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盟私密记事-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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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霄丝毫没有怠慢,右手一拍剑鞘,银白长剑便自鞘中脱出。子霄握住剑柄,脚底借力一跃,剑尖朝著青松老人刺去。
青松老人侧身,双臂抱圆,子霄长剑从他腰侧划过时,以强大内力裹住剑身,手臂一转,逼得子霄身体也随剑在空中转了个圈,方才落下站定。
子霄方一落下,立即举剑而上,两人又接连过了几招,青松老人始终神态安然,轻松化解子霄剑招,反而使得强大内力逼得子霄连连後退。
到了最後,子霄後退站定,双手抱剑躬身道:“晚辈不是前辈对手。”
青松老人看著子霄,捻须微微一笑,道了一声“好。”接著又问道:“云阳道派长真老儿是你什麽人?”
子霄道:“是家师。”
青松老人闻言长笑道:“果然是他的徒儿,你师父如今可好?”
子霄道:“师父五年前已驾鹤西归。”
青松老人笑容略略散去,叹一声道:“长真也去了,想必他收了你这麽一个徒弟,倒是死而无憾的。”
说完,青松老人看向舒长华,抬手道:“年轻人,该你了。”
舒长华微微一笑,双手抱拳,“请前辈指教。”
舒长华的武功路子灵巧诡谲,脚下步法是踩著阵型的,出招敏捷,变招极快。
青松老人起初也有些摸不准他的步法,被他近了身才以真气荡开。可惜过了不到十招,青松老人已经摸熟了他的路数,运起内力双腿稳稳站定,任凭舒长华近了身才动手拆招。
舒长华内力不如青松老人,不敢硬碰,只得变招收招,一时间无法突破,便见著一只黑色的小巧虫笛从袖中滑出,可是只冒个头,又被舒长华手指一推,收了回去。
青松老人後退收招,问道:“什麽武器?怎麽不使出来?”
舒长华拱手道:“旁门左道,怕前辈见笑了。”
青松老人问道:“你武学不是来自中原?”
舒长华应道:“晚辈师出苗疆。”
青松老人点点头道:“难怪。武功一道,本无所谓正道旁门,只在乎用於何处。心存侠义,便是正道。”
舒长华躬身道:“谢前辈教诲。”
青松老人依然是捻须笑了一笑。
待目光落在慧寂身上,青松老人蹙眉回忆片刻,道:“年轻人,我曾见过你。”
慧寂点点头,“前辈把我关在少林山下,关了近十年,不知前辈还记不记得?”
青松老人道:“记得,你是永济的徒儿,慧寂。”
慧寂道:“是我。”
青松老人忽然叹息一声,“已经十年了……”
慧寂问道:“前辈是不是想要再次亲手将我送回少林去?”
青松老人并不应话,而是唤道:“漠儿!”
“师父?”程漠上前来。
青松老人问道:“你为何与这小魔头一路同行?”
程漠连忙道:“当年那件事,慧寂哥哥是有苦衷的!”
青松老人并不细问是何苦衷,而是问道:“那师父问你,你觉得他该不该再被送回少林关起来?”
