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落雪-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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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定,会找到的。
希辰若了解琴阑那丫头的性子,她怕是还在找吧,那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固执、太执着,完全不似他的冷淡。
希辰若听着院中琴阑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轻轻地摇了摇头,已经明知不可改变的事,为什么还要苦苦欺骗自己呢?
第三十章 回府
宫冽溟此次去民间视察,查处了一起颇大的地方贪污冤案,此时回京,心情自是不错,再一想到马上就可与日思夜想的希辰若相见,手里的马鞭挥得更是快了,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府好好抱一抱他的辰若,上次出发太过匆忙,连道别都未来得及。
“魅,进京后你先与景叔回府,本王进宫述职。”宫冽溟一手挥鞭一手拉着缰绳吩咐身侧扮成侍卫的魅。
此次视察,他不仅带了魅还带上了管家,景叔的老家便在他此次视察的地方,本意是带一个熟悉地形的人有利于他的调查,可是他到如今也不会知道当初他的这个错误决定,到底错的有多厉害。
宫冽溟以为,希辰若在王府就是绝对的安全,所以,除了数梅苑外那几个基本变成了摆设的侍卫外,希辰若身边,没有任何保护他的人,这也导致陪嫁了大量侍从的司娱荷直接钻了空子。
溟王府中,得知宫冽溟回京,不同的人想法自是不同。
寒夕楼,司娱荷翘着细细的兰花指脸含笑意的观赏着自己刚涂的新蔻丹,红的刺目的蔻丹映衬着她白色的脸颊,显得诡异渗人。
“畅儿,王爷要回来了呢。”
畅儿手一抖,手中新沏的茶水溅了出来。
忍着手上的疼痛,畅儿慌忙跪在地上,“王妃饶命,畅儿什么都不知道,畅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司娱荷漫不经心的抬起脚尖勾起畅儿的下巴,俯身危险的开口,“你记住,本妃可不会因为你是王爷的贴身侍婢而心慈手软”。
畅儿满脸畏惧的开口,“记住了,畅儿记住了。”
看到畅儿如此乖巧,司娱荷似是又恢复了以前的活泼调皮,拉起地上的畅儿,轻轻的吹着畅儿被烫伤的手,“畅儿你干嘛怎么认真,本妃是和你说着玩的,看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畅儿强撑出一个笑容,“王妃,您的茶沏好了。”
数梅苑,琴阑轻轻推开房门,希辰若今日好似身体好很多了,此时正靠着窗站着。
琴阑拿了件披风走过去,“侯爷,王妃派人来说,王爷回来了。”
希辰若扶着窗棂的手轻轻动了下,他回来了么?
秋风乍起,不知从何而来的枯叶掠进了窗,希辰若轻轻关上窗,转身坐到一旁的软榻上,这软榻本是置于院中的,前几日起了秋风,这才搬进了房内。
“琴阑,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他现在需要时间好好安静一下,希辰若缩进软榻闭上了眼,宫冽溟他,回来了呢。
“回来了,回来——”希辰若轻轻呢喃,粗糙的声音几乎分不清他在说什么。
他回来,又能如何?
徒增烦恼罢了。
希辰若自嘲的笑了笑,其实说到底,都只是自己太自卑、太懦弱,不敢面对。
往事就像一根深入血肉的刺,虽然他极力掩藏,但它对他的影响却一直如刻骨般的存在,只是他,试图用自己的风轻云淡掩盖过去。
“宫冽溟,你说你爱我,为什么呢?”
