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倌雎鸠-第4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白止瞧他面色平静,愈发不爽,大声叹气道:“唉……霈泽呀!朕的太傅今早向朕辞官,归乡了!”
“辞官……归乡?!”
贺玄猛地一颤,当头棒喝。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沈赞这么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之后会发生什么呢。。。痛苦的贺相倒地不起_(:з」∠)_
☆、肆叁
白止瞧见贺玄的脸色唰地惨白,继续叹息,道:“朕已经听老师说了,他无心做官,也无心留京,朕虽痛心,但也无法强留,只得放其离开了。”
这个结果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沈赞向来是个干脆果断的人,他说算了吧,就真的算了。他辞官,也懒得告知贺玄了。
说他无情,真当是无情呢。
贺玄惨淡地笑笑,继而强打起精神道:“没想到太傅走得如此匆忙,竟无暇为他饯行,实在遗憾。”
白止道:“老师一早辞官,此时怕是在路上了。”
贺玄点点头,却也问不出什么了,人都走了,徒留他独自伤怀罢了。
“陛下,关于昨日一事,至今搜查仍无线索,臣会继续派人调查的。还望陛下多加小心,不可掉以轻心,恐有人蓄意谋害陛下。”
“朕明白,朕吸取此次的教训,今后出宫都会派人跟随,贺卿家就放心吧。”白止道。
贺玄见白止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便不再多说什么,沈赞曾说他像个太监总管,事事都操心,而皇上不是三岁小儿,该是放手的时候了。
是啊,他甘愿放手白止独自去执政,但却无法甘心放手沈赞离去。
你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看来我确实不算什么。
贺玄两手一掸,作个揖便告退了。
白止见他走了,便低声道:“出来吧,霈泽走了。”
御书房侧厅的屏风后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蒋冰,另外一个,便是方才白止口中说已经在路上的沈赞了。
三人对视了一眼,登时无声,还是蒋冰尴尬地搔了搔头皮,道:“太傅为何要辞官?小若,不,陛下为何要欺骗霈泽呢?”
沈赞轻笑一声,掩盖住眼底的落寞,道:“正如陛下所言,我本无心做官,若不是贺相相邀,我也不会留在京城如此之久。”
“可这走得也太突然了……怎么说都已经留京那么久了啊?”蒋冰不解,他看了看白止。
后者对他对视,免不了流露出欢喜之色,“因为霈泽对老师有情。”
“啊!这、这是真的?”蒋冰猛地转头盯着沈赞,后知后觉地回忆起了诸多往事,这才反应过来,“这么多年我从未见霈泽对谁上过心,一时间难免惊讶了些……不过就为此太傅就要离京,放弃高官厚禄么?”
沈赞好笑地看着他,道:“莫非你被军棍打傻了?若是我能与贺玄在一起的话,为何陛下不娶你做男后呢?”
这话臊得蒋冰面红耳赤,白止也甚是羞赧,想来两人已将误会解开,重归于好了,但好歹白止有皇后做幌子,还有个龙种,而自己却无法容忍贺玄娶妻生子,还与自己纠缠不清。
“老师,请你别再打趣冰了,朕打算重新将他调回身边做侍读,本来老师一走,不知何时才能请到下一位高师。”白止略微遗憾。
沈赞教授白止课业这些月以来,对他产生了深厚的师生之情,离别时分难免伤感。
“有才之人,皆可为师,陛下要善于吸取他人长处,励精图治才是。”
“老师的话,朕会谨记在心。”
沈赞辞别白止和蒋冰,独自走出皇宫,回到了澜风楼。徐梦澜已经知道他要离京,早就替他备好行囊。
沈赞见他为自己置备了好几箱衣物,摇摇头道:“这些都不必了,留下吧,给下一任头牌吧。”
徐梦澜嫌弃道:“谁人稀罕你的这些衣裳呀,你不带走我就分给其他孩儿们穿了。”
沈赞摸了摸腰间的玉坠,心道只要这样还在便好,昨日与贺玄诀别,他转而去了衙门,问王抟则要回了玉坠,那厮见了他害怕得直哆嗦,想必早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分吧,分吧,我在这澜风楼白住了那么久,早该撤了,免得招徐老板的嫌。”
沈赞风轻云淡地说笑,而徐梦澜却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再三犹豫道:“你走……贺相知道么?”
“他……知道,但我并未告诉他何时走。”
“那他不留你?”
“留我作甚?本就是为了躲他才走的,若我不走,那他的前程便会被毁尽。”沈赞咬了咬下唇,望着空空荡荡的蓼兰厅,记起□□大会那夜,那人误饮春香散将他压在身|下,神智全无地攻陷了他。
徐梦澜默然,似乎明白了沈赞的苦心,但还是说:“你真是无情,勾了人家的真心,却弃之不要,真当绝情,说是为贺相好,你可问过他的意愿么?”
自然问过……那人想要他的真心,与他白头偕老,永世相伴。
简直太痴人说梦了,呵。
“我走了,这些箱子都不要了,只带些盘缠就足够了。”沈赞笑了笑,“我雇了船,走水路,比旱路快上半个月呢,到了金陵,我会写信给你的,徐老板。”
徐梦澜本想说孟廉方不是也做官,可他就愿意和徐梦澜一辈子纠缠不清,这也不是没毁声誉么?怎么到了沈赞这儿,就这么怕贺玄被人耻笑呢?
