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质-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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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雷摇头,“我可不能跟你们俩比,你们俩从小就是众人眼里的中心,”笑了笑,自嘲道:“我就只能给你们打掩护了。你俩要是闯了祸,头一个被师父拎去盘问的肯定是我。”
“可最后挨打的一定是我。”卓天屹笑着接口道,“你最实诚,老头子肯定不会打你骂你,九师叔够精,总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我就只好是那出头的椽子―-先烂喽!”
两人相视一笑,举酒坛在空中一碰,各自仰头喝了一大口。
江上吹来的风带着阵阵湿意,消散了初秋尚存的暑气,让人感觉甚是凉爽。卓天屹抹了把嘴角,酒气蒸得头脑有些轻忽,语气也悠然起来,“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看起来,谁都没变,你,我,九师叔,都一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总会变一些的,我们都长大了。”周云雷颇有些感概地说着,仰脖又喝了一大口酒,将背向后靠在木栏上,停了停,轻声道:“师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卓天屹没有说话,顾自喝着坛子里的酒,像是要用酒把心里郁卒的情绪都浇透一般。
“沈青岚,”周云雷看了眼廊檐外天空上的点点星光,叹出口气,“这三年,在卓家过得很不容易。师兄你也知道,两家百多年的腥风血雨,要在一夕之间靠一纸和盟来消散有多不现实。他这个质子,无疑就是大家对孟家无处发泄的仇恨的靶子……”
“虽然师父严令整个卓家上下必须对他以礼相待,但那只不过不让他受到人身上的伤害而已。事实上,那三年中,隔三差五,总有人给他下绊子让他难堪,言语上的侮辱嘲讽,更是数不胜数……就在去落影山庄参加前盟主六十大寿的前一天,石其明还在饭桌上无故冲他发了顿脾气,我实在看不过去,说了两句,才让他住了口……”
卓天屹的心好像被一只手狠狠捏紧了,疼痛混合着憋闷的无比难受的感觉从胸腔里扩散开来,让整个人都觉得烦躁无比。他提起酒坛凑到嘴边狠灌了一气,也没能让那种感觉减轻一分。
早知道就不该那么轻易放过石其明,早知道……
也许此时说什么都太晚,无论再怎么不想面对,都得承认,在他最该出现在沈青岚身边的三年里,在沈青岚最艰难困苦的三年里,确确实实没有他卓天屹的身影。
因为当时的他正把所有的精神头都放在夺回那个根本不值得一分一毫的江墨洇身上!
板上钉钉的事实,由不得他否认!
真是猪油蒙了心,瞎了眼了!
要是能够回到三年前,他真想冲过去给那时的自己头上狠狠拍上两掌,再狠狠骂上几句。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事实就是事实。
仰头灌酒的时候发现坛子空了,他气急地扔掉空坛,从桌上又拎了一坛过来,开了封猛灌。
作者有话要说: 卓总与周经理坐在高高的江楼上面,听周经理讲那过去的事情……
卓总知道了沈蜜的辛酸过往,再一比对,顿时发现那时候的自己就是如假包换的傻叉一枚!
话说不傻叉过,又哪来的智慧呢?不过这一点恐怕卓总一辈子都不会懂,也不愿懂。在他眼里,自己永远是最棒的,怎么可能会出错?所以,在江墨洇身上吃的亏,他是永远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俺们伟大光明正确的卓总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那全都是江墨洇的错!
