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烟月伴黄昏-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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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段沉默片刻,终于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忘。我此行只带十人,绝不会暴露我族的势力。”
朱逢时闻言蹙眉,说道:“公子曾说过,绝不会为熙王放弃性命。”
萧段缓缓抬头,原本深邃的眼眸里盈满坚定,更带着死且不悔的深情:“我当日确实曾说过此言,但我无法明知道他有危险却袖手旁观,如今,我已经无法失去他了。”
朱逢时听到此言其实并不惊讶。这些日子以来,他见证着萧段与冷月澜的一段情,看着萧段从朦朦胧胧的动心到日渐沦陷、再到情根深种,尤其是在冷月澜生死未卜的那段日子里,他看到萧段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已明白了萧段的感情。
萧段一直是冷漠理智的人,唯有冷月澜能让他方寸大乱,面对这样的萧段,朱逢时甚至觉得连阻止都是一种残忍。
两人对峙片刻,最后朱逢时妥协,他叹息一声,说道:“罢了,这是你的劫,我阻止不了。”
萧段就等这句话,他迫不及待地说道:“等我消息。”语毕,便快步离去,瞬间杳如黄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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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澜离京之后不敢稍停,他披星戴月地向着魏煦的方向赶去,数日之后,终于在浙中的山道旁找到了正和一群人缠斗的魏煦。
此地崇山峻岭,逶迤延绵,山下小道偏僻,密林遮天,正是设伏杀人的最佳地点。此时的魏煦并非刚刚遇伏,而是边逃边战,他与白天择的人纠缠了两天,身上的伤口已有多处,几乎力歇。
正当一名黑衣人挥刀向他砍下时,忽有破空之声传来,那黑衣人警觉地后退,但仍然被射中腰侧,发出一声闷哼。
魏煦转目望去,只见月华如洗,在如泼墨的夜色中,一人立在树丛后张弓搭箭,英姿飒爽。虽然那人以白纱巾蒙面,但仍能隐约可见白皙如玉的肌肤和精致的轮廓。
魏煦看着那个在月下朦胧的身影,一时之间有点恍惚。
那人扯满虎筋,谨慎地对准魏煦的方向,说道:“魏煦,过来。”
虽然早有预料,但这熟悉的声音穿透耳际时,魏煦仍然觉得万分激动,他撑着疲惫的身躯,向那人的方向移动。有黑衣人不罢休,动作迅猛地举剑向魏煦冲去,却被一根长箭射中肩膀。
站在树丛后的那人一击得中,立刻又再取箭弯弓,依然是对准魏煦的方向,一双冷漠的眼睛盈满杀气。
虽然有冷月澜的长箭威胁,但对方人多势众,首领一声令下,原本散开的众人立刻向魏煦和冷月澜冲了上去。
冷月澜又再放箭杀了两名黑衣人,这才收起弓,拔剑迎战。
魏煦与冷月澜一起长大,两人极有默契,边战边向对方靠拢,他们背对着背,共同御敌。
白天择早已对魏煦和冷月澜下了绝杀令,黑衣人下手毫不留情,招招直攻两人命门,刀剑铮鸣之声震于远近,声音里杀气四伏。
敌人众多,要把他们尽杀不太可能,于是两人厮杀片刻之后,冷月澜便低声对魏煦说道:“对方人数太多,不宜恋战。本王的马就藏在附近,待会你紧跟本王,先逃再说。”
魏煦与对方缠斗两日,早已狼狈不堪,此时闻言点头,等待冷月澜的讯号。
冷月澜握紧手中的长剑,在对方又一波攻势时主动挥剑上前,他的动作迅若奔雷,身上杀气大盛,众黑衣人虽然经历过刀锋血雨,但仍然被那沙场上锻炼出来的杀气震慑住了。
冷月澜眨眼间便杀了两人,随即扔出一个□□,趁着敌人无法视物之际,迅速后退,在魏煦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快撤”,然后向着一个方向疾奔而去。
魏煦等到讯号,立刻紧跟其后,瞬间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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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共乘一骑,在山道上策马扬鞭,如箭一般飞驰而过。由于冷月澜包了马蹄,他们并未发出引起注意的声响,但轻蹄过处,落叶尽碎,。
寒风猎猎,毫不留情地拍打着冷月澜的脸,那遮脸的白纱巾已不知何时被狂风吹走,露出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冷月澜手执马鞭,一双如聚星月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前方,操纵着身下的骏马在山道上绕行。
魏煦揽住冷月澜的腰,眼观四面,发现暂时没人追来,这才暗松一口气,问道:“殿下为何会追来?”
