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异宝 +番外 by 陶夜-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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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病容又更深了一层。
中年男子上前道,“圣上,恐怕这帝宝身上有什么不对。”
那老者也上前道,“是啊,圣上且先不要靠近,待我等探算一下。”
皇帝又气又怒,瞪着泠默,过一会儿咬牙道,“那还不快算。”
中年男子与长须老者对视一眼,向泠默走过来。那中年男子扶住泠默的肩,伸手去探他后脑枕骨。泠默给他大手一摸,不由自主打个寒颤。那人用极低的声音道,“小公子莫怕。”泠默一愣,抬头瞧他,这人却回转了头,对老者道,“师傅,骨相未变。”
老者点点头,道,“那么就是内里气相了。”
他们说的话周围的人全都听不懂,只觉得十分神秘莫测。
老者对泠默道,“小公子,请你闭上眼睛。”
泠默听话闭眼,只听老者念念有词,手指在自己额头、人中、颈、手臂细细摸索半晌,过一会儿,才道,“小公子,可以睁眼了。”
那皇帝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者回转身,躬身道,“圣上,这孩子的命流中掺了干主。”
皇帝满脸疑惑。
老者继续道,“看他骨相,确应是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帝宝,帝宝是升龙水运,对所有身怀龙脉的人都有无上助力,可是若有人强行在帝宝的命流中掺入自己的命干,则帝宝便只会对此人的龙脉生出反应,对其他身怀龙脉的人反而不利,虽不至于伤了性命,但总是有所妨害了。”
皇帝听了这话,顿时又惊又怒,厉声道,“这是谁做的?”
老者脸有难色,“这……”
中年男子忽道,“师傅,用血祭法不是可以查知对方么?”
老者迟疑,“话虽如此,这孩子可就……”
皇帝冷然道,“是否有法子可以查知动手脚之人?”
老者忙伏下身子,“圣上,到是有一个法子,称为血祭,可是这种法子是要以帝宝为引,将缠入帝宝命相的那个施法者的生辰八字方位刻写下来,但这方法过于刚猛,帝宝命流柔和,无以克制,以身成引只怕于性命有碍。”
皇帝皱起眉,几人视线都落在泠默身上,只见他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迷迷糊糊地望过来,一脸懵懂。皇帝哼了一声,道,“你适才说这帝宝的命流已改,只对那施法者有效,那么对朕又如何呢?”
老者低头道,“圣上最好远离此人,以免龙体有损。”
皇帝胸口不断起伏,面色极之难看。好容易找到百年难见的帝宝,却抢先被人动了手脚,也难怪他着恼,“就用这法子!”皇帝沈声道,“既于朕有害,留着也只是祸端,便请大师立刻动手,找出这……这乱臣贼子!”
老者与中年男子一起躬身领命,“是。”
不过半刻,变故已生,泠默由帝宝变成了祸端。他虽知一切事情都由哥哥安排好了,可并不知道细节,此时也只得听天由命。
老者向皇帝道,“请圣上安排一间僻静些的宫室,臣好作法。”皇帝朝身边侍从点点头,那中年男子已经转过身来欲牵泠默,背对着皇帝,他忽然对泠默眨了眨眼睛,泠默大为诧异,小嘴不由张开来。
(69)
法事选在一处偏僻的宫室里进行,皇帝虽未亲至,却派了亲信太监与宫中的侍卫总管在旁监视。宫室中架起一座祭台,用黄布披覆。老者焚香默祷后,将金粉与香灰混在一起,用笔蘸了在祭台周围的地面上细细书写了一圈奇怪的图画,然后朝中年男子点点头。泠默已沐浴过,此时由那中年男子牵了上去,躺在祭台之上,中年男子一边将他身子摆正,一边悄悄道,“小公子,你莫害怕,安心地躺着,待会儿若觉得困倦,便只管闭了眼睛睡。”
泠默大眼睛黑乌乌,瞧着他,小声问,“是哥哥叫你来帮我么?”
