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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名剑风流-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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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佩玉默然半晌,道:“她们是谁?”

老人道:“你为何老要知道她们是谁?”

俞佩玉大声道:“你为何什麽都不肯告诉我?”

老人长长叹息一声,道:“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你不知道最好。”

俞佩玉又默然半晌,恭身一揖,沉声道:“多谢老丈救命之恩,来日必当补报。”

老人抬起眼,道:“你要走?”

俞佩玉苦笑道:“我想,我还是走的好。”

老人沉声道:“昆仑、点苍两派一百多个弟子,此刻都在这庄院附近一里方圆中,你要走,能走得出去吗?”

俞佩玉嗫嚅道:“这庄院倒底和点苍、昆仑两派有何关系?”

老人淡淡一笑,道:“这里若和点苍、昆仑有关系,还能容得你在这里?”

俞佩玉一惊,道:“你……你已知道我……”

老人眯着眼道:“我什麽都知道了。”

俞佩玉一把抓住他的膀子,嘶声道:“我没有杀死谢天璧,更没有杀过天钢道长,你一定得相信我的话。”

老人缓缓道:“我纵然相信了,但别人呢?”

俞佩玉松开手,一步步向外退,退到墙壁。

老人叹道:“现在你只有耽在这里,等风声过去,我再带你走,你也可乘这段机会,好生休养休养体力。”

俞佩玉彷佛觉得眼睛有些湿,道:“老丈你……你本可不必如此待我的。”

老人吐了口烟,毅然道:“我既然救了你,就不愿看见你死在别人手上。”

突然,一根长索套住了钉在屋顶上的剑柄,长剑落下去,落在一只纤纤玉手上,她已站在门口,笑道:“高老头,娘要见他。”

老人瞧了俞佩玉一眼,俞佩玉立刻发现他脸色竟变了,他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皱眉道,“你娘要见谁?”

白衣少女笑道:“这屋里除了你和我外,还有谁?”

高老头道:“你……你娘为什麽要见他?”

少女瞟了俞佩玉一眼,道:“我也不知道,你赶紧带他去吧。”一转身,又走了。

老人木立在那里,许久没有动。

俞佩玉忍不住道:“她的娘是谁?”

高老头道:“庄主夫人。”

他敲了敲旱烟袋,掖在腰带上,道:“走吧,跟着我走,小心些,此刻这庄子里点苍、昆仑弟子不少。”

俞佩玉叹道:“我不懂,我真不憧,你们既然收留了我,为何又留他们在这里,你们既然留他们在这里为何又怕他们见着我。”

老人也不理他,闪闪缩缩,穿行在林木间,石径上露水很亮,林木间迷雾已散。

俞佩玉苦笑道:“此刻我既然已要去见庄主夫人,你至少总该让找知道这是什麽庄院。”

高老头头也不回,道:“杀人庄。”

这时,他们已走上条曲廊。

曲廊的建很精巧,也很壮观,但栏杆上朱漆已剥落,地板上积满了尘埃,人走在上面,叽叽吱吱的响。

俞佩玉骤然停下脚步,失声道:“杀人庄?”

高老头道:“这名字奇怪麽?”

俞佩玉道:“为什麽会有如此奇怪的名字?”

高老头缓缓道:“只因任何人都可以在这里杀人,绝没有人管他,任何人都可能在这里被杀,也绝没有人救他。”

俞佩玉只觉一阵寒意自背脊升起,悚然道:“为什麽?为什麽会这样?”

高老头沉声道:“这原因你最好莫要知道。”

俞佩玉道:“难道,难道从来没有人管麽?”

高老头道:“没有人,没有人敢。”

俞佩玉道:“难道你们的庄主也不管?”

高老头突然回头,面上带着一种神秘的笑,一字字道:“我们的庄主从来不管的,只因他……”

突听一阵步声,自走廊另一端传了过来,高老头一把拉过俞佩玉,闪入了一扇垂着紫花的门。

脚步声渐近,渐渐走过。

俞佩玉偷眼窥望,便瞧见了两个紫衣道人的背影,背後的长剑,绿鲨鱼皮鞘,紫铜吞口,杏黄的剑穗,随着脚步飘舞摇蔽。

俞佩玉悄悄吐了口气,道:“难道任何人都可以在你们这庄院里大摇大摆地随意走动?”