程漠深吸一口气,缓慢道:“师父,徒儿觉得不该。”
青松老人道:“好,师父相信你,你说不该就不该。我早已退出江湖,江湖中事不再是我的事,你与少林的恩怨我不问。”说完,抬手道,“但是我这一关,你还是得过。”
慧寂双眼闪烁著光芒,“多谢前辈,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年了。”
慧寂与子霄和舒长华不一样,他确实一直期盼著能够再与青松老人交手的那一天。无关仇恨,只是多年来的暗无天日中,对武功的追求。
慧寂还记得十年前与青松老人交手那一次,那时候他自负武艺绝伦,一个人杀了江南四大家族当家人,被少林一众僧人围追堵截许久,却没有一个人能拦得下他。可是就这麽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凭借著简单的招式,当著那麽些所谓江湖正道人的面,逼得他失了还手之力,最後被点上穴道,押送回了少林。
既然今天有机会再战,慧寂自然是使出了毕生功力,双掌运气,一声呼啸朝著青松老人袭去。
慧寂并不用武器,也是一身精湛内功,走的是大开大阖的招式路子,与青松老人凭借内力相抗。
这一次比起在苏州江家和子霄交手那次,真气碰撞更加浑厚有力,强大气劲逼得其他几人都退开几步,秦芳川更是忍不住抬手捂住胸口。
青松老人仍然如同之前,并不主动进攻,只连连接下慧寂的招式,每一次都能感觉到对方强大气劲随著身体想接触的地方袭来,青松老人便运气内劲,一一化解。
程漠感觉到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他既担心慧寂会伤了他师父,又担心他师父伤了慧寂。
可是两人比拼,自己哪敢轻易出声,若是惹得一方分神,那强大内力碰撞,是会要了人命的。
程漠手掌握紧,看著两人过了十余招,慧寂忽然抽身後退,化去强硬内劲,道:“我输了。”
青松老人点头笑笑,“不错,比起十年前进步了不少,如果再给你十年,我未必是你对手。”
慧寂“嗯”一声,“希望十年後有机会再来向前辈讨教。”
青松老人道:“如果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到那天的话……”
“师父,”程漠打断他道,“你定能长命百岁。”
青松老人笑著摇摇头,最後看向秦芳川,“年轻人,该你了。”
秦芳川往前一步。
程漠有些担心,正想要开口劝阻青松老人,却见秦芳川拱手道:“请前辈指教。”
程漠收回了未出口的话,他知道秦芳川生性倨傲,如果自己开口替他讨饶,怕是反而会惹怒他的。
程漠只能退开,心知青松老人功力深厚收放自如,定能一眼看出秦芳川体质孱弱,应该不会伤了他的。
一阵轻风,吹得秦芳川白发扬起,他摆好手上招式,道:“请。”
秦芳川脚步虚浮,身形孱弱,青松老人自然是看得出来的。他并无意考验几人武功,只是他熟於武学一道,知道在武艺切磋之中,往往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或是柔韧圆滑,或是宁折不屈,有人通人情懂进退,却也有人一条死路走到底。
秦芳川身形灵活,可是体力太弱,连接了青松老人两招便已经气喘吁吁。青松老人自然是收敛了内力的,单纯与他比拼招式,他也开始吃不消,再加上此处是高原深山之中,空气稀薄,寻常人多走几步也会呼吸急促,秦芳川早已经体力耗得差不多了。
青松老人卸去他手腕力道,在他肩上一推,眼见著秦芳川连退两步,身体往後倒去。
青松老人一步跨上前去,拎住他衣领,将人往程漠怀里一扔,摇头道:“这小子,根骨不错,体质太弱,偏还喜欢逞强。”
程漠扶住秦芳川,见他已经晕了过去,担心道:“师父,让他去歇会儿吧。”
青松老人道:“你房间还给你留著的,你送他去躺著吧。”
程漠点点头,将秦芳川抱起,朝那两间小木屋的方向走去。
青松老人一扬手道:“都去屋里坐会儿,我去给你们泡茶。”说完,他回身拎起鱼篓,随著程漠一起往木屋走去。
两间木屋,左侧较小一间是程漠的房间,许多年了,青松老人一直给他留著,收拾得干干净净;而右侧一间,是两进的房子,外面是间小巧的厅堂,里面一间是老人的卧房。
灶台则是绕到了房子後面,搭了一个小偏棚,青松老人站在棚下,背著手等待壶里的水开。
程漠来时,青松老人头也不回,问道:“怎麽?有话要单独和师父说?”
“师父。”程漠轻声唤道。
青松老人道:“说吧,到底怎麽回事?”
程漠暗叹一声,将那一言难尽的经历缓缓道与青松老人,他只说自己是如何与几人扯上渊源,至於那中间各种经过,大多一笔带过,只是青松老人既然知道血契是如何发作的,便是只言片语,也能猜得出个大概。
程漠越说越是羞愧,这些经历哪怕是自己说来也觉得淫乱不堪,他甚至不敢看青松老人脸色,就怕师父露出失望神情来。
却不料最後听到青松老人叹了口气,道:“是师父害了你。”
程漠愕然抬起头来,“师父?”