中年男子忽地露出一丝笑意来,微微点头,道,“是。”
泠默放下了心,乖巧地道,“我不怕。”
中年男子笑嘻嘻点头,用手指在他眉心、手腕、脚腕处轻轻抹了几下,泠默只觉一丝清凉从皮肤渗透进去,想是那人在自己身上搽了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奇怪,便觉得胸口微微窒闷,竟真的困意上涌了。
只听老者在下头招呼,“承祈,可好了?”
中年男子应着,忙将手里一匹黄布仔细地搭在泠默身上,这才起身下了祭台。
老者盘腿坐下,双手合什,开始默念。
周围人不错眼珠瞧着,不过片刻,俱都露出惊异之色。只见祭台旁边慢慢浮起一丝烟雾,由淡渐浓,摇曳飘荡,色泽泛着浅黄色,逐渐将整座祭台都笼罩在其中,躺在台上的泠默身子轻轻抖动,看起来十分难受,却又无力挣脱的样子,眼睛紧闭,小脸痛苦地皱起来。
蓦然间,烟雾剧烈地旋转,带起一阵阵厉风,有稍微造近的侍从被刮得惊叫着跌出去,那风越转越急,风圈也越加细长,几乎将泠默的身子卷起来,殿里众人耳边风声大作,什么也听不见,只见泠默小嘴大张,身子弹起来,似乎尖叫了一声,突然直挺挺落下去,不动了。奇是奇在,这样大的风,他身上那张黄布却一丝也未动过。
旋风一落,有侍从惊呼起来。
那张黄布上,竟突然隐隐现出字迹来,“壬寅……庚戌……庚午……卯时……”,有人大声道,“那是什么?”
侍卫总管已经看出端倪,纳闷道,“这便是那擅乱帝宝命流者的生辰么?”他转头问大太监,那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面色已经颇为冷肃,喃喃道,“壬寅年庚戌月庚午日卯时生人,这……这生辰好熟……”
侍卫总管还在奇怪,大太监已猛然想起,“啊”的一声,“这不是长沙王二世子的生辰吗!”
“什么?”侍卫总管也是一凛。
这事可非同小可。
此时那黄布的字迹已相当清晰,老者满头是汗,长长出一口气,一声暴喝,收了手势,周围的烟雾顿时尽散。那中年男子立刻飞奔上前,去探泠默的口鼻,过一会儿,回过身来,黯然摇了摇头。老者原本还有所希翼,一看他表情,不由面色颓败,道,“我已用尽平生功力,满指望保住他性命,没想到还是……”他连连摇头,说不下去。
大太监淡淡道,“大师不必懊恼,此子命流既改,与圣上龙体有违,即算不是大师作法,也必然容不得他,不过早一日晚一日的事儿罢了。”说着向侍卫总管使个眼色。
那侍卫总管心领神会,也走上去,细探泠默脉息。此时泠默身子正渐渐冷去,面色雪白,嘴唇微张,却已经毫无半丝气息。侍卫总管直起身,道,“死了。”
大太监面不改色,点点头,向老者与中年男子道,“辛苦二位大师,还请去向圣上覆命吧。”
老者长长叹气,回头瞧瞧泠默尸身。
大太监道,“大师不必介怀,这孩子自己命不好,回头恳请圣上厚葬了他也就是了。”
老者摇摇头,仍然一副难以释怀的模样,被中年男子搀着出去了。众人鱼贯而出,连小太监也一脸怕怕地跟了出来,反手关上了门……宫里死了人……虽然常常听说,可是死在自己眼前还是第一次,实在让人心惊胆颤。
尸体是已经亲手验过的,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是以无人起疑。侍卫总管留在最后,吩咐数名宫中的侍卫守在这所院子周围,如何处理这具尸身,还得圣上下旨,在旨意未下之前,即使是一具尸体,也得好生护卫。
大门重重带上,宫院里顿时恢复了冷清。殿顶大梁上悄悄飘下一个人影,走上祭台,抱起泠默的身子,在他面颊上轻轻亲了一下,笑道,“小傻瓜睡得还真香,睡吧睡吧,睡醒了便没咱们什么事儿了,且瞧热闹吧。”
(70)
海寒一身风尘赶回世子府时,已是下半夜。刚到厅前,上官青玄已经迎了出来。海寒看他神情,心里不由得一沈,道,“出了什么事?”
