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剑风流-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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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燕子幽幽道:“你既然早已想通这道理,为何又不自己先逃出去,再设法来救我?”
这次俞佩玉也不禁怔住了,怔了半晌,苦笑道:“方才我只道你是个傻姑娘,却不想我比你还要傻得多。”
金燕子柔声道:“你一点也不傻,你只是为了太关心我,处处想着我,却将自己忘了。”
俞佩玉忍不住轻抚着她的头发,叹道:“那麽你呢?你岂非也是为了我,而忘了自己麽?”
金燕子嘤咛一声,整个人都钻进他怀里。
俞佩玉幼年丧母,在严父菅教下成长,虽然早已订下亲事,但却连未来妻子的手指都未沾过,又几时享受过这样的儿女柔情,一时之间,他但觉神思迷惘,也不知是乐是悲?是愁是喜?
人们在这种生死与共的患难中,情感往往会在不知不觉间滋长,那速度简直连他们自己都想像不出。
连想像都无法想像的事,又怎能徂止得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金燕子一跃而起,红着脸笑道:“你瞧,我们竟都变成了呆子,竟未想到这门既能从外面打开,自然就更能从里面打开了,否则那销魂宫主活着时,难道都要等人从外面开门麽?”她越想这道理越对,不禁越说越是开心。
俞佩玉却又长叹了一声,苦笑道:“那老人既已知道这门户枢纽所在,掌中又有那般锋利的剑,只要举手之劳,就可将机关弄坏,这石门重逾千斤,机簧若是被毁,还有谁能推得开,他既要将我们困死在这里,自然早已想到这其中的关键。”
金燕子怔了怔,笑容突然不见,呐呐道:“但……这里的珠宝,他难道全不要了麽?”
俞佩玉叹道:“人既被困死在这里,珠宝自然更不会跑了,反正迟早总是他的,他又何必着急,何况,他目的本就不在这些珠宝上。”
金燕子颓然坐了下来,怔了半晌,突又展颜一笑,道:“在今天早上之前,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会和你死在一起,但奇怪的是,我现在竟一点也不觉害怕,我现在才知道,死,并不是我想像中那麽可怕的事,何况我能和你死在一起,总比那八个女孩子强得多了。”
俞佩玉眼睛突然一亮,失声道:“你说那八个女孩子?”
金燕子也不知为何突然奇*书*电&子^书叫起来,吃吃道:“是,是呀。”
俞佩玉抓住她的手,道:“你瞧清楚了麽?的确是八个?不是九个?”
金燕子想了想,道:“不多不少,正是八个。”
她忍不住又道:“但八个九个,又和咱们有什麽关系?”
俞佩玉大声道:“有关系的,简直大有关系了。”
金燕子瞧他竟似喜动颜色,不禁更是奇怪,问道:“有什麽关系?那些女孩子岂非都已死了麽?”
俞佩玉紧紧握住她的手,道:“那老人说亲眼瞧见九个女孩子进来,以他的眼力,自然不会看错,而你却只瞧见八个女子的身,也没有瞧错。”
他长长吐了口气,眼睛盯着金燕子,一字字道:“那麽,我问你,第九个女孩子,到那里去了?”
金燕子似懂非懂,喃喃道:“是呀,那第九个女孩子,难道不见了麽?”
俞佩玉道:“偌大的一个人,怎会不见。”
金燕子道:“是呀,那麽大的人,又怎会不见呢?”
俞佩玉失笑道:“你难道还不憧,那第九个女孩子踪影不见,想必是因为这里还另有出路,否则她难道钻进地下了不成?”
金燕子也终於懂了,忍不住跳起来抱住俞佩玉,娇笑道:“你真的一点也不傻,我却真的是个傻丫头。”
口口口
死在眼前生机突见,他们当真说不出的欢喜。
但他们却实在太欢喜了些,竟忘了那九个女子既然为了此间的宝藏而来,若是真的已从另一条路走了出去,为何竟未将藏宝带走?
她既已入了宝山,难道还会空手而回麽?
