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桂-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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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梦都想不到,这两个人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我面前!他们都是“翼”的人!!
“啊!夏总司、秋总司……”身后,刚刚擦身而过的男子快步赶回来朝两人单跪行礼,诚惶诚恐,“弟子王湖叩见两位总司。”看起来丰羽和绫衣的地位非常高。
两个人都没有搭理他,丰羽的视线移到我的身上:“寻王,你不该出现在这里。”他盯着我,一如往常的冷。
“你又何尝应该出现在这里?”我冷冷地逼视他。
旁边的人嘤嘤地笑起来:“那么寻王觉得他应该出现在哪里呢?”绫衣凤眸玉转,移至我身前俏媚地开口,“王湖,堂堂寻王大人竟然在你眼皮底下走过,你说……被主公知道了,该当何罪?”
那个叫王湖的人浑身发抖:“求总司饶命,求总司饶命……”
话没说完,空中数道金芒划过,他惨叫一声,立时倒地毙命。
在场所有人都震了一震。说话时绫衣的衣袖根本没动,这致命金针并非来自他,也不像是丰羽。绫衣和丰羽同时往两边退开一步,恭恭敬敬让出一条道:“绫衣、丰羽参见主公。”
我抬起头,石径上,一袭深紫缓缓走来,高大而邪恶。周围一圈黑衣人到此时才反应过来,一个个伏下去请安。站着的顷刻只剩4个人。
玹芜一步步走近,浓烈的气场立刻压过绫衣和丰羽,仿佛可与天地媲美,他目光掠过两人:“你们回来了?”
“是。幸不辱命。”丰羽低头道。
“恩。”玹芜点点头,停在两人的前方,眼嘱笑意地抬眸看我:“寻王,你真是不乖啊!”他玩味地吸取着我苍白的表情,深邃的眼角眯起:“哦,对了,替你介绍两位老朋友,丰羽、绫衣,‘翼’的两位总司。‘翼’一共有四个总司,只可惜,另外两位已经被你杀了。”他说得云淡风轻。
“那我真的庆幸曾这么做了。”我冷哼一声。
“不,不怪你,是他们技艺不精。”他的深邃的唇线弯起,紫色的衣袂无风自扬,妖异而森寒,“来人,将他押回去。”
地下囚室。
壁火不够亮,于是移来了两只碳火盆,火星噼里啪啦四溅。
我被绑在十字架上,一口口吐血。鞭打没有止息,我不知道自己已昏死过去几次,每一次都会被冰凉的盐水浇醒,盐水划过的每一寸皮肤都如万剑穿心。我没有气力去看一眼伤口,看到的只有血。
不远的阴影里,玹芜始终冷冷地站着。他的两侧,立着绫衣和丰羽。丰羽冷漠,绫衣的柔媚减了几分。
我不知道站在那头的人在想些什么,时断时续的意识里,我脑海里的谜团却如冰块层层化开——那些怎么都想不通的结:丰羽出现的目的,玹芜快速得到我行踪的原因……甚至我认出了,那夜我捉不住的灰色的影子和声音,原来他已先行打了招呼。
绫衣之于林天华,正如丰羽之于我,一边是权倾天下的君王,一边是身份尊贵的江湖翘楚,所有棋子,都落在最关键之处。
玹芜玹芜,果然是技艺最高超的棋者!我闭上眼睛,越向真相一步,心中的伤悲就加深一层。而我,竟连一个仇恨的表情都做不出来。
“停!”意识再次抽离的刹那,玹芜扬起衣袖,他重新浮起妖惑的笑意,把玩着从我身上搜出来的小铁棒:“说,这东西是谁给你的?”
