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之歌-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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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懂汉语的于阗武士怒喝:「小子!你说甚麽!」
南宫一鹤正想回骂,南宫穆宇喝止道:「一鹤住口!」
烈缺向连山问道:「连山,发生了甚麽事?」
连山道:「风公子只顾跑回来吃东西,忘了穿鞋子,一鸣少爷替他拿回来,正好被这两位南宫少侠看见,嘲笑一鸣少爷他…他替人挽鞋,两边吵了起来,风公子听到有人骂一鸣,不由分说的每人打了几棒,一鸣好容易才拉住公子,可是这两位却不服气,口里疯子长疯子短的,惹得小秋和于阗的大哥们生了气,差点没再打起来。」
南宫穆宇气得脸色发白,怒道:「看你们成甚麽样子!当著别人面前自家争吵!统统给我跪下!」
一众南宫子弟同时面现难色,谁知拿著个肉包子的左临风却笑嘻嘻的抢先跪下,举著竹棒对南宫穆宇乱拜:「跪下!万岁,万万…」
南宫穆宇慌忙拉起他:「风儿你跪甚麽!快起来!」
「万岁爷,吃包子。」左临风将手中包子往南宫穆宇嘴里便塞,众人瞧著想笑又不敢笑,南宫穆宇无奈,只好道:「风儿乖,七叔不吃了,你自己吃罢。」
左临风马上将包子咬了一大口,全不管肉汁碎屑黏得一嘴都是。南宫穆宇不禁难过起来,道:「风儿,你醒醒!你爹只有你一个孩子,看到你这样,他会心痛的。」
「爹…爹爹?」左临风呆了起来,手里包子竹棒全掉到地上也不知,立秋一见便知要糟,急赶上前,果然左临风已尖叫著弹起,立秋一把未能抱住,他一枝箭般窜到半空中大叫:「爹!爹!」
烈缺和南宫穆宇忙纵身追去,「火!火!爹!爹…」左临风的狂叫突然变作痛彻心肺的悲啸,速度反而不断增加,像平地刮起的一片暴风,晃眼在荒野中迅速去远,变成一个小黑点。
这那里是人的速度?被远远抛在後面的二人暗叫不好,左临风如此催动真元狂奔,早晚会力竭而亡,可是要追又哪里追得上?
烈缺猛见在前方两条人影飞快掠至,认出是云,凤二人,忙扬声道:「公子突然病发,往那边走去,赶快设法截住他!」
云,凤二人立时转便往烈缺所指处追去,南宫穆宇没料到一句话惹得左临风狂性大发,更是内疚难过不已:「要是风儿出了甚麽意外,我也没脸去见二哥了。」
烈缺忙道:「穆兄,公子也许发泄够了,便会自己停下,怕只怕他跑远了迷失路径,我们得尽快将他找回来。」
南宫穆宇苦笑:「但愿如此。」
三十。 狂奔(1)
左临风狂奔了不知多久,猛觉有劲风从两旁急速射至,基於本能反应,他急速凌空换气,拔身上飞,两排劲弩登时射空,但另外两排弩箭却已连珠射来!他轻功虽高,到底不是飞鸟,眼看势将落入弩箭丛中,危急下一把扯下衣带,舞起一团圆盾般的白色旋风,将弩箭尽数挡开!
「捉活的!」在左临风挡开弩箭的同时有人喝道,他人未落地,已有数名劲装汉子向他刀剑齐施!左临风衣带灵蛇般卷起,拂开双刀一戟,正卷住其中人一咽喉时,脚下一绊,几乎摔倒,原来那些人看出他是个瞎子,每两人手中握住一条绳索,乘身型交错之时无声无色地将绳索往他脚上绊去!
