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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奈何天[上+下+番外] by:行云-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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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伫在一旁的沧海,耐不住的走进伸手要拉起我,我狠狠的甩开他搀扶的手:“放开,别碰我。” 

      沧海轻轻笑了起来,幸灾乐祸开口:“老实说,我有时真不懂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这个跟你同甘共苦的师弟,你偏要与我敌对,一个扔下自己徒弟只顾自己爱情,死前甚至连姓都不施舍你的师傅,你反倒尊敬的像什么似的。” 


      我冷声道:“你怎么想师傅,我管不着,可别在我面前说这种贬低污蔑师傅的话。” 

      “过了这么久你还是不肯面对现实,你跟我根本是一而再再而三被人丢弃,你母亲丢下你自杀,你父皇拥有众多皇子,他从来都不要你,任素我捡了你,养了几年最后还是为了他自己的私欲拋下你!萧月笙,你根本跟我一样,是被世间负尽的,为何你还要替任素我开脱?” 


      沧海的声音冷静平板的听不出一丝起伏,若真要说有些什么的话,我竟听出了他话里隐藏的无柰悲怆。 

      “可我跟你不一样,与其让天下人负我,我宁愿负尽天下人。”沧海再次,无声的笑了,再没有丝毫软弱,眼中的冷酷光芒让人心惊,那是属于强者高傲而得意的报复。 


      眼角瞄见摇金抵开的小道窗缝里飘进的一缕黄烟,半饷,看见慢慢瘫下,不知不觉昏去的沧海,我不动声色的在心里冷笑。 
      他说的没错,我的确无法像他一样负尽天下人,可是我也绝不让人再负我。 

      “萧遥!我就知道果然每次扯上你就没什么好事。”随着门外传来男子的哀叫声,两扇门片被一脚踹开。 

      奈何天 第二十章 

      桃红柳青,新绿如绒,成群飞燕穿柳,春光正媚,枝叶宿露尚未收,残存昨夜的几痕余悸。 

      “我答应你的第二件事做完了,就此拜别,如果来年你这只老狐狸还没死的话,再来向我讨最后一件事吧。”堤旁的蓝衫男子板着英挺俊颜,匆匆交代了几句,欲转身就走。 


      我瞄了周围熙来攘往的纷纷人潮,行人其中有几个更好奇的朝我这方向探头探脑。 
      我面露苦楚的叹声道:“之仪...你走吧,为兄不会拦你,虽然当年我们藉此天为父地为母见证,结为异姓兄弟,说好了要同生共死,但是现在我病痛缠身成了废人一个,只会是你的负担,你还有大好前程锦绣河山等你闯荡,去吧,就算我今日注定病死街头,为兄在天之灵也会替你高兴的。” 


      “唉呀...看不出来这个人相貌堂堂的,居然这么薄情寡义啊。”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可怜了这个兄长心胸如此广阔,弟弟怎么这般狠心扔下他不管呢” 
      “....” 
      周围绕满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墙,一时窃窃私语声四起,众矢之的那人缓下了脚步,但仍是不肯轻易的转回头来。 

      我低头摸了摸偎在脚边的摇金,沉吟道:“往后日日思君不见君,但愿可与你共饮长江水...李之仪...” 

      “唉唉...居然跟个有名的诗人同名啊,可这种品格可真是侮辱了先人。” 
      又是一阵喧哗。 

      “萧遥,你别太过份了,你一封飞鸽传书,我就遵守诺言千山万水的赶到江南帮你,现在我人救了,也护送了你百里了,你还不够吗?”听我叫唤他最不愿提及的名讳,蓝衣人再也忍不住的冲上来,一把狠狠揪起我衣领:“还有,我说过多少次了,我叫厉之仪,我姓厉,不姓李,不要每次都把我跟那种文诌诌只会长圩短叹儿女情长的病书生搞混!” 


