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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部分

只见风花-第180部分

小说: 只见风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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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看着他脚踏实地的从暗室中走出来,男子才长长的呼了口气,眼睛扫了一眼自动关起的暗室的门,叹道;“这么多年,难为你还记得这个暗道。”

“我也意外,这么多年,这里的新主人竟然是你,而这个没什么用处的暗道竟然还留着。”未央宫是原太女所在的宫殿,这个暗道也是当初她特别叫人设计打通的,为的不过是趁着他入宫的空闲,带着他在屋顶上小坐片刻,一览皇宫的全景。

默契十足的,两个人相视一笑,男子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花,抬手握住了江南风的手,牵着他慢条斯理的来到空无一人的内殿,翻出两坛上好的十夜香,又随手拽过两席软榻,一屈膝坐了下去。

“难得这样可以屏退那些烦人的宫待,我们距离上次这样席地而坐,把酒言欢,也有十多年了吧?”男子脸上挂着笑,索性将整个酒坛都抱进手中,像模像样的捧着碰了一下江南风脚边的酒坛,“来,为了我们有生之年还能再见面,先喝一大口。”

微笑着随着男子的动作捧起酒坛喝下一口,江南风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我也没想到还可以再见到你。”看着面前那张和那两个人十分相似的面孔,江南风的眼神一黯,不由得感叹道,“解语,我记得你与我同龄吧?我以为你早已经嫁了。”

花解语,和弟的第五子。也是和帝帝君诞下的唯一一个皇子,花不语与花非语的同胞弟弟。

“她怎么可能轻易把我嫁出去?”花解语笑着捧起酒坛又喝了一口,“你听说了吧?老四的那个王君,当初那个李氏的公子,被以叛国罪抄家问斩了。也是亏了她顾及口碑,放过了老四,也算李家根基够厚,这才只是伤了手脚,没被连根拔起……”

眼睛扫了一眼四周的窗户,江南风单手止住了皇子的嘴唇,低声道:“解语,这是宫里,小心隔墙有耳。”

抬胳膊扫开江南风的手指,花解语嘲讽的挥了挥手,叹道:“你放心吧。现在未央宫连个耗子都进不来。我这里原本就全都是她的人手,上午毕禾页把你送过来之后,更是加派人手守在外围暗处,简直就是水泄不通。”

忆起了那个女子隐忍而又决绝的性情,江南风不由得也跟着自嘲的笑了笑。的确,按照花非语说一不二的性情,只要她明摆着要护住这里,那就的确是连个苍蝇都难飞进来,更是不太可能会留人在可能听到墙角的距离范围。既然敢把他送到未央宫,又让他面对着花解语,就一定是做好了万全的防范,不担心他们两人叙旧会说出来什么。

“那个时候,我人刚好在明滨城。”

当那幅画送到自己手中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个李氏的男子已然做好了准备。当初那个无论如何也要迎李氏入门的四皇女,到了最后也只能力求保全自身,事发之后甚至连那个男子的亲生女儿,也没有站出来力图挽回什么。多年前在天池积累下来的好名声,回到明滨多年也已经消耗殆尽。何况,没有了那个风采倾动天下的女子在背后,什么都是今非昔比。

了然的点了点头,花解语看着他已然沉淀的面孔,也跟着深深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参与了那件事情还活着的,也只有你我和毕禾页了。我想,只要你还活着,她就不会动我们。”

闻言,不由得自嘲的笑了一声,江南风捧起坛子与花解语再度碰了一下,深深的喝了一大口:“解语,你太高估我了。如今你还对你那个二姐抱有期待么?我现在不过是个贱民,她能忍住不动手,大部分是因为她的自负,还是为了毕禾页身上有足够的利用价值。同样的,如果到了连你都动手的程度,恐怕毕禾页就算再如何隐忍,也很难坐得住了吧?”

