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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折桂-第52部分

小说: 折桂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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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至他完全转过身,胸口赫然呈现触目的伤口,是那天木韩井刺的,其中一个伤口开裂了,鲜血从他捂着的手指缝里渗出,蜿蜒爬满苍白的肌肤。“可惜他没有一剑把我刺死。”玹芜咧开嘴笑,他慢慢处理着伤口,不带一点皱眉,仿佛身体的疼痛与他无关。
  那些疼痛,却随着他的话,深深的刺入我的心脏。我突然想起木头习惯性的皱眉,他的从不会笑的扑克脸,他满身中箭的模样,眼神,慢慢痛楚。
  玹芜却只静静地看着我,然后他转过身,披起外衣,从一旁取了药粉,递给我:“喂,你的额头流血了,这瓶药粉,不会留下疤痕。”
  
  一路无言。
  我原以为玹芜会百般折磨我,可是没有。大部分时间他只是端坐在车厢里,一个人摆弄着面前的围棋。在车上他不戴风帽,灰白的头发静静地倾泻在紫衣上,大概是重伤未愈的缘故,背影上看去,妖媚而寂寞。
  我则缩在另一个角落,人昏昏沉沉的想着木韩井,陷在回忆中,想着想着便睡过去。
  时而醒过来睁开眼睛,我看见玹芜在一旁看着我,带着温柔的神色,一转眼,又消失殆尽。
  有时彻夜赶路,清晨醒来的时候,身上被加盖了衣物,是玹芜的黑色披风,我看看他,他看窗外。
  
  又过了几天,车行到白州,地界上已经有“北”的残余陆续归拢,绫衣来问玹芜是否祭拜一下春、冬两位总司,玹芜想了想,点点头:“上山吧。”
  我看着那片树林背后的山,眼神忽而闪了一下。
  马车一路慢慢往上走,到达山顶的时候,外面已经准备好了祭祀仪式,白色的旗帜插满山头,两侧整整齐齐地站着“北”的残余和各州赶来的“翼”部,灰衣外均套了白麻,垂首等待。
  绫衣披了件白色薄纱,亲自为玹芜掀开帘子,盈盈道:“主公,仪式快开始了。”他看了我一眼,“我已派人看守无寻。”
  “不。”玹芜摇摇头,“他跟我一起下车。”绫衣一愣,我的眼中腾地有些惊恐,下意识地往后缩,玹芜已一把抓住我的手,不由分说地把我抱出车外,然后放下我,拉着我一步步往前走去。
  
  两边,是沉默的窒息。白色的氆氇在脚下蔓延,像是一朵朵白色的死亡之花。
  从落脚的那一刻起,我的心颤抖不止,脚下踏过的每一寸土地,都迅速勾起我的回忆。这荒芜的山头,我曾经来过,最前方是一座墓碑,无字墓碑,墓碑的下方,是“北”的大本营。那一夜,这里有一场腥风血雨,那是我第一次在江湖上主导的决斗,绝大多数的“北”在我手下变成冰冷的尸体。
  风瑟瑟吹拂,吹乱我的发,迷蒙住双眼。
  玹芜紧拉着我,并排往前走。长长的摇曳的紫袍拖过纯白氆氇,最后拾级而上,停在祭坛前。
  万众屏息。
  有祭师将香火呈上,玹芜接过来,朝面前的两块木碑躬身拜祭,面色沉容,朗声道:“春总司尉迟荀、冬总司炎没,皆为我‘翼’之臂膀,跟随我左右,鞠躬尽瘁。料天意弄人,为保‘翼’之精魂,于此双双殒命,断我一臂,痛我心扉……”
  耳边的声音渐渐消失,眼睛也再看不见,我的气力一点一点流失,仿佛脚下的土地燃烧起来,化作那夜的流火……冰冷的空气,半月的苍穹,我一身浅兰的便装,也正是站在这个位置,身后便是木韩井。我们肩并着肩,酣畅淋漓地迎战六大尸人,月光撒在他横角分明的容颜上,是不可摧毁的桀骜,我们杀了炎没,生擒尉迟荀,我们赢得那么潇洒,那么默契……他刹那的笑容,仿佛甜得化不开的蜜……
  