多可爱的孩子啊……
☆、第五十五章 相照
“可他都咬牙撑过来了,一直坚持着自己的气节,不肯为孟家丢脸。我从没见过这么倔强的人,明明很文弱啊……”周云雷喝了口酒,语气之中带上了自己都察觉不出的叹息。
“他很想回孟家去,他对孟怀渊,用情很深……在落影山庄那晚,你让我在孟怀渊来之前把他弄晕了带走,我要点他穴道的时候,他一无所知,还笑着问我孟怀渊是不是已经来了……”
周云雷的语气变轻,含着明显的矛盾与纠结。卓天屹听在耳朵里很不是滋味,当时让周云雷把沈青岚带走是为了用他做人质护送他跟江墨洇一程,虽然后来的事实证明江墨洇完全不值得他这么做,可是不让周云雷把沈青岚带走的话,沈青岚很可能当时就跟着孟怀渊走了,再没有后来这些事情。
种种因果,盘根错节,此时回望过去,当真矛盾得可以。个中滋味,实在难以说清。
“后来,到了城外小旅店,你让我把他放了,我……”周云雷的话似是遇上了很大的困难,变得阻滞起来,提起酒坛灌了好几口酒,才呼出口气,继续道:“我怕他跑到落影山庄告知孟怀渊江墨洇的下落后,孟怀渊万一追来,会对你不利,所以……自作主张地驮着他往远离落影山庄的方向跑了一程,才放了他。等我回到小旅店,才知道,你把江墨洇也放了……”
他说着又猛喝了一口,才叹气道:“很可能就是那多跑的一程,让他没有赶上孟怀渊,而江墨洇赶上了……”
卓天屹不知道说什么好,之前也不是没想过,先放的沈青岚后放的江墨洇,为什么沈青岚会回来。但江墨洇说他跟了孟怀渊,所以一直以为是孟怀渊移情别恋不要沈青岚,或者沈青岚没去见孟怀渊,是他自己要回来,怎么都没想到还有沈青岚被周云雷多拖上一程的情况。
这里面的交相错结太过复杂,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去理清。不过,如果真的如周云雷所说,沈青岚回来的原因关键在于没赶上孟怀渊的话,那么这实在是他卓天屹的大幸。而周云雷的自作主张,无疑是其中最大的契机。
他转头看向周云雷,正想说什么,便见周云雷仰头喝了一大口,顾自继续道:“我一直在内疚,不该多让他跑那一段路,害得他落到现在这步田地,再也回不去……”
这话说得卓天屹更不是滋味,好像沈青岚现在的这步田地有多么不堪,他卓天屹对他沈青岚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一样,可事实上,个中是非曲直,明明不仅仅是外人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而且,周云雷的做法对沈青岚来说也许是“害”,可对他卓天屹来说,明显是幸,而且是大幸。
他撇撇嘴,正想反驳,便听周云雷又说道:“师兄,我知道这话你不爱听,可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我还是要说。你从小好胜心强,江墨洇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不管怎么说,让沈青岚来承担江墨洇跟孟怀渊的错误,对他都太不公平。毕竟,人和人的心,都不是物件啊。”
他说着回头看向卓天屹,卓天屹转过头去,仰头又是几口酒。周云雷的说法似曾相识,不知道在谁的嘴里听说过,也许是顾清扬,也许是沈青岚自己。
不管是谁说的,他都承认很有道理,可是现在有谁能告诉他,如果他真做到了这一点,是不是就只能任由沈青岚离他而去,好好当他的质子,他们之间就完全回到宗主与质子的关系上?
