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雪 by 慈悲-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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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无声的对视着,就连顾铁寒也感到了这种诡异的气氛,他转过头,宋雪衣淡淡的说了一个字“滚”。
顾铁寒立即从囚室中消失,这是作为家犬应有的素质。
宋雪衣托起楚怜烛的下颌,他注意到楚怜烛的唇很薄且没有血色,然后他闻到一股腥味,一些白色的粘滑液体慢慢从楚怜烛的嘴角流了下来,作为男人宋雪衣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他同时发现为了防止楚怜烛咬舌,顾铁寒用一种奇怪的点穴法封死了他的穴道,这同时保证在顾铁寒做一些令人作呕的事时没有后顾之忧。
“锦衣卫,嘿嘿,” 宋雪衣阴冷的笑着,左手食指与中指微震,用内力解开了被闭的穴道。
楚怜烛立刻把口中那些东西吐了出来,然后是大量的血,顾铁寒的手艺相当精湛,从外表上很难看出他作了些什么,但在内里,楚怜烛已到达极限,更何况之前他已经受了重伤。
宋雪衣并没有在他呕吐时躲开,白衣上顿时殷红一片,他看着那双眼睛失去神采,楚怜烛又一次陷入黑暗。
第三章 江上
从京城出发,走运河水路到杭州大约须要半个月时间。
已是第五天了,宋雪衣站在船头任习习的初夏凉风吹拂着自己身上的玄色外衣, 此刻他的心情非常的好,因为楚怜烛已经能勉强吃一些东西。
独来独往的宋雪衣身边不会带任何仆从侍女,船上除了梢公,就只有他和楚怜烛两人而已,这几天来都是他在照顾对方,由于伤势太重,前几天楚怜烛一直都昏迷不醒,如非自己每日为他输入真气,那他此刻应已下了黄泉。这种情况当然不被允许发生,因为宋雪衣不仅仅只是要他的命,他更要欣赏这个尚未屈服的楚家少爷彻底崩溃的样子,想象着那双眼睛最后被痛苦绝望所笼罩,宋雪衣感到一种无上的快意,他突然很想再去看一看那双眼睛,所以他走回船舱内。
楚怜烛半卧在一张小榻上,左手被细细的包扎好,固定在胸前,尽管上了最好的伤药,但这只手终究还是废了,顾铁寒粉碎了几乎所有的骨节,还切断了经脉。
宋雪衣在他身前坐下,瞟了一眼重新陷入昏睡的楚怜烛,幽暗的烛光下他的脸色出奇的苍白,嘴唇因为过度的失血而显得有些干裂,修长湿润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这个男子在此刻显得格外妩媚,宋雪衣神情微变,他发现自己心底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在滋长蔓延。
如果不是有客来访的话,宋雪衣一定会追着这种情绪下去,因为在他的人生中从未有过这种异样的感觉,他点了楚怜烛的睡穴,确保他不会醒来,然后走出船舱。
三艘扁舟呈一字型挡在船前,梢公打了个寒战,悄悄躲入舱内,宋雪衣淡淡的扫了站在对面的三人一眼,默不作声。
为首的是个青年男子,长的极为清秀,只是满脸傲气。左首是个老者,手中执着一根竹杖,面带愁容,右首则是个虎背蜂腰,环目铃眼的大汉。
“武当,卓青崖。”青年男子冷冷的语调充满了厌恶之情,老者颤巍巍的一拱手,道“昆仑,常泛秋。”那大汉厉声道“少林弟子,江重雷。”他名字中带个雷字,说话也如同打雷一般,震的他脚下的小舟一阵颤动。、
常泛秋缓缓从竹杖中抽出一柄极细的长剑,剑杖一击,嗡嗡之声不绝,他轻叹道“宋公子,我们三人只不过想请你卖个面子,到敝上处小住数日,怎奈公子执意不允,今日惟有得罪了。”
江重雷怒声道“多说无益,盟主有令,若宋雪衣一意孤行,便即刻取其性命,这种江湖败类,朝廷鹰犬,人人得而诛之。”
宋雪衣一声长笑“哥舒夜梦派你们三个来的?”他盯着卓青崖道“是你的主意罢,你们的盟主还不至于蠢到这般地步。” 江重雷与常泛秋闻言神色立即大变。
卓青崖的脸突然扭曲,他一寸一寸的抽出长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无论是谁的主意,明日清晨的阳光都没有机会照到你了。”他尖啸道“动手!”