      我顺势附上他耳旁,脸上挂着柔和笑容,声音却在平板清冷不过:“告诉你,姓厉的,不够,你朝旁边梧桐树下的那群人跟我身后那两个长脸高鼻的青衣人看看。” 
      百里之遥,竟是还摆不脱追查的人马。 

      厉之仪眸光一转,也正了脸色,拦腰抱起我,凝气沉劲,足尖轻点踏湖而去,把堤上所有人都远远的拋在后头。 

      客栈厢房内,厉之仪刚出去似与随从在门外交谈了些什么,才又神色凝重的推门而入。 

      “萧遥,看来你不只自家内有麻烦,我知道你这种人一定树敌甚多,不过这次你也太过火了,竟一口气惹上两派人马四处找你。”厉之仪调侃说道,还真有那么回事的露出甚是佩服模样。 


      看他还有心情嘲讽我,想必已打探出来刚刚暗中尾随我们的是何人,可想而知那其中必有沧海派人打探我下落的人。 
      虽然前几日厉之仪依我书信带了一队侍卫人马,加以我信上所嘱药方配制软筋迷香重袭教内将我救出,迷香无毒,却能暂时化人气力,当日昏迷之人至少需十天半月才得以恢复,但凭沧海能耐及教众分布之广,会被他盯上,也算是意料中事,但那另一派人马,又会是谁,我思索,脑中闪过一道被恳切请求的画面,会是...他吗? 


      “是官府的人?”我垂首,随手拿了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却呆望杯中。 

      “是你们北擎宫中之人,据说当日差了几个时辰,他们也找到你那去了,只是慢了我一步。” 

      闻言,我淡淡一笑,腾耀,你在执着什么呢... 

      “照理说宫人没有理由要大费周章找...”我又倒了杯茶,堵在厉之仪面前:“喝口茶吧,讲这么多你口不渴吗?” 

      他看出我无意向他说明原由,也索性不再追问,看着我一口口的饮下茶,厉之仪只是低头盯着他面前的那杯茶,又抬头看着我喝的津津有味的样子,我看着他的举动,忍不住开口凉凉的道:“怎么,不敢喝,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还怕我下毒吗?” 


      “我厉之仪什么事没做过,就是没怕过,不过是一杯茶,我又怎么不敢喝。”他立即厉声驳斥。 

      “那你就喝啊。” 

      “喝就喝!”厉之仪果真拿起杯子,大口饮干茶水,甩袖反身而去,只不过他拿的那杯茶,是我的... 
      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厉之仪还这么战战兢兢,大概真是被我毒怕了。 

      回头看着身旁厉之仪的随从孟政努力隐忍在嘴角笑意,我难得好心说道:“要笑就笑吧,反正你家主子走了,老憋着对身体也不好。” 

      话一出,一阵大笑久久不休,虽知他从刚刚在堤岸旁就一直忍到现在,不过倒是有这么好笑吗? 

      “有这么好笑吗?毕竟他是你家主子,这样幸灾乐祸不好吧。” 

      孟政止不住笑意喘道:“不是....萧...萧公子,我自小跟了主人,主人一直是才智卓绝清逸潇洒彪悍不羁,可是每回一碰上公子你,主人就变了个样,若不是亲眼看到,说出去真的西楚全国上下打死都没人信。” 


      当年自逃出教内,我无处可去,又暂不想回宫中,只好当回萧遥浪迹天涯游历,行至西楚国,正遇亲王厉之仪糟江湖中人毒手郎君下毒暗算,痛苦难当,命在旦夕,群医却束手无策,于是悬赏黄金万两能解其毒,因为同道,我好奇就竟是何种奇毒也是无法可解的,于是撕了榜示应赏。 


      入王府见厉之仪,我仔细端详竟也无法找出他究办身中何毒,厉之仪这养尊处优的王爷居然一个劲的骂我是庸医,明明疼到冷汗直冒倒还精神奕奕的差点没把全天下的大夫全给骂遍,我见他颈部血脉竟随着气息一浅一黯的闪着异常肤色,多年前师傅曾这样对付一个教内罪大恶极的叛徒,那是下毒没错,可不是一般的毒,而是蛊毒,用一般药方当然解不了。 

