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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当时明月在by 林寒烟卿 下-第7部分

小说: 当时明月在by 林寒烟卿 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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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烟一生中也未有过这样快乐的时光,每天练字练画,看下人布置房间都可消磨一日。沈梦秋大多时候在陪他,连一只花瓶的位置也亲自动手改了又改。林烟乐不可支,他抱着小刺猬,沈梦秋抱着他。晴月看见他们三个的模样,不知偷笑了多少场。沈梦秋道:“烟儿前些天似乎一下变了模样。”林烟道:“这要多谢伊伊。”沈梦秋哦了一声道:“为什么。”林烟笑道:“不告诉你。”沈梦秋道:“哦。” 

        沈梦秋事必躬亲,婚礼前一天亲去分派迎接贺客的人手。燕伊伊来见林烟,笑着道:“恭喜恭喜。”林烟道:“伊伊,这几日都未见你。”燕伊伊道:“我为公子带了一件大礼。”林烟诚恳道:“伊伊,我自己当局者迷,若非你提醒。定在日日苦恼。我不要你什么大礼。”燕伊伊道:“公子,这礼物极不寻常,你定要跟我来看看。”林烟被引起好奇,道:“是什么。”燕伊伊道:“公子随我来吧,这大礼未时就会走了。”林烟身子一颤,望向燕伊伊。燕伊伊道:“公子真是聪明,江庄主说我只要点一句,你也猜得出。”林烟道:“庄主怎么来了。”燕伊伊道:“江庄主说你便同他的孩子一样,这样的日子怎么能不来看看。” 

        林烟随她到了赢州的一家客栈。燕伊伊带他到一间客房,道:“江庄主就在内室。”林烟推开门,那熟悉的人正站在窗口,听声音转过头来道:“小烟。”林烟觉鼻子发酸,跪了下去。江清扬伸手扶他,林烟道:“庄主,别拦我。”恭敬的磕了三个头。江清扬声音微颤道:“好孩子,起来吧。”林烟站起来抱住他,江清扬轻抚他的头发,道:“你在这世上也没什么亲人,我本想通知你二叔。他们是些普通百姓,还是不来的好。”林烟热泪滚滚而下。江清扬伸手给他擦了。自怀中取出两块白玉放在他手里。一片是当日沈梦秋在刑堂给他的情天宝鉴下卷,另一片却是上卷。道:“相思阁什么也不缺。我也只有送这上卷给沈梦秋做个人情。”林烟颤了一下,道:“不。”江清扬道:“他和你在一起,就是得到活的上卷宝鉴。又何必在乎这么个物件。”林烟眼泪不断的涌出来,一时说不出话。江清扬自是怕他在相思阁遭人非议,才把上下卷宝鉴一起给了沈梦秋。 

        江清扬抱他坐下,给他擦眼泪。道:“你小时候,毛病可真多。饭也不吃成天胡闹。说了你你又哭起来没完。可有你陪着我,我实在开心。我这一生,如有感激的人,就是沈梦秋了。他若没有带走你,我一定会永远活在悔恨里。” 


      淇则有岸(六) 
      林烟道:“庄主,我对不起你。”江清扬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什么都对得起我。”自身上解下一块似乎流动着奇异绿色的墨玉系在林烟身上。林烟啊了一声,江清扬按住他的手,道:“这是我送给你的。”林烟道:“不,我不能要这个。”江清扬道:“都说这玄晶如何重要,两派拿了当至宝。几十年间才智之士出了不知多少,却无一能够参透。你已有了一块,便两个都拿着吧。”林烟道:“庄主……”江清扬对他摇摇头,道:“沈梦秋对你用情极深,我若去参加料他也会答应。却怕相思阁的其他人不服,总是麻烦。他做惯了主,有什么事不肯让着你,慢慢和他说。习惯本身是一件很难改变的事情,有些时候会控制一个人,事后又会令人后悔莫及。”林烟抓住着他的衣服,道:“庄主要走了。”江清扬道:“雍京事态一日三变,我实在不能久留。”站起身来,给林烟整了整粘在额上的头发。林烟感到他的手指微颤,一阵心酸。 

