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毒 完结全本-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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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泻玉,绯腮似桃,肤白如雪,极美的容颜映着颊上含情脉脉的笑意,那模样既俊又魅,既喜又羞,天真俏皮之中更显邪异迷离,顾盼流转间令人心神俱动,一颦一笑又让人情思恍然。
沈犹枫心中大动,竟似惊涛拍岸久久不能平息,若不是因为九毒脊背重伤,他非折腾这小狐狸到死不可,眼下他怔怔地凝视着九毒的俊俏模样,忍不住伸手抚上九毒的发梢,指尖顺着他的轮廓轻轻划下,再凑近他唇边动情一吻,遂捏着他的下巴,笑着咬牙道:“你这妖精,倒真会魅惑人!想来该是怎样的爹娘才会生出你这般乱我心神的世间魔物呢!”
九毒噗嗤一笑,亲昵地揽着沈犹枫躺下,靠在他颈边轻声打趣道:“敢情九儿的师祖们收不了枫哥哥,九儿的爹娘却是易如反掌啊!”沈犹枫笑道:“你这伶牙俐齿的德行总不会是传自你那个惜字如金的师父罢!”九毒嘟嘴道:“又拿我师父打趣!”沈犹枫突觉好奇,问道:“你从小便跟着毒圣长大,难道他从未提起过你的爹娘是谁么?”九毒摇头笑道:“你也说我师父惜字如金了,他又如何会主动提起呢!”沈犹枫道:“即便他不提,莫非你自个儿也不想知道么?”九毒淡然道:“养育九儿的是师父,栽培九儿的是师父,十七年来疼九儿,训九儿,护着九儿也是师父,有师父不就够了么?”他顿了顿,幽然叹道:“爹娘若真的疼九儿,当初又为何要抛下九儿呢……九儿没有爹娘,只有师父……”
沈犹枫沉默许久,方才喃喃开口,语气竟是万般苦涩:“或许……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罢!”寂静之中,他蓦然想起自己年仅三岁,沈犹信便离他而去,他亦从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是谁,后被墨台鹰养育成人,虽衣食无忧,受尽溺爱,但儿时失去血亲的痛苦,对爹娘的陌生印象以及长大成人后心灵深处所隐藏的困惑与遗憾,种种情状在如今看来倒跟九毒颇为相似,这其中的苦楚,他亦是明白的,或许是惺惺相惜,或许是命中注定,相似的身世,相似的遗憾,让他们靠在一起偎依取暖,缱绻缠绵,终不离散……想到此处,沈犹枫不觉地将怀中的九毒又揽紧了些,柔声道:“呆子,你的亲人除了毒圣,还有我啊……”
九毒心中一酸,哽咽化在喉咙里,顷刻间碎成了滚烫,他明白沈犹枫心中所想,亦知道这份相守与相知对他二人来说有多重要,爹娘是谁,血仇真相,这一切的一切对此时的九毒而言不过是幻化飘渺的云烟,他倦在他怀中,那般真实,他能抓得住的,日后亦能陪伴他走下去的,惟有眼前这个和他有着同样身世的男人,如此便好,哪怕是片刻的欢娱,如此便好……九毒缱绻在沈犹枫怀里,任沈犹枫的鼻息轻划过眉梢,他安心地,软软地,沉沉地闭上眼睛,在入梦之前,嘴角竟浮上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九儿……也是枫哥哥的亲人啊……”
第九十章 血 竭
九毒和沈犹枫在忆君小筑住了三日,两人未再四处奔走,而是借天门诸多灵丹妙药在屋中悉心调养,元气精神已然完全恢复,沈犹枫未见毒发,九毒脊背上的瘀青也渐渐消了七成。扶桑和苍风亦陪伴在二人身边,闲暇之时便相互研习御禽之术,配合愈加默契。四人彼此关怀照顾,倒也不似先前那般客气生分,当真是亲昵了不少。其间毒圣从未踏出过剪雪阁,也未有任何话传达给九毒,扶桑依照九毒所言准备膳食,见毒圣第二日便动了筷子,他心中的忧虑适才放下,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一晃便到了第四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九毒便恍惚地醒转过来,他下意识地往身边一拥,却扑了个空,遂打着呵欠坐起身,一面揉眼睛一面发呆。沈犹枫早已起床,正坐在桌边拿着绢帕擦拭着湛卢宝剑,见九毒慵懒地呆坐在榻上,遂笑道:“哟,真勤快呐!今儿个这么早便醒了!”九毒睡意朦胧地咕哝道:“沈犹枫……你一大晚上不睡觉拿着宝剑赶着去捉鬼么!”沈犹枫笑道:“呆子!此刻已是清晨了!扶桑可是来看过你多次了!”九毒精神微振,望向沈犹枫道:“出了何事?”