      我看他骂我骂得头头是道,痛极攻心还撑得了好些时辰暴跳如雷的,也算是个人物,便医了他,不过条件是我不要万两赏金,我要日后他应允我三个要求。 

      藉医治之名,我也暂且栖身于厉之仪府内,我第一个要求是一个月内,他的饮食全要经我出手他才可食。 
      其实这个条件一半是为了医治之便,厉之仪蛊毒并不是单纯一味药可解,蛊依附他气血而存,若要除之,必要断其依赖根源,于是我每天给厉之仪吃各式各样或轻或重毒物,以毒攻毒,以致他数日又吐又泻,百般不适。 

      最后他干脆什么都不吃每日仅饮庭外那道清泉水,却仍还是足足被我毒满了一个月,厉之仪蛊毒治好了,但是却视我是比蛊更要命的毒蛇猛兽,避之惟恐不及把我请走。 


      把厉之仪那个过份爱笑幸灾乐祸的随从请走,斗室之内终于得回一方清静,我掩上门闩好,对着背后梁上红衣人影说道:“来多久了?” 

      红影翩然翻飞落下,静静道:“不久。” 

      省去无谓寒暄,我开门见山:“我托你打听的事,有下落了吗?” 

      无欲顿了下,缓缓道:“前朝东陵国君与皇室一干人等,在北擎接手一月有余便全数被秘密处死,无一幸存,但数十日前又意外被追谥为东陵王,重新厚葬,陵园就在...” 

      我摆了手让无欲停下话,我与父兄虽毫无感情可言,但毕竟他们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血缘至亲,千里孤坟,心中凄凉,却也不想诉无谓诉。 
      只是荆棘藤蔓刺上心头纠缠捆扎,一寸寸拉紧,不至椎心泣血,但却有莫名苦涩伤怀,无形的渗出心间,隐隐发酵酝酿成一个问句,为什么....为什么亲手斩断我最后一丝血脉牵系的人,偏偏会是你,腾耀! 


      “师兄,我听闻曼陀萝花除了教主手上那株,另外西域还有人植有一株,请师兄你好好保重身子,我必要为师兄寻回解药。” 

      我喟然苦笑:“不必了,我并没有拜托你做这件事,当年我出走,就视同叛教之徒,自也和你与沧海断了关系,今日你还愿帮我打听亲人下落,我很感激,但关于中毒一事,我希望你莫要插手,走吧,从此刻起你就当没有了我这个师兄。” 


      生死天定,我已懒得再与命运抗衡,再说如今我真真正正落得孑然一身,这世间我还留恋什么不舍什么,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奈何天 第二十一章 

      入夜,月照窗棂,婆娑树影渐西斜,夜已深,今晚外头却格外喧闹,敲了数更了还不愿静,热络鲜活的世界在门外面,门里面,是剩我一人的世界。 

      为暂避追兵,我与厉之仪人等停了脚程,宿在这家客栈里数日有余,只是近来我不再与厉之仪说笑,也不与任何人交谈,把自己关在房里,大门不出。 

      我在凭吊,在哀伤?耿耿于怀的是至亲之死,不,不是的...至少不全是的。 
      因我是如此自私自利的一个人,我从不怨天尤人,腾耀说我关心他人往往胜于自身,其实只有我自己清楚是怎么回事,我花了许多时间去体恤别人的苦痛,因为我不愿有太多空出来的心思来怜悯自己。 


      我不发信誓,我不沾染世间一切的情爱,我活的极痛苦也极痛快,极逍遥也极孤独,这是我唯一的生路。 
      我以为一切孤寂可以在谈笑间不留痕迹,我以为我已万般皆不留心,原来不过只是图穷匕现的技俩,如今我已厌倦了我一贯虚掩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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