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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名剑风流-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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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吃吃笑道:“他请你去,只因他从未杀过你那麽好看的人,所以想杀一个试试看是何滋味,以我想来,杀你这样的美男子,的确是要比杀那些丑八怪够刺激得多。”

俞佩玉笑道:“你也想试试麽?”

那少女大眼睛一转,娇笑道:“我虽然也想试试,却又怎忍不得了手?”

她眼波流动,哈哈的笑着,突然塞了张纸在俞佩玉手里,娇笑着转身奔去,奔出数步,又转过头来道:“傻小子,还站在那里发什麽呆,快打开纸来瞧瞧呀,艳福已经从天上掉下来了,你还不知道?”

俞佩玉怔了半晌,但闻手掌中已飘来一阵阵醉人的香气,正和海棠夫人身上所带的香气一模一样。

他忍不住展开了信笺,只见上面写着:“今夜叁更时杀人庄外,花神祠前,有绝代之名花与百年之佳酿相待於月下,你来不来?”

第七章 海棠夫人

叁更未到,俞佩玉已到了花神祠外。

他依约而来,既非为了那绝代之名花、更非为了百年之佳酿,而是为了那迷雾般的乌纱,乌纱里一双清澈的眼波。

月光下,只见凄凉的花神祠前,不知何时已移来了一片花海,百花丛中,白玉几畔,斜倚着一个身披轻纱的美人。

花光月色,映着她的如梦双眸,冰肌玉肤,几令人浑然忘却今夕何夕,更不知是置身於人间,还是天上?

但俞佩玉却只觉有些失望,纵有天上的仙子殷相待,却又怎及得他思念中的人眼波一瞬。

只听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自百花间传了过来,道:“你既已来了,为何还不过来?”

俞佩玉大步走了过去,淡淡笑道:“刘伶尚未醉,怎敢闯天台?”

海棠夫人嫣然笑道:“如此名花,尚不足以令你未饮而醉?”

俞佩玉道:“在下未知夫人为何相召之前,还不敢醉。”

海棠夫人笑道:“如此明月,如此良夕,能和你这样的美少年共谋一醉,岂非人生一快……这原因难道还不够!你难道还要问我是为了什麽?”

俞佩玉微微一笑,走到海棠夫人对面坐下,自斟自饮,连喝了叁杯,举杯对月,大笑道:“不错,人生几何,对酒当歌,能和夫人共醉与月下,正是人生莫大快事,我还要多问什麽?”

他本非豪迈不羁的人,但一个人数次自生死关头闯回来後,对世上一切事部不禁要看得淡多了。

人生不过如此而已,他又为何要苦苦束缚自己,别人看来很严重的事,在他的眼中看来,却已是毫无所谓的。

海棠夫人凝眸瞧着他,突然笑道:“你知道麽,我对你的兴趣,已越大了。”

俞佩玉笑道:“兴趣?”

海棠夫人眼波流动,道:“有关你的一切,我都觉得很有兴趣,譬如说……你是什麽人?从那里来的?武功是出自什麽门派?”

俞佩玉叹道:“一个四海为家的流浪者,只怕连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夫人的这些问题,夫人你说是麽?”

海棠夫人嫣然道:“你年纪轻轻,又能经历过多少事?怎地说话却像是已饱经沧桑,早已瞧破了世情似的。”

俞佩玉悠悠道:“有些人一个月经历过的事,已比别人一生都多了。”

海棠夫人银铃般娇笑起来,道:“你说得很好,但至少你也该说出你的名字,是麽?”

俞佩玉微一沉吟,道:“在下俞佩玉?”

海棠夫人笑声骤然顿住,道:“俞佩玉?”

俞佩玉道:“夫人难道觉得这是个不祥的名字?”

海棠夫人展颜一笑,道:“我只是觉得有趣……俞佩玉自己参加俞佩玉的丧事,你难道不觉得这很有趣麽?”

她明星般的目光紧盯俞佩玉。

俞佩玉神色不变,淡淡笑道:“司马相如,蔺相如,名相如,实不相如,虽然有个俞佩玉死了,但却还有个俞佩玉是活着的。”

海棠夫人一字字道:“你能确定自己不是那死了的俞佩玉?”

