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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百遍行作者:points-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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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另一只小老虎的主人是谁,现在已经很清楚了。
    清渠、清源。
    叶逐尘甫一见到两个少年,就已经记起了两人的名字,当然也没忘记这两位是他养在东凉宫的男宠,手下人孝敬上来的,在他身边呆了快三四年了。虽然一直不上心,但他从来过目不忘,对这两人也算是了解。
    “谁把白云下的崽送给他们的。”
    叶枭此时开了口,“你只挑了最好的送给楚泽,说剩下的随便处置,清渠去要,也就要到了。”
    清渠性子活泼,在这边吹了一夜冷风,这下跳了起来,“我们也就是抱错了老虎,没想着要害人,现在回过头来算谁送的老虎,有意思么!”
    他长得漂亮,叶逐尘是个喜好美人的,对着长得漂亮的男宠总是多一份温柔,三四年下来,自然被叶逐尘有意无意纵容出了一副骄傲的性子,哪会有唯唯诺诺的样子?
    然而叶逐尘这次却不客气,冷声道:“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只要是害了他的,我一个个算,一个个要命。”
    清渠瞪着他,又咬牙切齿地坐了回去,“哼,老虎还是教主大人送的呢,怎么不怪你自己……”又被身边的清源捂住嘴,没的说了。
    叶逐尘沉默。
    他怎么可能不怪自己?害周楚泽的人,他从来没少忘记算上自己。
    秋叶看了看叶逐尘的脸色,还是将心中的想法统统说了出来:“属下在进山洞之前,同夫人曾经约定呆在原地别走……属下猜测,可能……夫人是后来听到了真的雪球的叫声……才走的……那时清渠和清源少爷正在内湖边逗着小虎。”
    叶逐尘借着地形上的优势,扫视了一遍大大小小的水蚀洞。
    “你的意思是?”
    “夫人恐怕现在还在洞中。”
    叶逐尘看了一眼林枭。
    林枭怎么不明白他的意思,直接道:“山洞和山上都有人在找。水蚀洞里面弯弯道道太多了,就算找了一遍,也很有可能会有疏漏。”
    “这次的事情有一些巧合,如果不是有人设计,就是老天故意要刁难我。”叶逐尘感觉头脑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杂乱,一半清醒,“楚泽的确可能进了山洞,但是找了一夜都没有找到人,只有两种可能。”
    林枭并没有问是哪两种可能,只道,“他当年来过这里。”
    “对。”
    “他失忆了,但是忘尘散一受刺激,很容易就会失效……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地方在他记忆中亦是最可怖的。”
    对于周楚泽来说,脑海中最可怕的记忆,莫过于十四岁那年,父亲周任风死在东凉谷。
    而东凉谷,就藏在山中,确切的说,是在异教东凉宫的正门口。
    叶逐尘的手握紧又松开,他赶路了一夜,身体很疲惫,这时精神却无比的活跃,只觉得一切历历在目,眼中景物看得清清楚楚,几乎纤毫毕现。
    “往里面找……他要是不在山洞里,大概已经进山了。”
    他忍不住苦笑了起来,为了寻找周楚泽,整个叶宅都已经无人看守了。这种时候,东凉宫的守卫肯定是最薄弱的,如若人真的在那里,那么他平日里向周楚泽掩饰了多少,如今就有多少是赤裸裸地展示在了周楚泽的面前。
    呵,自作自受。
    
    第52章 回溯行(一)
    
    周楚泽的确进了山——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外面的世界成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所有事物、所有的人、所有的话都是假的,他无法在听到清渠与清源的对话之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叶逐尘给他的“家”。
    所以他只能往前走。
    想通这一点的时候,时间不知已经过去了多久。周楚泽手脚发软,费力爬进了小水池边停靠的小舟。
    他隐约意识到这一路有人指引,划着小舟顺流转过一个弯,转而又进入另一条暗河,不知划行了多久,眼前出现了狭窄的一线天。
    周楚泽这才发现天已经全然黑了,月光冷清,照出一线光明。
    小船卡在山石缝隙之间,左右过不去,周楚泽只能弃舟而行,然而甫一上岸,就发现被月光照亮的方寸之地上,恰恰摆放着火石子与火把。
    这人若不是一直跟在他身边,就必有匪夷所思的缜密思维与算计能力。
    到底是谁在指引他?这个人究竟想让他看见什么?难道两个少年的对话亦是被安排好的?
