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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与君烟月伴黄昏-第43部分

小说: 与君烟月伴黄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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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手!”一声惊喝如春雷落在庭院,喝声中还带着颤音,让满院庭的人一惊,纷纷转目望向大步走进来的米扬。

    米达成看见米扬,顿时满脸得意地冲过去告状:“爹,你来得正好,这个人冒犯了孩儿,爹你快把他打入天牢……”

    尚未说完,便被一个巴掌打断,米达成那白皙的脸浮现一个鲜红的五指印,伴随而来的是一声怒喝:“闭嘴,蓄生!”

    说罢,米扬毫不犹豫地走到白天择面前,毅然下跪,脸色苍白地求情:“臣教子无方,希望殿下恕罪,臣必定对犬儿严加责罚,并严格管教。”

    米扬虽然身穿官服,但身上的官威已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的神色和言语都带着惊惶和难堪,仿佛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十年。

    当米达成听到米扬的话,整个人僵如石头,脸无人色,他内心惴惴地跟着下跪,声音颤抖地说道:“请殿下恕罪。”

    白天择冷笑一声,望向米达成,言语咄咄:“刚才不是要杀了本王吗?为何还不动手?”

    米达成缩了缩脖子,惊恐地叩头道:“草民罪该万死,求殿下恕罪!”

    米府的众家丁见状,知道闯了大祸,也跟着下跪叩头,一时之间,临风轩只闻叩头声和求饶声。

    米扬听到白天择的话,顿时心如死灰,因米达成是家中幼子,他平日百般纵容,才让米达成变得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竟闯下大祸。

    蓄意谋杀皇族,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倘若白天择坚决追究,他们米家便要举族成灰。想到这里,米扬的眼中已有泪光:“殿下,求殿下高抬贵手……”

    白天择的肩膀虽然伤得不深,但那道血口子太长,此时鲜血漫漫,很快便染红了整个前襟。白天择按住伤口,冷声道:“滚!”

    萧段见状,立刻对米扬说道:“殿下伤得不轻,必须立刻包扎,米大人不如先行回府吧!”

    米扬也知道白天择的伤不能拖,只得行礼退下。他走的时候脚步蹒跚,整个人仿佛染了霜的茄子,带着无法言喻的苍凉。

    直至院中回复了寂静,萧段才转目望向白天择,说道:“你随我进屋吧!”

    白天择因失血过多,脸色有点苍白,但此时听到萧段的话,他的眼神瞬间便亮了起来,快步随萧段走进屋中。

    萧段把白天择按坐在木椅上,随即取出伤药、纱布和水盆,为白天择清洗伤口,他的动作轻柔,一如小时候那般小心翼翼。

    白天择一直注视着萧段那专注的脸,神色温柔:“我以为你会对我的伤视而不见。”

    萧段的注意力仍放在伤口上,只随意答道:“你为我受伤,我总不能让你就这样回去。”

    白天择的唇边微微勾起,笑得眉眼弯弯:“我若知道受伤可以使你动容,宁愿为你受伤千万遍。”

    萧段却没有被打动,只是神色淡然地说道:“我为你包扎是出于道义,并非解开了心结。”

    虽然萧段这样说,但白天择仍然心情愉快,他的眼眸里情深缱绻,不让萧段一语带过:“刚才你阻止我杀他,分明是为我着想。”

    萧段轻声叹息:“你为我出头,我不能让你闹出人命。”

    在白天择心中,萧段一直是当年那个天真慈悲的少年。虽然萧段这些年改变了不少,但他始终相信萧段的天性未变。他突然握住萧段的手,深情注视着萧段,说道:“净玉,自那天之后,我一直在尝试忘记你,我强迫自己不找你、不想你,可是,始终徒劳。我怕你说的话并非出自真心,怕因我的退却而错过了你。”

    萧段想挣开白天择的手,又怕因动作太大而使他牵动伤口,只得作罢。他沉默片刻,终于说道:“当年那一劫,我赤涣国皇族被屠灭殆尽,九庙成灰,倘若我对你释怀,将来在九泉之下如何面对我的族人?”

    白天择知道萧段的心结,更知道这种事并非一朝一夕可以释怀的,于是不敢迫得太紧,只承诺道:“净玉,倘若我能继承大统,我一定撤了赤涣族人的奴藉,让他们过得富足。”

    萧段趁机白挣脱白天择的手,继续为他包扎:“这件事阻力重重,要成功并不容易,但我只能相信你了。”

    白天择在答应交易之时便已想明白了这件事的利弊,南岐国向来以孝治天下,倘若他一登基便撤了赤涣族人的奴藉,必然会在朝中掀起大浪。但正因为艰难,才能显出他的诚意,也只有这样,才能解开萧段的心结。

    为了萧段,他愿意冒险。

    包扎完毕,白天择尚有事要处理,便告辞离去。临走前,他回过神来,诚恳地看着萧段,说道:“净玉,我会用一生的时间去向你证明,我今生不会再负你。”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去。

    窗外风声轻轻,鸟弄清音,几缕荷花的清香随窗而入。萧段从袖袋里取出一个锦帕,缓缓打开,以指尖温柔地抚摸着里面的一束青丝。当日冷月澜只是以一束青丝许诺欠他一个人情,如今这束青丝却成为这段感情的见证。

    白天择愿意用一生向他证明真心,但他却愿意以一生去等待冷月澜。他此生,除了复仇便只剩下守候,不管世事如何变化,唯有此心不变。

    作者有话要说:

    ☆、同室操戈

    临风轩里一切如昔,萧段每日坐在凉亭里饮茶赏花,偶尔兴致来了便抚琴作画,两耳不闻窗外事。

    然而,吏部尚书米扬在请求白天择遭拒之后,便在临风轩门外长跪不起,请求萧段为他解困。此事因萧段而起,又因为白天择的态度太明显,让无计可施的米扬缠上了萧段。

    今天下起细雨,漫天雨线笼罩着整座快意居,寒意迫人。米扬跪在门外,身体冷得直颤抖,他的发冠凌乱,双目无神,无处话凄凉。

    银袖为萧段添茶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说道:“公子,虽然米达成该死,但米家的其他人是无辜的,您是不是该帮帮他?”

