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谢了春红-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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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台?”原来不是传说?可馨记起李白曾写过一首《苏台怀古》:
旧苑荒台杨柳新,菱歌清唱不胜春。只今惟有西江月,曾照吴王宫里人。
“只今唯有西江月,曾照吴王宫里人。”法显低低地重复着,语音中竟带着丝怅惘。
假山溪流边,是几株高大乔木。可馨只顾仰头张望,未发觉木屐屐齿,被路面的卵石卡住,身子一歪直向后跌去。龙九手快,在她背上托一把,法显再轻轻一带,总算扶着她站稳,屐齿却断了。
龙九拎起木屐看了看,“穿不得了,还是乘舆吧。”仆妇将肩舆放在路边,可馨一脚有屐,一脚无屐,走不得站不得,很是狼狈。
法显说:“得罪!”把可馨抱上肩舆,“走吧。”
龙九目瞪口呆地望着法显和可馨。
可馨回头看了眼眉头紧皱的龙九,说:“九哥,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可好?”
龙九走到肩舆旁,与可馨并肩而行。
可馨说:“从前有位老和尚与徒弟走在路上,看见一位漂亮的女孩在河边徘徊,过不了河。老和尚说:‘我来帮你。’就把姑娘抱过了河。然后师徒二人继续赶路,小和尚心里一直想不通,师父为什么要抱那个姑娘过河,因为姑娘漂亮吗?走了半天,小和尚终于忍不住问:‘我们出家人不是不近女色吗?刚才你为什么那样做?’老和尚想了想说:‘哦,你是说那个女人吗?我早就把她放下了,怎么你还抱着她?’”。
龙九楞了楞,似懂非懂地搔着头,法显微微笑起,他的笑容如同最温暖的春风,令人熏然陶醉。
隐隐的暗香轻来,假山藤蔓之间,现出一个月洞门。围墙边爬满青翠,院中开满郁金香。园中有清池一泓,在池的西北面,山丘高低起伏,老树浓荫,池东南的馆、亭、轩等各种建筑错落有致,虚实相间;置身其间,如同进入了童话世界一般,一切都那么美,美到绚丽极致,美得不真实。
缠绵的雨丝轻叩着朱红色的回廊,廊外芭蕉三两棵,在细雨中,红色的回廊和绿色的植物都是活泼快乐的,而廊下独坐的身影却是寂寥的。他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却让人看到了不甘、无奈和落寞。可馨从来不知道一道身影,就能表达出这么多。
木屐踏在青石路上的声响惊动了他,他缓缓回过头笑了起来,暖如春风化雨。
“师兄!”法显扶着可馨下肩舆,早有小厮捧着木屐在廊前候着。
青衣公子看向可馨,双瞳如黑宝石一般,奕奕生辉。他微笑着问:“园子里好玩吗?”
“咦?”可馨有些好奇:“怎么你见着我并不吃惊?”
“那天听大哥说起山中僮儿,我便猜到是你。”他唇角始终含着淡淡笑痕。
“切!”可馨撇了撇小嘴:“我可不信你能猜得到!”
他注视着可馨,“如此刁钻古怪,却又这般精灵可喜,舍尔其谁?”
“龙大哥说,你指着山中说: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师兄细细问过你的样貌体型,便说:必是竹林故人无疑!我却只是不肯信。”法显笑着摇头,“我与师兄试着拟出前两句,却总也不能满意。小妹妹,你可有了前两句?”
可馨说:“大哥站在古松之下向我问话,我告诉他师父采药去了。”
青衣公子眼中一亮:“是了!松下问僮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你也会背这首诗?”可馨傻乎乎地问。
法显笑她:“这是师兄才补出来的!”
什么?可馨不禁大跌下巴,这也太离谱了吧?他居然能补出前两句,还与原诗一模一样!
