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桃花来 完结-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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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微澜,糯糯哭着要你,某可代父职,奈何不能代母,桃儿,我不强求你,只望你肯陪着糯糯也好,他的眼睛,离了你,治不好。”
“可是……”
“别可是,看在糯糯面上,别可是了好么?”
“但……”
“糯糯眼疾一旦开始治疗,须得凝神安养一百日,你就是再不愿,做个样子一百日也好,算我求你,可好?”
……说好,实在违心,说不好,又不忍。
这事,貌似有些难办。
不过,摸摸心口,蹦跶得挺平实,一回生两回熟,此时此刻再怎么说,其实也是白搭。
面对一个执着的男人,认定了你是他老婆,反抗,是没有意义的。
这事,她有经验。
相比于虞王孙的不靠谱,这位好歹还算客气。
玉郎看着她的沉默眉目舒悦起来,蹲下身抱起糯糯,小肉团冲着她伸手:“糯糯要娘亲抱。”
“娘亲会累着,乖。”玉郎平淡一句,小肉团便再不执拗,乖乖伏在他肩上,扭着头,无光的眼珠却直直盯着唐桃儿的方向,半睁半闭。
瞧着小肉团这么倔强的模样,唐桃儿心中一动,不由自主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脸:“糯糯乖,娘亲不会走,别怕。”
这话,似乎起了作用,小肉团困顿的闭上眼,呼吸均匀了起来。
玉郎默然莞尔,声线低沉:“桃儿终究是桃儿,依旧这般善良。”
唐桃儿一回神,瞧见一双闪亮灼灼的眸子,突然脸一红,“不,俺不是……”
玉郎将糯糯调整了下姿势让小家伙趴着更舒服些:“不必与我解释,桃儿想什么,我明白。”
“啊,哦,呵呵,明白就好,就好。”老实讲,她不明白他的明白,也不知道他明白什么她的明白。
太搞了!
“那个,”她刚要说话,玉郎突然道:“桃儿还记得这曲子?”
“啊,啥玩意?”她愣愣瞧过去,却见玉郎另一只手上持着一片细长碧绿的竹叶,修长的指节抚摸着纹理,漫不经心:“这曲子是我俩认识那一日我吹给你听得,你一向喜欢,你走后我日日都会吹这个曲子,糯糯在你怀着他时就听,亦十分喜欢,如今,亏了它,你才能又回到我身边。”
他低头凝视手中之物,又道:“你可还记得你我初见时的事?”
唐桃儿挠挠头呵呵一笑:“不记得了。”
玉郎看了她一眼,“考完了糯糯,轮着我了?”
唐桃儿无语,这不是您自个提起来的么?这俩父子倒是都很能自我宽慰。
不过鉴于八卦是人性的本能,她默认,殷切的瞧着对方,笑得灿烂。
玉郎看了看她那闪亮的虎牙,不明显的笑笑:“饿了吧?一起吃饭,边吃为夫边慢慢交代可好?”
仿佛为了配合他的话,唐桃儿的肚子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
这下,玉郎笑意更是明显,自然而然伸手拉住她的手,另一边抱着糯糯:“进去吧。”
声若暮鼓,低沉缱绻。
唐桃儿不由自主迈步随行,不过脑子里倒是一闪而过某个念头,貌似什么东西,被遗忘了。
“四年前,那时我还在师宗门下苦学,我们宗派的门徒一向自理生计,那日我下山置办日常用品,却在街头遇上了被一群恶少纠缠的你。”玉郎拉着她入内,不强势,却带着不容反抗的无声的固执。
入座,桌上几道精美的菜肴尚冒着热气,玉郎将自己面前的一碗饭摆在她面前,“都是你爱吃的菜,尝尝可有记错?”