沈犹枫起身掀开窗边的帘子,只见镜湖边薄雾笼纱,波澜幽动,空气竟是极其清朗,沈犹枫将宝剑插回剑鞘,转身笑道:“你师父愿意见你了!”
九毒睁大眼睛望着沈犹枫,瞌睡骤然全醒,正欲答话,便听房门骤响,九毒二话不说翻身下床,罩上外衣便奔过去开门,立时见扶桑站在门外,未待他先开口,九毒慌忙问道:“师父愿意见九儿了?”扶桑淡然一笑,说道:“圣主已离开剪雪阁,现下在炼药台等候少主。”
“炼药台!你说师父在炼药台?!”九毒闻言,顿时惊喜交集,向沈犹枫雀跃道:“枫哥哥!你有救了!有救了!”沈犹枫欣然点点头,说道:“不过依你师父的脾性,你此去想必还有一番考验,一切谨慎为是,我在岛上等你。”九毒蹦蹦跳跳地应下,忙不迭地梳洗完毕,待穿衣束冠收拾整齐,便和扶桑向无忘峰上的炼药台行去。
扶桑紧跟在九毒身后随其上山,他一路未言,似乎心事重重。九毒见状,不禁疑惑道:“师父答应炼药,扶桑为何还闷闷不乐?”
扶桑轻叹着摇了摇头,终究什么也未说。九毒心中愈发疑惑,但他此刻被满满的喜悦笼罩着,当下并未多加思量,只是兀自加快了脚步,一路畅行无阻,不多时便到达了炼药台。守卫在殿前的两名白衣门徒见了九毒连忙恭敬地施礼,九毒点头不言,兀自踏进殿内,扶桑则在殿外驻足恭候,此处乃是天门密地,普通的门徒若非经过毒圣同意,皆不可擅自入内。
炼药台风雨百年,历史古老,自天门开派伊始,这里便是历代掌门和弟子单独炼制毒药和解药的密殿,殿中安放着四鼎硕大的药炉,取东南西北建造四方偏殿,东方苍龙殿炼制十八种巨毒,西方白虎殿炼制十八类解药,南方朱雀殿和北方玄武殿则各作配制伤药及补药之用,待转过正殿和偏殿,便是珍藏各类毒药和典籍的密室,室中亦安置着一鼎铜炉,炉上绘有八卦四灵纹,两侧铸着降妖辟邪兽,这鼎铜炉正是天门专为炼制血竭而铸造的药炉。
九毒踏入正殿,并未见到毒圣,遂悄无声息地转进那间极其隐蔽的密室,借着幽黄的光线,他抬眼一瞧,旋即怔在原地,只呆呆地望着面前的背影,声音顿时哑掉,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毒圣缓缓地转过身,他依然反背箭袖,神色清冷,浑身不减俊雅淡泊的气质,可是那一头珠冠高束的乌发此刻却披泻在肩头,竟如缟素银霜,已然全白。
九毒浑身颤抖,当下三个箭步冲上前去,一下子扑进毒圣怀中,热泪霎时喷涌而出,泫然泣道:“是徒儿的错……都是徒儿的错……”
毒圣目光和蔼,伸手抚上九毒的头发,怜爱地将他拥在怀中,说道:“傻孩子,为师一夜白头,吓着你了罢……”
九毒心如刀绞,闭上双眸径自痛哭,他甚至不敢再看毒圣一眼,他害怕一睁眼,那满头银霜便会刺瞎自个儿的眼睛。
“朝如青丝,暮成雪……”毒圣凄然一笑,喃喃说道:“如今这般不过是为师咎由自取,徒呼奈何?”他轻轻地扶起怀中的九毒,替爱徒拂去脸上的泪水,肃然道:“给为师站直了!我续断的徒儿岂是如此脆弱之人!”