我支撑着抬起头,撒谎不眨眼:“送饭的人。”
“哦?你倒是推得干净。可麻烦的是,我不相信。”他的笑容不变,“好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垂着眼不睬他。
“不说是吧!”玹芜拢起手,讲小铁棒递给身侧的丰羽,后者接过,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将铁棒的一头放在火盆上烧得透红,冷冷地往我腹部贴上来。
“啊!!!!”我惨叫一声,浑身肌肉收紧,听见皮肤背烧焦的“兹兹”声。
“寻王,我劝你不要与主子作对。”丰羽安静地说。
我苍白地抬起头。咫尺间的距离,他灰白的长衫在火光下微微透红,鸽子灰的眸子清澈冷傲——一如我熟悉的模样,然而他看着我,手上没有一丝留情。
“你本知道我是怎样的人。”我虚弱地回他,唯有眸光坚如顽石。
丰羽别过脸,手中的铁棒再次烙上我的身体。
黑的囚室,红的碳火,烧焦的气味。
丰羽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在我身上重复着烤肉。远处,一个黑衣人从石阶上下来,凑近玹芜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玹芜点点头,看向我:“停!”
丰羽手中的铁棒在触及我皮肤的瞬间收了回去。玹芜深邃的唇角扬起:“寻王还真是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呢,不知道别人的生命是否也视如粪土?”他击了击手掌,“来人,把人带进来!”
片刻,两个黑衣人走了进来,中间架了个人,被粗绳五花大绑着,头垂着长发挡在眼前。玹芜做了个手势,一个黑衣人猛地拽起那人的头发,举着火把照亮他的脸。
我楞了一下,没认出。然后又楞了一下。
心猛地抽紧,仿佛空气骤然抽走,我盯着那张猪头一般被打肿的脸,声音有点发颤:“墨弯……”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墨弯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目光先停在丰羽身上,无神地睁着眼睛看,又慢慢移向我,很久,才很轻很轻地说:“寻王,属下失责……”他的声音里是我从没有听见过的萎靡不振,仿佛抽了魂魄。
“不,你没有。”我说,心中突然像有把钝刀割着我的神经。墨弯,你没有错,你只是错在跟了我这样的主子,你为何不逃得远远的,偏要来到这个地狱?
“是不是有点欣慰他还活着?”玹芜看着我,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格格笑起来:“多亏了丰羽,料到墨弯会出城追敌,连夜设伏,你们才能在有生之年得以相聚。”
“丰羽不敢。”丰羽低下头,火光中脸色青白。
玹芜走了几步,一把捏住墨弯的下巴:“不过,这也应该是你们最后第二次见面了。寻王,我给过你一次机会,既然不肯说,又不怕死,我只能找其他人替你死,你说……我该怎么杀了他好呢?火烹还是五马分尸?”他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你要杀就杀我!”我愤然喘气,墨弯的下颚被他捏得咯咯响,却如折磨着我。
“不!王……你不能死!”墨弯的声音含糊而微弱。
“哦,我想到了。这时节野狼多,不如喂狼吧!” 玹芜弯起眼睛,显然是为这个想法雀跃不已。他打量着墨弯的脸,仿佛在打量一只小白兔。
我喉口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哟,小心身体呀。” 玹芜的表情似笑非笑,他放开墨弯,“放心,你们还有一次见面机会的,两天后,你会亲眼看着他被狼群一口一口吞下肚去。对了,我决定让你昔日的好下属丰羽送他的朋友一程。丰羽?”
丰羽躬身:“是,主公。”
玹芜挥挥手,墨弯被带了出去。他拖曳着紫色的锦袍,慢慢走到我面前,伸手,勾起我的下颚,妖冶而森寒道:“寻王,我劝你别玩花样,否则下场会很惨。”
我倔强地别过眼。
刹那间,银光乱舞,惨叫声四起。我再转过眼,牢房里所有的守卫竟无一幸存!玹芜转身慢慢离开,云淡风轻地跟了一句:“这些人都该杀。绫衣,重新换过所有守囚的人。”
“是。”绫衣丰羽都跟了上去。
我只觉得,背脊一道透凉……
晚上,一如既往的,椎水被4个黑衣人带过来传话。
他看见我,只睁了睁眼,抿紧嘴唇。我浑身上下的伤无言地表达了四个字:逃狱失败。
见他的难受样,我稍稍挤出些微笑,先开口:“我见到墨弯了,他还活着。”
“真的?”椎水的眼睛亮起来,长久以来第一次放光。
我点点头,看着他的笑容,心里堵得慌。我不敢告诉他,墨弯2天后会被杀死,我更加不敢告诉他,因为自己不肯供出谁助我逃狱,墨弯成了替罪羔羊。我垂着头,平淡地继续:“丰羽是‘翼’的人。”
“丰羽?”椎水眨眨眼,脸上的笑骤然消失,“公子的意思是,丰羽抓了墨弯?”
