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逐晚风-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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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身后人马中飙出一骑直奔白雁声而来:“萧翰来会一会成国公大人。”这人是萧渊藻的长子。“凭你也配!”裴烈拔剑在手,迎了上去。两人纵马往来,提剑出阵,如入无人之境。
两人年纪虽然相差十几岁,但裴烈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二百招过后,居然也不落下风。
正打斗之时,一阵悠长而嘹亮的铎铃之声忽然越空而来。萧渊藻双目一张,不待他们分出胜负,铁臂一指洛邑城墙,道:“给我踏平洛邑城,不许留一个汉人活口!”身后铁骑顿时如潮水一般涌向西边。
白雁声往西边一看,城墙上的缺口还没有补完。这可真是要杀得昏天黑地血流成河不死不休了。他顿时血脉贲张,也指挥骑兵提剑冲入敌阵之中。
当此春风沉醉的夜晚,城内天塌地陷鬼哭狼嚎,城外大军压境尸山血海。一方占地利,一方有天时,磨牙吮血,杀人如麻。暗夜中刀光映着火把,银蛇般波光粼粼。白雁声忽然听见已方阵营中传来高呼:“西门破了,西门破了!”
他一时大为恼火,不知是何人作祟,败乱军心。但敌阵之中又不好发号施令,只得缓缓往后退去。裴烈摆脱了萧翰之后,与乱军中与白雁声汇成一处,道:“将军,有蹊跷!”西门虽不及修补,但留有重兵把守,不该如此脆弱就被攻破。白雁声点点头,大声道:“你过去看,我在这里抵挡。”
他一分神说话,便被敌人趁势包围。双拳难敌四手,他正欲纵马跳出敌圈,忽然有一人落在他身旁,刷刷几剑刺倒一片。来人衣冠济济,剑佩锵锵,居然是苍山的杨难当。
“杨大哥,你伤好了?”白雁声喜出望外。“成国公大人相貌堂堂,玉面阎罗,好头颅值千金,可要自己先收好了。”杨难当行动如风,连斩数人,长声笑道。
“不止是他,我们几个老朽也来帮忙!”
白雁声抬头望去,乱军之中倏然多了数十条身影,有御剑山庄的苏氏兄弟,华山派的岳天佑等人都带着门徒弟子来助阵了。众人都是白衣白冠,宛如带孝一般,暗夜之中极为显眼好认。这些人一入战阵,便有胡兵自动围圈上来,一二来去也救了夏军的急,令众将士略松了口气。
最难风雨故人来。白雁声感激之余,大声道:“诸位不必管我,请速去西门救难!”
杨难当临走之时,豪迈道:“白将军不要担心,长安的胡兵已被武林豪杰歼灭在函谷关内。要不是恶战太久,我们还会早点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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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渊藻在西门外高丘上立一面大旗,遥望城墙,只见金甲金盔的燕帝亲卫首当其冲,如雨点般直射入城内,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他等了一会,见城外夏军如杀之不尽的蚂蚁又堵住了西边缺口,不由直皱眉头。
三通鼓声过后,土丘下驰来萧翰,高声道:“父帅,夏军骁勇,西门一时过不去了。”
萧渊藻心中一动,大声道:“你在西门看见萧琛和溶月了吗?”萧翰道:“没有。我们五千精锐进去后也没有声响传来。大约城内也在死斗。”
萧渊藻霍地从马扎上站起,咬牙切齿道:“鸣金,重新布阵。我们中计了!”
双方混战之时,只听燕军后方传来一阵金鼓的声音。白雁声也挥手示意鸣金,于是酣战之后,北地的春夜,数万人的战场又重新集结,尘土飞扬,血腥四散。
萧渊藻控马到阵前,面色灰败,深吸一口气,募地长啸出声。他们鲜卑萧氏,起自白山黑水,有一门绝技“狮子吼”,一吼之下六军辟易。就连白雁声的照夜白都惊得扬起前蹄,人立而起。萧渊藻啸声传出数里之远,他啸毕高声道:“萧溶月,滚出来!”
“滚出来!”三个字在修罗场上回荡,声振丛山,响遏行云。
白雁声募地回头,只见西门外的守军中驰出一匹小红马,马上之人身形单薄,不是萧溶月还能有谁?