        赵思远在沈梦秋的书房等他,双腿不能抑制的哆嗦。他虽背着沈梦秋私下与三皇子通消息,可沈梦秋积威之下,也不禁畏惧。赵思远找了椅子坐下稳了稳心神,书案上一片大红映进他的眼睛。那样纯粹的正红,丝绸的质料水一样流泻下来,层层的光。是林烟的喜服。赵思远把那衣服拿起来,轻柔的恍若无物。赵思远把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将衣带系起,走了几步。沈梦秋进来看见他,道:“你在干什么。”赵思远抖了一下,道:“师兄,我说的话真不真,林烟出去私会江清扬了。”沈梦秋道:“脱下来。”赵思远抓住他的手,颤声道:“师兄,你爱林烟的痴情。我对你也不逊于林烟对江清扬。你为什么看不见身边的,却要喜欢一个永远惦记着别人的贱人。”沈梦秋怒道:“住口!”顿了一顿,声音转柔。道:“思远,你是恩师的独子,你做了什么我也不会怪你,你不要太过格才好。我与林烟成亲,他便是相思阁的主人,容不得你不敬。”赵思远才要说话。林烟已推门进来,道:“梦秋,晴月说你找我。”看见赵思远也在这里,怔在当地。 

        赵思远道:“林公子回来了,江大庄主有什么颠覆相思阁的高明手段先透露些给我和师兄听听吧。”林烟望向沈梦秋。沈梦秋道:“你去哪了,到我这来。”赵思远厉声道:“师兄。”沈梦秋揽住林烟,道:“你眼睛这样红,一定哭的厉害,谁惹了你不开心。”林烟挣开他,对赵思远道:“脱下来,否则我杀了你。”赵思远躲到沈梦秋身后。沈梦秋道:“烟儿!”林烟道:“你护着他,你护着他。”他连说两遍,声音都已发颤。沈梦秋道:“我宠着你,你也不能如此无法无天。”他适才听赵思远说林烟去见江清扬,又问了赢州部署的弟子,知赵思远所言非虚。已是压着怒气。现下看林烟不但没有坦白相告,竟还去寻赵思远的晦气。沉声道:“别闹了。”林烟道:“梦秋,你为什么让他穿我的衣服。”赵思远道:“你不稀罕我连捡也不行么。” 

        沈梦秋头也要裂了,道:“都住口。”对赵思远道:“你先出去。”赵思远恭敬道:“是。”自沈梦秋身后走向门口,路过林烟时做了一个得意的表情。林烟气极,身形一闪,一手去抓他身上的衣服,一手对他击出一掌。赵思远挡也未挡,生受了这招。惨叫一声倒在角落,吐出口血来。沈梦秋吃了一惊,过去查看。取了伤药给他吃了,又输些真气助他冲开淤塞的经脉。赵思远衰弱道:“师兄,你别管我了。我一个人活的寂寞,早想去见爹娘。”沈梦秋听他提起师父师娘。道:“别说傻话,你怎么不躲躲。”赵思远道:“林烟是相思阁的主人,我是相思阁的弟子,怎么敢谋逆。”沈梦秋看这恩师的独子气息微弱的躺着;说出这番话来。想起师父师娘对自己的恩情,少年时带着小赵思远在岛上游玩,一阵心痛。 

        抱起赵思远,对林烟道:“在这等我。”林烟拿着那喜服,已被扯的坏了,一片凄凉破碎的红。林烟摸那上面的碎片,眼泪落了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沈梦秋才回来。林烟听到声音,擦了面上的泪。一声不出看着他。沈梦秋疲惫至级,看林烟神色冷淡,怅然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林烟不愿他误会,道:“我适才去……”沈梦秋道:“我已不想听了。”拉过林烟道:“我师父只有这一个儿子。”林烟挣脱他的手,大声道:“那又怎样。”他性子倔强,向来觉得你若信我自然信我,你若不信便不信。当年在刑堂面对把他养大的江清扬,宁肯死也不解释。他对沈梦秋钟情,比自己想的还要深,不知用了多少力气才开了口分辨。听沈梦秋不肯听又提赵思远,再也忍不住和他顶撞。沈梦秋道:“你就不能让让他么。”林烟道:“梦秋,你为什么让他穿我的衣服。”沈梦秋道:“你听不懂话么,先答我。”林烟道:“为什么先答你,我不想和你说话了。”沈梦秋眯了迷眼睛,将他一把拽了过来,道:“你说什么。”林烟挣扎不开,怒道:“沈梦秋,我欠你的,你也不用这样欺负人。”伸手自怀里取了那情天宝鉴,放在书案上。沈梦秋道:“你干什么。”林烟道:“我还给你,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我们永远不相干。” 