冷月澜并未回头,那清冷的声音在风中影影绰绰:“本王在快意居听到白天择要杀你的消息,于是便赶来了。”
魏煦听罢,心里一片暖意,但转念一想,却心下陡寒:“白天择那样的人,若要杀臣,又岂会让殿下得到消息?”
冷月澜却只是轻声叹息:“即使知道有可能是陷阱,但本王岂能见死不救?”
魏煦心头一紧,忽然红了眼眶:“都怪臣太冲动了,若非臣潜入南岐找您,您就不会遭遇此事。”
冷月澜听到魏煦的声音沙哑,知道他在自责,不由得安慰道:“以前本王假装失忆,白天择又顾虑萧段和白慕棋,才暂且放过本王。如今他大权在握,又知道本王并未失忆,又岂能再容得下本王?”
魏煦听罢,心里果然好受了些,他立刻劝道:“既然南岐容不下您,不如您随臣回北辰吧!”
无论冷月澜是否愿意回北辰,如今也必须先把魏煦送回去,至于以后的事,只能见步行步了。
他沉默片刻,才答道:“本王先护送你回北辰,其余的事稍后再说。”
两人说话间,已出了偏僻小道,眼前视野开阔,漫天月光如纱般覆盖着天地,置身其中让人觉得如此渺小。
前方烛火摇曳,人影幢幢,士兵们手中的□□即使在夜里仍然散发出森冷的寒光,一个仪表瑰杰的人站在人群的最前面,那人一身戎装,似孤松独立,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冷月澜,唇畔的冷笑在火光中忽明忽明。
作者有话要说:
☆、破阵而出
冷月澜勒住马缰,与站在人群前的白天择对视,他忽然长笑一声,声音清越醉人。
“本王何德何能,竟让陛下亲临此地。”
冷月澜虽然奔波数日,但却难掩其无双风华,这一笑在夜色掩映之中更带着朦胧美感,让人惊艳。白天择痴恋萧段,自然不为所动,但他身后却有许多人目动神迷。
白天择知道冷月澜难以逃脱,要杀他也不会急在一时半刻,于是冷声说道:“不亲眼看着你死,朕便不放心。”
冷月澜隐约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知道追兵已到,面对如此困境,他也没甚胜算,只能暗暗观察周围的地形。
夜已深,此地旷阔,虽有月光和烛火,但一眼望去,远处仍然漆黑一片,让人无端生出一股绝望之感。
冷月澜的目光转回白天择身上,神色渐冷:“本王知道你迟早会走这一步。”
白天择冷哼一声,那声音在黑夜之中显得特别阴冷:“这里便是你的葬身之地。”说罢,他俐落地一挥手,下令道:“动手!”