    前方还有路,那么答案只能在前方。
    周楚泽没有多做犹豫,用火石子点燃火把,又将火石收入袖中,穿过窄窄的一线天,顺着暗河的方向继续前行。
    这一次他并没有走很久,很快听到了隆隆作响的水声,似是奔腾江河被铺天盖地地倾倒下来。
    瀑布——四面宽广的瀑布,由形成东凉湖的四道水渠交汇形成。周楚泽站在一面瀑布下,被飞溅的水花溅到,一时间不知该不该继续往前走。
    四面瀑布中间倒是形成了一片空地,要去那里吗?
    周楚泽微微蹙眉,正想要灭了火把直接穿过瀑布出去,忽然却在火光之下,瞥见了突兀冒出的一道阴影。他的心猛地一跳,往那个方向走了半步,火光移过去——照出一块碑。
    墓碑。
    周楚泽的手抖了一下,火光摇晃,清清楚楚照亮上面的字。
    ——周任风之墓。
    他的父亲,周任风的墓碑。
    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这一瞬间整个大脑成了一片全然的空白,又有无数的回忆争先恐后地想要往里面钻。周楚泽死死地盯着墓碑上的字,一遍又一遍地看,像是不认得。
    父亲的墓就在此处,为什么叶逐尘不告诉他?周楚泽想起笑忘生关于父亲死因的讳莫如深,周任风当年就是死在这里的吗?这一切又跟叶家有什么关系?
    周楚泽越是去想,越是头痛欲裂,他跪倒在周任风的墓碑前,几乎是想要用眼神洞穿墓碑上的字!
    不可能!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在嘲笑他的天真!
    叶逐尘在骗他……他究竟欺骗了他多少?过去他所接受的一切,几乎全是叶逐尘给的,那人说的话,究竟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脑海里无数东西在翻涌,杂乱的场景一一闪过眼前。年幼时喝过的药看过的书,坐在叔父的腿上听他讲解军事地图,风雪中独立檐下的师尊,军营里几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的冬霜……甚至耳边响起了女子哭喊的声音,她哽咽着说:楚泽,求求你,不要死……
    周楚泽眼前一黑。
    坠入黑暗前最后看见的,是光华炫目动人的一剑,劈开混沌,流畅如水银泻地,又挟着无人能匹的锋芒。
    那是他此生见过最灿烂的一剑。
    那一剑刺入了他父亲的胸膛,终结了一个武林神话。
    那一剑,来自如今的异教教主,叶逐尘。
    ※
    周楚泽再醒来的时候,天色早已大亮,温暖的阳光甚至穿过瀑布照耀在了他身上。
    他不明白为什么还要醒来。
    水声一刻不停地喧嚣着,周楚泽看着眼前的墓碑,开口,声音涩哑无比:“父亲。”
    他应该有无数的话要说,然而仅仅一句称呼后,已是无从开口。他当真是傻得可笑,同样的把戏,四年前他被叶逐尘骗过一次,如今有傻乎乎地上当,这回索性连身子都交付给人家,沦落到要同两个男宠争一个男人。
    他怎么会这么可笑?
