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烟月伴黄昏-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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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座皆惊,众人不知发生何事,僵在原地,不敢发一言。魏煦立刻下跪请罪:“臣知罪。”
冷筠怒不可止,冷声说道:“你在朕眼皮底下都敢伺机杀人,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魏煦只是跪在原地,不敢反驳。冷月澜见状,正要求情,却被萧段暗暗牵住衣袖,他被萧段一阻,顿时冷静下来,他自知身份敏感,只得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冷筠被魏煦扫了兴,已无心再继续饮宴,他冷冷地看了魏煦一眼,拂袖而去。
冷筠一走,其他官员也陆续离开,最后只剩下冷月澜和萧段。冷月澜看着跪在地上的魏煦,既生气又无奈,只觉得骂无可骂,最后只得轻拍一下魏煦的肩,离开了御花园。
冷月澜一走,萧段也跟着离去,他跟在冷月澜身后一步处,两人始终不发一言。直至上了马车,冷月澜才暗暗吐出一口气,用手指按了按眉心。
萧段坐在他身旁,看着他眉头紧蹙的模样,竟有点心疼。
待马车开始前行,冷月澜才说道:“萧大人,本王有一事相求。”
萧段心思珑玲,冷月澜刚说了个开头,他便已明白,于是说道:“殿下可是希望臣为魏大人求情?”
冷月澜闻言点头,俊美的脸上略显为难:“本王知道这请求有点过份,魏煦如此待你,本王却要你以德报怨,但他只是听信谣言,一心为了清君侧才会如此。这次就当本王欠你一个人情,可好?”
说罢,他还未待萧段回答,便取出挂在腰间的匕首,解了发冠,割下一小撮青丝,用丝带扎紧,递给一脸愕然的萧段:“这束头发代表本王的一个承诺,他日萧大人若要本王还人情,可出示此物,本王自当遵守承诺。”
萧段沉默片刻,终于伸手接过青丝。手中的青丝触感柔软,光滑如丝绸,让他忍不住摩挲了几下,这才放进袖袋里:“臣居处被焚,幸得殿下收留,这才得以解困。魏大人对臣有敌意,臣本不愿为他求情,但既然殿下一心要救他,臣看在殿下的份上,就跑这一趟,但如今陛下正在气头上,臣只能尽力而为,不敢保证一定能救他。”
冷月澜暗松一口气,感激地向萧段作了个辑,语气真诚:“多谢萧大人!”
萧段自认并非良善之辈,在必要时,他比谁都狠,他对杀气十分敏感,所以他很清楚魏煦当时已对他动了杀机,若换作平时,他绝不会让魏煦好过,甚至会让魏煦消失得神不知鬼不觉,以绝后患,但今天他破了例,这一切全为了眼前这个人。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眼前这个人对他的影响已超出他的想象,就连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的心魂。当年的事历历在目,他对别人错付了友情,使赤泱国转瞬覆灭,皇族几乎被屠杀殆尽,所以这些年他一直谨记,不可轻信他人,更别说动心了。
这种时时刻刻心系别人的感觉让他觉得非常危险,也特别抗拒。
冷月澜见萧段神不守舍,试探地问道:“萧大人可是因为本王的请求而不快?若萧大人觉得为难,本王就不勉强了,本王可以进宫去向陛下求情,说不定陛下能开恩。”
萧段闻言回过神来,看冷月澜的神色不似作伪,便说道:“殿下多虑了,臣只是觉得殿下待魏大人情深意重,实在让臣敬佩。”
冷月澜的唇畔慢慢漾开一抹笑痕,说道:“本王与他乃总角之交,虽然他油盐不进,却待人真诚。如今他有难,本王又岂能坐视不理?”
萧段心头一震,他很清楚冷月澜如今的处境,冷月澜虽然少时和冷筠感情深厚,但已日渐疏离,更有功高震主之嫌。今日魏煦对他动了杀机,他心里明白此事与冷月澜无关,但倘若冷月澜为魏煦求情,便容易让人误以为他是主谋,更会成为日后清算的借口,冷月澜此举无异于自投罗网。
冷月澜明知如此,却仍然愿意为魏煦求情,如此重情重义,确实让萧段动容,他立刻安抚道:“殿下勿担忧,过了今夜,陛下的气也该消了,臣明天一早就入宫为魏大人求情。”
冷月澜立刻肃容行礼,说道:“本王待魏煦多谢萧大人。”
萧段立刻扶住冷月澜,温声说道:“殿下不必多礼。”
此时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冷月澜猝不及防,整个人跌进萧段怀中。
一阵兰香扑鼻而来,萧段温香软玉在怀,心弦一震,低头一看,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就贴在他胸口,浓密的眼睫毛一颤一颤的,让他的心旌也跟着轻颤起来。
此时,外面传来程古低沉而恭敬的声音:“殿下,到了。”
冷月澜立刻尴尬地离开萧段的怀抱,并避开萧段的目光,说道:“我们下车吧!”