如镜的水面龟裂开来,数个黑影直冲上天,每个黑影里都爆出几星寒芒,宋雪衣身形急旋,躲过暗器,常泛秋发出一声怪叫,整个人缩成弓形弹了出去,竹杖横扫,长剑直劈,与此同时江重雷左拳右掌,飞扑而上,拳是罗汉拳,掌是韦陀掌,数十年寒暑的苦练,即便是最普通的武功也足以开碑碎石,断金切玉。
宋雪衣堪堪避过常泛秋的连环三击,江重雷的拳掌所带起的劲风已及胸前,轻响声中,剑已出鞘,江重雷长声嘶吼,咽喉喷出漫天血舞,沉重的躯体摔入江中,卓青崖手下四名七斗盟的黑衣杀手同时射出纯钢链爪,扣在船上运力猛拉,刹时之间整艘客船四分五裂,船中的梢公在惊呼中落水,一直在边上负手独立的卓青崖轻叱一声,流星般的剑光飞斩出去,他的目标赫然是同时落水,尚卧在小榻上昏睡的楚怜烛,因为在一刹那他瞥见刚闪过常泛秋杖击的宋雪衣回过头,脸上竟带着一丝惶急。
关心则乱,卓青崖嘴边浮起笑意。
可惜他错了,如果他知道接下来的事,那他一定会后悔,但是死人已无法后悔。
一柄长剑贯穿了胸膛,卓青崖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胸前的剑柄,怎么会有这么快?然后失去生命的躯体无力的自空中落下,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宋雪衣揽着楚怜烛轻巧的一折,站在漂浮在江面上的碎木板上,江风猎猎,吹散了他的长发
,很难相信这个现在看来儒雅潇洒的贵公子在刚才乾坤一掷时表情是如此恐怖。
“他不是人”
常泛秋觉的寒意自心底泛起,尽管对方手中业已无剑,但自己的斗志已经随着刚才卓青崖的死而消逝。他挥挥手,四名杀手整齐划一的跃上小舟,随即这几人便消失在迷朦的夜色中。
楚怜烛轻轻打了个寒噤,缩起身子,宋雪衣就这样抱着他,良久良久,直到浸在水里大气不敢吭一声的梢公大大的打了个喷嚏,他才回过神来。
第四章 山寺
江南的初夏还是相当的凉爽,班驳的日光穿过树荫照在石径上,宋雪衣微微闭上双眼,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闲暇。
自江上一战后,沿途相当平静,再也没有什么人来打扰他和楚怜烛的旅行,由于楚怜烛的伤势有些反复,尤其是肩胛处被捏碎的琵琶骨恢复的不好,宋雪衣特地改走陆路,在南京待了数日,等他伤势稳定后才雇了车一路游山玩水般的到了杭州。
两人在路上一个字也没有交谈过,大部份时间楚怜烛都在昏睡中,如果醒着他就一声不吭的盯着自己缠满绷带的左手,宋雪衣为他换药时,他会闭上眼睛,似乎眼前的人与他完全无关。
无疑两人的关系陷入了极其微妙的境地,他们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宋雪衣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那个夜晚在江上抱着那显得有些消瘦的躯体时,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比击杀七斗盟的杀手更快意的事,是抱着这个沉默寡语的男子吗?
