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经年(完结)作者:九雪掌柜-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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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自己,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望进殷洛眼底,也不说话,就这么深深地,安安静静地看着。殷洛被他深情的目光看着脸上有点发热,突然就不怎么生气了。
两人沉默着对看良久。楚暮白嘴角微扬,笑道:“傻殷洛,没有万分把握的事情我不会做,特别是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怎么舍得让你冒险?”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认真,目光沉稳而炽热,烧的殷洛心里那池已经不平静的春水开始沸腾,翻滚。
他吸吸鼻子,紧紧地搂住楚暮白,脑袋使劲地往他的怀里埋。
楚暮白圈住他,失笑道:“你属猪的么?我又不是大白菜,这么使劲地拱我干嘛?”
殷洛立刻炸毛,脑中忽又一瞬间闪过什么,立马敛了气,挑眉笑道:“哈哈哈,楚暮白,你说我属猪,那你呢?我记得你只比我早一个月啊,咱们同年啊。”殷洛扬着嘴角笑得张扬,满意地看到楚暮白一时间接不上话的样子。
楚暮白微微眯眼,浅笑道:“傻殷洛脑子转的挺快啊。”
殷洛得意道:“那是!”
他侧过头才发现,离那棵孤送十几步远的地方,坐落着一间木屋。木屋不大,搭建得颇为精致,屋顶飞檐翘角,门窗暗漆雕花,用的木料看上去也属上等。院落里摆着石桌石凳。殷洛总觉得此情此景有点眼熟。
无意间瞥到那棵孤松,殷洛看看木屋,又看看那棵松树,终于想起来,是在方诺的那些手绘彩灯的灯壁上见过。画中,柯雪一袭红衣,一个人伫立在崖边。
“有一次我们打赌,阿诺输了,我就让他在这儿给我建一座屋子。”楚暮白解释着,不知想起什么,噗嗤一笑,接道,“不过我在越州待的时间很少,这里更是极少会来,倒是方便了他金屋藏娇。”
楚暮白在外面生火堆,准备热一热饭菜,让殷洛先进屋去。
他推门进去,屋内一尘不染,干净整齐。里面的家具装饰一应齐全,用料上等,做工精致,桌案上齐齐的摆着笔墨纸砚,书架上摞满了书册。
殷洛随手抽一本,一翻,是关于星象的,不知所云,没意思;再抽一本,一看,里面都是诗词,反正自己看不懂,没劲;再拿出一本翻翻,好像是写民俗的,有好多节日的名字,没兴趣;一看架子上露着封皮的那本,《颜氏药经》,好嘛,自己也有一本,没新意……他百无聊赖地一本本翻着,直到翻出一本男男春宫图,小心肝颤了一下,紧张地四处望望,然后偷偷摸摸地翻上几页,姿势都挺平常的,但看得殷洛身体某处有点发热……有点儿意思嘛。殷洛心里暗暗忖着,深吸几口气,让自己扑通乱跳的心稍稍平静一点,默默地把所有的书塞回去了。
他东转转西转转,见床边不远处有个衣柜,走过去,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出乎意料,里面空空如也。窗边的墙上悬挂着一架古琴。殷洛走过去细看一番,琴面断纹极为漂亮,以龟背断为主,中杂着牛毛断,局部还间以少许梅花断,整架琴的漆色温润雅致。乔若羽琴艺卓绝,拥有的琴自然也是传世名琴,名为“遗音”,与眼前的这架琴似乎颇为相似。殷洛跟着乔若羽学过一段时间的琴,知古琴断纹不经百年而不出,这架琴肯定也定非凡品。
殷洛顺着琴额看下来,发现琴尾冠角处刻着两个小字:希音。竟然是与“遗音”并称“希遗双绝”的“希音”,难怪看着如此眼熟。据说这两把琴用的是同一块古庙大梁悬钟之木劈成两段制成,为前朝宫中首席乐师夫妇所有,只是后来朝代更迭兴亡,乐师夫妇也不知所踪,更别说这两把名琴了。现在这把琴被它的主人挂在墙上,说明很少会被拿出来用,真是可惜了。琴边的墙上挂着几幅字,写得很潦草。殷洛画画还好些,辨字就不行了,眼下也没有在意。很久之后,偶然提及,楚暮白告诉他,那些都是名家作品,均是真迹。
殷洛在屋内又转了两圈,觉得有些无趣,便出去找楚暮白。一出门,见院中的石桌上摆着几盘精致的点心和菜肴,楚暮白蹲在在崖边那棵孤松附近,似乎在挖着什么。待殷洛走过去近看,楚暮白已经站起身,手里托着一个酒坛子。他拍拍坛子,对殷洛睒晱眼,灿烂一笑,道:“梨花酿,我记得应该是……前年埋下的,要不要尝尝?”