上官青玄急道,“你没收到我给你的飞鸽传书么?”
海寒面色冷凝,“一封也没收到。这一路都有人在阻我往回赶,竟连飞鸽传书也拦下了,想必是有什么大事不欲让我到场,究竟出了什么事?”
上官青玄看着他,有些犹豫。
海寒心里一跳,脱口道,“难道是他……”
上官青玄咬牙点头,“泠默一进宫,皇上的病便加重,术士说是命流被改,有人将自己的命干强加进帝宝命流,使之只能为已所用,皇上令术士以泠默为引行了血祭法,显出来的生辰是文鳐的。”
海寒大惊失色,“什么?那个傻瓜!”
上官青玄道,“皇上震怒,今日午后文鳐已被下至天牢。”
海寒一时作不得声,只觉胸口气闷,半天才恨恨道,“早该杀了那泠默。”
上官青玄叹口气,又道,“笑荷夫人今日已经进宫,想瞧瞧有没有法子从皇后那边求个情,可是皇后说,幸好皇上一向宠信大世子您,而且宫里也早知道二世子与我们这边有宿怨,一向不睦的,否则别说求情,恐怕连我们也脱不了干系。”
海寒抬眼望他,声音冰涩,“皇上想怎么处置文鳐?”
上官青玄看着他,迟疑一下,道,“皇上这次是真的动了怒,势必要取二世子的性命,怕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了。”
海寒立在厅中,只觉浑身被浇了冰水般,头脑却一阵阵发热,乱成一团。这般突然变故,令他想也未曾想到,尤其涉及文鳐,关心则乱,他竟没了主意。立了半晌,只恨恨顿足,不停咒骂,“文鳐这蠢材!混账!笨蛋!”
上官青玄无可奈何在旁边看着他。
外人都只道长沙王府两位世子为争储君之位斗的你死我活,又有谁知道全不是那么回事呢?海寒世子说什么也不能让文鳐在储君之位上坐稳,为的却不是自己想要当皇帝。
海寒握紧拳,低头想了许久,突然道,“我现在立刻去天牢。”
上官青玄蹙眉,“世子爷……”
海寒抬起头,眼中光芒大盛,“上官,今夜我还未及赶回来。”
上官青玄一怔,立刻明白了,“是,世子爷要到明日午后才赶回长津,今夜天牢即使发生什么,世子爷也全不知情。”
海寒决心已定,立刻动手更衣。
上官青玄自去安排接应人手。夜闯天牢,劫掠囚犯,这是大罪,可是上官青玄自到世子府来那一日便知,天大地大,比不上那人在世子爷心目中的地位,为他,世子爷说不得,什么也做得出来。
海寒并不去管上官青玄在做什么,只进房去换了暗色衣衫,藏了兵器,悄悄出门,跳上房顶向外掠去。街巷中远远传来梆子响,此刻丑时将近,正是夜浓更深的时候,海寒在人家屋顶上抄捷径向天牢而去,离着还有里许,忽然觉得不对。
按理说此时合该夜深人静,天牢方向却是灯火通明,门外守着数十名侍卫,还停着两乘轿子。海寒隐在暗处细看,吃了一惊,那两乘轿子,一乘是官轿,另一乘却极眼熟,缎帘精绣,旁边还立着青衣小帽的家人,竟然是自己母亲笑荷夫人的轿子。海寒知道里面必定有事,但凝眉思索半晌,不得要领,又惦记着天牢里的文鳐,咬咬牙,绕到高墙侧面,觑个空隙,飞身进了天牢。
天牢里守卫都不得睡,打着呵欠来回走动,海寒小心翼翼向前行进,走到深牢房顶时,背后已经出了一层细汗,刚刚在瓦顶伏下,便听到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