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有时终须有-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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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烟也已经有了我的骨肉,她是我的妻子,也将是我孩儿的母亲。上次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但是如若……你还是苦苦相逼,我只能当作没有你这个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给我留评的亲~好开心~~~
☆、残阳
家仆匆匆跑进素容房里的时候,她正与身边的大丫鬟念叨着近来越发反常的儿子。
“什么事啊?慌慌张张的。”
“夫人,二爷带了好几个家丁,取了祠堂里的刑棍,现在往大爷院子里去了!”
“——什么!”也不管泼了的茶水,素容快步走出屋子,“大爷呢?今天好像要去坪水,现下走了没有?”
下人回话,刚走,要不要让人把大爷追回来?
“追什么追!赶紧多派点人手把二爷拦下来才是要紧!还不快去!”
可是等到素容并一干仆婢赶到院外,却发现院门被人从里面闩上,而女人痛苦的惨叫在外面都听得一清二楚。
“孙琭你不能这样对我!……啊!住手!你们给我住手!!”
棍棒落在人的身体上,发出沉沉的闷响,女人尖锐地嘶吼着,痛苦地哀嚎。
“我怀着孙家的骨肉!是你大哥的亲生孩子啊!疼啊——!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
“干什么停下?还不继续!”孙琭的声音冷冷的,“我已经查明,这个女人一直背着大哥与外人私通,这样的孩子,孙家绝对留不得!”
“你胡说!”女人放声嚎哭起来,“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孙琭你不得好死!老天会替我要了你的命!我诅咒你!我诅咒你!!”
片刻之后,院里没了声音。素容命人把院门拍得“砰砰”直响,众人面色惨白地候了半盏茶工夫,终于有人开了门。
庄云烟趴在地上,面朝下,似乎已经失去知觉,素容走近几步,就看见她裙上刺眼的殷红,心里顿时凉了个透。这时一个家仆出声询问,可要赶紧请个大夫,孙琭不屑道,请什么大夫……
素容快步上前,一巴掌扇在儿子脸上,打得他偏过头去,颊上很快浮现出红印。她站在院子中央,白着一张脸,静默了半晌:
“你们听好了,大夫人有违妇德,与外人苟且,因此受罚。至于你,自作主张,擅自动用宗祠刑具!即日起罚你面壁思过,不得出房门半步!……还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一众仆婢这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将地上的大夫人抬回房里,两个丫鬟提来水桶清理地上的血迹。
素容转过身看着儿子,她对孙琭,一次也不曾这样严厉:
“你知错了吗?”
“……我没有错。”
“那就滚回你的屋子,直到想明白错在哪里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
☆、□□
孙玫从坪水回来,已经是半月之后。
听到房外传来的急促脚步声,素容搁下茶盏。
孙玫红着双眼闯进房内,“夫人,云烟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素容面上带着浓浓的哀伤,“我也想不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现下又累得她自己成了那副样子……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夫人您在说什么?我问的是为何我从坪水回来,就被告知云烟小产了,现在躺在床上高烧不退?就算是触犯了家规,也大可不必用那么重的刑罚去对付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
“玫儿你醒一醒吧,那女人与人私通,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那奸夫是后院的家仆李季,现下已经认罪了,我把他交给你,任由你处置……”
“夫人。”孙玫缓缓摇头,全然看不出往日的怯懦和温驯,一字一句冷冷道,“是谁对云烟用刑?是谁害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素容紧闭了双唇不说话,就听得孙玫忽然冒出一句:
“……是不是琭儿。”
素容心下一惊,但是立即道,“琭儿……只是执行家法,尽管下手重了一点,但庄云烟肚子里的那个,我们孙家是真的留不得啊!玫儿,难道你愿意……”
“——不要叫我的名字!”孙玫向后退了一步,脸上是绝望的苍白,“夫人,孙夫人,我与你们的情分,从今日起算是尽了。”
……
三日后,庄二小姐药石罔效,撒手人寰。临死前躺在丈夫怀中,还一声声喊着为孩子提早取好的乳名。
孙玫在妻子床边守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清晨他抱着妻子的尸首,来到知州衙门,击鼓鸣冤,所状告之人,孙家二爷,孙琭。
作者有话要说:
☆、公堂
明镜高悬的匾额之下,年轻的知州端坐堂上,公堂外围观的百姓对着里面指指点点,尽管衙门严禁喧哗,还是忍不住议论私语。
“堂下所跪何人?状告何事?”知州大人已经开始例行的问话。
“草民孙玫,怀中抱着的是惨死的妻子。状告孙家孙琭,告其滥用私刑,棒打怀有身孕的嫂子,致其小产,十余日后不治身亡。”孙玫说话时声声哽咽,“诉状已经呈上,望大人明察!”
“有这等事?来人,带孙琭上堂。”
片刻之后。
“你就是孙琭?毒打怀孕之嫂,害死其与腹中胎儿两条人命,你可承认?”
孙琭摇头,“那女人怀着的不是大哥的孩子,而是与家中家仆苟且所得,我只是执行家法。至于她后来不幸死去,全是她自己身子太弱,加之丑事被揭发之后内心羞愧难安,这才渐渐变得药石无效,与我无干。”
孙玫立即红着双眼看向弟弟,情绪激动,“害死了她还要这样侮辱她,云烟究竟哪里开罪了你!”
“你且少安毋躁。”知州大人看看堂外议论不休的秦州百姓,出言劝说孙玫先将妻子的尸身送回孙家停放,免得衙门中的肃杀之气惊扰了亡魂。孙玫虽然悲戚,也只好点头应允。
待庄云烟尸身被两名孙家家仆移下公堂,樊知州方重新开口,“孙琭你道孙夫人腹中所怀并非孙玫亲子,可有证据?”
