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之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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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亦步亦趋的追在他身後,左临风也不回头,语声更是澟若寒冰:「不想死的,就别再跟著我!蠢材!我不要再为任何人难过!让开!」
立秋呆了一阵,突然醒悟:「原来你喜欢的人是云雩…」
左临风心神剧震,走得反而更急了,立秋忽然在後面大叫:「小心!」
还未回过神来的左临风刚嗅到一阵毒蛇腥气,立秋已扑到他身上,揽著他滚到一旁。只听得立秋痛哼一声,左临风立知不好,爬起来沉著气问:「咬到哪里?」
「左边後腰。」立秋只觉腰後阵阵麻痹剧痛。
左临风连忙扯起他身後的衣衫,往他後腰摸去,一面道:「你怎麽总爱干蠢事?」
「我见你快被蛇咬到,心里一急,便甚麽也忘了。」立秋痛得冷汗直冒,还只管嘻皮笑脸。
左临风摸到他後腰又硬又烫的肿了一块,当下更不犹疑,俯身一口口的将毒血吸出。
「有毒的!别吸!」立秋急叫。
左临风没加理会,继续吮吸,只觉口中毒血由苦变咸,蛇毒该已吸得七七八八,苦於没法看到立秋的血色和脸色,无法确定蛇毒去清了没有,想去找人帮忙,却不放心留下立秋一人。
立秋笑道:「不过被蛇儿咬一口罢了,来,借个肩膀来让我扶著,回镇上找大夫敷贴药便好。」
左临风没法,只好依言让立秋靠著他的肩头,由立秋指点路径往回路走去,谁知走了一段路後,立秋的身体越来越重,脚步虚浮不稳,左临风知道这是他体内馀毒扩散的迹象,勉强前行,只会令毒性蔓延更快,没料到那蛇毒性如此猛恶,如不尽快解毒,只怕性命难保,想找解毒的药草,偏生双眼又看不见。
「你歇一下再走。」左临风把心一横,放下立秋坐好,自己盘膝坐在他对面,一掌按在丹田,一掌立在胸前,吐纳起来。正自头昏眼花的立秋瞧得大感奇怪,但更奇怪的是,左临风脸上突然焕发起一种异样的,晶莹如玉的光彩,本来震颤无力的手,突然幻化出千百掌影,接连拍在立秋身上!
十数股气流随他掌拍处潮水般涌入立秋体内,全身血脉便似沸水一样奔腾冲突不休,正在热烫难忍之际,头顶一股清凉柔和的气流自上而下,将血脉中冲突的气流百川归海般聚集起来,自然顺著经脉流动,所有毒素杂质在气流带动下随血从伤口中流出。
立秋只觉全身清凉爽快,被毒蛇咬後的胀闷晕眩尽去,轻飘飘地如在云端,一阵衣服悉率声响中,左临风道:「你的毒已不碍事,但你的经脉未能适应我的真气,暂时会有些麻木不灵,最好多坐著休息一会。」他说著从地上摸回竹杖,站起来便走。
立秋心中一急,想要爬起,手脚却麻木得不听使唤,他急忙睁眼,看到左临风逐渐远去的身影,他连忙大叫:「瞎小子别走!你别…啊哟!」在立秋的惊叫中,左临风的人已摔倒地上!
「…你怎麽啦?」立秋连爬带走的扑到左临风身前,只见他口鼻涌出一道道瘀黑的血流,人早已昏迷不醒。
「小瞎子!」立秋的叫声在荒地里回响。
三。 璧还 (1)
就像置身在洪炉炼狱里,左临风在昏迷中仍受到「焚经」带来的无尽痛苦煎熬,他用散功之法,迫出与他身命血肉相连的「玉种」,以「玉种」的力量救回立秋,但他却再一次嚐到因散功所引发的「焚经」现象惨烈折磨,连想早一点死去也是不能,外界所发生的一切,已全无所感。
不知在生死之间徘徊了多久,左临风没想过会再次醒来,可是他真的逐渐恢复对外界的知感,确切地听到立秋的呼唤,他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想伸手,全身肌骨便似压成碎粉般剧痛难忍,哪还能抬得起一根指头?