闻言,花解语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其实沈风说的那些,他又何尝不明白?早在很久之前,花非语就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会宠着他的二姐了。太女的死因,一直以来都是如今旭帝心底的一块旧疾。每每闭上眼睛,他的脑海中都能浮现出当年的清醒。

所有无关的人员都被安置在了偏僻的外殿,被同样不明所以只懂得听从命令的皇家侍卫严格看管起来。那些不明白内情的**皇女、皇弟,还有那些服侍的宫待,还在外面为了莫须有的天花而瑟瑟发抖着成一团,然后一边恐慌着一边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被传染,没有被隔离在内殿之中。

她们的确是幸运的。

内殿之中,早已经血流成河。他蜷缩在角落看着自己的大姐和二姐双双斩杀着那些参与者。哪怕只是其中一个细微的环节,很多人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参与过什么,只要粘连上一点关系,就不会放过。

惊恐的叫声响彻整个宫殿,血腥味浓厚的让他干呕不止。外围的那些人大概只以为死的都是染上天花痛苦挣扎的病人,她们永远不明白当时他在内殿看到的是怎样的修罗地狱。

两个姐姐几近相同的脸上都溅满了血迹,周身的衣服更是被染到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包围在四周一圈防止人逃窜的都是皇家死士,而她们也是要在事后自刎殉国的。他永远都记得两个姐姐当时脸上冰冷到让人心寒的神情,杀红了的眼睛即使看向他时,那里面浓厚的血腥与杀意也震得他惊颤不止。

焚烧尸体就用了大量的时间,那滚滚冲向天际的浓烟是他永远也忘不掉的恶梦。多少个日夜他都想不明白,大姐为何会为了一个男子放弃全部,为何还愿意为二姐扫清皇位路上的障碍,为何还愿意亲手去斩杀那些一直忠于自己的人?他也很久都想不明白,为何为了那一把椅子,二姐可以做到那种程度?他更是不明白,为何二姐还留着他的性命,一直到现在……

拍到肩膀上的力度将他从回忆中拽了出来,转头看着面前那个脸上写些略微担忧的男子,花解语不由得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死在他面前的,好歹绝大部分都是宫中下人。听闻,面前这个男子曾在自己的大婚上亲眼看着母亲倒在自己面前,而且还是自己的太女姐姐亲自动的手……

“我没有对二姐抱有期待。我在很久之前……就不再对她抱有期待了。”

想到什么一般,江南风神色黯淡的点了点头,安慰式的的拍了拍花解语的肩膀,一时之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看着男子那张和记忆中的人几近相同的脸,江南风的心念动了动,到底还是寻了一个话题,想要转移这位皇子沉浸在不愉快往事中的心思。

“说起来,我记得你当初是中意毕禾页的。据我所知,她现在也尚未迎娶正夫,我想,如果是她,你哀求一下花非语,应该能成。”

“毕禾页?”颇为意外的眨了眨眼,花解语莫名的看着面前的男子,愣了半响,才噗的一下笑了出来。

“沈风,你果然是离开太久了啊。”颤抖着手腕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花解语看着面前这个有着一身云淡风清气息的男子,笑叹道,“我的意中人早就不是她了。那个毕家的女子,早就不适合我的口味。”

二姐继位之后,他就彻底断了对那个毕家庶女的念头。那种陪伴在君王左右,在经历了那样的夺嫡之争后还能全身而退的女子,简直让他看到就想吐。

“哦?”被引起了兴趣一般,江南风浅浅挑了一下眉梢,将身体微微凑近了一点,问道:“听这意思,解语现下还真有一个意中人啊。说来听听,究竟是谁家的女子能入得了你的眼?”