高老头缓缓道:“一心想杀人的人,自然可以随意走动,有可能被杀的人他走路可就得小心……十分小心了。”

俞佩玉跟在他身後,呆了半晌,道:“在这里既然随时都可能被杀,那麽那些人为什麽还要到这里来?别的地方岂非安全得多。”

高老头道:“也许,他已别无他途可走,也许他根本不知道这地方的底细,也许他是被骗来的,也许他也想杀人。”

俞佩玉突然打了个寒噤,喃喃道:“这理由很好,这四种理由都很好。”

他语声微顿,大步赶上高老头,道:“但你们的庄主难道……”

只听一个娇美的语声道:“娘,他来了。”

俞佩玉抬眼一瞧,曲廊尽头有一道沉重的雕花门,门已启开一线,那娇美的语声,便是自门里传出来的。

  口口口

一双美丽的眼睛本在门後偷偷窥望,此刻又突消失了,高老头蹒跚地走过去,轻轻叩门,道:“夫人可是要见他?”

一个女子声音轻轻道:“进来。”

她虽然只说了两个字,但就只这两个字中,已似有一种奇异的魅力,使人感觉这声音彷佛是另一个世界发出来的。

门,突然开了。

门里很黯,清晨的阳光虽强,却照不进这屋子。

俞佩玉也不知怎地,只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厉害,他缓缓走进去,黑暗中一双发亮的眼睛还瞧着他,那麽美丽,那麽空洞。

这杀人庄的庄主夫人,赫然竟是昨夜雨中的幽灵。

俞佩玉一惊,接着又瞧见一双手,纤细,柔美,苍白,正也是在他梦魇中似乎要扼他咽喉的手。

他只觉有一粒冷汗自额角沁出来,一粒,两粒……

那双眼睛凝注着,没有动。

俞佩玉也不能动,他隐约觉得她身旁边有个人,等他眼睛渐渐习惯黑暗时,他忽然瞧见这个人面上挂着纯洁甜美的微笑。

那岂非是他今晨所遇林中的仙子。

突然,门关了起来,俞佩玉猝然回头。

在门深处,他又瞧见一双眼睛,同样的美丽,甚至是同样的眉,同样的嘴。

只是,一个人的目光是那麽单纯而柔和,另一个人的却是那麽深沉,那麽尖锐,一个人就是林中的云雀,无忧无虑,从来不知道人间的险恶,也不知道人间的烦恼,另一个却似大漠中的鹰隼,一意想采取每个人的心。

俞佩玉恍然而悟,今晨在林间所遇的云雀,和以那柄利创伤了他的鹰隼,竟是同胞的孪生姐妹。

他瞧瞧前面,又瞧瞧後面。

非但这一双姐妹长得是一模一样,就连她们的母亲,这雨中的幽灵,这梦魇中的鬼魂,这神秘的庄主夫人,也和她们长得那麽相似,只是,她们母女叁个人的性格,都是叁种截然不同的典型。

一时之间,俞佩玉也不知是惊奇,是迷惘,还是觉得有趣,他耳胖似乎又响起高老头叹息着所说的话。

“她们,都是可怜的女人……”

可怜的女人?为什麽……

庄主夫人仍在凝注着他,突然笑道:“这里很暗,是麽?”

在这张苍白、迷惘,而又充满了幽怨的脸上居然会出现笑容,那几乎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俞佩玉只觉一种神奇的魅力完全震摄了他,垂首道:“是。”

庄主夫人幽幽道:“我喜欢黑暗,憎恶阳光,阳光只不过是专为快乐的人们照射的,伤心的人永远只属於黑暗。”

俞佩玉想问:“你为什麽不快乐?为什麽伤心旧事。”

但都没有问出口,到了这高大。陈旧而黑黯的房子里,他越觉这庄院委实充满了神秘,浓得几乎能令人透不过气来。

庄主夫人目光始终没有自他脸上移开,又道:“你姓什麽?叫什麽名字?”