俞佩玉大笑道:“夫人难道以为我是鬼魂不成?”

海棠夫人微笑道:“我第一眼瞧见你,便觉得你有些鬼气。”

俞佩玉道:“哦?”

海棠夫人道:“你像是突然一下子自幽冥中跃入红尘的,在你出现之前,没有人瞧见过你,也没有人知道你的来历。”

俞佩玉道:“夫人莫非已调查过在下?”

海棠夫人嫣然笑道:“世上没有一个女人会对你这样的男人不感兴趣的,我究竟也是一个女人,是麽?”

俞佩玉笑道:“夫人岂只是女人而已,夫人乃是女人中的女人,仙子中的仙子。”

海棠夫人道:“但你却对我全不感兴趣,我走过你面前时,你甚至连瞧都未瞧我一眼,这岂非有些奇怪麽?”

她笑容虽是那麽妩媚,语声虽是那麽温柔,但在这动人的外貌下,却似乎有种刺人的锋芒,足以刺穿人世间一切秘密。

俞佩玉暗中吃了一惊,强笑道:“夫人艳光照人,在下怎敢作刘桢之平视?”

海棠夫人柔声道:“你眼睛只是盯着我身後的一个人,但她脸蒙黑纱,你根本瞧不见她的面目,你那样瞧她,莫非你和她早已认识?”

俞佩玉道:“她……她是谁?”

海棠夫人娇笑道:“你莫想瞒我,我早已觉得你就是死了的那俞佩玉,你可知道,到目前为止,世上还没有一个人能瞒得过我的。”

这名动天下的海棠夫人,眸子里的确似乎有一种足以洞悉一切的魔力,俞佩玉勉强控制着心里的激动,淡淡笑道:“世上只怕也没有什麽人能忍心欺骗夫人。”

海棠夫人道:“你呢?”

俞佩玉道:“在下究竟也是个人,是麽?”

海棠夫人咯咯笑道:“好,你很好。”

她突然拍了拍手,花丛间便走出个人来。

梦一般的月光下,只见她深沉的眼睛里,凝聚着叔不尽的悲哀,苍白的面靥上,带着种说不出的忧郁,这深沉的悲哀与忧郁,并未能损伤她的美丽,却更使她有种动人心魄的魅力,她看来已非人间的绝色,她看来竟似天上的花神,将玫瑰的艳丽,兰花的清幽,菊花的高雅,牡丹的端淑,全都聚集在一身。

刹那间俞佩玉只觉天旋地转,几乎连呼吸俱都停止。

海棠夫人凝视着他,绝不肯放过他面上表情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指着花丛中走出的林黛羽,一字字道:“你再瞧瞧,认不认得她?”

俞佩玉举杯一饮而尽,道:“不认得。”

“不认得”这虽然是简简单单叁个字,但俞佩玉却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才说出来的,这叁个字就像是叁柄刀,刺破了他的咽喉,这叁个字就像是叁团灼热的火焰,滚过了他的舌头,烧焦了他的心。

明明是他最亲切,最心爱的人,但他却偏偏只有咬紧牙关说“不认得”,世上又有什麽比这更令人痛心的事。

明明是他世上剩下的唯一亲人,但他却偏偏只能视之为陌路,世上又有什麽比这更残酷的事。

酒入咽喉,芬芳的美酒,也变得说不出的苦涩,人生本是杯苦酒,这杯苦酒他只有喝下去。

海棠夫人转向林黛羽,道:“你可认得他?”

林黛羽苍白的脸,没有丝毫的表情,冷冷道:“不认得。”

明明是他未来的妻子,但却当着他的面说不认得他,这叁个字也像是叁支箭,刺入了俞佩玉的心。

海棠夫人终於轻轻的叹了口气,道:“若连她都不认得你,你想必就不会是那死了的俞佩玉了,再说……一个人若连他未来的妻子都不愿相认,他纵然活着也等於死了。”

俞佩玉的心的确已死了,仰首大笑道:“夫人说的好,容在下敬夫人叁杯。”

他自斟自饮,转眼间已喝下了数十杯,甚至连林黛羽的转身走回去时,他都未回头去瞧她一眼。

海棠夫人笑道:“你醉了。”

俞佩玉举杯道:“人生难得几回醉?”

