他直觉拓跋真已经认出了他,再留在草原,只怕他会找自己麻烦。
言子星从不自作多情,也不是天真单纯的大少爷。
自从当初拓跋真对他拔刀相向,他就知道这个人与自己仍是敌对立场。现在恢复了记忆,只怕更是恨死自己了。
既然恨之入骨,二人又曾经同床共枕一年多,对彼此的某些了解……已经深入到不能再深入的地步,认出自己来也不奇怪。何况後面他并没有再刻意隐藏自己的身分。
言子星不会傻到留下来让他找自己麻烦。而且是自己离开,他也不能再为难商队。虽然那天晚上拓跋真在梦呓中叫出他的名字,但对男人来说,床上床下完全可以是两个人。
言子星心里跟明镜似的。实际上他要是再晚走一天,还真就可能被拓跋真派去的人抓走了。
言子星回到虎阳城,原本还有些事要做,谁知却接到遥京急信,让他赶紧回去。
他不敢耽搁,一路轻装快马,只过了十天,便回到了遥京。
他是傍晚时回到府里的。北堂曜日还在宫里,女儿海莲娜也常住宫中,还没有接出来。
北堂君情过来请安。
言子星看了看他,笑道:「情儿这些日子又长高了,看上去更是挺拔了。四叔这次回来得急,没给你带什麽好东西,一些小东西已经让他们送到你院子里去了,待会儿回去看看,别嫌四叔小气。」
北堂君情道:「四叔说哪里的话。四叔每次带回来的都是好东西,侄儿喜欢得紧。您也未让人提前回来通报一声,海莲娜还在宫里,早知应该接回来,四叔定是想她了。」
言子星道:「无妨。海莲娜住在宫里我放心得很。我一路快马,让他们送信,说不得还没我快呢。你用过晚膳了吗?」
北堂君情道:「听说四叔回来,侄儿便先过来请安了,还未用饭,正要在四叔这里讨顿饭吃。」
言子星哈哈一笑,道:「几日不见,你这孩子口舌越发伶俐了。大哥总说你性情冷淡,我看你便好得很。对外人冷淡有什麽?对自己人亲近也就是了。」
北堂君情淡淡一笑,并未言语。
他年仅八岁,却气度不凡。固然性情冷淡,少言寡语,对外人也不假辞色,但却不是不通世事的呆子,心思灵透得很。
言子星与北堂君情叔侄两人用了晚饭,刚让下人收了桌子,北堂曜日回来了。
北堂君情向父亲问过安,便知趣地先回去了。
北堂曜日带著言子星来到书房,言子星问道:「大哥急著把我叫回来,可是有什麽要紧的事?」
北堂曜日并不著急,道:「坐下,喝杯茶。这是芒山新出的碧尖,龙山寺冰泉里的水,你在草原上可喝不到这好东西。」
言子星笑道:「大哥让我回来,不会就是为了喝茶吧。」
北堂曜日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这次去,可见著他了?」
言子星咳了一声,道:「什麽都瞒不过大哥。」
北堂曜日道:「可有什麽想法?」
言子星低头喝茶不语。
北堂曜日见状也不再逼问,取过书桌上的一封书信,递了过去:「你自己看看。」
言子星接过,迅速看过一遍,脸色微变。
「大哥,这消息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
言子星握了握拳,道:「北豫王司简的母亲是拓跋威的妹妹,他逃出灵州之後投奔汗王不奇怪。只是他为何会投了四王子?这些年来我们一直没打探出他的下落,却不知他竟然一直在草原上。」
北堂曜日道:「老汗王原有七个儿子,现在只剩下四个。除了老三,争王位的就是他们三个。司简并不傻。当初他和拓跋真的阴谋败落,大败出逃,可能和拓跋真有了什麽龃龉。
「但老大还是老四,他还没有看清形势,定然要小心谨慎地掩藏行迹。若不是这几年来你成立了寻机营,咱们在草原上撒的探子也多了,说不定还寻不到他呢。」
言子星道:「他投靠了拓跋玉,莫非是看出拓跋玉有望继承汗位?」
北堂曜日低低一笑:「只怕没那麽简单。司简是我朝叛徒,必须抓回来。」
言子星道:「这件事大哥吩咐了,我自然去办。」
「不只这件事。」北堂曜日定定看著他,道:「他是怎麽投靠四王子的咱们并不清楚,我怀疑他暗中还和拓跋真有联系。如果他们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到时少不得要和拓跋真翻脸。」
言子星微微一愣,道:「大哥,你放心,我不会耽误大事。何况拓跋真是聪明人,不会为了一个叛逃的北豫王与明国翻脸。」
北堂曜日点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还有这个你再看看。」
言子星接过另一份密折,不由皱眉:「东厥人要向我朝归顺?还要派使臣前来?」
北堂曜日道:「他们必有所求。很可能是希望我们不要插手西厥的汗位之争,甚至还想让我们帮助他们争夺被西厥人夺取的草原。」
言子星知道他大哥的推测定是八九不离十的,不由道:「那二哥是怎麽想的?」
北堂曜日微微一笑:「哪个皇帝不希望四夷来朝、开疆辟土的?东厥人臣服,他自是高兴的。」
言子星皱眉道:「那是要答应他们吗?」
北堂曜日道:「条件自然要谈。咱们堂堂大明,即使要威仪四方,也不能予取予求。你有什麽想法?」
言子星想到拓跋真,自然是不希望明国帮著东厥人的。且不论东厥是支持大王子拓跋武的,现在东、西厥势力相当,若是帮他们抢夺土地,便是打破了这个平衡。
只是他不敢干涉大哥的决定,毕竟自己是有私心的,而他大哥却是站在整个明国的角度上著想。
北堂曜日看著他,淡淡地道:「为何不说话?」
「我听大哥的吩咐。」
「既然这样,这几天你准备准备,等东厥人来了,你负责接待。」
言子星苦笑:「我又不是礼部的。」
北堂曜日微微一笑:「明日圣旨就会下来,二品礼部侍郎,皇上早给你准备好了。」他拍拍言子星的肩,道:「这些年东厥西厥你都去过,草原上的事情你最了解。好好盯著他们,这是这几年来朝廷上最大的事。」
言子星点头:「大哥放心,我一定做好。」
第二天皇上果然下了旨,封了他礼部二品侍郎。
言子星从宫中出来,去了礼部报到,与同僚们打过招呼,再了解章程什麽的,待回到王府时已过了申时。
海莲娜从宫里接了回来,奶娘带著她来请安。
「爹爹!」
海莲娜已经三岁半了,记事了。虽然有段日子没见父亲,但此时还是认了出来,欢快地跑过来。
「海莲娜,爹爹甜蜜的小花朵!」言子星一把抱起女儿,使劲地亲了两口。
「胡子扎扎。爹爹坏……」海莲娜咯咯笑著,边躲边搂住父亲的脖子。
「爹爹的甜蜜小花朵越来越漂亮了。哎哟,可真让爹爹爱死了。」
海莲娜伸出小手摸摸父亲的脸,道:「爹爹也漂亮。海莲娜也爱死爹爹了。」
言子星哈哈大笑。
晚上父女俩在自己院子里吃了晚饭。言子星用西厥语道:「海莲娜,说两句西厥话给爹爹听听。」
海莲娜闻言,背过手,吭哧了半晌,以西厥语笨拙地回道:「好多……不会了。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