「坏人!走开!」左临风狂喝声中,运劲一勒,那人登时被勒得颈骨折断,他顺势将死人抡起,风车般一转,将来袭者的兵刃尽数盪开,硬将死人当作兵刃,往其中一人胸口猛撞,撞得那人肋骨折断,口中鲜血狂喷,左临风连杀两人後,凶性被全面激发,不要命般左冲右突,谁拦在前面便杀谁,尽管身上多处受伤,也似全无感觉,强悍凶厉得直如地狱里来的恶鬼,围攻的众人一时不敢直撄其锋,尽在外围游斗,等待他锐气杀性减退,便是捕捉这受伤猛兽的时候。
假如左临风竹剑在手,当然可以凭超卓的剑术硬拼,可是此刻他手中连一根树枝也没有,加上狂奔之下真元损耗,体力内劲不及半时一半,脑内更是一片混乱,只凭直觉应敌,失去从前察敌的精确判断和冷静的心境,无法发挥出霜华功真正威力。一旦落入敌人的包围,只懂得拚命反抗,不懂找机会突围逃走,尽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击毙数人,自己也负伤累累,鲜血染红了衣衫,真气已近耗歇边缘,再也支持不了多久。
左临风自然不知道,他的强横已叫这些神秘的敌人吃惊不已,他们见左临风闯来,还以为行踪被人发现,故而发箭射杀,谁料左临风奔行太快,越过三批弩箭手才将他拦下,他们的头领见此人虽然蓬头瞎眼,却是个俊雅无双的美少年,想起此人形貌,正是近日江湖传闻,三绝庄的瞎眼少主,遂改变主意想将他活捉,不料在这强弱悬殊的情况下,仍被他杀伤多人。
就在左临风被绳索套住手足的一刹,一道血影电也似的从天而降,左临风猛觉背心一麻,已被人抓起半空中飞掠遁去,救走他的,不是云雩或烈缺等人,而是一直在暗处窥伺的血辟邪!
云凤二人追了半天,正担心有没有追错方向,却见地上每隔数丈,便有浅浅的一些血迹,初时血迹不多,渐渐地隐约辨出是似左脚脚印的形状,云雩首先想起:「风公子之前丢了一只鞋!倘若他真的赤著脚跑了许多里路,脚底很可能被砾石荆棘之类弄伤了,这些血脚印应该是他的!」
「真该死!跑破了脚怎麽还不肯停!…咦!老云!」凤逍遥声音突转紧急,人加速向前面的荒地掠去,只见一地弩箭血迹和十馀条尸首,显然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
二人心叫不妙,云雩向死尸查看了一阵,道:「有数人是被勒死和重手法震死,中掌死的尸身较冷,看来是公子的霜华功,还有几人喉头不知被甚麽蚀穿,几乎连脑袋也掉了下来,不会是公子杀的。」
凤逍遥一看,却认出似是尸鬼虫的咬噬痕迹,如果来的人有血辟邪在,左临风可危险之极!他忙定下心神四下察看,凭著他对血辟邪遁术的认识,加上血辟邪带著一身是伤的左临风,终於被凤逍遥发现了踪迹,他一面招呼云雩全速追赶,一面在飞掠中吹起竹笛,不到片刻,在一片疏林里发现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左临风!
原来血辟邪早在山林中的他听到啸声和悲呼,初时还在暗想:「这厮装疯装得真像!他从前是做戏子的麽?」
血辟邪冷笑之际,啸声飞快地向他藏身处移近,血辟邪心中一凛:「他发现了我不成?」他念头还未转完,披头散发,状若疯狂的左临风离他十馀丈外风一样疾驰而过,似乎全未留意到血辟邪的存在。
「这厮发甚麽疯啊?」血辟邪好奇心起,展动身法从後急追,他轻功不在左临风之下,左临风虽快,但也甩他不掉,血辟邪好胜起来,加速紧追上前,他比左临风更早发现那些神秘人,一见他们发箭拦截,便躲在一旁看热闹。
血辟邪认定左临风只是在装疯扮傻,以他的本领定有方法打发敌人,至少也可全身而去。不料越看越是不对,浴日神功的秘密在左临风手里,要是就这麽被人杀掉可不妙之至,血辟邪潜踪隐迹之术天下无双,趁所有人注意力集中在左临风身上时悄然迫近,出其不意地救走左临风,他身法绝快,加上放出尸鬼虫阻挡追敌,逃出一段路後,见已无敌踪,放左临风,出手封住他的穴道,以免流血流死了他。
左临风流血极多,人已接近昏迷,但兀自低声呻吟著道:「走…走开!…爹!爹…」