那银光老人是在形式奇特的、落地的石柜里,找到销魂秘笈的,此刻那石柜的门,仍然开着。
石柜前。有只有灰色的蒲团,仔细一瞧,却也是石头成的,雕刻之精妙细腻,几乎已可乱真。
孤零零一只蒲团放在那里,已显得和这石室中其他地方都极不调合,何况这蒲团又是以有石雕成的。
更何况在俞佩玉的记忆中,蒲团下总是会隐藏着些秘密,他一眼瞧见了这只蒲团,就立刻走了过去。
但这只蒲团却像是连根生在地上的,扳也扳不动,抬也抬不起,无论向任何方向,旋转俱是纹风不动。
俞佩玉失望地叹了口气,抬起头,突然瞧见柜子里的石壁上,也雕满了一双双淫猥的人像。
而这里的每一双人像,竟都巧妙地盘成一个字。
“得我秘笈,入我之门。传我心法,拜我遗灵。凶吉祸福,唯听我命。违我留言,必以身殉。”
这四行似偈非偈的铭语旁,还有几行较小的字。
“得我秘笈藏宝,当即跪於蒲团,面对此壁,诚心正意,以头顿地,叩首九九八十一次,以行拜师之礼,自然得福,若是违我遗命,得宝便去,我之鬼魂,必夺汝命,切记切己。”
那银光老人显然并未将这销魂娘子的遗言放在心上,他自然不会相信一个死人还能要他的命。
但俞佩玉微一沉吟,却真的跪在蒲团上,叩起头来。
金燕子忍不着惊笑道:“你难道真想拜这死人为师麽?”
俞佩玉一面叩首,一面微笑道:“这销魂宫主主前行事,已令人不可思议,临死时,必定更要绞空心思,来想些怪主意。”
金燕子叹道:“一个人能像她那样活着,自然不甘心没没而死。”
俞佩玉道:“所以,我想她既然花费这麽大功夫,刻下这些遗言,就绝不会全无用意,这其中必定还有秘密。”
金燕子皱眉道:“但一个死人,又能做出什麽事来呢?……”
心念一转,脸色突然变得苍白,颤声道:“莫非……莫非她并没有死?”
她说完了这句话,俞佩玉已叩完了八十一个头。
突然间,只见那刻满了字的石壁,竟一分为二,向两旁分开,石壁後灿烂辉煌,强光炫人眼目。
也就在这同一刹那间,那石蒲团竟如流星般向石柜里滑了过去,俞佩玉跪在坚硬而又凹凸不平的石头上,叩了八十多个头,双膝自然有些麻木痛,还未来得及跃起,那蒲团已载着他滑入了裂开的石壁。
俞佩玉身不由主,但觉光芒耀眼,什麽也瞧不见,这时蒲团却骤然改变了个方向,向後滑出。
俞佩玉身子向前一栽,已跌在池上,只觉“噗”的一声,他身子像是压破了一种什麽东西。
接着,便有一股烟雾,爆射而出,蒲团已又退出石壁,石壁立刻又合起,几乎都是在同一刹那里发生的。
这一刹那里的变化直在太多,太快,俞佩玉也是应变不及,鼻子里已吸入了一丝胭脂的香气。
香气虽甜美,却必定蚀骨刺肠。
俞佩玉再也想不到了这遵守销魂宫主的遗命後,换来的竟是这种“福气”,他想屏住棒吸,却已来不及了。
口口口
金燕子但觉一阵强光,照得她睁不开眼来。
她依稀只瞧见那蒲团带着俞佩玉滑入了石柜里,等她眼睛再瞧见东西时,蒲团已退回原地。
再瞧那柜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像是毫无变化。
但俞佩玉却已不见了。
金燕子整个人都呆在那里,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怎麽回事?……这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几乎忍不住要放声惊呼出来。
但此时此刻,她就算喊破喉咙,也没有人会听见。