海棠夫人幽然道:“不错,一醉解千愁,你醉吧。”

俞佩玉喃喃道:“只可惜这几杯酒还醉不倒我。”

他却不知他酒量虽好,这百花佳酿的酒力却更异乎寻常,他全身飘飘然似已凌风,竟真的醉了。

只听海棠夫人柔声道:“醉吧,醉吧……置身在此险恶的江湖中,若连醉也不能醉时,人生就真的太悲惨了,下次你若还想醉,不妨再来寻我。”

醺醉中,他彷佛觉得眼前突然出现了许多高高矮矮的人影,每一个人的面目都是那麽狰狞可恶。

他又彷佛听见海棠夫人道:“这俞佩玉只是个初入江湖的少年,各位总该相信了吧。”

江湖原来竟真是如此险恶,对每个陌生人的来历都不肯放过,若不是海棠夫人,俞佩玉的麻烦只怕还多着哩。

俞佩玉心里只觉对海棠夫人说不出有多麽感激,他努力想说几句感激的话,却含含糊糊连自己都不知说了些什麽?

他只听得海棠夫人又道:“这少年今日既是我的客人,终生便都是我百花宫的佳宾,今後若是没有什麽必要各位最好莫要麻烦他,现在也让他好好睡吧。”

  口口口

俞佩玉醒来时,花香,月色,什麽都没有了,熹微的暑光,已笼罩着大地,远处不住有啁啾鸟语。

接着,他便瞧见一条婀娜的人影,自乳白色的晨雾中,踏着残落的花瓣,飘飘走了过来。

她的来临,彷佛为大地带来阵清新的气息,她目光闪动着的光亮,也是明朗而纯真的,既不是海棠夫人那样的锋芒,那样的媚艳,也没有林黛羽那样的悲哀和忧郁,这复杂的世界在她眼中看来,似乎也是单纯的。

她瞧着俞佩玉,曼声道:“迷途的燕子呀,你终於醒来了麽,这世上有那麽多甜美的泉水,你为什麽偏要喝酒?”

这甜美的话声,听来真有如歌曲。

俞佩玉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人生的烦恼,云雀姑娘自然是不会懂的。”

姬灵燕垂下头,突也轻轻叹息了一声,幽幽道:“你可知道昔日那无虑无忧的云雀,如今也有了烦恼?”

俞佩玉苦笑道:“姑娘你又会有什麽烦恼?”

姬灵燕目中竟流下泪来道:“云雀的窝里,已流满了鲜血,她已不能再耽下去了,可怜的云雀,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

她突然拉住俞佩玉的手,颤声道:“求求你,带我走吧,无论到什麽它方,我都跟着你。”

俞佩王心念一动,大声道:“你怎知道我是谁?为什麽要跟我走?”

姬灵燕道:“我认得你这双眼睛,你的眼睛是那麽善良,又那麽勇敢,就好像燕子一样,和任何人都不同,我又怎会忘记?”

这痴迷的少女,竟不觉有种出奇敏锐的观察力,人人都能瞧出的事,她也许瞧不出,但人们全都瞧不出的事,她反而可以瞧出来的,这也就是她为什麽总是听不懂人类的话语却反而懂得鸟语。

俞佩玉默然半晌,苦笑道:“你知道,你是不能跟我走的,我要去的地方,到处都充满了凶险,每个人都可能伤害到你。”

姬灵燕道:“有你保护着我,我什麽都不怕了。”

她痴痴的瞧着俞佩玉,目光中充满了哀求,也充满了对俞佩玉的信任,面对着这麽双眼睛,又有谁能忍得下心?

俞佩玉终於长叹道:“你若要跟着我,我实在也无法拒绝你,只是……我连自己都不知是否能保护自己,又怎知是否能保护你?”

姬灵燕嫣然一笑,道:“我知道你一定肯答应我的……”

俞佩玉在前面走,她就在後面跟着,也不管俞佩玉要去那里,其实俞佩玉自己又何尝知道自己要去那里?

他茫然走着,心里正在盘算着去向,突听衣袂带风之声响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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