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该吃药了-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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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大笑眯眯地捏捏他的脸,默默叹了声“手感真好”,厚脸厚皮地揽住他的腰,又叹一声“腰真细”,见他一点都不挣扎,又欣喜地想“真听话”,一通感慨结束才慢悠悠开口:“鱼已经上钩了,姜太公歇会儿吧。”
离无言一瞬间真是恨不得咬死他。
云大下巴支在他的肩上,沉默了一会儿后收起嬉闹的神色,将他转向自己,低声问道:“离无言不是你的本名吧?”
离无言愣了一下,脸色难看起来,蘸水写道:问这个做什么?
“问清楚了好改口唤你小名啊。”云大笑道,“难道我要天天喊你离宫主么?”
离无言缓了神色,写道:就叫离无言。
“哦,阿言。”云大迅速改了称呼,也不追根问底,不过心里却是透亮,这名字听着古怪,无言,无言,又正好是个哑巴,明显是他被毒哑之后自己改的。
忽然听到“阿言”这个陌生的称呼,离无言都没反应过来,云大见他毫无反应,倾身在他唇上轻轻碰了碰,笑着又喊了一声:“阿言。”
离无言狠狠眨了眨眼,迅速撇开头。
云大让他这样子逗得想笑,忍不住又在他脸上捏了捏,询问道:“你这相貌比女妆好看多了,为什么自己不喜欢?”
离无言诧异地看向他,对他的问题有些意外。
云大故作高深莫测,轻轻一笑:“抱歉,我观人一向很准,不小心就把你的想法瞧出来了。”
离无言却看着他没有任何动静。
云大轻叹一声将他抱住:“我喜欢你,你不喜欢你自己么?”
离无言听到前半句时心跳有些加快,听到后半句却仿佛一下子坠入谷底。云大说得没错,他不喜欢自己,甚至说很厌恶,将自己与那些女子放在同等地位厌恶,所以当他明白云大的心思时,只想逃避,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
云大将他实实在在地拥在怀里,对这种滋味无比贪恋,侧头将唇贴上他柔软中蓄着力道的颈线,缓缓描摹,听到彼此都有些凌乱的气息,眼中浮起笑意。
离无言内心挣扎了很久,之后将他推开,垂头在船板上写道:我是在勾栏里出生的。
云大看了这句话并没有多大的波动,他在哪里出生都是自己喜欢的人,但这句话却表明他即将对自己敞开来述说,忍不住顺着他的话问:“那你的娘是……”
离无言神色一凌:她不是我娘!我只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而已!
云大看着他这种要杀人的样子,赶紧闭嘴,伸手搂住他安抚他的情绪。
离无言面无表情地盯着海面出了半天的神,接着写道:她每天都在不同男子身下承欢,得了银子时满面春风,一转脸面对我却成了最毒的恶妇。
但凡开了头,后面再难启齿的话都能顺利地说出来,云大见他写得飞快,手指却在颤抖,心里跟着阵阵抽痛。
那女子名叫如眉。在如眉的眼中,离无言就是多出来的拖油瓶,吃的喝的穿的全都要花她的银子。离无言从小不知母爱为何物,得到的永远都是辱骂和毒打,尽管每日饿得前胸贴后背,却硬是凭着一股倔劲拼着性命活了下来。
在他年幼时,如眉接了一个恩客,是个江湖人,在江湖中也算排得上号,一来二去的两人有些情投意合,后来那人在如眉的软磨硬泡下终于答应将她赎出去。她虽然生过了孩子,可姿色却一分不减,依然是那里的头牌,想要赎人,赎金自然不低。
这男子说自己钱不够,需要攒一攒,一攒就攒了好几年,也不知是真穷还是假穷。一开始他发现离无言的存在,大为惊讶,对于如眉的支支吾吾也不以为意,见他瘦的可怜就赏他些铜板让他买吃的。如眉见他对个拖油瓶都这么好,暗暗觉得自己出去后的日子一定差不到哪里去,就天天盼着他来。
这男子每次来都会给离无言带吃的,甚至还将他带到后山去教他武功,显然十分喜欢他。后来待他长成了少年,看着他的眼神却渐渐变了,原本对于如眉的承诺就有些敷衍,这下更是抛到了九霄云外。
如眉发现后震惊之余对离无言又嫉又恨,觉得是他害得自己一直不能被赎身,当即认定不能将这个孽障留在世上,想方设法弄来了毒药想害死他。离无言不曾提防,被她绑住了手脚,不用猜都知道她要给自己喂的必定不是好东西,可他那时武功也只是一般,挣脱不得,硬是被灌下了药。
他把药含在口中,假装吞咽,可惜再小心还是有一些下了肚,之后又假装毒发,装死,一直到被扔去了乱葬岗才一口将余下的药吐了出来,睁开眼看到周围各种残缺不全的尸体,闻到恶心的腐臭味,一下子吐得更加厉害,恨不得将黄胆给吐出来。
那时候他才十四岁,就这么歪打正着地逃离了勾栏的生活,却再也不能开口说话。至于那个教他武功的人,他一开始自然不明白,后来渐渐懂得多了也就清楚了,什么感激什么恩情全都当是被人迎面放了个屁。
等他两年后想回去杀如眉报仇时,却发现她已经得了花柳病命归黄泉,他就这么浑浑噩噩地离开,忽然找不到仇恨发泄的对象,不知道自己还活着做什么,甚至一度想过寻死,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自尽。如今想来,大概是觉得好不容易活下来,就这么死了很不甘心吧。