“师兄,她方才还做了首诗。”说着把《苏台怀古》背诵了一遍,可馨简直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只听了一遍就记住了。
龙九走到青衣公子身边低声道:“茶点备妥了。”
青衣公子含笑对可馨说:“进屋用些茶点吧。”
龙九对可馨做个手势,“可馨妹子,这边请。”
“可馨。”青衣公子轻轻念着,“我叫司马青云。”
“司马青云?”可馨明白了几分:“你就是那个镇南王?”
司马青云眼中闪过丝落寞,“这个王位是世袭的。如果可以选……”他轻叹一声,“我希望你能把我当成朋友、兄长,而不是什么王爷。可以吗?”
可馨对他扮个鬼脸:“这样才好。不然欺负你时便有了顾忌。”
司马青云笑看向她,漆黑的眼瞳中弥散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欣喜、失落、盼望、无奈……
进了侧厅,龙九俯下身把方才园子里法显抱可馨上肩舆,以及可馨的故事对司马青云低声说了一遍。
司马青云微笑:“九哥想必是到此刻也未明白可馨的意思。渡人过河的,心中并没有抱持着女色,坦坦然无所牵挂。一直抱持着女色的,不正是那个小和尚吗?”
龙九恍然地点点头,问可馨:“法显师父只是想帮你,在他心中并无男女之分。可是这意思?”可馨含笑点头。
因为心事重重,从一早起来就未吃过什么食物,此刻略吃了几口茶,更觉得胃里空荡荡的。可馨看向司马青云,恰好他也正看向他,“我饿了。”可馨小声说。
司马青云抿嘴微笑,看了看龙九,龙九迅速来到他身边,他低低吩咐几句,龙九转身离开。
不一刻龙九回来,“你们猜我在厨房里看到什么?”他的表情好象见到了鬼:“法显在煮菜!”
司马青云微笑:“今天我们可是借了可馨的光,法显这是特意为可馨下厨呢。”见众人都一脸错愕,他浅笑道:“法显三绝:琴、棋、佛,这个佛,就是他煮的斋菜佛跳墙。妙利普明塔院的斋菜,也是因法显的佛跳墙而名动四方的。”
正说话间,小厮来请众人入席。可馨呼了口气跳起身来,却发觉司马青云的脸色不正常地红着。见可馨看向自己,他轻轻笑了下,示意她先走,待可馨离开后,才扶着龙九的手臂艰难站起。
“公子。”龙五不安地来到他身边,他努力调匀呼吸,“不妨事。”唇边依旧是那个暖如春风的微笑。“公子!”龙五的眼中不期然地湿润了。
法显的厨艺当真堪称绝世,可馨本就饿得狠了,此时更是恨不能将自己的舌头都吞下肚去。用罢斋菜,丫头仆妇上前服侍可馨净手、漱口。法显早已请龙九在厅中设下了茶点、水果,此时忙请可馨在竹榻上坐好,看了眼司马青云,迫不及待地问:“快告诉我,到底是风动还是竹动?”
可馨端起茶盏轻抿了口茶,“你是如何考虑的?”