  “叩拜总司!”忽然震吼齐天,我惊醒过来,所有的幻象消失,才发现自己立在祭坛前,竟微微发抖。
  仪式显然已经结束,玹芜侧头冷冷看着我:“你在想什么?”
  我不说话。
  绫衣袅袅上前,眼媚如丝:“主公,是不是今晚在山上留宿?”
  “不了,我们下山。”玹芜说。
  寂静的山头,忽然两边的人群中跳出来一个人,指着我大声请命:“主公,这个人杀了我‘北’无数兄弟,为什么不杀了他当场为两位总司报仇?!”
  这声音犹如丢落水中的石块,立刻有人站出来:“对,杀了他,血祭战死的兄弟!”
  “是啊,砍了他的脑袋,挂在门口暴尸三天!”
  顷刻间,请命声四起,整个山头群情激昂,到最后所有人都握紧拳头叫了起来。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血祭总司!!”
  我站在祭坛上没有转身。身后,是一波盖过一波的杀戮誓言。我知道他们所有的人都认得我,他们的眼中喷薄出怒气,誓要拿我碎尸万段,只要玹芜一声令下,便会扑上来将我吞噬。
  “主公……”绫衣有些慌张,似乎也没料到场面会如此失控,不知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还是要发展一下下的~~~


57、chapter 51 乱舞 。。。 
 
 
  顷刻间,请命声四起,整个山头群情激昂,到最后所有人都握紧拳头叫了起来。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血祭总司!!”
  “主公……”绫衣有些慌张,似乎也没料到场面会如此失控,不知如何是好。
  混乱中,玹芜伸手止了他的发问。漫山遍野的呼喊声中,他忽然拉起我的手,转过身面对所有人,一言不发,只是一步一步走下祭坛,走上白色的氆氇。
  紫色的云纹衣袍,张扬如他妖魂般的容颜,眼角眉梢,刻着深深的决绝。
  喧嚣声忽然止了,正如那突然的爆发。氆氇两侧站立的人群看着面前的突变,似乎是看出了些什么,顷刻间风平浪静,噤声垂手。
  我咬紧了牙,这算是侮辱么?众目睽睽之下挺着4、5个月大的肚子曝光在人前,又装作义气凌然地不杀我以示恩典?事实上,刚才所有人呼喊着弑杀我的时候,我竟微笑了,可我知道玹芜是不会轻易杀了我的,这个恶魔般的男人,他的报复绝不止于此!
  太阳一阵猛烈,人几乎晕眩。
  玹芜紧握着我走到马车前,正要掀帘上车,忽然一个灰衣急匆匆跑过来:“主公,皇宫里传来消息……”
  我一窒,玹芜立刻打断了他,那灰衣机警地凑到玹芜耳边低语几句。玹芜看了我一眼,稍作思考,然后道:“先下山吧,替我准备一匹快马。”
  
  山脚,雅苑。
  这里大概是玹芜每次来“北”的借宿之地,位置极为隐蔽,但所有用品一应俱全。
  到达雅苑之后,玹芜立刻骑快马离开了,甚至连晚膳也没用。离开之前,他把我关在二楼尽头的房间里,双手反剪捆绑在椅子上,并撤去一切会威胁我生命的东西。然后把一切权力交给了绫衣。
  我不知道玹芜这么着急离开的原因,但很明显整件事肯定和宫廷有关,想到这里,我的心情一阵狂躁,父皇临死托付我的基业,短短一年间竟被我挥霍殆尽。想来那个宫廷,也已是千苍百孔了。
  
