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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西江月 上 文-水之银-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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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静,我也并不是第一天认识你这个人了。」
        我说得淡淡,突然有了一种想要大笑的冲动,按他的口气推断下来,倒像是被我糟蹋他的真心真意,胡乱猜疑。这可是刚刚那个面不改色就要弑父的人?太大的不同连威远都能够看得出来,我不明白他在我这个知他甚详的人面前演这种大戏有什么意义。
        碰上我意有所指的目光,沈静的眼睛转了转,竖起两指做了个投降的手势:「那你要我怎样做你才肯相信?」
        「很简单,我要知道你所有的计划,同时,如果我去北蛮诈降,那么你也必须同我一起。」
        天底下沈静唯一一个不会出卖的人就是他自己,沈渊裴幕天都得靠边站,何况区区楚寒。
        只有跟他一起行动,我才能免去被他算计送死的危险。
        沈静楞了一楞,却又笑了笑,悠然说道:「想不到神剑门的楚寒,竟然也会如此贪生怕死。这倒是小王的不是了。」
        「七王爷,劝你不要对我用激将法,只要回答去不去行了。」
        大军压境,懒得再同这个狐狸样的人绕圈子。
        「楚寒相邀,岂能不去?」
        沈静毕竟识相,答得极为痛快。我冷哼一声:「只是还是得要我来做前锋,对吧?」接头的人要是已经要他堂堂七王爷出马,拓邑什么都不用看就会知道有诈。
        「我也是亲自来做接应啊。」
        沈静一脸你能奈我何的表情,「一会儿父王那边我去,你今夜出城,只要让他们相信我要献城的诚意即可,明天夜里我带兵装做成被追赶的假象,带着父王和玉玺出城投降——有了我亲自送上这些凭据,想来蛮人不会太过于怀疑我们。」
        「好。我答应你,但我也有条件。」
        有北蛮大军压境,他再怎样想要杀我,也不会是在现在,在我的想法中,这样的安排也是最好的一个。
        「说说看,本王洗耳恭听,就是你要沈静的人头,只要我能做到,也当尽力而为。」
        「……阁下真不愧是谦谦君子。」天底下像他这样有风度的人要是再多几个,不用北蛮进来,中原早已就成了乱世:「首先你要救那些困在北蛮营中的百姓。烧粮草于蛮人是大事,趁乱正好救人,而且如果计策成功,蛮人绝不会放过这些百姓,这些也都是你昨天答应过他们的事情。」
        「这个……自然……」沈静眼睫毛垂了下来,挡住我探询的眼神:「只要蛮营一乱,我们也好动手。」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看他这个样子,我莫名地觉得有些不妥,但是事情到了现在这个样子,我只有选择相信他:「我去诈降,以的只是楚凡的名义,不涉及神剑门楚寒。我不管你们皇室之中有什么龌龊事,我负责让北蛮人相信你的诚意,其它的却都和我无关。」
        我可以帮他打退蛮兵,却不想要站在沈静这一边,被卷入皇位之争。
        只是事关沈刚生死,沈静以后苦想要言而无信,我立刻就会被他扣上弑君的大罪名。神剑门的人虽然死得尽绝,楚寒不去在意这些名声小事,我却也绝不会做出让师父师兄们死难瞑目的举动。
        「只有这些?」
        沈静点头,语气中却多了调笑的意思。我冷笑一声说道:「我不像阁下那样习惯趁火打劫,也就只有这些。不过你如果愿意事后把性命给我,我也不会反对,七王爷曾对楚寒做过什么,自己最清楚不过。」
        那是我此生此世都不愿再想起来的一幕,偏偏时也运也,天天都面对这个罪魁祸首。沈静闻言脸色突然就变了,神情诸多变幻,如果我不是知道他为人深沉,或许都会当成掩饰不住的情绪外露。
        过了好久才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开口说道:「人非圣贤,岂能无过,楚寒楚寒,你真的不能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沈静虽然一向都是只要做了就不后悔,但是楚寒你本身就已是上天给我的最大的一个意外……算了,这样的说……法连我……自……」
        他的声音转低,后几句喃喃自语,听起来模糊不清。
        「七王爷如果现在还想感化楚寒,那么大可不必。」
        我的声音冷冷。
        如果说他有过后悔我绝对相信,但是绝对不存在什么改过的问题。
        他要是知道我的来历,当初不会那样对我,只不过不是存心结纳,就会是赶尽杀绝,以绝后患。
        「天底下没有到处残害他人的圣人,卢陵飞雪皇室中人与我无关,但是你对剑琴和我的所做所为,那样卑劣的事情,正和你本人一样恶心。楚寒不找你报仇不是我不想报复,而是我已经不屑报复你这样的人,所以劝你不必再在我身上用什么心思,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像哈森江潭那样为你所用。」
        「……楚寒想得太多了。」
        沈静冲我眨眨眼睛:「你为沈静办事,我只不过是不想亏待我的人罢了。」
        他的……人?