血辟邪忍不住出声讥笑:「你只是啸天宫收养的死剩种,那里来的甚麽爹!」
左临风听到「啸天宫」三字,全身斗然一震,茫然道:「啸天宫?…?死…剩种?…」
「你这死剩种还装甚麽蒜!啧啧!别告诉我你真的恨有老子恨得发了疯!」血辟邪往他一处伤口上踢了一下,痛得动弹不得的他泪水冷汗同时直冒。
「好可怜啊!看来好像真的疯了嘛!」血辟邪伸手脱了左临风剩下的一只鞋子,用鞋底往他头上拍了几下,深深不忿地道:「喂!那天你不是挺厉害的吗?站起来跟本少爷打啊!」
瞧著无力反抗的左临风,血辟邪不屑地呸了一声:「杀这样的傻子真没意思…不过,你这张脸还真是标致得叫人下不了手,怪不得臭凤和那乡下小子全被你迷得发疯!哼…死剩种,本少爷以後养著你玩儿,玩够了再送你见你爹去,好不好?」
左临风一知半解,听到血辟邪说送他去见爹,便连痛也忘了,断断续续地笑:「好啊…一起玩…一起到爹那儿玩…」
血辟邪登时被他气坏,忍不住一把揑著他的脸骂:「你才快去见你的死鬼老爹!自家没老子,捡个便宜老子也当是真的!南宫绝那死老头真是你爹麽?你这野种想昏头了呢!你的老子们早死光死绝啦!连你那便宜老子也被人一把火烧得死翘翘了,你还只管做梦!」
血辟邪的恶毒言语一句句传入耳中,左临风不明白,但却莫名地惶恐无助,心和脑袋像被血辟邪一下敲碎了,一些沉淀了的影像碎片,他不愿面对甚至碰触的事物,模糊而无法躲避地在心头翻腾,他以为拥有的,却不过是一场幻梦…
「啊…啊…」左临风低弱的呼吸骤然变得紊乱急速,双眼因痛苦而大张,却连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全身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震颤跳动。
血辟邪笑了,他看出左临风重伤加上神智错乱,真气正在崩渍失控,血辟邪没打算帮他一把,只感大为快意,他并不是跟左临风有甚麽深仇大恨,只是单纯地喜欢看到别人痛苦而已。
「死臭凤,怎麽来得这快,本少爷还没玩够呢!」血辟邪突然低声咒骂起来,因已听到凤逍遥的竹笛声!如果再带著左临风肯定撇不掉凤逍遥,正想拿左临风充当人质,逼凤逍遥交出秘笈,却发现来的不只凤逍遥一人,他往地上一听,竟似有不少人正向这边赶来!
三十。 狂奔(2)
血辟邪暗想极可能是那批神秘人去而复返!为免身陷险境,血辟邪决定让凤逍遥背这黑锅,抛下左临风便走,临走时却在他百会穴上加上一指,令他内气混乱加剧,表面却查不出痕迹来。
血辟邪一指点过,人随即飞掠而去,只见左临风全身离地弹起,摔回地上便再没动静,他怕被凤逍遥发现,不敢停留,全速遁走。
这边血辟邪才走,云,凤二人便已寻至,看到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左临风,二人都是一惊,云雩忘形地脱口叫道:「风少!」
云雩顾不得凤逍遥在旁,一下冲到左临风身前,一把将他抱起,真气源源不绝的输到他体内,维持著他的心脏的跳动,将身上仅有的三颗烟波剑阁的疗伤圣药「续天丹」,全数喂他服下,还未来得及给左临风止血包紥,凤逍遥从鸟鸣声中得知有大批人马赶至,忙向云雩道:「此处不是安全所在,先回去再说!」
「不行!风少伤成这样怎能赶路?谁来找碴的便宰了他!」素来持重温和的云雩少有地急躁。
凤逍遥瞧在眼里,不觉有些奇怪,但还是提点著道:「老云!别忘了现在任谁也可轻易弄死瞎小子的!留在这里他只会更危险!」
云雩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抱起左临风,举动轻柔,但真气输送并未停歇,迈开大步,展开平地飞掠的功夫,又稳又快地迅速往回路疾走。
也幸好如此,二人比神秘人先走一步,但那些人仍未死心,衔尾急追,过不多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