下车之后,萧段一直注视着走在前面的那个纤长的身影,鼻间仿佛仍有兰香浮动,而他的心动则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某飞需要动力~~~请亲们路过留评~~~☆、凉亭私语
翌日,冷月澜派出去查萧段的探子终于回来复命,趁着萧段进了宫,冷月澜把探子带到书房,对着他拿回来的信沉默了许久。
“就只有这些?”信里的内容都是从十年前开始的,萧段不知何故坠入江南的淮河,被当时游历的冷筠所救,然后收为徒弟,定居江南,从此几乎足不出户。而这些事情却是众所周知的,根本不用查。
那探子闻言立刻下跪,说道:“臣查了很久都查不到他坠入淮河之前的事,那些事就好象被人刻意抹去一样。臣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冷月澜闻言,轻声叹息:“你起来吧!这个人不用再查下去了。”
那探子如获大赦,立刻站了起来,缓缓退了下去。
冷月澜把信放到烛火上点燃,看着那点点幽光在厢房内明明灭灭,眉头轻蹙。
这个萧段,究竟是什么来头?但转念一想,既然冷筠肯收他为徒,那必定已经知道他的身世,这件事就不需他操心了。现在更让他担心的是魏煦的情况,希望萧段能带来好消息。
想到这里,他便无法静下心来,只得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等待萧段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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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煦自激怒冷筠之后,他便一直跪在锦庆殿前,虽然已跪了一夜,但他的后背仍然挺得毕直,只是头微微低着,让人看不清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及干裂的嘴唇。
上朝的官员络绎不绝,但众人皆知魏煦激怒了冷筠,百官为了避嫌,无人敢上前劝慰。而冷筠经过时,却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便甩袖而去。
下朝之后,冷筠到晨晓殿批阅奏折,忽然听到门外的侍卫说萧段求见,他讶异地抬头,放下手中的奏折,朗声道:“让他进来。”
少顷,便见一身官服的萧段走了进来,恭敬地行礼:“臣叩见陛下。”
冷筠扬眉一笑,抬手示意萧段过来。萧段立刻上前,恭敬地站在一旁。
冷筠那阴郁的脸渐渐柔和了下来,露出慈祥的笑容,问道:“你怎么过来了?想严惩魏煦?”
萧段闻言一笑,说道:“若真是那样,就显得臣太心胸狭窄了,臣是来为魏大人求情的。”
冷筠闻言沉默片刻,这才问道:“是澜儿让你来的?”
萧段心头一跳,却仍然如实点头:“魏大人虽然鲁妄,却忠心为国,臣认为让他跪一夜便够了,如今逸王未除,陛下不能自断臂膀。”
冷筠也明白此理,虽然他昨夜确实感到震怒,但如今已经消了气。魏煦跪了一夜,算是得了教训,既然萧段来求情,他便给个顺水人情,不再追究了。
想到此处,他便轻笑一声,说道:“既然段儿来为他求情,那就饶了他这回。也亏得澜儿机智,阻止了他的行动,否则他一旦出手,便不是跪一夜能了事的。”
萧段听罢,终于暗松一口气,他为冷筠倒了一杯茶,试探地问道:“陛下对熙王到底是怎么想的?”
冷筠微怔,随即拿起案上的茶杯,吹了吹热气,问道:“你认为澜儿的为人如何?”
萧段想了想,说道:“臣观熙王其人,光风霁月,懂进退,而且并无不臣之心。”
冷筠喝了口茶,表情幽深,语气淡漠:“朕也认为澜儿无心帝位。”
“那陛下为何……”萧段虽然与冷筠感情亲厚,但有时候仍然不懂冷筠的心思,尤其是冷筠对待冷月澜的态度,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冷筠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杯中升腾而上的袅袅白烟,说道:“澜儿虽无夺位之心,但他战功卓着,不知道有多少人起了拥立他的心思。朕这是在警告他,也警告他身边那些动歪心思的人,让他们尽早死心。”
萧段闻言,恍然大悟,自古帝君与权臣之间总难以善始善终,冷筠及早提醒冷月澜,让冷月澜韬光养晦,也算是一种彼此保全的方式。
萧段顿时肃容行礼,说道:“陛下圣明!”
冷筠用手指摩挲着茶杯边沿,目光锐利,语带嘲讽:“朕至今未有子嗣,倘若朕驾崩了,澜儿便会继承大统,现在许多人带着这种投机的心态,开始讨好澜儿。若非澜儿性情淡泊,只怕早就气骄志满了。”
萧段想到月下抚琴时的冷月澜,那人高华孤傲,总是容色淡淡,宛如谪仙一般,永远不会有气骄志满的时候。
少顷,萧段想到冷筠说的问题,便劝道:“近年陛下忙于国事,以至后宫空虚,为了安定人心,陛下应该充盈后宫,早育皇嗣,断了某些人的妄想。”
冷筠闻言点头,说道:“朕也有此意,朕过几天便下诏选秀。”
萧段又说道:“陛下的四十大寿将至,陛下可以邀请各国使臣参加,并暗示有和亲之意,各国若有意和亲,必会带公主出席,陛下可以选一位贤惠的公主为妃,说不定能换来几年安宁。”
冷筠含笑赞道:“这个主意好,如今逸王将叛,朕应该多拉几个盟友,就算不能成为助力,至少不能让他们成为敌人。”
萧段立刻恭敬地行礼,说道:“陛下圣明!”
两人又聊了一些寿宴的细节,直至午膳时间,萧段才行礼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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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萧段回到熙王府时,冷月澜已在凉亭等候,连午膳也没用。萧段回府后便听到下人传话,于是匆忙赶了过去。
冷月澜身穿一套淡蓝色常服,头戴玉冠,坐在桌前看书。桌上的茶已冷,几碟点心丝毫未动。冷月澜心里担忧魏煦,看书看得心不在焉,等萧段进了凉亭,他立刻合上书,问道:“陛下的态度如何?”
说罢,冷月澜正要为萧段倒茶,却发现茶已冷,这才重新煮了一壶,为萧段倒了一杯。
萧段向冷月澜行了礼,并在他对面坐下,答道:“陛下已答应不再追究。”
冷月澜闻言一喜,眉梢的愁烟尽褪,染上了几分笑意,他起身向萧段作了个揖,神色认真地说道:“多谢萧大人,本王他日必定亲自押魏煦来道谢。”
萧段立刻起身相扶,说道:“臣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殿下不必多礼。”
萧段虽然心里对冷月澜悸动不已,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