这是他万万做不到的。
“师兄,我看得出来,你对沈青岚也不是无意。如果,如果你真想把他留在身边,就对他好些,别再总是逼他,要知道,他跟江墨洇不一样……”
卓天屹想说他跟江墨洇当然不一样,他比江墨洇好了太多,也让自己伤了太多的脑筋。可听到周云雷带着叹息的劝慰声后,想起小时候被周云雷的沉稳可信衬托出的自己的霸道无理和顾清扬的过于精明,就觉得气短不已。在周云雷对沈青岚比自己多了三年的接触了解,和沈青岚对他的信任依托面前,也实在无话可说。
想为自己辩解的念头消散在惆怅里,卓天屹仰头喝着闷酒。半晌,才放下酒坛,“老六,你能跟我说这些,我很高兴,”在周云雷肩头擂了一拳,“是好兄弟……”
周云雷看着酒坛默然无语,半晌才叹出口气,“师兄,忠言逆耳,你不怪我就好,而且,我说这些,也不完全是……”他摇摇头,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卓天屹沉默半晌,才道:“老六,你实话跟我说,你对沈青岚……”
“这不重要,师兄。”周云雷打断他,眼望着侧方栏外暗沉沉的江边亮着的点点渔火,“重要的是,他现在属于你。如果你能给让他过得快乐,那也算是为我弥补当时不该让他多跑的那一段路了。我希望他能过得好些,已经吃了太多的苦了……”
周云雷的话让卓天屹心里酸楚得不像样,不能否认除了质子的身份外,沈青岚现在吃的“苦”多半是由自己带来。可是那些苦在他施予出去的时候,明明都是发自内心的甜啊,怎么单单到了沈青岚身上,就会自动转成苦呢?!
而且周云雷对沈青岚的这么多体察了解,明明都应该是跟沈青岚同床共枕的他所具有的,可事实上,他一直被沈青岚排除在心门之外,在他心里的地位不仅不及周云雷,也许真如顾清扬所说,混得跟石其明差不多,搞不好还不如。
还有周云雷对沈青岚的怜惜,好像把他对沈青岚的粗暴正正反衬出来了一样,可明明他也是那样真心实意地想对他好的呀,为什么他能看得到别人对他的好,单单就是看不到他的呢?
苦涩在心头肆虐,卓天屹拎起酒坛,举到周云雷面前,“喝酒!”周云雷举起酒坛跟他一碰,“干!”
两人你一坛我一坛地喝着,地上很快积了一堆空坛。也许是心情郁闷的缘故,卓天屹很快就醉了,乱七八糟地跟周云雷扯着些从小到大的事情,也稀里糊涂地跟周云雷说着与沈青岚相处中的点点滴滴。
醉意朦胧中,似乎听到周云雷在叹气,也在对他说一些劝慰的话,最后,还似乎听到他说了句“师兄,有机会的话,把我调到外地去吧,我不想再待在晋阳了”,被他瞪着眼睛一句“不行,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你得留在我身边辅佐我,哪也不准去”给呛了回去。
两个人坐在木栏上喝得东倒西歪,直到午夜,周云雷被一阵冷似一阵的江风冻醒,才挣扎起来,叫伙计备了马车,把卓天屹和自己弄上去,让车夫打马送回府去。
沈青岚被敲门声惊醒,披衣起床,到外间开了门之后,看见周云雷肩上搭着卓天屹的手臂,与一个下人一起扶着他站在门口。
“师兄找我去临江酒庄喝酒,他醉了。”周云雷解释道。
沈青岚应了一声,看了看卓天屹垂在他肩上的闭着眼睛的脸,让开道,又率先走进房内打开内室的门,让他们把卓天屹扶进去。
周云雷和那个下人把卓天屹扶到床上躺下,沈青岚弯腰替他脱了鞋子,又盖上薄被。
下人告退了,周云雷站在床前,房内的陈设用具还都是新婚的样子,他只觉得满眼的红色,刺得原本就被酒意蒸得模糊的视线更加不清,用手在太阳穴狠狠揉了揉,对站起身来的沈青岚道:“那,师兄就交给你了。”
“嗯。”沈青岚应道。
周云雷迈步走出内室,沈青岚跟在后面送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看他扶着自己脑袋晕沉沉的样子,关切道:“你自己,还好吧?”
“我没事,稍微多了点。”周云雷回身,使劲闭了闭眼睛,略微模糊的视野里,沈青岚散着长发,身着夏日短衫长裤的样子是从没见过的,透着温软,亲切。
视线又模糊起来,好像又看到了适才内室里满眼红色映衬中并排而放的两个大红缎枕,他使劲摇了摇头,“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