命令一下,前后的士兵皆动如脱兔,高举□□向冷月澜和魏煦杀过来。冷月澜黑眸微眯,选了一个防守较薄弱的方向,一踢马腹,拔剑冲杀过去。
刀剑撞击声响彻天际,冷月澜所过之处血雨纷飞,他冷着脸在人群中左冲右突,下手毫不留情,他身后的魏煦同时出手,两人默契地配合,奋力想杀出一条血路。
白天择早已退到一旁,冷眼看着冷月澜和魏煦在杀阵中艰难挣扎,他们虽然悍勇,但毕竟势单力薄,敌人前赴后继,杀之不尽,他们拼杀了一个时辰,仍然无法突围。
两人身上已添了数道伤口,魏煦拼杀多时,已经力歇,全凭冷月澜护他周全。
冷月澜面对排山倒海而来的敌人,左支右绌,渐渐力不从心。
白天择站在外围看着冷月澜苦苦支撑的模样,唇畔泛起一抹冷笑。就在此时,忽有一阵雷鸣之声由远而近,大地为之震动,仿佛天崩地裂。
白天择心里暗惊,立刻向身边的姚伟业问道:“发生了何事?”
姚伟业闻言极目远望,无奈只看到漆黑一片,根本看不真切,他的心中骤生不详之感,立刻紧张地说道:“臣觉得来者不善,请陛下暂时回避。”
虽然白天择想维持帝王的气度,但那声音惊心动魄,一听便知绝非详兆,白天择只好在侍卫的护驾之下退到远处暂避。
声音越昂,就如巨浪排空,让人毛骨悚然,正在缠斗的众人不禁停下动作,望向声音来处。只见前方黑鸦鸦一片,不知何物,向着他们的方向狂奔而来。
待那群巨物渐近,众人才看清那是一群公牛,数量极多,目测至少有一千头,它们来势汹汹,声音惊天动地,草梢乱飞。
众士兵顿时惊骇星散,再也顾不上冷月澜和魏煦,冷月澜趁机催马夺路而去。
少顷,那群公牛冲了过来,众士兵躲避不及,被踩在牛蹄之下,肉骨成泥,惨叫声惊彻寒夜。而在牛群的最后,藏着五名骑兵,为首之人面如清霜,眼中寒芒如电,正是萧段。他扫视全场,最后目光定在夺路而逃的冷月澜身上,立刻调转马头追了过去,他身后的四名骑兵见状,纷纷追随。
魏煦听见身后响起马蹄声,他心头一懔,下意识握紧手中的长剑,但当他看见追来那人的脸时,立刻惊喜地叫道:“殿下,萧段来了。”
冷月澜闻言一惊,立刻勒住马缰,回头望去,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去面对萧段。
萧段扬声说道:“跟我来!”语毕,又转了个方向疾驰而去。
冷月澜毫不犹豫地打马跟上去,在月色下追逐着那神武不凡的身影。
此时,躲到远处暂避的白天择终于看清了战场中的状况,他神色骤变,却又无计可施。虽然战场混乱,但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冷月澜,看他到趁乱逃跑,立刻向身边的姚伟业喝道:“抓住熙王,别让他跑了。”
姚伟业立刻领命而去,白天择在原地等了片刻,竟看见了那个日思夜想的人,他心头一紧,策马追了过去,他身后的众侍卫见状,立刻跟随护驾。
白天择虽然策马狂奔,但他距离萧段极远,一时之间无法拉近距离,忍不住叫了一声:“净玉——”
然而他的呼唤却换不来那人的一个回眸,他心里暗暗着急,数次扬起马鞭追赶,渐渐离战场越来越远,他身后的侍卫突然觉得不妥,便有人出言提醒道:“陛下,恐防有诈。”
眼看着萧段一行人消失在前方的密林中,白天择哪里肯听,他疯狂地在夜风中急驰,不死心地喊了数声萧段的名字,却得不到丝毫回应。
过了片刻,前方的密林突然鼓声雷动,声音猛如巨浪,铺天盖地而来,闻声惊心。
白天择勒住马缰,惊怒交加地注视着远处的密林,既不敢追也不肯退。
姚伟业停在他身后,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难道……北辰潜入南岐的不止魏煦一人?”
白天择虽然不想放弃,但在震动四野的漫天鼓声之中,他无法冲动地迈出那一步。
姚伟业看了玉容如霜的白天择一眼,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