    周楚泽不是坚强的性子,跪在父亲的墓前,应该哭,眼睛却只是干涩一片。
    他始终没有再说一个字,跪了半个时辰之后,默不作声地向周任风的墓碑磕了三个头,随后起身,朝石壁上暗藏的陡梯走去。
    四面瀑布之上是一块异乎寻常平坦的空地,正是四年多前武林正道围攻异教选择的决战场所。现在周楚泽已经恢复了记忆,自然还记得哪里是异教的大门口。
    这本该是他记忆中最不可忘记的存在。
    陡梯极窄,仅容一人通行,完全是以人力在岩壁上敲打出来的,武学底盘不扎实的人,一个不留神就容易掉下来。
    周楚泽面色苍白,走得却是无比的平稳,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人,又能被什么东西所吓倒呢?
    走完二十丈的陡梯,眼前豁然开朗。
    平坦的空地,以四道两人宽的水渠围城一个正方形,正是东凉谷,跨过其中一道水渠,所见的巨大建筑便是魔教的大本营。
    此时正有一人站立在东凉谷中间,静静地看着周楚泽。
    他穿的还是半月前离开时的素衣,金丝细致地勾出喜字纹,暗示主人刚刚经历了一场新婚。
    周楚泽并没有感到意外,他表现地很平静,慢慢地走到了叶逐尘的面前,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久别重逢的伴侣。
    两人同样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叶逐尘看上去甚至更为疲惫。
    “我在这里等,只是希望你别来。”他所能想到最糟糕的设想,无非就是在这里找到周楚泽。
    聪明如叶逐尘,只一眼,就已经可以确定周楚泽改变了,忘尘散失效了。
    现在周楚泽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叶逐尘,他问:“哦,你想继续瞒着我?”
    “如果可以,为什么不?”叶逐尘声音疲惫,却还带着自身特有的华丽质感,“楚泽,我使尽天下不入流的手段,也不过是为了同你在一起。”
    闻言,周楚泽笑了笑。
    他其实很少笑,每一次微笑的时候,俊秀至极的眉目组合在一起,整个人都会被那些许笑意点亮,好看地几乎有点不像凡人。
    然而这一次却不同,他的笑中第一次带上了嘲讽,如明镜台沾染了尘埃。
    叶逐尘蹙眉。
    眼前人轻轻抬起眼,微笑着问,“师兄,你欢喜我,这种鬼话如今到底是用来骗我,还是骗你自己?”
    
    第53章 回溯行(二)
    
    此言一出,叶逐尘忽然清晰地感觉到,他已经失去了周楚泽。
    过去两个月的甜蜜与信任在戳穿一切后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周楚泽前所未有的冷硬与敌意。呵,这个人明明是他的,可是他现在到底拥有他的什么?
    仅仅是恨吗?
    叶逐尘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无力之感。
    “留在我身边。”叶逐尘斟酌着用词,“楚泽,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
    周楚泽又笑了笑,“让我留在你身边难道不是一种强迫?”
    “我们是夫妻。”
    话一出口,叶逐尘自己都意识到这不过是自取羞辱,他们曾经郑重地拜过天地、高堂和对方,互许终生,而那场婚礼,却连叶逐尘自己都骗不过。
    果然,他说:“不是。”
    在这种时候,周楚泽甚至都轻轻扬了扬唇角。
    “我们是哪门子的夫妻?我不过是你用一点小把戏骗到手的一个新宠……”他停顿了下来,将一丝嘲讽完好无整地送给自己,“雪球你留着吧。”
    叶逐尘微微变色,心头又涌上一丝欣喜,周楚泽方才的话,已经透出了明显的在意。
    “楚泽,我可以解释……”
    周楚泽平静地打断他,“不,不需要解释。叶逐尘,你我可以做仇敌,可以做师兄弟,甚至当日进谪谷之后,我想过也许有一天我们可以做朋友……站在你的立场上,你欺骗我、背叛我、利用我,我统统可以接受。”
    他从来不是无理取闹与不知回报的人,在被叶逐尘救了那么多次命之后,周楚泽的确有想过从这位师兄的角度看待他所做的一切。
    道不同不相为谋,在其位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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