金燕子闯汤江湖,也曾屡次出生入死,究竟不是普通女孩子,她在俞佩玉身旁,虽然是那麽娇弱。
但世上又有那个女孩子,在男人身旁不显得分外娇弱呢?她们在男人身旁,也许连一尺宽的沟都要别人扶着才敢过去,但没有男人时,却连八尺宽的沟也可一跃而过,她们在男人身旁,瞧见老鼠也会吓得花容失色,像是立刻就要晕过去,但男人不在时,就算八十只老鼠,她们也照样能打得死。
现在,只剩下金燕子一个人了,她知道现在无论什麽事,已全都靠自己想法子,再也没有人可以依靠。
女孩子在没有人可以依靠时,就会突然变得坚强起来,能干起来,何况,金燕子本来就不是软弱无能的。
她反覆去瞧壁上的字,反覆思砥,突然失声道:“我明白了。”
原来这石蒲团下,果然是有机关的。
这蒲团既不能扳开,也不能旋转,却要人的重量压上去,再加上弯腰叩头时,因动作生出的力量。等到叩到第八十一个头时,那力量恰懊足够将蒲团下的机簧扳动,引动石壁,石壁一开,便引动另一根机簧,将蒲团带进去,等到这一根机簧力尽时,蒲团又弹回,石壁也随之合起。
这道理说穿了十分简单,只不过销魂宫主故弄玄虚,便这一切事看来都有说不出的恐怖神秘。
金燕子再不迟疑,立刻也跪在蒲团上,叩起头来,但叩到第五十二个头时,突又一跃而起。
她目光四转,找到了一个叁尺宽的铁箱子,就将这铁箱的盖子揭了下来,反转一手,将这铁箱盖顶在後面腰上。
然後,她才又跪到蒲团上去叩头。
谁知她叩完了八十一个头,那蒲团还是动也不动,金燕子不禁又怔住,难道这机关用过一次後,就不灵了。
但她还是不死心,想再试一次。
这一次她刚叩了四五个头,蒲团就箭一般滑了出去。
原来她身子苗条,重量不够,身後虽然有个铁盖,但却令她腰弯得不够低了,所以直等她叩到八十六个头时,那力量才够将机簧扳动。
她一瞥之下,人已滑入石柜。
入了石壁後,蒲团便又弹了回去。
但金燕子却早已有了打算,她身子刚向前一栽,两只手已将那铁箱盖往後面甩了出去。
金燕子之暗器在江湖中也是一绝,手上的力量,拿捏得自然不差,那铁箱盖恰巧被她甩在石壁间。
石壁合起来,却被这铁盖卡住,虽然将这铁箱盖夹得“吱吱”作响,却再也无法完全关起来。
这时,金燕子眼睛终於已习惯了强光,终於瞧清了这秘窟中的密窟,究竟是什麽情况。
口口口
这是个八角形的石室,四壁嵌满了龙眼般的明珠,每一粒明珠後,都有片小小的铜镜。
无数面铜镜,映着无数粒明珠,珠光灿烂,看来就如满天繁星,全都被那销魂宫主摘下。
石室中央,有一具巨大的石棺,除了石棺外,自然还有些别的东西,但金燕子却已都没有心去瞧了。
她心里只惦念着俞佩玉。
只见俞佩玉盘膝坐在那里,全身都在颤抖,裹在头上的白布,宛如被一桶水自头上淋下,更已湿透。
金燕子忍不住惊呼道:“你……你怎地变成这样子了?”
俞佩玉紧咬着牙,连眼睛都没有张开。
金燕子又惊又怕,刚想去拉他的手,谁知俞佩玉突然反手一掌,将她整个人都打得直跌出去。
金燕子失声道:“你这是怎麽回事?”
俞佩玉哼声道:“你……你莫要管我,让我静静调息,就会好的。”
他说每一个字,都像是花了无穷力气。
金燕子再也不敢说话,只见俞佩玉身旁,有一滩亮光闪闪,粉红色的碎片,她也瞧不出是什麽。
再瞧那石棺後,也有个石柜,门也已被打开。
这石柜里竟摆着七、八十个粉红色的琉璃瓶子,闪着亮光,看来就和俞佩玉身旁的那碎片质料一样。
瓶子旁,还有几本粉红色的绢册,却和银光老人取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