萧溶月驰到阵前。白雁声责怪道:“我不是把你交给陈武了吗?你怎么又……”萧溶月不敢看他,控马越过他,走到萧渊藻面前十步,下马跪地,磕头道:“不孝女萧溶月拜见爹爹。”
萧渊藻七窍生烟,双颊肌肉抽搐,过了好一会才道:“我该给你下拜才对。你好本事,我问你,你把前去救你的萧琛怎么样了?被你诱进城的燕云铁骑又怎么样了?”
萧溶月直起身来,面上无泪,呆滞道:“琛哥被我杀了。西门内有伏兵,燕云铁骑全部被绞杀,无一活命。城内已无胡兵作乱。”
她此话一出,无论胡汉燕夏,四方皆惊。便连白雁声也悚然动容,他惊道:“溶月你……”萧溶月大喝一声:“别过来!”
萧渊藻仰头长啸,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才停歇。“逆女!汝生为贼臣,死为逆鬼。吾上惭皇天,下愧后土。”
来自父亲最凌厉狠辣的诅咒令萧溶月的生命迅速枯槁下去,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手里已多了一个小瓷瓶。“父母賜,不可违!”她仰头将瓷瓶里的□□一把倒入口中,顺手将小瓶扔在了萧渊藻脚下。
萧渊藻冷脸望着她,一动不动。萧翰不知道前情原委,虽听她说萧琛死在她手里,却怎么也不愿相信。此时开口道:“妹子,你别做傻事。过来慢慢说。”
萧溶月摇头,阴沉惨白,道:“我过不来了。大哥,你记得我们小时候兄妹几人在雁门关外玩耍,曾发下的誓言吗?”萧翰努力思索一番,勉强笑道:“我记得。你那时问萧瑀为什么汉人见到我们都要拿石子砸我们,什么时候能胡汉一家,长城万里不防胡。溶妹,这都是小孩子的玩笑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对不住,大哥,你只当没有我这个妹妹吧。”
白雁声从马上纵身掠起,萧溶月右手拔凤鸣剑相抗,快雪剑射雕风急雪花寒,白雁声闪过剑花,她背在身后的左手已往脖子上一抹,血光四溅!他忘了,凤鸣剑一鞘双剑,而她双手都能使剑。
大战之中,忽然三军缄默,四方无声。
本在城下的杨难当觉得不对劲,驰马到军前,一眼望去,只觉心破胆裂。当此时,万籁俱静,这昏天黑地暴风骤雨的一夜过后,天边传来清楚的鸡叫声。无数人抬头望向东方,天边泛起鱼肚皮,地平线的位置已有红光闪现。
杨难当见萧渊藻一方没有收尸的意思,就轻声道:“是师尊的关门弟子,小师妹的奉养祭奠我们御剑山庄来做。”他便脱下外衫,将尸身裹好,抱到后面去了。
萧渊藻、白雁声两人如泥塑木雕一般纹丝不动。
天光大亮,战马都不安地嘶叫起来。白雁声神色冷漠地拔出剑,指向萧渊藻:
“你我心中各自有道,到底谁的道是正道,白雁声斗胆请柱国大人,今日证道!”
(中部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一:萧溶月没有死。但以后文中都不会出现她了,只会出现在众人回忆中。此人领便当下场。
二:下部加番外大约写十四五万字,争取六十万以内搞定。
三:下部剧情较为轻松。有任何不满给作者留言,能改进就改进。道可道,非常道,萌可萌,非常萌。
☆、第九十一章
说到洛邑西郊山水之胜,龙门首当其冲。是年秋天,山明水净,天高云淡,一点飞鸿影下。只听呜呜三下鸣镝之声,那黑影忽从空中直坠而下。
草地上一群人马,旗号翻飞,服色不一,有胡有汉。个个脸上露出欢喜的表情,纵马朝猎物落地的方向追去。
低沉的号角在河边响起,惊起芦花野鸭无数。河边有一顶硕大的幄帐,安纯金龙头,衔五色流苏,上有九重伞盖。宝盖披垂悬坠金铃的四条金链,秋风吹起,宝铎珠玉转相敲,千百种软妙声音齐出。
幄帐外面的筵席上两排分文武坐着十几个官员。幄帐里面设三方宝座,居中和居左的都是汉人模样,都穿团龙皇袍。右手的却是个胡人大将。三人身后各有侍者站立。
帐外草地上有亲兵急趋而来:“报,裴将军、沈将军、萧将军同射中一支老鹰。”帐外筵席上的文武百官紧绷的表情都松弛了下来,相视大笑。
“谁先谁后啊?叫他们拿来瞧瞧。”居中的中年男子淡淡道。
过了一会,帐外响起答答的马蹄声,众人以为送猎物的回来了,都举首望去。河边来了两人一马。穿金甲的护卫牵着一匹小红马,马上坐着一个□□岁的小姑娘,额发齐眉,扎着双丫,一身红色劲装,极是亮眼。
“武德公主到!”