「你别发急,我知道你醒来了,你醒了就好,身上还是很不舒服麽?我暖了个草药包儿,一会给你敷一下,看看会不会好些?」尽管左临风动也不能动,但不知为何,立秋竟能从他眼皮下细微动静中看出他醒了转来。
听到立秋像平常一样爽朗的语声,左临风知道他平安无恙,放下心头牵挂,身上的痛楚也似减轻了些。立秋握著他的手道:「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
可是一晃十多天过去,左临风仍是活死人似的全无起色,但立秋并没有灰心,每日在炕边跟他说笑胡扯,仔细地照料著他。
「瞎小子,裕哥来看你呢!裕哥!你看!他的眼珠在动,还微微笑哩!他知道你来看他,看来很高兴哩!」立秋兴高彩烈的直嚷。
「脸色很不错啊!看来已有些起色了罢?」裕哥摸摸左临风的头发招呼。
立秋将左临风扶起搂著,笑道:「这两天他少了皱眉的时候,身上该好了许多,我跟他说笑话儿,他会像现在般笑,我知道,他一定会尽力让自己好起来的。」
「他跟你一样是个硬骨头的小子,这一关,他一定熬的过,都是俺不好,那天如果留著你们喝酒,便不会出这样的岔子…」裕哥摇头叹气。
「大哥啊!有预知,没化子!是我运气好,被毒蛇咬也死不了,他没运道,没被毒蛇咬的反要受罪。」立秋不敢将真相说出,只说左临风舍命为他吮毒,以至被蛇毒所伤。
「可以为你连自己的命也不顾,这样的兄弟往哪里找去?阿秋,老天爷有眼的,你别太担心了,记著自己也要保重些,瞎小子还要靠你看著的呢!」
「我没问题的啦!看!老虎也打死几条!」立秋揎拳捋袖,神气活现。
裕哥笑骂:「臭美的浑小子!你可有想过带瞎小哥到外面求医?」
「不是没想过,只是怕他捱不住路上辛苦…」
「你也说的不错,这样吧,下次俺回来时,小哥好了当然最好,万一未见起色,俺可以借辆镖车送你们一程。这段时间,俺会留意替你们打听一下那里有好大夫…」
「大哥对我们兄弟,真是好的没话说…」
「不过是作个准备罢!说不定你明天睡醒,小哥已全好了,那俺就省事了呢!」裕哥笑著跟立秋聊了一阵,方才离去。
其实每次立秋抱起左临风喂食抹身,都会叫左临风全身疼痛得死去活来,但他仍努力地微笑,好让立秋放心,因为他清楚立秋口里说得把握十足,心里却对他能否痊愈全没半点把握。
但左临风自己呢?身处在这样生不如死的绝境里,他反而升起一线希望,现在的情况,跟二十多年前,长老将「玉种」种在他身上後的情况几乎完全一样,整个人像散了似的动弹不得,直至「玉种」跟他融合,他才能恢复活动。
当日他散去「玉种」,本应经脉如焚,肌骨尽碎而死,但他却安然渡过「焚经」之刼,身体更起了极奇妙变化,从前闭塞断碎的经脉居然重新接回,但丹田里却空荡荡地,别说内力,连「玉种」也感觉不到,这是左临风修习「淬玉功」多年从未试过的怪异状况,反正情况已不能再坏,他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不管玉种在不在,按功诀重新修练起来。
经过二十多天的苦修,左临风表面上并无多大起色,但他却知道回复行动的日子已经不远,因为他的淬玉功进入了一个连他自己也不能完全理解的境界中…
「玉淬九重天」的功法,他已经完全运转自如,但偏偏仍未能控制自己,内气也是似有还无,令左临风费解。
这天,曙光刚从东方初现,正在厨房里忙著煎药煮粥的立秋,突然听到一阵高亢入云的清啸自屋内响起,立秋吓了一惊,慌忙跑回屋里,竟见左临风卓立炕畔,右手抚胸,仰首发出龙吟般震人心魄的啸声。