俞佩玉道:“在下姓……”

高老头忽然轻轻咳嗽了一聱,俞佩玉缓缓道:“叶,叫叶玉佩。”

庄主夫人道:“你不姓俞?”

俞佩玉又是一惊。

庄主夫人又缓缓接道:“很好,你不姓俞,以前有一个姓俞的杀了我一个很亲近的人,在我的感觉中,姓俞的都不是好束西。”

俞佩玉也不知该回笞什麽,唯唯垂首道:“是。”

庄主夫人道:“你来到我们庄院,我很高兴,希望你能在这里多留几天,我好像有许多话想和你谈谈。”

俞佩玉道:“多谢……”

突然那“鹰姑娘”反手一抽,用剑背抽在他腿弯後,他痛得几乎流泪,不由自主跪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人冲进了门,正是那昆仑白鹤道人。

俞佩玉又惊又痛,从肋下望过去,他瞧见那些黑衣劲装的点苍弟子也紧紧跟在白鹤道人身後。

两人一进门,目光便四下搜索,屋子里的人却似全没有瞧见他们。那“鹰姑娘”叉着腰大骂道:“你以後若再不听夫人的话,将院子打扫乾净,你瞧姑娘我打不打断你这双狗腿。”

俞佩玉低低垂着头,哑声道:“是。”

白鹤道人眼睛四面瞧来瞧去,却始终没有瞧这跪在他足旁的“园丁”一眼,这时他才向庄主夫人合什为礼,道:“夫人可瞧见一个陌生的少年进来麽?”

庄主夫人冷冷道:“此间唯一闯进来的陌生人就是你。”

白鹤道人道:“但方才明明有人瞧见……”

“鹰姑娘”突然冲到他面前大声道:“明明瞧见,你难道认为我母女偷男人不成?”

白鹤道人一怔,呐呐笑道:“贫道并无此意。”“鹰姑娘”冷笑道:“那麽,你一个出家人,平白闯入女子的闺房,又是什麽见鬼的意思?难道还是要进来念经不成?”

白鹤道人倒未想到这少女居然这麽厉害,言语居然这麽锋利,竟逼得他几乎说不出来,强笑道:“贫道曾经问过庄主……”

“鹰姑娘”厉声道:“不错,你们若要杀人,每间屋子都可以闯进去,但这间屋子却是例外,这里究竟是庄主夫人的闺房,知道麽?”

白鹤道人道:“是,是……”

匆匆行了一礼,匆匆夺门而出,他虽是昆仑门下最精明强干的弟子,但如此泼辣的少女,他也是不敢惹的。

俞佩玉全身衣衫都已被冷汗湿透,抬起头便又瞧见庄主夫人放在膝上的那双纤美苍白的手。

但他此刻已知道这双手昨夜并没有杀他之意,否则她只要将他交给白鹤道人,根本不必自己动手。

庄主夫人瞧着他,淡淡道:“你害怕?为什麽害怕?”

俞佩玉道:“在下……在下……”

庄主夫人一笑,道:“你不必告诉我,到这庄院来的,每个人都在害怕,但谁都不必将他害怕的理由告诉别人。”

她目光忽然转向高老头,道:“你可以走了。”

高老头道:“但他……”

庄主夫人道:“他留在这里,我要和他说话。”

高老头迟疑着,终於躬身道:“是。”

蹒跚着走了出去。

那一双姐妹竟然也跟着出去了,云雀姑娘似乎在咯咯的笑着,鹰姑娘连声音都没有出。

沉重的门“砰”的关上,屋子里忽然静得可怕,俞佩玉甚至可以听得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庄主夫人瞧着他,只是瞧着他,俞佩玉想说话,竟被她这种神秘的魅力所摄,竟开不了口。

重重的帷掩着窗子,屋子里来越暗,一种古老的、阴森的气氛,弥漫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庄主夫人仍然不说话,甚至连动也不动,只是目不转睛地瞧着俞佩玉,就像是射手瞧着箭垛,渔人瞧着钓钩。

俞佩玉渐渐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她为什麽这样看我?为什麽?”

突听一阵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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