我不置可否:“怎么了?”
椎水晃了晃脑袋,目光一片呆滞。我见后面的黑衣人又要发作起来,立刻开口:“外头有什么消息?”
他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恒王离开了紫瀛,朝廷被允王把持,开始诛杀文官。另外,我听说……听说木樨山庄正疯狂地派人打探公子下落。”
我忽而一怔,微笑僵在脸上。木樨山庄……我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木韩井,他在找我么?我的心怦怦跳起来。
若不是忽然受擒,8天前我本应去冷墨楼与木韩井见面。人没出现,他一定是知道我出事了。上一次的相聚,两个人因为“血菩萨”不欢而散,可是很快,我便后悔了。自柏藤出现的那一刻,我知道,木头一直是为着我的,我很想告诉他,我不生气了,我一直一直都爱着他想着他。可惜我却没有机会再跟他说句“对不起”。
“公子,这不算是一个坏消息。”椎水安慰我。
我苦笑,也不能算是好消息。我知道玹芜一直觊觎木韩井手里的“血菩萨”,若是木韩井寻到我,也是一场好斗。但不知如何,心间还是暖暖的甜。
那天晚上,我蜷缩在地上,第一次入眠。
像是,身下横亘着一团软软的云朵,有力量源源涌入。
45、chapter 41 诀别 。。。
两天后。
黑衣人来押我的时候,我正在闭目养神。
忽然而然的,心里一阵慌乱,接着就听见铁链掉落的声音,和冰冰冷冷的脚步声。有人押我起来:“走!”
我以为他们还要先将我绑得严严实实,然而没有,我只是衣衫单薄地被押着穿过长长的囚狱。走出大门,绫衣在门口等候。
“寻王好慢啊,绫衣在此恭候多时了。”见我出来,他姗姗转身,烟黄的衣裳如纱似雾,与灰黑的牢狱格格不入。牢门打开的时候,后面的狱卒跪了一地。
呵,原来我的规格竟这样高。
“这地方不适合你来。”我直言。对于绫衣,我的了解不多,然他能放心松绑我,必有一番能耐。
绫衣嫣然一笑,流光转动:“狱卒笨拙,主公特要我来领路,费时误了诀别。”他伸出手,“请。”
天色阴阴的,似有点飘雨。
长空如散不开的灰烬。
走过一段路回头看,牢狱所在的地方其实是一座山峰,如悬空的阁楼,只堪堪一条路与外界相连,果然是个关人的好地方。约莫走了半个时辰,黑衣人押着我爬上另一座更高大的山峦,顶峰处修了座精致的雕花凉亭,热茶袅袅的白雾飘出,内有侍女垂手站着,但不见饮茶人。
细雨蒙乱,玹芜只身站在崖边,撑着一把透明的伞,疏疏朗朗地眺望着山峦,狂风吹起浓紫色的云纹长袍猎猎翻飞,宽大的衣帽遮住了头发,侧脸如削峭的山峰,苍白而俊美。
他身后,一片空旷。黑衣人都远远地待着侯命。
绫衣带着我走过去。直到近了,玹芜才转过身来,泠然一笑,凤眸弯如银月,薄唇红如桃瓣,肥大的衣袂乱舞,暗色图腾被吹得仿佛流动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