立秋被啸声震得心惊肉跳,不禁掩耳大叫:「瞎小子你在搞甚麽把戏?」
立秋这麽一喊,左临风手一摆,停住了啸声,神完气足的走到立秋身边。
「臭小子!好了也不用喊得这麽惊天动地罢!」立秋一拳打在左临风肩上,突然一声大叫,跳起抢前抱著他呆瞪了半天,疯子般似的又叫又跳:「瞎小子!你好了!瞎小子!你好了!太好了!太好了!混帐小子,吓死人的混帐小子!」
听到立秋语无伦次的乱叫一气,左临风忍不住展颜而笑。立秋瞪著他飞扬俊逸的笑脸怒道:「你还笑!你这臭小子死翘翘的躺了整个月,害老子以为你一辈子都爬不起来啦!又不知你他妈的发生了甚麽事,害人担心得要命!你说一句话让人安心些不行吗?死混帐!」他一面骂,声音却因狂喜而哽咽起来。
左临风也被他的激动所感染,一时傻笑无语,半响才道:「累你担心了…如果可以的,我早跟你说了…今天之前,我真的没法子说话呀!」
「怎会有这样的怪事?一天前死人一样,一天後活蹦乱跳!你为甚麽忽然间全好了的?咦?你的手也没再抖呢!好像整个人都不同了,但又说不出有甚麽不同来…啊!对了!早几天我替你到城隍庙,观音庙里祈福,一定是菩萨保佑你的!来,我带你到庙里酬神去…」立秋抓住他的臂膀,急不及待的便要带左临风还神去。
「又胡说了…唉,这事说来话长,你要抱多久才放手啊…」左临风没好气的道。
立秋尴尬地疾忙松手不迭,但却绕在他身边转了几个圈,左看右看,嘀嘀咕咕的道:「之前天天抱著你喂饭灌水,有甚麽不妥了?现在又跟人计较…哎哟!糟了!大大的糟了…」他口里乱叫,丢下左临风,飞跑著往厨房直扑。
嗅到由厨房传来的焦犖兜溃罅俜绮唤谥亲樱⊥肥Α
「不过是焦了一点,不用苦著口脸罢?」立秋向对著粥碗发呆的左临风道。
左临风将粥碗推到立秋面前道:「我不要这个…」他冷不防的将立秋那碗粥抢了过去,舀了一口,不满道:「你果然将好的给了我,焦的留给自己…你别这麽宠我好不好?」
「才一碗粥罢,有甚麽宠不宠的?我是你的老大,当然要照顾你这做小的…」立秋说得理所当然,在他心目中,左临风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照顾的小叫化。
「瞎扯!」又苦又糊的焦粥吃到嘴里,左临风眉头立时大皱,但仍是满心欢喜。
「喝口水罢!硬要将那种东西吞到肚子里…」立秋将一碗水放到左临风手边,问:「你怎会忽然好了的,快从实招来!」
三。 璧还 (2)
「没耐性的猴子!」左临风笑骂著叹了口气:「那天我拚命替你迫毒,没想到反而救了自己…世事祸福,真是叫人无法预料…」
「那即是怎样了?你别要卖关子,打哑谜,快跟我说了吧!」
「你少些打岔,等我慢慢说好麽?此事要从我练的功夫说起,你才容易明白,我所练的「淬玉功」,功分九重,又名「玉淬九重天」,跟别的内功不同的,是此功不能靠自己一人练成,也不会是修炼者自己选择的意愿…」
「有人硬迫你练不成?」
「对,这种功法步步艰危,尤其最初阶段…只有心无杂念的幼儿婴童方可修练,人一大,杂念多,练不了几天,随时走火入魔而死…」
幸好立秋听过裕哥说过不少江湖轶事,对内功等名词总算有些概念,不至听不明白。「你练那个甚麽功时多大啊?」
「两岁。」
「我的娘!拖著尿布的娃娃会练甚麽功?」立秋又叫了起来。
「长老们从千百个孩子中挑中了我,硬生生的将「玉种」,种到我身上去,我有甚麽法子?」
「那玉种是甚麽东西?」
「很难解释那是一种甚麽东西,可以说是一种极其凝炼的真气,进入别人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