“有,那奸夫乃后院家仆李季,大人可以传他上堂问话。”
樊知州看了一眼垂首跪着的孙玫,“带李季上堂。”
这李季年纪在二十上下,身骨结实,皮肤黝黑,面目还算明朗。进了公堂,立马屈膝跪下,双眼盯着地面,“小人李季,见过知州大人。”
“李季,孙琭说你与孙家大夫人有过苟且之事,她腹中所怀也是你的孩儿,你可承认?”
“回大人,的确、的确如此。”
此话一出,堂外众人纷纷议论开来,孙玫惊愕地抬头看向仆人,似乎绝没料到会是这样。
知州喝令堂下肃静,随即询问:
“你与大夫人之事,从何时开始?”
“大约有半年多了。”
“如何开始?”
“如何……这、大夫人一向和大爷关系不好,孙家上下都知道,大爷又因为生意上的事时常不在家,这不就……”
樊知州压低声音,“大夫人腹中的孩子,确实是你的无疑?”
李季躬着腰背连连点头,似乎羞赧不已。
“如此便明了了。”孙琭出声道,“大人,今年四月二十六,家母过寿辰时,无意中撞见庄云烟鬼鬼祟祟藏在后院假山之后,想必便是去私会李季被我们碰上,孙家诸位叔伯婶母、一众家丁仆婢皆可作证。约在一个月前,我房中的丫鬟又在花园听见庄云烟与李季打情骂俏,立马告知了我,我于是差人暗中监视他们两人行动,确定他们二人关系不同寻常,才命家仆捉了李季问话。李季胆小,又还算有几分良心,便把事情都招了。”
“李季,是否如孙琭所言?”
见李季老实点着头,孙玫高声反抗起来,“你们串通一气!李季自小在孙家为仆,对你们母子所说向来言听计从!凭空捏造出这许多谎话,毁坏一个妇人身后的名节……”
“——大哥,那女人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忠贞,你心里最清楚,孙家娶了这样的媳妇已是一桩丑事,你就别再火上浇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人
“本案审理未完,择日再审。无论为何,孙琭确实曾率家仆殴打其嫂,暂且收押。退堂!”
……
白日公堂上,琭儿一口咬定庄云烟与下人苟且,又有一个李季作证,孙玫未曾占到一点好处,本以为以他的性子,现下必定在妻子灵堂中扶棺痛哭,哀叹不幸,谁知素容去孙玫院里走了一遭,只看见两个丫鬟守在灵堂外打呵欠。一问大爷为何不在,丫鬟道,大爷早些时候确实在这儿,可没呆一会儿就走了,问他这么晚了要去哪里,他也不曾回答。
素容心中一惊,心说这个时候他会去哪儿,莫不是知州衙门……那也无碍,衙门上下早已打点妥当,何况这些年对孙玫看管得紧,他那点银钱就算全拿出来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眼。转念想到这位新知州年纪虽轻,规矩倒是懂得很,今日在公堂上果真没帮孙玫说一句话,方才还命人传信来,说即便是执行家法,孙琭确也命人打掉了庄云烟腹中的孩子,不施小惩,难以服众,只得委屈孙家二爷暂且在牢中呆上几日。
早已想到这一着,牢中狱卒也已经塞了银子,可一想到自小娇惯的亲儿现下在监牢中,素容又难免心疼不已,想着待琭儿平安回来,必定要想个法子将孙玫这根鲠喉之刺彻底拔除,孙家才能真正太平。
……
却看孙家大爷现在何处?
命底下一众衙差将所收银钱尽数堆在桌上,樊知州指着那高高隆起的钱山,望了身边的孙玫一眼,又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引得一干人等睁大双眼,唏嘘不已。
“唉呀,这孙家老太婆出手当真大方!我本想着咱们兄弟是这个数,知州大人起码得是这个数!没想到啊,居然有这——么多!”
“什么这个数、那个数的,把人都搅晕了!”樊辉拉着孙玫在上首坐了,对下面一众衙役说道,“出手这样大方,必定是心中有鬼。这件案子,你们想想,该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既然那李季是收了孙老太婆好处特来串供,便找几个兄弟往死里收拾一顿,看他究竟爱财还是爱命!”
樊辉点头,“嗯,不过要注意分寸。”
四五个衙役得令,转身风风火火地去了。
又一人上前道,“要不要也给那孙琭松松筋骨,那小子不过十七八岁,吼两嗓子估计就该招了。”
樊辉瞥一眼孙玫,“这倒不必,其实……我心中早已有一个好点子。”
“哦?什么点子?大人快说来听听!”
樊辉拉过孙玫的手,但笑不语。底下的弟兄跟随他多年,知晓他的脾性,见他这副模样,当下了然笑道:
“原来大人的好点子只愿说给孙先生听,那我们不在这儿碍眼,这就告退了!”
孙玫抽出手,连忙起身,“诸位暂且留步,这事情关系到孙玫多年夙愿,能得诸位鼎力相助,孙玫感激万分,待事成之后……”
“待事成之后,孙先生对我们大人好些便是!”
“对对对,我们这些人原本都是些贼匪莽夫,能够免遭牢狱之苦、重新做人,都是受恩于大人,而大人又受恩于先生。您看,您本身就是我们的大恩人,咱们为您跑跑腿,还不应该?”
孙玫神情有些尴尬,“我哪里称得上恩人……”
“您太客气,我们大人当年被那老太婆赶出孙家家塾,无奈爹妈严厉,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