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袖_-名相-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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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庆帝别无他法,只好凡事亲力亲为。他原是一位风流倜傥的青年帝王,但现在一人做以前好几个人的工作,每天睡眠不足,很是憔悴了一些。
及至伍惟勤数日之後回朝,隆庆帝方才好些,但对他而言,仍嫌工作量太重。
俞序轩以前也会有休息的时候,但那时候政务可以往後堆,等他回来再行处理,而现在隆庆帝已下定决心除掉这个危险人物,自是不能再推了。
他虽是不愿承认,但最後也不得不在心里说,以前看俞序轩处理起政事来都轻轻松松,却原来并不容易。
他有些怀疑,即使把这些新来的“废物”宰相们培养成真正的宰相,可是若没有像俞序轩那样的绝顶相材坐镇全局,只怕这些废物照旧会事事都拿来烦他这上皇帝,如此一来,他的生活岂不是会太无趣了?而若不理吧,只怕还会被外面那帮子御史扣一顶不理朝政的帽子。
他才干或许是有的,但却不比俞序轩耐得琐碎,更加记挂著御书房外的花花世界。
这半个月,隆庆帝真地有些怀念有俞序轩在御书房的日子。他想,宰相之材,恐怕也有些靠天分吧。他却是到哪里再找一个凡事不用他劳神的放心宰相来?
想是这麽想的,但隆庆帝仍然不会饶了俞序轩,他一面刻意培养後备宰相们,一面令人加紧监视俞相府,乃至伍相府,及上次在牢房外听过“活春宫”的侍卫们。
俞序轩回朝那天,在早朝上他一言不发,而进了御书房,就展开奏折,飞快地工作起来。
後备宰相们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前辈同僚工作的情形,若说伍惟勤的动作还只是因为做的时间长了,比较熟练,那麽俞序轩就可以用神速来形容了。
简单的折子,他边看就边做出了答复。折子看完,批复也完成了,整个过程,只需用很短的时间。而一般人,这时候还没有看完折子呢。
御书房的规矩,虽是会酌量平均分配每位宰相要处理的奏折,而最重要的奏折交由皇帝处理,但是,若有个别宰相提前完成了当天的工作量,也是不能提前下班的,他必须要把同僚未处理完的折子再接过一部分来,一直到所有奏折处理完毕,御书房的诸位宰相们方可以打道回府。
没有人会真地愿意替同僚分担,但因为俞序轩实在太有效率,在下午吃晚饭之前,御书房终於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这可是很难得的,毕竟半个月以来,不到入夜,御书房里都是灯火通明。
这时候隆庆帝也在,他也参与了一天的工作,但感觉却比前几天轻松若干倍不止。
看著眼前不无疲惫的俞相,隆庆帝眼神复杂,下令留所有人在宫内吃饭。饭後,他又借口谈话,将俞序轩单独留下。
後备宰相们只是羡慕俞相深得君心,待遇果然与众不同,只有伍相深知皇帝留下俞相怕是没好事,心里暗自嗟讶,却连一个同情的眼色都不敢露出来,急匆匆走了。
《名相》33。
绿水袖
隆庆帝踱步走在前面。俞序轩缓缓跟随在後,君臣二人一先一後地离了御书房,来到万安殿。
万安殿并非後宫诸殿,更不是皇帝的寝宫。万安殿是附属於永平殿的一处偏殿,由於离永平殿最近,太忙时,皇帝也会来此安歇。比如以前最为勤政的瑞正帝就时常宿在这里,里面的诸样摆设都跟皇帝的寝宫类似。
宫女端是茶水点心後,隆庆帝便斥退了侍候的宫女太监,缓缓落座,一双蓝色的俊眸炯炯地看著俞相。
俞序轩并不敢坐,仅垂首而立。皇帝不开口,他也乐得拖延,心中却不无悲凉,难道说此刻就是他的丧命之时?又或者是为上次说过的整治贪官之事…… 他急切地思索著皇帝的用意,反正只有拖延、只有顺从才能让自己、让家中的妻儿老小多活得一刻是一刻。
隆庆帝缓缓说:“卿最近身体可好了?”
俞序轩淡淡说:“谢皇上关心,微臣愧不敢当。身体已经略好了些。”
隆庆帝又说:“那你过来,让朕看一看。”
俞序轩低著头走上前。
隆庆帝说“抬起头来”,他便抬起头;隆庆帝又说“坐在朕身边”,他便在旁边的椅子上轻轻坐下;隆庆帝伸出一只手来,单手执住他的下颚,大麽指轻轻刷过浅色的唇瓣,他竟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或反抗,动作间竟是顺从无比,浑不似从前那个强项高傲的名相。
隆庆帝半是惊讶,半也是了然。
隆庆帝心里冷笑,看来上次的天牢果然把俞相给吓住了。哼,区区一个汉臣罢了,也敢在朕的面前卖弄小聪明,真真不自量力,卿有今日全是自找的!後来,隆庆帝不知为何,一转念又想起探子回报当日俞序轩一回家,便抱著其妻陆氏在廊间亲吻,虽然当时走廊里四下无人,不过以堂堂宰相如此作为,真可谓寡廉鲜耻。
哼。隆庆帝不禁轻哼了一声,那天他刚刚从宫内回去,便急著与妻子亲热,是嫌弃朕了,还是说体力真有这麽好?