骗了贺玄自己早已辞官上路,便不必再担心被他半路拦下,就像那次坐马车出城,最后还是被贺玄识破,留了下来。
城郊的码头较四月时热闹不少,打渔的,渡河的,运货的……船只泊在河边,人声鼎沸。
这回再也不会有人阻拦他上船,也无需他再向船夫塞银子通融,可也再也不会见到一位蓝衣公子向他走来,邀他上船,请他喝酒……
沈赞莫名伤怀了一阵,随即自嘲道,都要走了,还念念不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不管前路如何,他始终要割去这块心头的血肉,即便血流不止,疼痛万分,他已无路可退。
“船家,让你久等了。”
沈赞背着包袱走上码头,昨日早已打点好的老船夫正在码头上等他,这位老船夫胡子一把白,皮肤黝黑,看上去倒是健朗。
“公子,这边请,船在那儿呢。”
沈赞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见最前头停泊着的小船,点点头,“看到了,我们过去吧。”
“公子呀,常人都不愿走水路去江南呢,呆在船上久了,容易晕吐呢。”老船夫笑呵呵道,“老夫走了这水路几十年,技术那是相当好的,请公子放心吧。”
沈赞微笑着点点头,继而听到那个老船夫道:“那个公子呀……实不相瞒呐,老夫迫于生计呐,又载了位去江南的船客,不知……不知公子介意否呐?”
还没走到船边,就听见老船夫这么说,沈赞讶异道:“不是说只租与我一人的么?莫非是船钱不够?”
老船夫汗颜道:“公子啊,是、是老夫贪财,那位船客出了高价,只说愿意与人同船而往,因此就……老夫就斗胆载了他,公子你就通融通融吧!”
沈赞一时无力,想老船夫一去江南大半月,只载他一位船客确实过意不去,便道:“那人若不是胡闹之辈,同往也无妨了。”
老船夫听沈赞答应了,遂喜笑颜开,连声道:“自然自然。”
小船乘风飘得有些远了,老船夫拿长竹钩子将船勾了过来,沈赞撩起衣摆,右脚一迈,跨到了甲板上,小船微微摇晃。
船内的搁板上有一只黑色的包袱,想料是那位船客的,沈赞撇撇嘴,也不介意了,随即低头钻入了乌篷内。
船身摇晃不停,沈赞只能委身伸手扶住一边的搁板,勉强先坐了下来,而后才道:“这位兄台,有幸能在此处相遇真是……”
“三生有幸,是吗?”
熟稔到不行的声音,使得沈赞蓦地抬头,瞳仁倏地骤缩!
还以为不会再出现的人竟活生生地坐在自己面前,沈赞震惊得无法动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骗我早已辞官上路,很开心么?”贺玄凝视着沈赞,淡漠道,“若不是让杉儿回澜风楼守着,怕是我永远不会知道你选了水路回江南。”
沈赞微微抽搐着嘴角,一双桃花眼眯了起来,眼角不可遏制地溢出了泪渍,“我……你要拦我?”
贺玄反问道:“你希望我拦下你?”
沈赞心虚地低下头,道:“拦我也无用,你应当知道我一心想回江南……即便你、你要强留我……”
“不会,我不会再强留你了,沈赞。”贺玄打断他,义正言辞道,“我该了解你,执意要做的事绝不会半途而废,何况你的家在江南,你要回乡也是理所应当,要你为我留下,我深知并无可能。”
沈赞闻言,低头苦笑,贺玄啊贺玄,我怎会不愿为你留下,我只怕留下害你啊!
“算我不甘心吧,沈赞,我且最后问你一次,你可对我有半分真心?”
贺玄见他低头不敢看向自己,一改往日的温雅,伸手挑起了沈赞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有,还是没有?若是没有,恕我痴心妄想了……”
痴心妄想的是我……沈赞拧起两道柳叶细眉,眉间深锁哀愁,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有又如何?我不会改变去意,你还是忘了我吧,贺玄!”
“有……那便好了。”贺玄微微一笑,用指腹揩去沈赞温热的泪痕,高声道,“船家,开船吧!”
“好咧!开船喽——”
老船夫长篙一撑,小船轻盈地离开了码头,漂向河中央。
沈赞措手不及地看着这一切,慌张道:“你做什么?为何让船开了?你怎么回去岸上?”
贺玄拿过包袱,亮给沈赞看,“我随你一起回江南。”
沈赞不可置信道:“你随我回江南,那你如何向皇上交代?你不做你的丞相了?”
贺玄笑笑:“我向皇上告了假,与他说这么多年来,我从未告假歇息,实在累得很,此次再不告假,便将失去最珍惜的人了。”
朝中暗潮涌动,有人居心叵测,在这时贺玄选择告假,实在是不妥啊!
“不行,你怎能随我走呢,皇上要是有什么不测可如何是好?”
“皇上自会当心,你便无须再操心了。”贺玄道,“恰好随你回江南,去你的家乡看看,曾听你说,江南秀美如画,我一直无缘得见,此番是要一饱眼福了。”
沈赞心道,他只是告假游历罢了,迟早还是要回京城的,那便随他去吧,“那此番……算我招待你了,来者是客,我会尽地主之谊的。”
贺玄见他惶然无措,握住了他的手,道:“我不想做客,只想做你的至亲之人,可以么?”
“只不过来江南游玩,你便要我许诺跟你一世,会不会太霸道了些?”沈赞哭笑不得。
贺玄道:“你既有真心,便不要再退却,功名利禄我并不在意,你大可不用为我想太多。”
沈赞哑然。
小船顺流而下,静静漂向江南的河道,天气燥热,岸边满是蛙叫声,蝉鸣声,扰得人昏昏欲睡。
贺玄显然疲惫不堪,倒在沈赞怀里睡去。
前路到底如何,沈赞毫无头绪,望着贺玄俊朗的睡颜,只叹他的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