    萧段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脸无表情地说道:“你以为此事真的那么简单?米达成的事不过是引子罢了。”

    银袖闻言微怔,随即说道:“请公子解惑。”

    几片白梅随风飘来,落在萧段的衣袖,他用手指取了几片花辩,又让它们随风而去,他看着仍残留着余香的指尖,说道:“如今南岐未定储君,两派斗得很厉害,朝中一日三变,每一件小事都有可能成为震动朝野的大事。而米扬,他是白启元的心腹,白天择哪有可能赦免他?”

    银袖恍然大悟,但仍有些不忍:“无论如何,米家的人都是无辜的。”

    萧段却不为所动:“这世间无辜的人很多,我救不过来。从米扬选择白启元那一刻开始,便该料到这样的结局。”

    银袖虽然明白这道理,却仍有些心软,顿时情绪低落。萧段让她退下,饮了一会茶,这才起身拿起放在凉亭一角的油纸伞,走到米扬面前。

    当一双锦靴出现在面前时,米扬迅速抬起头来,眼眸亮得吓人,语气却显得极卑微:“先生,子不教父之过,我代犬子向先生陪罪,但米家其他人是无辜的,请公子高抬贵手,放过米家其他人。”

    萧段神色未变,既无悲悯也无厌恶,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米扬,说道:“此事的决定权在殿下,我无能为力。”

    米扬狼狈地抓住萧段的衣摆,着急得双眼通红:“此事因先生而起,只要先生出言相劝,殿下定不会再追究。倘若先生肯出手相救,我米扬愿结草衔环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萧段沉默片刻,这才叹息道:“以我的身份,实在不该插手朝中之事。而且令公子对殿下露出杀机,又伤了殿下,米大人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米扬闻言,立刻说道:“我米扬死不足惜,只求保全家人。”

    萧段看着米扬,目光里带着不忍:“想救令公子,办法并非没有,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米大人切莫使用。”

    米扬感激地看着萧段,声音渐扬:“请先生赐教。”

    萧段弯腰凑到米扬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米扬听罢一阵错愕,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脸露欣慰之色。他向萧段叩了三个响头之后,告辞离去。

    萧段看着他那跄踉的背影,忽然说道:“米大人,秋雨生寒,不如大人撑这柄伞回去吧!”

    米扬回过头来,神色苍凉:“不必了,事已至此,老夫爱惜身体有何用。”

    说罢,米扬转身离去,很快便消失在雨幕之中。

    萧段冷若冰霜地注视着米扬离去的方向,只觉得前路漫漫,不知何时才能走到尽头。然而,为了死去的族人,即使穷其一生,即使双手染满鲜血,他亦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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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米扬在自己的府邸里畏罪自尽,米家的人在他的厢房里找到了一封遗书,面呈白锦,遗书的内容如下:臣望北而叩。臣因教子无方,导致逆子米达成误伤靖王殿下的千金之躯,臣不胜惶恐,唯恐因臣教子无方而累及九族,故以死谢罪。希望陛下看在臣数十年恭谨侍上、秉公处事的份上,赦免臣的九族,臣必能含笑九泉。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罪臣:米扬

    遗书一展,震惊朝野,保奏米家的折子如雪片般纷纷扬扬。

    为了安定人心,白锦下旨赦免了米达成的罪,并擢升米扬次子米达功为吏部尚书。发丧之时,由内帑发帑银万两,白锦亲临尊祭。这可谓极大的恩宠。

    顿时,舆论钳口。然而,此事却让朝中众臣极震撼,更深感“伴君如伴虎”的道理。生死予夺,全在君王一念之间,从此众臣处事更小心翼翼。

    而白天择和白启元的关系更被推入了无可挽回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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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万里无云,但南岐皇宫的凌霄殿内却一片压抑。白锦遣退了众人,把一叠奏折摔到龙案上,怒声道:“你自己看看,这些奏折明里为米家求情,暗地里却在讽刺你欺人太甚,这件事之后,你又得罪了多少人?”

    白天择面无表情地翻看着手中的奏折,眼中并无悔意。

    白锦见状,怒火中烧:“你别以为朕不知道那萧段的身份,他便是当年那个赤涣国的皇长子萧净玉。当年他刺杀朕未遂,如今又来兴风作浪。你身为靖王,为了一个前朝余孽与人大打出手,被误伤之后公然威胁报复,迫得忠臣上吊自尽。皇家的体面何在?朝廷的体面何在?”

    白天择原本已打算乖乖挨训,但听到白锦提起萧段,他立刻变了脸色,为萧段辩护道:“此事并非净玉的错,是米达成欺人太甚,他身为朝廷命官之子,却要强掳净玉,儿臣看不过眼才拔刀相助,更被米家人误伤,谁是谁非,难道父皇不清楚吗?”

    白锦看着眼前神色愤恨的皇儿,忆及他昔年的遭遇,知道他是因入质赤涣国受尽苦难才会养成刻薄寡恩的性情。

    当年赤涣亡国时,出于对白天择的愧疚和心疼,他曾允诺立白天择为储君,后来发现了白天择的军事天赋,他更是心中欢喜。然而,白天择高傲冷漠、性情凉薄,不懂张驰有道,一旦登基,只怕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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