那小姑娘行到帐前,也不用人抱,自个一咕噜跳下马来,蹦蹦跳跳进了帐篷。她几步跑过地毯,一头扎进正中的男子怀里,娇声道:“爹爹,邵哥哥他们打了一只老鹰。”那被她唤作爹爹的人正是大成皇帝白雁声,此时摸了摸她头顶,表情虽然和蔼,口气却十分严厉:“没有规矩!还不快行礼。”
小姑娘这才起来,先往白雁声左手看,“这是蜀帝陛下。”她就走过去要跪地磕头,被蜀帝孟子莺伸手拦住,笑道:“朕与你父皇是结义兄弟,武德公主不需行此大礼。”
武德公主白细柳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端正道:“天威不违颜咫尺,小白安敢不下拜?陛下万福金安。”说着就磕头到地。她爹爹在一旁看着面露赞许欣慰之意。
孟子莺神色复杂地受了她这一番大礼。白细柳行完礼后,又走到右手边的胡人武将跟前。“这是北燕的摄政王萧柱国。”
白细柳作势下跪,张口要喊“萧王爷”,谁料萧瑀大袖一挥,一把把她带到膝下,环抱着,逗她道:“叫舅舅。”
帐内帐外除白雁声、孟子莺以外的人顿时都紧张起来,只听锵锵的拔剑之声此起彼伏,白雁声身后的裴烈、孟子莺身后的沈君理都瞪圆眼睛,握紧了剑把。
白细柳看着这个长头高颧的碧眼胡人,倏地嘴角一弯,甜甜叫了一声:“舅舅好!” 萧瑀乐得眉飞色舞,在她脸上拧了一把。萧瑀身后站着一个穿黄布衫的大和尚,打趣道:“前恭后倨,公主为何厚此薄彼啊?”白细柳抱住萧瑀的脖子,脆生生道:“我拜陛下是本分,叫舅舅是本性,没什么厚此薄彼的。”
帐内帐外众人都松了口气,还剑入鞘。三国臣子表情各异,燕国的洋洋得意,蜀国的不屑一顾,成国的却有点尴尬莫名。
此时距元延初年的洛邑之战已有十年,十年之后,天翻地覆。
元延六年,夏国被成国代替,成国公白雁声登基为帝,年号宣武。因为考虑到洛邑大战过后残破不堪,王气已失,遂定都淦水之滨,将邕京变为留都,令元延末年夏朝的疆界扩大了近一倍。三国鼎立的局面至此成型。
宣武四年,为纪念洛邑大战之后签订的停战协议,超度胡汉将士亡魂,经燕帝提议,三国在洛邑城外龙门山会盟。成蜀两国皇帝亲到,燕国派出了摄政王萧瑀。三方再次确认边界,制定互市地点和各种交流的方案。这日在伊河边上的射猎是会盟将要结束之前的为数不多的展示各方实力的场合了。
这一日射猎所获甚丰,西蜀、北燕都有虎豹熊鹰之类的猛禽入手,反倒是成国有意韬晦,点到为止而已。到了晚间,便沿河边一溜排扎下营帐,北燕在上游,蜀国在下游,成国居中段。
晚饭过后,孟子莺在帅帐内看书,忽然听见河对岸传来若隐若现的笛声来。他倾耳细听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