        沈梦秋怒极,举起手来,却是打不下去。道:“你这样无情,你去见江清扬,我也不怪你,你……”林烟道:“是,我去见庄主要了这东西还你。你和我说的话,没有一样算数的,我永远也不想再看见你。”沈梦秋道:“你休想。”林烟道:“你永远是这样。”声音渐转凄凉,听得沈梦秋心里一颤。林烟道:“从我跟着你,便只能事事听你的话,遵照你的吩咐。你对我好,是要我样样照办。我有什么不合你的心意,都要提心吊胆。我不愿过这样的日子。”沈梦秋道:“你是孩子脾气,我不放心。”林烟道:“不,不是这样。你当我是你的。”顿了一顿道:“我不是每天吃的好穿的好,就会开心。”沈梦秋道:“你想做什么,我难道拦过你。可思远是我师父唯一的儿子。”林烟微喟道:“梦秋,我们说的不是一件事。你让我走吧,我不想我们两个记恨对方。我永远记着你待我的好,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像你对我这样好。”沈梦秋道:“我真不明白你还有什么不足。”林烟叹息一声,没有说话。沈梦秋道:“我们回房去。”林烟道:“梦秋,我说的是真的。” 

        沈梦秋抱紧他,道:“说什么傻话。”林烟道:“梦秋,我留下去,你会恨我,相思阁里的每个人都会恨我。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沈梦秋道:“谁会恨你。衣服坏了,重做就是了。你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松开抱住他的手。林烟将手伸到衣服上解沈梦秋给他那块情天玄晶,沈梦秋道:“你干什么。”林烟道:“这是你的东西,我还给你。”沈梦秋气的哆嗦,道:“你不用解,你生的这么美,跟谁两年,也值些宝贝。”林烟脸色转白,道:“多谢阁主厚赐。”推门奔了出去。沈梦秋话出口便已后悔,追到门口,想起林烟的绝情,心痛的厉害。缓了一会,院子里哪还有林烟的影子,满院金菊,被秋风吹落了一片,说不出的凄凉。这两年的岁月,竟像是场梦一样。 



      第十七章 山水茫茫(一) 
      林烟出了相思阁一路急奔,他不知自己走了多远,天色已渐渐暗了。郊外荒无人烟,林烟茫然四顾。天下虽大,他却无处可去。胡乱走了几步,疲惫的躺在地上。隐隐觉自己与沈梦秋终是无缘,这场架早就难免,只不过一拖再拖,怎么也躲不过。想起沈梦秋最后一句话,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的说,他看不起你,他看不起你。林烟再也受不了,咬牙站了起来,天边一轮孤月,将他的影子长长的拖在地上。林家同情他的婶娘曾经说,他娘没有死,只是住在月亮上去了。林烟懂事很早,也不信这些。现在想起来,对着月亮喃喃道:“娘,娘。”那个早已湮没在他孤苦无依的童年总的怀抱,此刻是如此亲近甜蜜,带着无限的温暖。 

        沈梦秋坐在书房里,他已这样坐了三天,脑子里全是林烟说的那句“我们永远不相干。”云兰进来看见这意气风发的师兄憔悴的在书案后,面前摊着一件喜服。叹息一声,道:“师兄。”沈梦秋道:“出去。”云兰道:“师兄,是我。你连我也不见了么。”沈梦秋抬头看了她一眼,苦笑了下。道:“自然是你,除了你还有谁敢不听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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