九毒抬起头来望向毒圣,目光却不由地落到毒圣的鹤发之上,他泪眼模糊,扭过头去不忍再看。毒圣轻声一叹,幽然道:“知道为师命你前来所谓何事么?”九毒哽咽道:“想必师父是答应炼制解药了……”毒圣背过袖子,走近面前的药炉,凝视了良久,方才沉声道:“你可知道,那炼药的过程以及之后用药解毒的过程皆非想象中的那般容易,即便为师答应你,你也未必能承受得住!”
“九儿能承受得住!”九毒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他心中百感交集,上一刻还兴高采烈地来,突见毒圣一夜白头,情绪遂由大喜转而大悲,现下见毒圣对炼药一事意有所动,他心中又是悲喜交加,那份对毒圣的歉疚,对沈犹枫的担忧,对自己的笃定顷刻间化成了不泯不灭的决然,既已走到这步,岂有退却之理?何况……九毒擦干泪水,凛然道:“毒圣的弟子绝不做脆弱之人!”
毒圣眼神深动,转身叹道:“你随为师来!”九毒抹了抹眼角,随毒圣走向密室右侧那壁摆满瓶罐的药柜,只听毒圣道:“血竭乃是由一百种巨毒花草和三种毒物的汁液调和熔炼所得,那一百种毒花皆有一百种草药可解其毒,而蟾蜍、蜘蛛和蜥蜴这三种毒物亦可用茶斑蛇胆、黄颔龟甲以及赤尾雕心来以毒攻毒,药引配好后,再以灵予山中的青溪雪水为汤,放置铜炉之中炼制九天九夜,在第十日闭炉之前加上最后一道工序,解药方可炼成。”
九毒恍然大悟,旋即又目光骤黯,蹙眉问道:“大师兄便是在炼制的最后一步发生了意外,师父,这炼药的最后一步工序究竟是什么?”
毒圣听九毒提起往事,眼角划过一丝淡淡的苦涩,但当下他并未直言,而是转过头深深地凝视了九毒半晌,方才肃然道:“为师问你,你当真爱那沈犹信的遗孤么?”九毒听师父此问,不禁破涕为笑:“徒儿若不爱他,又怎会千里迢迢地带他回天门疗伤?”毒圣厉眉微动,再问:“有多爱?”九毒一呆,心中不禁一阵迷离,红着脸叹道:“徒儿……徒儿只知和枫哥哥在一起的日子是万般开心的,他若要实现理想抱负,我便心甘情愿地助他一臂之力,他若不辞而别,我踏遍天涯海角亦会去寻他,他若活在世上,我只愿一生都陪在他身边,他若死了……徒儿亦不愿独活……”
毒圣喃喃念道:“不愿独活……不愿独活……”九毒点点头,说道:“倘若没有所爱之人相伴,这漫长孤独的一生不过只是行尸走肉,还有何欢娱?又有何意义?不如随他而去,倒也痛快干净!”他顿了顿,又低声道:“十七年前,信王在洗泪崖上为沈犹将军殉情,想必亦是这般决然罢!”
毒圣心中一震,脸上刹那闪过一丝惊诧,这惊诧又渐渐地碎成了迷离和苦涩消失于眼底,他入神地望着面前这个自己养育了十七年的孩子,这少年霁月光风,容颜绝代,眉目间慧黠灵动又万般倨傲,他落落一身风华,宛然就是当年信王龙泪竹的再现,一切,不过是又一个宿命的轮回,既是轮回,那还有什么可以阻挡得了呢……
“罢了……”毒圣长叹了口气,说道:“为师终究是拦不住你,或许……你们命中注定会有此一劫罢!”他缓缓转身看向药炉,凛眉正色道:“炼制血竭解药的最后一步工序,便是在第十日闭炉之前于药炉中注入鲜血,谁想要解毒,谁则必需由那个他最爱同时也最爱他之人献出鲜血,待炉中汤药遇血凝固,解药才算真正地炼制成功,否则,一切皆是枉然。”九毒惊奇地睁大眼睛,认真问道:“师父是说,若想为枫哥哥炼得血竭解药,惟有徒儿献出鲜血,解药方成了?”毒圣默然点点头。九毒甚感欣喜,掀起袖子向毒圣朗声道:“徒儿愿意!只愿师父能即刻开炉炼药,徒儿这腕中热血终究是能替枫哥哥做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