“我自然是想过的。我若说风动,你必说竹动;我若说竹动,你必说风动。”法显说。
“我若说即不是风动,也不是竹动,却又如何?”可馨看向司马青云,他的脸色真的很难看,方才发红,此刻却有些发青。
法显皱起眉头,“我也曾想过的,却苦无答案。”
“不是风动,也不是竹动。”可馨略停了下,“是你自己的心在动。”
“啊哟!”法显大叫一声,双眼直直地发起呆来。
可馨想起有部影片中的话:“佛祖有云,旗未动风也未动,是人的心自己在动。海不动,风也不吹,是人的心自己在动。”那边只听“嗵”的一声,却是司马青云摔倒在地,昏迷不醒,厅中登时乱作一团。
龙五抢到司马青云身边,搭了搭脉,俯身抱起他往外行去,沉声对可馨道:“跟上。”
“噢。”可馨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听他的话,一路小跑地跟在他身后,曲曲折折地来到司马青云的卧房。龙五小心地把司马青云放在榻上,可馨上前帮他除下鞋袜。
小厮捧着水盆进来,跪在榻边的脚踏上,去解司马青云袍服上的纽绊。想是布绊有些紧,他解了几次都没解开来。可馨过去帮他,才靠近司马青云的头边,就感觉到他呼出的灼热气息。
用指背轻触下他的额头,可馨抽了口冷气,这个温度,至少在39度以上。
“去取些冰来。”可馨低声吩咐身边的小厮。
小厮看向龙五,龙五说:“无论她说什么,一律照办。”小厮快步跑着去了。
可馨先用帕子擦了擦司马青云的额头,龙五过来托起他的身子,帮她一起脱下他的外袍。小厮取了冰来,可馨用棉帕包着,覆在司马青云额上,又怕太冰他承受不住,让小厮多取些棉帕来。
棉帕毕竟不比塑料冰袋,过了不一会儿,冰化了,融水顺着他的额头不住地流。可馨只得把冰块倒进水盆里,用冰水淘洗过的帕子冰在他的额头上。帕子换了一遍又一遍,他的体温持续高热不退,嘴唇慢慢烧得干裂。
沙漏中的沙粒不断流下,司马青云的体温却依旧不退。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龙五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可馨一边忙着帮司马青云降温,一边还要偷眼观察龙五,累得险些儿背过气去。
正慌乱时,龙九陪着名华服老者进来,可馨一见龙九如同见到了救星,忙迎过去:“龙九哥。”
龙九对她点下头,“这位是太医令胡大人。”
可馨对他行个礼:“胡大人。”
胡大人捋了下山羊胡子,“听闻龙大将军寻到了失散多年的妹子,便是你了么?”
可馨不卑不亢地说:“正是。”
胡大人眯逢着眼看了看可馨,“好个标致的人儿。”语气甚是轻浮。
可馨暗暗有气,但碍着有求于他不便发作,装作去洗帕子,走到一旁,龙五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龙九歉意地看了眼可馨,搬过矮榻请胡太医坐着为司马青云诊脉。
胡太医半闭着双眼,几根手指交替轮换着搭在司马青云手腕上。可馨和龙九都屏着呼吸,静静地盯着胡太医的手指。好容易他把完着脉,他又把头探到司马青云脸前嗅了嗅,耳朵贴在司马青云胸口听了会儿,然后又把手搭在司马青云手腕上。
几乎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胡太医终于松开了手指,却闭着眼轻捻着胡须。可馨几乎要忍无可忍地爆发了,他才慢悠悠地开口道:“镇南王爷心气郁结,这原本算不得什么。只是他常年征战在外,过度疲劳以致积劳成疾。”他睁开双眼,“如若下官没有说错,王爷曾在一月前中过苗人的毒箭。
“胡大人真乃神医也!”龙九又惊又喜。
“这苗人所居之地,多生毒虫毒草,当地土人养毒用毒,最是邪恶歹毒。”胡太医叹了口气:“王爷所中之毒极为狠辣,虽然即刻服下解药,此毒却如附骨之蛆。下官只能姑且一试,实无半分把握。”边说边摇头。
可馨从小见惯了各种先进诊疗设备,父亲更是位著名的外科专家,对于中医“望、闻、见、切”的传统诊断方式,向来是持怀疑态度。有段时日郑贝贝的奶奶爱看中医,吃药吃得满屋子草药香。贝贝说:中医是巫道,被老奶奶骂个半死。
7、郡主
胡太医唠唠叨叨地说了半天,可馨在心里暗骂了无数遍。好容易等他开了方子,龙九赶忙交给候在一旁的龙七,龙七一闪身就不见了。
龙九帮着胡太医整好医箱,将一锭黄金放在其中,“有劳了。”胡太医也不推辞,大喇喇地点下头,龙九亲自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