唐桃儿并未太在意面前的菜肴,殷殷瞧着玉郎。
对方淡淡笑了下,继续。
本以为,就是没酥油泡螺那般倒霉催的纠葛故事,也好歹要惊心动魄个一回,不过可惜的是,也不知是不是这个玉郎天生说话简洁,不过一刻钟不到,故事已经结束,以至于唐桃儿瞧着对方说完了时,一时深感遗憾。
话本戏文里怎么说得来着,这等容貌一品,书卷风流的人物,不都是神马千金小姐公主娇客春心荡漾进而山盟海誓情深似海偏偏老天爷不待见,愣是要弄个形容猥琐要不就是大奸大邪反正不是好人的横插一杠,风风雨雨天雷滚滚狗血缠绵最后终于良辰美景洞房花烛生俩娃子,从此幸福,完。
好吧,她承认这是她没事偷溜进瓦子里头听话本故事听多了思绪比较发散。
相对于她熊熊烈火的殷切期盼,玉郎的故事,实在太普通,普通的令她很失落。
总结来说就是一句话可以概括,某良家妇女在街头被恶霸调戏,英雄救美之后成就一段佳话,于是那啥就过上了快乐的生活。
很俗套,相当的俗套,绝对是经典话本里最基本的路数,所以,平淡的可以淡出鸟来。
“怎么,桃儿可是觉得为夫检讨的有何不实之处么?”玉郎淡淡道。
唐桃儿忙不迭摇头,这叫她怎么说,说自己遗憾没和他发生什么轰轰烈烈惊天泣地的情感纠葛失落了去?
说实话,不要说那什么酥油泡螺的故事震撼不了她的脑袋,这个波澜不惊的,更掀不起她思绪里一丝死水。
她真想不出一丝丁点的记忆。
她对自己的记忆已经绝望了,就像对这些丢老婆的精品们都喜欢认她做娘子这种不靠谱的事挣扎否认已经绝望一样。
“没有没有,那你为何又和俺,分开了呢?”唐桃儿问。
玉郎看了看她,眼中浮出一缕似怨似悲的味道,瞧着她一阵阵心尖颤:“怎,怎么了?”
玉郎对着她俯首:“为夫那一日就和你解释过,你说过不会再信,如今我还是那些话,你肯信了么?”
一双深邃广袤的眼,仿佛暗流,盘旋出深深的旋流。
唐桃儿眼珠子咕噜噜转:“那个,要不你再说一次,保不定我就信了。”
玉郎道:“本就不是大事,只是你不肯听罢了。”
事情从习惯言简意赅的玉郎口中自然非常简单,原本他二人琴瑟和鸣夫妻和睦日子过的挺好,可是,玉郎家中高堂对她这个媳妇貌似不满意,鉴于他俩情比金坚为了拆散他俩,于是就展开了不择手段锲而不舍不死不休的破坏行为!
这一溜形容词乃是根据玉郎的讲述唐桃儿脑补出来的。
玉郎本人是这么讲的。
“我与芳菲不过儿时交情,与琴藻亦只是朋友,瑟瑟她们也就是同门师妹之宜,至于果儿,梁莫,宋雨儿这些,我真不知母亲哪门子的亲戚女眷,就是那个什么楚儿,也只是朋友应酬的酒局上的歌姬,我甚至都不认得,真的不知,她为何会在我那屋里。”玉郎诚挚得道。
……好长一串名字,就玉郎所说这都是父母安排给他转移注意力的桃花。
也就是说,一而再,再而三,某玉郎的桃花那一年开的特别灿烂,她一忍再忍忍无可忍最后不愿再忍,毅然决然的轰轰烈烈闹了一场,扔下了某君爷俩芳踪杳然。
于是就有了某君带着儿子千里寻妻的艰苦卓绝不肯放弃坚持到底的执着。
这倒也有几分缠绵跌宕的意境了。
“还是不信?亦还是不肯原谅?”玉郎口才甚好,说话叙事语调不温不火,即便说的是自己,却并不激动,只是这么一来,反而令人有种历经沧桑的落拓。
她默了半会小声问道:“那个啥,你,哦,不俺真的把家里一把火烧了?”