  一晃两日过去,依然是大夫每日三次前来把脉安胎,这肚子就像气球一样吹大,我坐在椅子上,早已看不见自己的脚趾。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黑夜降临,四周很静,桌上的红烛摇晃,晕着昏黄的光,让人昏昏欲睡。
  朦胧间,我听见门口的守卫在窃窃私语。
  “哎,你觉不觉得主公对这个人有点特别?”一个略尖的声音道。
  另一个低音自信满满:“什么特别?我看主公是爱上他了。这雅苑我来过,下面是有地牢的,按主公以前的脾气,早就推入地牢严刑伺候了,哪有关在房间里供着的。”
  前一人恍然大悟的样子:“是哦!而且他还怀着主公的骨肉……”
  “嘘!”另一人示意声音小点,继续道,“那天在山上你也看到了,这么多人要求主公杀了他,主公竟然当众拉住他的手,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主公那是在宣布‘不准动他’。我们还是对他好些,别站错队。”
  “有道理。”前一人接过话,“哎,你说这个人那么神秘,究竟是什么身份?”
  另一人道:“听说是宫里的,红倌之类吧,看着有点手段,主公还让他同坐一辆马车,嘿嘿,要知道,这马车连我们绫衣大人都没……啊!”声音突变,嘎然而止,门口一阵仓促慌乱,跟随着细碎的脚步声。
  啪,啪,两记清脆的耳响起,两个守卫扑通跪倒在地,声音发颤:“参见秋……秋总司……”
  “滚开!”绫衣的声音分明传来,门口又是一阵骚动,然后安静下来。
  烛光映照出门口曼妙的身姿,绫衣推门而出,又随手关了门。
  
  我睁大了双眼,一脸苍白地看着进来的人。
  虽然门外的人说话很小声,可我武功并未丧失,刚才的对话,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玹芜恨我入骨,怎会对我动心?笑话,全世界最搞笑的笑话!想到这里,慌乱的表情一晃而过,脸上重新变得平静。
  面前的绫衣一身鹅黄的薄衫,娇媚的脸蛋透着说不完的风情,一如那夜曼舞蹁跹的小倌。可是此刻,他的眼神里有从未见过的阴鸷。我轻吸一口气,他应该是听到了刚才的流言。
  绫衣款款走过来,随手拿起桌上的烛台,一步一步靠近我,弯下腰,白皙的手指扣起我的下颚,凑近烛火,上下左右打量我:“他们都说,主公爱着你,我也没觉得你长得多好看,不知究竟是哪一点勾引了主公。”
  他手微微倾斜,一滴滚烫的烛蜡落下,滴在我的锁骨处。
  “啊!”我闷叫一声,烛蜡的热度渗透进皮肤,我能听见发肤“嘶嘶”地在灼烧。
  我咬紧牙,眼神丝毫不妥协,抬头冷笑道:“我不是你,用尽一切方法勾引林天华,最后又残忍地将他置诸死地。”
  
  红烛,长夜,冰冷的雅苑。
  我们面对着面,距离不过一尺。这是第一次,在斗转星移万物硝尽时,我们用真实的身份看着对方。曾经,我真的以为绫衣和林天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柔弱的可人,出类拔萃的少年,他们不顾一切冲破了世俗的偏颇,他们在婚礼上相互展开笑颜。我真的以为他们会幸福的。呵呵,不想一切都只是一个局,绫衣只不过是利用了林天华的身份,彻底地崩坏“武盟”!
  呵,有谁会想到,“天下四大公子”之一的千袖绫衣,竟是黑暗中人,他的绝颜,是笑尽天下一切的可悲可怜之人!
  “谁说我杀了林天华?”绫衣勾起唇角,修长的手指慢慢拨弄着我肌肤上凝结的红蜡,极尽挑逗,“我已把他永远留在我身边了。”他说,忽然指尖用力,抠起那滴红蜡,再次将滚烫的烛蜡滴上出血的伤口。
  “啊!!”我叫出声来,这撕心的痛!滚烫的烛蜡仿佛一把尖刀直刺血肉,渗入血液,撕咬着骨头。
  我龇着牙,盯着他:“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林天华?”
  绫衣没说话,眼里满是嘲笑,已是回答一切。他放下烛台,俯身抬起我的脚,除去鞋袜,手上顷刻前多了一把牛毛细针,微一用力,顷刻间全数扎进我的脚趾。
  “啊啊啊!!”我控制不住地大叫起来,仰起头,这针竟乱窜在我的经脉里,每一次流转,都是难以言状的痛楚。
  “它叫‘乱舞’,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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