细弱的叹息,飘散在空气里,好似从未出现过。
宫冽溟本以为今天便可见到希辰若了,可哪知在宫中耽误了不少时间,等他匆忙回府时已经到了晚膳时分。
司娱荷站在府门口面带欣喜的迎接他,看到娱荷满面的欣喜期待,宫冽溟不由的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虽还是面目清冷但声音里却增加了一丝温度,“等很久了吧。”
司娱荷点点头,撒娇的上前抱住宫冽溟的手臂,“溟你要走也不告诉人家。”
“娱荷亲手下厨做了几道菜哦,溟你一定要陪娱荷吃,不然娱荷可不依。”
对宫冽溟来说,司娱荷就像他的妹妹一般,他也会有对妹妹的宠爱和放纵存在。
“好。”宫冽溟回答。
司娱荷满脸笑意的拉着宫冽溟回了寒夕楼,而宫冽溟只能无奈的任由娱荷拉着他往前走。
这么晚了,辰若该休息了吧,宫冽溟想。
此时,数梅苑的希辰若正点着一盏烛灯,拿着一本地方志轻轻翻动,本应是安眠的时间,他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才起身找了本闲书。
窗外除了呼呼的风声就没有别的声音了,希辰若轻轻的翻着书,不知不觉翻到宁碧国的部分,看见首句——都城终年落雪,四季如冬。
希辰若还记得,有人曾说会带他去看这落雪美景,当时他未当真。
屋内的灯摇摇晃晃,烛泪流进烛台,其实有个东西愿意承受你的伤悲,也是一种幸福。
希辰若想起了自己的琴、自己的箫,他突然很想听听它们的声音。
从床上轻身爬起,他记得,琴阑将它们收在了书房里。
随便披了一件外衣,希辰若左手拿起烛台轻手轻脚地向书房摩挲过去,房外一片漆黑,萧瑟的秋风吹得手中的烛光明灭不定。
希辰若走到书房前轻手推开房门,点亮了屋中的灯烛,一眼望去就看到了书案上被遮盖的结结实实的古琴。
希辰若走到古琴旁伸出手细细的抚摸着,他是八岁开始学琴的,那时候学琴只是为了纯粹的好玩,到后来,玩心过了便变成了打发时间的工具。
学萧也是如此,不能说他很喜欢也不能说他不喜欢,只是纯粹为了打发时间。
希辰若揭开古琴上盖着的锦帛,抱着琴回了卧室,书房许久没有用过,显得有点阴冷潮湿,他现在已经不能在那样的环境中待太长的时间,否则全身都会隐隐发疼,尤其是右手手腕,只要是阴天或者下雨,手腕就会又肿又疼。
回到卧房,希辰若坐到靠窗的软榻上将琴放在腿上,轻轻拨了下弦准备调音。
一个残破的羽调蓦地溢出,希辰若怔怔的望着自己的右手,右手的反应明显慢与以前,而且也不再如以前那般灵活,嘴角慢慢划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他忘了,他已经不能像以前那般自如的弹琴了。
残破的音调渐渐响起,慢慢的萦绕在整间屋子里,隔壁的琴阑此时已经从梦中惊醒,痴痴地坐在床畔,不知不觉竟流了满脸的泪水。
琴阑任由泪水一滴滴落在新做的亵衣上,伸出双手捂住面颊。
她什么也做不了,看着侯爷那么痛苦她什么都做不了,她不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陪了侯爷那么多年,她怎会看不出侯爷的苦,侯爷什么也不说,但她知道侯爷一直都是在乎王爷的,她以为,王爷今晚一定会来看侯爷,所以她才早早歇了不愿打扰了他们。
听着隔壁传来的断断续续的琴声,琴阑心里真的极其难受,王爷,你口口声声说爱侯爷,那么侯爷为你伤心的时候,你在哪儿呢?
琴弦颤了又颤,希辰若还像以前一样,静静的抱着冷雪弹奏了整整一晚,他不在乎他的琴音好不好听,他只是想找那种整个人都被琴音包围的感觉。
耳边都是琴音的感觉,让他感到安全安心。
数梅苑的琴音响了几乎整晚,快天亮时支撑不住的希辰若这才抱着冷雪沉沉睡去。
寒夕楼的宫冽溟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个被他说过想要独善其身的人,曾为了他,弹了多少夜的琴,看了多少夜的烛火,伤了,多少夜的心——
那个人,也有心,所以也会受伤,也会伤心,只是他的伤,永远没有让他看到罢了。
宫冽溟一直以为在这场名叫真爱的感情里,他是单方面的在付出,而希辰若他,只是在单纯的接受他的付出,他没有给过他任何有关爱的承诺。
所以,他看不到希辰若真真实实的爱。
所以,他一直以为,希辰若只是懂他,所以,他从来没有真正站在希辰若的位置上看过自己。
他在他每个琴声寂寂的夜晚,抱着一个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的女人酣然入睡,他从来没想过,这样对那个把心全交给他的人是不是公平。
此时的宫冽溟,正神清气爽的伸着胳膊任由畅儿为他整理身上的朝服,这几日奔波的劳碌在昨晚一场好梦里终于完全消散。
看了眼门㊣(7)外初生的朝阳,想到希辰若那嗜睡的模样,心情很好的勾了勾唇角,“畅儿,你可知辰若这几日过的可好?”