虽说她没什么感觉,然而对曾经的丰功伟绩依然强大的汗了一把。
据说她临别狠了把,为了走的彻底,放火把自个的新房烧了个干干净净,连带差点把邻居家屋子也点着了,这场大火下,谁都以为玉郎家的娘子已经死了,可是唯独玉郎父子坚持不信。
她再一次诚恳的扒拉了下记忆,奈何,这么大的丰功伟绩,还是没印象。
默默膜拜了一下自己,不禁又有点后怕:“那个,官府,没,没通缉我?”
这事,听起来好像不是什么奉公守法的事吧。
玉郎握着她的手捏了捏,“不必担心,我家与颍川太守有旧,这事,没多少人知道。”
嗯,杀人放火都能庇护,很好很强大。
这么好一夫君,当初自己怎么舍得舍弃呢?
“桃儿与我回颍川可好?”玉郎突然问道。
“这个……”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貌似她对这个事,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颍川离此有百里,不要说她此刻身不由己着,就是真可以,她也不愿去个陌生的地方。
想了想,道:“那,你如今来找俺,你家中二老能肯?”
玉郎淡淡看了她一样:“若是他们不想要断子绝孙,肯也得肯,不肯也得肯。”
唐桃儿瞪大了眼,仿佛只是一瞬,近处的山树无风自动,飒飒作响。
后者突然又淡淡道:“你也不必为难,我不会逼你,这几日我们就在这里落脚,你慢慢想便是。”
“啊,呵呵,好,好。”长舒一口气,顿时觉得,这个人,远比某个妖孽好。
咦,突然想起来,好像忘记了神马要紧的事。
她这好像还有一位夫君呢,靠!
正想着呢,冷不丁长廊上有人大呼:“娘子!娘子啊!”
其呼声之哀切,令人发颤。
唐桃儿下意识跳起来,一把拉开门往外瞧。
只见一道白影呼啦一声窜至面门,“娘子,为夫深刻检讨过了,为夫觉得,就是去茅厕,为夫也愿意生死相随!”
强强相遇
神马状况,这是?
唐桃儿呆呆瞧着左右,一时不知所然。
此时此刻,身边一左一右立着俩个高大的男人,中间夹着个矮小的她。
她甚至有种幻觉,头顶一寸高处,风云变幻飞沙走石,电闪雷鸣干柴烈火。
然而看看窗外,分明一派轻云杳然,万里无云的舒爽。
就在前一刻,那扑面而来的某公子持起她的手一脸真挚,擎着那冰沁的黑玉眸子深情款款将她望着,旁若无人的道:“为夫刚才被娘子河东狮吼后深刻检讨了一番,甚觉吃喝拉撒乃人之本性更是生存之要义,为夫肤浅,若是为了这事再伤了娘子的心,为夫便十恶不赦了。夫子有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为夫也算读几日圣贤之书,却一时不察,忘了圣人教诲,心中委实不安,思之再三,娘子,为夫决定,从今日起,你要吃便吃,要喝便喝,若是要上茅房,理当陪着便是,就是被踹,那也是夫人赏的,为夫发誓,日后定然寸步不离娘子左右,娘子以为呢?”
唐桃儿被琅邪公子好一通娓娓而言搅得一脑子糨糊,半晌一头黑线嘴角抽抽:“唔,有道理。”
上个茅厕能令这位从吃喝拉撒想到圣人教诲从而进一步发掘探讨,委实是一番深刻的挖掘。
所谓哲学思想家,也许就该如此触类旁通就是上趟茅厕也能想得如此深远。
可是为毛她总觉得瞧见公子身后晃着一根硕大的尾巴?
她还在感慨,冷不丁劈手过来一条手臂:“朗朗乾坤阁下因何调戏良家妇女?”
琅邪公子这才仿佛注意到身旁一人,长眉一颦,凤目横斜:“你是何人,管本公子家事?”
视线下移,瞧见拉着的两只手,顿时眸中一冷:“光天化日拉拉扯扯,本公子的夫人是你能碰的?放开!”
一只手搭在对方那胳膊就要甩,对方臂一紧,犀利的面容涌起一丝恼怒:“放肆,此乃本少夫人,你才该放开。”
唐桃儿一只手臂中涌来两股子暗流,在臂膀中段交织成两股激流,野马般奔腾窜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