        「那可真是多谢厚爱了。」
        他的人离我如此之近,周围又没有人在,捏了捏拳头,我提醒自己忍字为上,大敌当前,这个时候实在不是什么能起内哄的好时机。
        沈静拿出一张地图,高山河水,正是京城这一带的缩影:「我的侍卫中不乏武功高手,我带三千人去,只要能混入北蛮营中,到时候换上他们的衣服,楚寒的易容术天下无双,可以易容成他们重要人物的样子,我和你带一部分人前去烧毁粮草,另外的那些去救那些百姓,两相呼应再加上城里面随时接应,北蛮必然会有一阵的大乱,到时候其它的人向城内冲,我们则就势向冲到外围,正好也可以做为日后击退蛮兵时的一支伏乓……但是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不能预先决定,我们……以七彩焰火为号……这样的安排,依你看是否可行?」
        墨笔在纸上弯弯曲曲地画出一道线,直指西北方,我扫了几眼,淡淡说道:「很不错的想法。」话题就此打住。
        沈静想得到要用我的易容术,却并没有问我可否找个人来代替沈刚蒙骗蛮人,我也没有问他是否需要我来帮忙易容替代,沈刚是他与皇位之间最大的一块绊脚石,国难当头,这等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好在君父臣子,天威难犯这些想法,楚寒亦不曾有过在乎。以沈静的人才和心狠手辣,也还轮不到我来教他怎么做。
        第二十三章
        因为昨天夜里无端被跑进来了两个人,当日蛮兵攻城格外凶猛,四面八方潮涌而至,我守在城西,只是站在城头上就已能感觉到这么多天沈渊等人是何等艰辛。像北蛮那样的强敌,就是彼此兵力相当都不一定能成功,何况守城人马远远不够,很多人都只是一些普通的京城百姓。
        不断有人倒下去,或死或伤,京城着称于繁华而非军事重镇,羽箭碎石等诸般守城用具这几天用得也是所剩无几,满目飞红,对着这样的情况,我所做的也只能是挽弓搭箭多杀几个北蛮人,尽我所能指挥兵丁弥补缺口,不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一个人再厉害的武功,到了战场之上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突然之间心中涌上惶急,我跟沈静计划得周全,但是过程中各种各样的变数都可能发生,要是真的不能成功的毁掉军粮,以京城现在的情况,缺箭少药,老弱兵残,只怕也真守不了几天。
        不是破釜,舟却已经沉了,再无其它后路可退。
        夜晚的时候蛮兵终于退去,我匆忙改了装扮,仍旧是普普通通一张脸,已经是临别将行,沈静却突然拍了拍我的肩,我疑惑地看向他,沈静却笑道:「此行关系重大,楚寒可千万不要一时冲动,行刺蛮王因小失大,坏我大事。」
        「……七王爷过虑了。」
        有点意外的言语。我不太明白沈静说这些话的用意,形于外,表于里,粗看过去竟形成了「担心」二字,只是沈静竟也会为一枚棋子来担心么?天方夜谭不过如此。再看看眼前其他人,明日或许会有同生共死的机会,但其中却并无我交心人在,当下也只是说得淡淡:
        「既然如此,拜别诸位。楚寒当于蛮营之中静候佳音。」
        取信于北蛮不是重点,难在这之后要待机在重乓之中烧掉粮草这一件大事,幸而剑琴威远信兰并不在城中,没有携带一刀一剑,我转身出门并无牵挂。
        北蛮营中经过了昨夜一乱,今夜杀气显得分外浓重,我走得缓慢但并没行掩饰行藏,远远地已被发现,「什么人!?」
        有蛮人的喝问声传来,我亦提高声音回话,以北蛮语回道:「在下楚凡,有急事求见贵营主事者!」
        并没有用上内力,让北蛮以为我不谙武功,对于以后行事都是有益无害。
        「什么?不准动……你就站在那里!」
        依言站定不动,想来他们是在向上面请示要如何处置我。我静静等候并没有太大的心急:北蛮固然杀人如麻,但是这许多天来久攻不下京城,必有焦虑,无论想不想信我,既然暂时看不出什么损失,就总会存着何妨一试的想法。
        那就是我中原的机会。
        俄顷,无数火把在这一小片区域亮了起来,连带照亮了身后几十丈远的地方,我举了举双手,示意自己手无寸铁,蛮人审视一下,终于打开营门,把我给放进去,却并未捆缚双手,可是认为凭我一个人起不到什么太大的风波?
        周围却是都是弓上弦,刀出鞘。
        火光映照之下,蛮兵一个个的神情都像凶神恶煞一样,当中领先一人,看上去十分面熟,我仔细想了想,才认出来他正是那天抓我和沈静入营的蛮族军官,当下拱手施了一礼,说道:「楚凡见过将军。」
        那人上下打量我,眼中鄙夷仍在,说起话来却是彬彬有礼,并非那时那种盛气凌人的样子:「本人拓邑王驾前将军乌尔,阁下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在下受王都七皇子所托,有急事想求见大王,不知尊驾可否为我引见?」
        我回他一笑,说得不卑不亢,举止坦然。
        乌尔说话的时候眼神闪烁,明显城府很深。本来蛮人之中就不缺乏足智多谋之士,阴谋诡计之徒,不然即便蛮军之中人人骁勇,拓邑好杀善战,北蛮却也绝不会这样子无声无息就攻到了天子脚下。
        他再瞅我两眼,一瞬之间眼中不是没有杀机闪过,最后却还是转回那种彬彬有礼的样子,说道:「尊驾稍等。本人这就去禀明大王。」
        「有劳阁下。」
        我不着痕迹地打量这座布置得铜墙铁壁一样的营寨,粮草屯积在大后方,而且一定派了重兵把守,就算拓邑真的相信我的说辞,想要取胜,也绝对会是—场硬仗。
        天色将明时,我终于被拓邑传入帐中。
        当日的剑伤似已恢复,却是一样的狂妄表情,血气逼人。
        也曾与他林中一见,那时的京城周围,却绝非是此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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