俞序轩被他哼得有些心惊,但他终归是一朝宰相,即便骑虎难下,到底做不来献媚邀宠。他只能压抑自己,让自己尽力顺从皇帝的举动。
但是,他自己却是不知道。他苦苦压抑的心绪,虽不曾外泄,却奈何眼神有些许的颤动,似波光粼粼,点缀在那张喜怒不形於色的宰相脸孔上,倒也有趣。
他虽然在家休养了半个月,然则心情沈重,身体虽已然恢复,但脸色却多了些晦暗,唇色有些淡,人也更瘦了一些。才刚刚三十岁,眼角已开始冒出一些细细的纹路。但并不难看,反而衬得他眉目间的书卷气与那股沈稳又不失精明的宰相气度更浓了。
隆庆帝看著他这样子,再想想他以前的强项,无端地觉得心情好起来。
他干脆伸出一只手,把俞序轩拉进怀里,轻轻抚著他的脸,说:“疼吗?”然後又不待他回答,低头,将自己豔色的唇压在那淡色的唇上,辗转厮磨。
鼻子里全是从隆庆帝身上传来的淡雅御香味,嘴里被伸进来的龙舌肆意翻搅著,俞序轩被这种屈辱的感觉逼得快受不了了,他的身体明显僵硬起来,把拳头握了又握,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才止住自己想要一拳打过去的冲动。
只是一个浅吻罢了,但这个吻,却与妃子们的红唇如花、娇吻如蜜很不一样。俞序轩的唇也是软的,但又软中带硬,味道很淡,而且口腔内壁的温度不高也不低,不是特别细腻也不是特别粗糙,正如他的为人一样中正平和,受到龙舌的啜吸,那条舌头也只是僵著一动不动。
隆庆帝这麽吻著,身上便有些燥热起来。
他想起了上次在天牢里,虽然比起野合,天牢好歹有遮有挡;虽然比起宠幸妃子,不过是将听壁角的人从太监换成了侍卫与伍相。但是,若仅以离经叛道、惊险刺激的程度论,绝对是隆庆帝这个花花帝王所有的猎豔经历里排第一。
皇帝与宰相、天牢重地、外面侍卫环立、里面却上演著强奸逼供的好戏……这几条无论哪一条,泄出去都将是天大的丑闻。
俞序轩不在的时候,隆庆帝还以为自己都忘掉这些了,但现在只是轻轻一个吻,记忆便重新鲜活起来,或许还要加上一丝怀中这个人危险性的刺激。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隆庆帝自己清楚,从今早第一眼又看到这熟悉的清瘦的身影时,他的内心深处便开始蠢蠢欲动。但对自己的宰相动了情欲,连他这个不知羞耻为何物的皇帝都觉得羞耻,一直苦苦地压抑著。他原本也以为他成功了,但终於在赐宴後,他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让俞相留下议事。但议什麽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隆庆帝浑身燥热,但他仍不愿让俞相察觉了他如此急色,仍是端著架子,慢慢放开了他。
俞序轩如释重负。虽然他的表情仍旧没有变化,但略微放松的坐姿,却都被皇帝看在眼里。
只能说这就是俞相太天真了些。即使已经有过多次,但俞序轩仍不信这个好色如命、後宫如云的皇帝会真地对他的身体感兴趣。他又不是什麽天仙美人?他只觉得皇帝是藉此发泄怒气,他觉得皇帝真正的用意只是不放心他、想羞辱他罢了。
他万万没想到,皇帝这次召他前来,仍是说不了几句话,就开始吻他,难道……
他却也不想想,万安殿虽不是皇帝的寝宫,但也类於寝宫。外臣不得入皇宫半步,皇帝总不可能真地把他带到自己的寝宫去吧?在这儿,也差不多是那个意思。
《名相》34。
绿水袖
“怎麽,卿不愿?”隆庆帝看俞相纵使往後退了一下,但限於他方才的命令,没敢退太远,仍是坐在原地。但隆庆帝仍是不满意,轻声喝问道。
俞序轩勉强笑道:“皇上召微臣来,不是要商讨上次臣所说整治贪官……”
隆庆帝冷笑:“整治贪官,卿的资历还不够吧。即使真地是老臣,一旦触及贪官事,也得落个被百官围攻、惨遭落马的下场。”
俞序轩心里跟明镜似的,上次皇帝放了他一马,果然是暂时性的,皇帝从不相信他能真地冶得下贪官,那不过是个台阶罢了,让双方都好下台。俞序轩正色道:“此乃国之大事……”
隆庆帝却笑了,打断他的话说:“知道朕为什麽又想碰你吗?你身上有股野性,让朕想将你压在身下。你跟朕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
俞序轩怒极:皇帝竟把他跟他的女人相提并论?俞序轩反讥道:“馨妃刚进宫那会儿,好像也野得很。”
隆庆帝勃然变色,骂道:“休提那贱人!”他心里知道,俞序轩说得没错,刚进宫那会儿的馨舞公主,貌似娴静,眼睛里却透著野性。但後来,这个绝色佳人不也被驯服了吗?再後来……只是意外而已。
隆庆帝向来觉得自己貌比潘安、温柔体贴,情场上无往而不利。虽然由於馨妃事件,打击了他的信心,想不到俞序轩现在敢拿这说事?
隆庆帝蓝色的眼里已经起了杀机,冷笑道:“看来卿是忘了上次的教训。”
俞序轩一惊,方才想起自己全家老小的性命还攥在皇帝手里。按理说,他是合格的宰相,不应如此冲动。但像刚才的侮辱,没有一个男人能受得了。又或者,因为辱他的是隆庆帝,他才觉得分外难以忍受。
想瑞正帝对他俞序轩何等恩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