云大从后面搂着他,看他埋着头一个字一个字地写,水渍写完就干,可看在眼中却像用刀刻在上面一样。
等他写完,云大一把抓住他颤抖的手,将他冰凉的指尖捂住,低声道:“说出来就好,以后别想了。你恨的人早已投胎转世,再恨下去,伤的只是自己。”
云大对于他平日的癖好终于有了清晰的认知,难怪他说女子污浊不堪,有那么一个娘亲在心里堵着,怎么可能再冷静理智地看待其他女子?都说虎毒不食子,离无言是如眉身上掉下来的肉,她都能狠得下心去杀他,真应了那句老话:最毒妇人心。
离无言不知他心里的感慨,手从他掌心挣脱出来,一脸平静地看着水面上浮浮沉沉的鱼竿。
云大又重新将他的手捉住:“阿言……”
离无言不自在地想将背后的熊撇开。
云大笑了笑,把他搂得更紧:“阿言……阿言……”
离无言被他一叠声的轻唤撩得心神不宁,学的武功就成了花架子,怎么都使不出来,只凭着蛮力试图挣脱他。
“你不喜欢我……”云大的声音突然变得幽怨起来,“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离无言停住了挣扎,朝天翻了个白眼,先前落寞的情绪和满腔的愤恨一下子被他搅得无影无踪。
云大强行将他扳过来,看他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暗暗松了口气。
这是心结,需要自己慢慢化解,别人说再多都无用。云大从来没想过用动听的话给予安慰,也不想以卫道士的姿态给予劝诫,以前是如何看待他的,今后一如既往,这就够了。
离无言将郁结多年的事吐出来后,云大还是那么一副无赖相,顿时让他放松下来,就好像他方才什么都没说,却悄悄开了一道口子,所有的阴郁之气都在悄无声息地流逝。
云大感觉到他指尖在慢慢回温,忍不住满足地长叹一声:“唉……肚子好饿!”
离无言写字再快,终究比不上说话,方才一通讲述花去了不少时间,现在一抬头,日头毒辣,原来都正午了。
云大拉着他坐进船舱,从带来的小包裹中翻出些吃的与他分了,一边吃一边凑过去笑眯眯道:“横竖我都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了,以后别化妆了,行么?”
离无言动作顿了一下,垂眼点点头,继续啃了两口突然发觉不对劲,心思飞速转了一圈,倏地抬头瞪他。
云大让他这突然而来的眼神惊得差点呛住:“咳……怎么了?”
离无言继续瞪着他,眼中的火苗越烧越旺,眼看着就要朝怒火中烧转化,拉过他的手拿指甲在他掌心狠狠一戳,痛得他一声惨叫,这才愤恨地写道: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惊!
“哎呦你这指甲可真是要了我老命!”云大夸张地嚎了一嗓子,五指一收迅速将他的手抓住,抬起头冲他嘿嘿一笑,“啊,对了,你偷了我一壶佳酿,我记恨了半年,可真是累死了。”
原来如此!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他早就知道了竟然还能一直装到现在!!!
离无言气得肺都要炸了,一个纵身扑过去就打他,这一扑完全没有任何章法,什么内力、什么武功路数,统统丢到了一旁,只是拿出拼命的架势,伸手就要去掐他的脖子。
云大迅速侧头避过,抬起两手扣住他的两只手腕,接着一拉,将他拉得趴在了自己的身上。
离无言和他大眼瞪小眼地互瞪了半天,刚刚剧烈摇晃的船也渐渐平静下来,他见云大眼中的情绪越来越浓,呼吸一紧,抬膝就想将自己撑起来。
云大迅速松了他的手,转而搂住他腰背,死死抱住不让他起来,与他对视片刻猛地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毫不犹豫埋头噙住了他的嘴唇,撬开牙关亲吻进去。
舌尖相触时,两个人的脑中瞬间都如同炸开了花,竟然硬生生停顿了片刻。
云大心口鼓噪,突然萌生一种“死也瞑目”的感觉,下意识含住他的舌尖狠狠吮吸一口,接着就撕下了君子的面具,横冲直撞地在他口中肆虐起来。
离无言让他吮吸得倒抽一口冷气,又让他天翻地覆地搅动弄得呼吸急促,胸口随之剧烈起伏,完全不知道该推开他还是该主动还击,整个人都懵了。
两个人一个主动、一个被动,越吻越深,呼吸粗重,理智离弦远去,身体同时起了火,最后因为船身晃得过于厉害才勉强停下了动作。
云大粗喘着与身下的人对视,两双黑漆漆的眼珠子互相倒映着、目光纠缠着,恨不得立刻将对方的灵魂吸进去。
云大满足地在他颈间蹭了蹭,笑起来,低哑道:“今天钓了好大一条鱼!”
离无言一把将他推开,紧跟着坐起来,拉过他的手写道:鱼多着呢,你继续钓。
“不了,一条就够。”云大严肃认真道。
离无言挑眉一笑:那你等着挨饿吧。
云大眼皮子一跳,满面正色道:“大鱼一条就够,平时还是需要钓些小鱼来塞塞牙缝的。”说着就出了船舱拿起鱼竿继续先前未尽之事。
离无言跟过去,学着他那样拉起鱼竿抓住鱼线,看了眼空荡荡的钓钩,笑眯眯地看着他。
“咳……”云大镇定地接过去补了鱼饵,面不改色道,“大鱼不需要鱼饵,小鱼还是要的。”
结果两人又坐了半天,直到晚霞在海面上投出粼粼波光,篓子里依旧空空如也。
面对离无言的幸灾乐祸,云大急得将鱼竿一扔,噗通一声就跳进了水里,再次上来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