畅儿正在系衣带的手轻轻顿了一下,但也只是极其细微的一下,低着头小声的回答:“畅儿这几日一直在服侍王妃,只是听数梅苑那边的下人说,侯爷这些日子,每日还和以前一样。”
“和以前一样?”宫冽溟细数希辰若以前的生活,“睡觉、弹琴、吹箫、读书吗?”
“嗯,应该是吧,侯爷那样的性子。”宫冽溟没有发觉,畅儿在谈到希辰若时那不自然的神色,他完全沉浸在对希辰若往昔的回忆中。
“是啊,他那样的性子,这么多日不见,他不会已经忘了本王这个人了吧?”想当初,要不是他那么耐心的慢慢渗入他的生活,现在,他们可能还生分的如同路人呢。
但是,畅儿更希望他们还如初见般相陌。
当初,若不是他那样强势的闯入他平静的生活,他,会过得比现在安然数倍。
给读者的话:
辰若会强大起来的,他会为真正爱他的人强大起来的~~~大家别对辰若失望哦,辰若可是很坚强的呢
第三十一章 心字成灰
若不相恋,则不相思;
若不相思,则不相见;
若不相见,则不相负。
希辰若昨日晚上太过耗神,这一觉一直睡到翌日下午,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将就着吃了一点东西。
推开窗,屋外难得的晴天,有一丝暖阳照进屋内,刚好停在希辰若的身上,希辰若稍稍眯了眼感受着脸上的温度。
毕竟是秋日了,天色暗下来的也早,不大一会,脸上的阳光已经开始慢慢变冷了。
起风了,希辰若有些懒懒的半撑起身子够旁边的窗,一个不查,竟是隐隐有掉下榻的趋势了。
还未等希辰若反应过来,一个人影已经急速掠过来把他搂进了怀。
来人微微有些恼的声音传来,竟是比那夏日的阳光还暖,还让人贪恋。
“希辰若,你这是在干嘛,自杀式关窗吗?你知不知刚才有多危险?”
希辰若不言,只是在宫冽溟看不见的地方双手抖了又抖,最后终于好似战胜了什么般,伸出手牢牢地搂住了他结实的腰。
轻轻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深深的呼吸他的味道。
“谢谢有你,宫冽溟”,希辰若在心底轻轻的呢喃。
窗外的阳光开始散了,淡淡的,散成漫天如烟冷光。
宫冽溟紧紧抱着怀中日思夜想的人,刚才看见他从榻上滑落下来的那一幕,他真是快被吓得心脏都蹦出来了,“辰若,这么多日,过的可好?你可快乐?可曾想我?”
快速的语气,好似要把自己的关心一次性都倾诉出来。
希辰若从他怀里挣扎出头来,伸出左手细细描摹眼前人的眉眼,一丝一毫不忍放过。
纤指划过宫冽溟漂亮的薄唇,缓缓流连,宫冽溟抵挡不住如此诱惑,舌尖灵活的打了个卷,细细品尝手指的味道。
宫冽溟含着他的手指,含糊不清的追问,“说,想不想我?”
希辰若不答,将自己整个人都缩进宫冽溟的怀里。
宫冽溟的怀抱,真的很暖和。
他恐怕,再也找不到一个比他更温暖的人了。
宫冽溟看着怀中温顺的人,脸上的表情柔的可以滴出水来,吐出希辰若的手指,细细碎碎的吻就落了下来。
“辰若,这几日,我真的很想很想你。”
希辰若敛下眼,长长的睫毛阴影刚好遮住他的眼睛,宫冽溟,我也很想很想你,可是却已经不能亲口告诉你了。
宫冽溟这时也感觉到了希辰若不同往日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