殷洛嘴角一勾,笑道:“当然要。”边走边道,“我是师父酿酒的本事也是一绝。”
楚暮白长长地“哦”一声,笑道:“那一会儿请我们殷谷主好好品品了,看看在下的本事如何。”
“好说好说。”殷洛挽过楚暮白的手臂和他一起坐到石桌边,嬉皮笑脸道。
楚暮白拍开坛子上的泥封,小心地揭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酒味扑鼻而来夹着淡淡的梨花香气,霎时将两人围绕。殷洛闭着眼深深一口气,发出一声长长的鼻音,一副非常享受的慵懒舒服的样子,赞道:“不错,酒香醇厚但却未掩梨花清香。”
楚暮白只笑不语,倒了一杯,将酒杯递到那人面前,示意他尝尝。殷洛接过酒杯,不急着喝,放下鼻下闻了闻,而后慢慢地轻啜一口,在嘴里含一会儿,最后缓缓咽下。
“怎样?”楚暮白这才笑吟吟道。
殷洛微微偏着脑袋,一双桃花眼笑得弯弯,眼中波光流转。他用拿杯的那只手抵住下巴,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酒杯,连道两声“不错”。又一顿,眸中一丝调皮狡黠之色一闪而过,“不过嘛,比起我师父的,楚公子你还是要差远的啦,哈哈哈……”
“哦,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小小手艺入不了您老的口,在下还是自己喝吧。”楚暮白叹着气,一脸挫败可惜的样子,作势要收走殷洛手中的酒杯。
“哎呀我说笑的……我说笑的!”殷洛忙护住杯子,“其实我师父平时只酿药酒,他不酿果子酒花酒的。”
楚暮白勾起嘴角挑眉道:“真的?”
“真的真的。”殷洛点头如捣蒜。
楚暮白这才满意,又给殷洛倒了两杯,关切道:“小喝两杯就算了,你不是胃不好么,别多喝。”
“没事,我有分寸。再说,今天我高兴。”殷洛说到后面不由得低下头,不知是酒的缘故还是别的,脸上浮现一片淡淡的红。
“嗯,我也高兴。”楚暮白看着殷洛,目光中满是柔情溺爱。
两人推杯换盏,说聊谈笑,各自讲着趣事,或见或闻或亲身经历。由夕阳西下至满天繁星,从屋前相对而坐到屋顶并肩而躺。大多时候都是殷洛在喋喋不休,说宁熙,说连初,说乔若羽,说大师兄二师兄,说连姨,几乎把无忧谷老老少少都溜了一遍。楚暮白只静静地听着,慢慢地了解着他不曾参与的殷洛的过去二十年。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虽是时至六月,但山间的夜晚依旧寒气很重。殷洛紧紧身上的白狐大氅,吸吸鼻子,双颊染着层深粉色,满身的酒气,正在大着舌头絮絮不休:“小时候有段时间精力旺盛,晚上睡不着,我又不肯乖乖躺床上,就去找宁熙玩。天黑看不见,我们就玩火。结果有一次一不小心把房子给烧了,师父很生气。我壮着胆子跟师父说,我晚上不要睡觉,因为一点都不困。师父就让我去院子里数星星,说我只要告诉他天上星星共有几颗,要是说对了,我以后就可以不用睡觉,想干嘛就干嘛。”说着,殷洛又吸了吸鼻子,鼻腔里有湿湿的水声。他悄悄往楚暮白那里靠了靠。
楚暮白干脆一把搂过他,把人抱在怀里,放声大笑道:“然后你就每天晚上去数星星,数着数着就睡着了是不是?真笨哈哈哈……”
提起这个,殷洛皱着鼻子,郁闷道:“我师父太贼了。”见楚暮白仍是笑个不停,十分不客气地捶他一拳。楚暮白憋住了不笑,肩膀和腹部还在抖动着。殷洛干脆连白眼都懒得翻了。