青松老人将烧开的水壶从灶上移开,“我明知道截阳功有缺陷,却仍坚持收了你这个徒弟,无非是出於自私,害怕截阳功後继无人。我一直以为引发血契的条件艰难,所以当年未曾向你仔细说清楚,恐怕这也是後来你会轻易中了血契的原因。”
程漠道:“这怎能怪师父?”
青松老人摇头苦笑,“我本该预见得到,可……”
“师父,”程漠打断他,诚恳道,“就算让徒儿重新选择一次,徒儿依然愿意拜你为师,学会这一身举世无双的截阳功。”
青松老人拍拍他的肩,提起水壶道:“走吧,水快凉了,茶还没有泡上。”
程漠连忙接了过来,“师父,我来吧。”
青松老人泡了参茶,程漠喂秦芳川喝了,见他缓缓醒来,仍是全身乏力的模样,程漠道:“你休息一会儿。”
秦芳川抬眼四处看看,问道:“这是你的房间?”
程漠点点头,“嗯。”
秦芳川於是伸手摸了摸身下床铺,“你的床?”
程漠一愣,有些不自在地应道:“是的。”
秦芳川翻个身,将脸贴在枕头上。
程漠帮他盖好被子,“你再歇一会儿,我去陪师父说说话。”
秦芳川道:“好。”
程漠进去隔壁屋里,正听到舒长华对青松老人提到淫心蛊,“前辈若是不介意,可否让我师弟给前辈把把脉?”
“淫心蛊?”青松老人神色严肃,捋了捋雪白长须,“你说血契的根源,其实就是中了苗疆的蛊毒?”
舒长华道:“至少程漠体内确是有蛊虫无疑。”
青松老人凝神思索,“可是那怎会与截阳功内功有关系?”
舒长华应道:“这个──就是我们来找前辈的原因了。”
青松老人这一生独步武林,未逢敌手。即使听到舒长华提起玉溪蛊王,也只是微微蹙眉,并未露出怀疑神色。
只是听到舒长华阻止他们去杀蛊王,不由问道:“这蛊王到底有何厉害之处?”
舒长华道:“程漠与子霄道长曾见识过五毒神兽,且不说蛊王有这五只毒兽保护,它本身躯壳坚硬厚重,体液含剧毒,根本就连近身也是难以做到的。”
子霄忽然道:“我记得舒教主能驱使五毒兽。”
舒长华看向子霄,道:“你说得对,”他从袖口里滑出那只虫笛,捻在指尖轻轻一转,“因为就是我本身,也是受蛊王所驱使,倾尽水月教之力,保护我教圣物蛊王。”
青松老人轻轻“哦?”了一声。
舒长华道:“所以我和我师弟时间不多,杀蛊王并没有所谓的试一次,必须一击即中,不是它死,就是我们亡。”
程漠看向舒长华,眼里有些担心。
舒长华朝他笑笑,“比起起初我一人无望地挣扎,如今局面看起来倒像是要好了许多。”
青松老人长叹一口气,“原来如此。只是我仍想不通,苗疆蛊王的蛊毒为何会与截阳功的内功心法扯上关系?”
舒长华道:“还请前辈仔细回忆一下,传授程漠截阳功内功心法时可有什麽不寻常之处?”
青松老人静静思索片刻,道了一声“稍等”,接著回到了内屋。过了些时候,他手里握著一本古旧薄卷走了出来,将书递给舒长华,道:“这本是截阳功心法,你不妨拿去参详。”
舒长华有些愣怔於老人的坦然,笑了笑摇头道:“不如让我师弟来看吧,我不太合适。”
青松老人道:“没关系,你若能单凭这心法秘籍,无人指点练成截阳功,我就是送给你也无妨。”
舒长华道:“前辈说笑了。确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