气氛意外尴尬的沉默了几秒钟,花解语那双若有所思的眼睛定定的注视了面前的男子一会,终于还是浅浅的垂下睫毛,抬手灌了自己一大口酒,叹道:

“你还不知道么?花非语,大概要把我许给你那个海客。或许,还要连带上毕禾页那个宝贝弟弟一同下旨。这倒是不错的一招,将我们几人都绑在同一条绳子上。”

☆、难以抉择(上)

气氛再度陷入尴尬的沉默。

挑着眉梢注视着面前默不作声的男子半响,花解语抱着酒坛的手紧了紧,一双明媚的杏眼也慢慢染上了几分不加掩饰的嘲讽。

“沈风。看样子,你早就知道了吧?就算不知道,大概也猜中了六七分吧?我倒是忘了,虽然离开了一段时间,但说起来,你和她到底是从小玩到大的,比我这个亲弟弟还要了解她几分。”

没有任何分辨的意味,江南风用一双清澈的眼眸平静的注视着坐在身侧的皇子,语气也是干干脆脆的坦诚承认:

“猜到一些。”

女皇既然要亲见恋雪,又手脚如此迅速的将他带到宫中,要有所行动是必然的。不过他是在进宫见到了花解语的那一刻,才领悟到女皇竟是动了“赐婚”的念头。

想要彻底断了他的念想么?江南风的嘴角不由得扬起了一个自嘲的弧度。花非语,你到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将他脸上的表情看在眼里,花解语撇了撇嘴,干脆瞥开了让自己心烦的注视,索性操起酒坛猛灌了自己几大口。任由带着亲辣热度的液体是无忌惮的滑入因受到刺激而不断抽搐的胃部,花解语抬起胳膊,随意擦了一把顺着脖子流淌到衣襟中的湿潮酒气,垂下眼皮低声道:

“还真是诚实。如此说来,你应该也早就知道我如今的意中人并非毕禾页了,是吧?即使如此,你却还提议让我嫁给他?”

与其说是质问的语气,还不如说是皇子的一句抱怨。其实答案即便不述之于口,他们两个也都彼此心知肚明。但,既然皇子将话搬到了台面,大概就是打算把话说开。事到如今,至少在他们之间,也的确是不应该再有什么芥蒂。

想到这儿,江南风端正了自己面上的颜色,就事论事道:“解语,旭帝她不可能将一个皇子嫁入传统土地派的李家,何况是你。与其嫁给一个恕不相识的陌生人,难道不是曾经心仪过的毕禾页更好一些么?”

很是一丝不苟的语气,花解语却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一样,砰的一下将手中的酒坛摔到了地上,那力度从异常坚固的坛底反冲上去,激起了一片酒花四溅。

猛的迎上男子波澜不惊的清澈眼眸,花解语先是错愕了一瞬,随之是瞪大了眼睛的惊诧,而后,又寸寸转为清淡的嘲讽,前后不足一柱香的时间。嗤笑了一声用手指百无聊赖的来回拨弄着酒坛,花解语将视线浅浅移开,声音听起来已然不复原来的亲切活力:

“我何尝不知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把我指进李家?正如你所说,毕家听上去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知根知底不说,也符合皇姐的意图,将我和毕禾页绑在一起,以后若是真动了心思,正好方便。只是……”

语气顿了顿,花解语眼梢一挑,将自己的视线坦荡荡的直射进面前男子的眼底,身体也随之向前倾了两寸,刻意压低了嗓子轻声道,

“只是,一向事不关己不开口的你,竟然两次向我提议嫁入毕王府,实在让人不能不遐想啊。沈风,你问心无愧的对我说一句,如此提议,可当真都是为我考虑?我记得听人说过,那个海客,很是宠爱于你……”

意味深长的停顿,花解语故意拿捏着嘴角好奇的弧度,连尾音都恶质的微微上挑。

沉默让空气仿佛都停滞了一般。江南风一瞬不瞬的回望着皇子略点挑衅的视线,整个人依旧保持着一贯的云淡风轻,就连表情也是一成不变的端庄沉稳。然而,垂在身侧的右手在最初的那一瞬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泄露出些许情绪。只是,倒也被他坐着的角度很好的掩饰住了。

“解语。”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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