楚暮白终于平息下来,勾着嘴角,沉吟道:“傻殷洛……我倒是跟你相反,几乎每晚一躺下就能睡着了。”
“这么能睡,你是猪么?”殷洛逮住机会嘲笑他。
楚暮白在他脑门上轻敲一记,不紧不慢道:“你才是猪,现在最能睡的就是你了。我爹比较严厉,我从小就要学很多东西,练功更是花了很长的时间。”
殷洛试着撑起脑袋,感到有些沉。他好奇道:“对了,你用的什么武器?上次见你用了一根银链子,那个是吗?怎么也不见你用剑?我看江湖上的那些人,不管厉害不厉害的,都有佩剑的。”
“那条银链子叫锁魂,应该算是吧。我剑法不好,平日里也不会拿出来使,何必要在身上多添个没用的摆设。”楚暮白语气平和淡淡,眼眸变得更加深沉。
殷洛仰天长叹道:“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过那种每天打打杀杀的生活?为了让一个人受伤甚至死亡,不顾手段不惜代价,哪怕是赔上自己的命。我拼尽全力救他性命,到头来却是为了让他凭着更好的状态去送死……他们知不知道,要救回一条命,有多难!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这么轻贱自己的性命……”
楚暮白沉默良久,就在殷洛以为他不会回应时,才听见他低沉绵长的声音响起:“江湖路一旦走上,就不可能全身而退了。那些恩怨情仇,总归是要还清的。”
“还?怎么还?”殷洛茫然道,“互相残杀,你死我活,赔上一条命,这就是还清吗?”
楚暮白没有回答。
殷洛静默须臾,醉意未消,眼中却是清明不少。他望着楚暮白,问:“那你呢?你有恩怨情仇要还吗?”
楚暮白沉默良久,才叹道:“或许……有吧。”
殷洛突然格格笑起来,目光又迷离起来。有风吹过,滚烫的脸颊一凉,脑子更加重了。他从大氅中伸出手去捏楚暮白的鼻尖,口中喃喃道:“暮白暮白,你长得真好看,鼻子真挺……”
殷洛醉着,下手不轻。楚暮白有些吃痛,向旁边躲了躲。殷洛不满,一翻身,整个人压上去,用手按住他的脸,对着他的唇就亲,吸允啃咬,毫无章法。楚暮白皱眉,感觉自己的嘴唇都要被咬破了。
他抓起殷洛的脑袋,让两人分开一点,声音略微沙哑,瞪他一眼,咬牙道:“我还真是说错了,你不属猪,你是属狗的!”
殷洛不安分,在他身上不停的蹭,一边抱住他一边口齿不太清的咕哝道:“我不管你欠不欠别人的,反正你欠我的情是要还清的……”
楚暮白哭笑不得,他按住殷洛不让他再动,微微喘着气,道:“我什么时候欠你了……”
等了一会儿,不见殷洛回答。低头一瞧,怀中人气息平稳绵长,呼吸均匀,已经睡去了。
四周一片静谧。楚暮白抱着他,感觉有温热的呼吸喷在脖子上,很轻柔,心里也痒痒的。跟青楼楚馆里那些勾引诱惑的暧昧呵气不同,没有很强烈的欲望,他只感觉很安心,很温暖,突然有种“想要就这样一辈子抱着不放手了”的想法。
殷洛隔天迷迷糊糊醒过来,感觉眼前一片亮黄。他一动,发现自己还在楚暮白的怀里,人还在屋顶,只是不再是昨天睡前那般躺着。楚暮白是抱着自己坐着,一抬头就能看见对方被朝阳渡得金亮的细长脖颈和轮廓分明的侧脸,。
楚暮白察觉怀中人一动,温和一笑道:“醒了?”殷洛嗯一声,楚暮白示意他看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