远处隐隐传来的梵唱打断了他的思路,翻过这座小山就可以望见忧华寺,宋雪泉的埋骨之所。
楚怜烛一直默默无语的跟在他的身后,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毕竟他的伤势还未痊愈,偶尔他会轻轻咳几声,但随即便用力忍住,宋雪衣注意到会有淡淡的红晕因为屏气的缘故浮现出来,而修长的睫毛也会颤动着沾上一层水汽,这时宋雪衣便会停下来休息片刻,他悠闲的抚摸着山道旁的古柏,随手拨弄被山风吹乱的长发。
走走停停,当日光偏西时,两人站在了忧华寺的山门口,守门的小沙弥见到宋雪衣,微一躬身,打开了积尘颇厚的正门,随着吱吱哑哑的声响,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展现在两人面前。
修行的僧人没有一个抬头看过陌生的访客,老的已经张不开眼的主持带着两人穿过大殿,来到一间精舍,他推开房门,随即离去。
精舍内空无一物,只有正中间置了一张檀木小几,宋雪衣在内墙上轻扣,一道暗门应手而开,门后是一条密道。他摸出火折摇亮,作了个“请”的姿势,垂首立在他身后的楚怜烛凝视着幽深的密道,没有任何表情的走了进去。
顺着密道一路走下去,曲曲折折的行了半个时辰,忽然一线光亮照进,再走几步,眼前豁然开朗,无疑现在正在山腹中,四边是好大的一片竹林,随风摇曳,竹林中间是一间小屋,宋雪衣推开半掩的木门,走入房中。楚怜烛微一犹豫,也跟入房内。
和当年自己离开时一模一样的样子,由于一直有人照看,因此房内一尘不染,忧华寺的僧众知晓他的脾气,所以室内的一切都不曾变动过。宋雪衣慢慢的拾起放在桌上的经书,翻看了几页,丢在一边,他从怀中取出一支短短的木棍,用火折点燃,然后插在极为古朴的香炉里,一股极淡的香味在室内散开,缭绕的烟雾中,楚怜烛的表情看起来迷惘而遥远。
宋雪衣推开窗子,柔和煦暖的夕阳照着他英俊的脸,镀成金色的脸似喜似悲,他良久良久不语。
“我在这儿住了六年,每天练剑,还有,陪着雪泉。”
宋雪衣合上窗,房中的光线一下子黯淡了许多,“一个人生活,我很寂寞,陪伴我的是仇恨和寺院的钟声。”他叹息着“可回想起来,那却是我人生中最充实的六年。”
没有再说什么,静谧在两人之间流动,就连竹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也消失了,直到远山的钟声响起,直到熏香散发出最后一缕袅袅的香气。
“过来,我带你去见她。”丢下这句话,宋雪衣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竹林深处,孤坟一座,甚至连墓碑也不曾立过。
宋雪衣轻柔的掸去坟上的落叶,然后半跪在坟前低声吟诵着经文,不知不觉中,月光已照在他的身上。楚怜烛抬起头仰望星空,他感到一阵困倦,于是他任凭这困倦席卷自己。
一根手指轻轻的拂过他的唇,停在他小巧的喉结上,从指尖传来的热度使得楚怜烛从半昏迷的状态中苏醒过来,两人的眼睛赤裸裸的相对,宋雪衣暧昧的把玩着指尖精致的凸起,他凑到呆立不动的楚怜烛耳边,耳语般的说道“你的父亲那时并没有强暴雪泉,他强暴的是我。”
他立刻可以感觉到手中细腻如脂玉的皮肤变的冰凉,于是他低低的笑了“楚九虬嫌雪泉碍事,就给了她一剑,他对我干那件事的时候,雪泉还未断气呢,她一直看着,看着,你知道为什么我总是穿白衣吗?只有那样我才可以无时不刻的记住自己的污秽,记住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他猛咬住那剧烈颤抖起来的人儿的耳垂,用含混的语调说着“从今天起,我要你每天给我妹妹扫墓,每天在小屋里抄经,直到你死也不许离开这里半步,那是你们欠我妹妹的,至于欠我的,我会用要回来,用我的方式。”
第五章 月夜
楚怜烛几乎是被半拖着进屋的,这个一直以来都不曾流露出半点感情的人激烈的挣扎着,甚至重重的甩了宋雪衣一记耳光,但即便没有被废去武功,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