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歌行(卜印缜)-第4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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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很快就会赶到!”
“那就好!”方拓原本空洞的眼睛恢复了些神采,点头道:“那样我就能放心动身了!”转头看向窗外,天亮了,外面的大雨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你还是要走?可是……”卢喜妍有些意外。她咬住下唇,斟酌着字句说道:“你难道不想要个公道?即便不追究华山的责任,柳长风也坏了你的清白啊!”紧接着惊骇地拉住她的手不放:“你……你不是要……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方拓愣了一下才知对方的意思,摇了摇头,自嘲道:“我一向没心没肺,怎会为了所谓的‘清白’想不开?清白算什么?”先不说柳长风没将自己怎么样?就算真的被强奸了,她也不认为自己会像古代女性那样‘迂腐’,不就是和男人做爱吗?恶心一下就过去了!她在心里反复地对自己说着这句话。
卢喜妍脸上闪过一抹异色:“你真得这么想?”
“长风兄只是喝醉了,况且也没有造成不良的后果!难道只因为一次意外,便要将我自己搭进去不成?”方拓点点头,尽量使自己的话显得洒脱一些。
“他那般对你,你竟还为他说话!”卢喜妍脸上的神色更加古怪了。眼睛一眨不眨,似乎要看穿她的心思
“我们是朋友!况且,他喝醉了不是么?我想我能体谅他!”黯然苦涩的神采在眸中一闪而逝,方拓又想起之前与柳长风喝酒的清醒以及他的那番“告白”!声音低沉下来:“其实,这都是我的错!”叹口气,紧接着又笑了:“嫂子看在我说情的份上,便原谅了他吧!”
卢喜妍脸色臊得通红,却也发现,虽然方拓是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出的这番话,但眼中竟然没有丝毫的笑意,反而是灰暗一片。不觉心头一酸,轻轻地叹道:“我真的不如你!”
※※※
正如卢喜妍所言,华山派的人很快就到了,不但有之前见过一面的马秋敬,便连华山派的两位长老也来了。一进房间便开始检查马泽的尸体。
方拓和卢喜妍一言未发,目光却始终聚集在马秋敬的身上。作为华山掌门的义子,马泽的哥哥。马秋敬面对于弟弟的死亡,表现出的只有悲痛,但不知为何,方拓看着那张戚哀欲绝的脸,只觉得好笑。为了掌门之位,这两个兄弟的关系已经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了。弟弟打算杀了哥哥,焉知哥哥不想杀弟弟?也许,给马泽下毒的人就是马秋敬呢!
可能是感受到方拓怀疑的目光,马秋敬脸上的表情僵住了片刻,抬眼扫了她一下然后直起身:“卢姑娘和方公子所言非虚,舍弟中的果然是‘渐离’”话音落下没多久,马泽的尸体便被搬运了出去。
“这么说,我完全没有嫌疑了?”淡淡的话语在房内散开。
“不错!”马秋敬与两位长老交换了意见,这才点头:“舍弟中毒至少在七天以上,而那时方公子尚未抵达岳阳,确实不是下毒的凶手,不过……”他迟疑半晌,接着抱拳道:“请问方公子,不知舍弟为何会三更半夜的出现在您的房间里?”……
第八十七章 英雄珍重(十四)
“这个畜牲!”噼啪巨响和瓷器掉地脆裂的声音。在客栈的某间上房里响起,中间还伴随着愤怒的低吼。马秋敬紧握着拳头:“没想到他真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此时,房间中只有方拓和马秋敬两人。
方拓眼看着一张上好的八仙桌和瓷器茶具在面前变得粉碎,却没有插话,方才刚将自己的性别说出来,马秋敬便脸色巨变,上前便给她探脉,确定她确实中了“君子香”和“醉生梦死”。得出这个结果后已是怒不可遏,满面铁青。
可是……她心里疑惑,对方的反应是不是太过了?
事实上,她只是将马泽用药对付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之前的密谋协议,只字未提,虽然对于马泽所为她也恨得咬牙切齿,但落井下石毕竟不是她的作风,更何况死无对证,贸然提及,恐怕还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寻思间,又听马秋敬说道:“几日前,他确实派人买了‘君子香’和‘醉生梦死’……”
方拓挑起眉毛,心中的想法终于得到了证实,马秋敬在弟弟的身边还真安排了眼线。恐怕,自己的身份对方早就知道了吧?想到这里,不自觉地多看了他两眼。
“姑娘……”马秋敬见她盯着自己看,脸上僵住了表情,低下头半晌,缓缓说:“您是不是要华山派给您个交待?”
“这倒不必!”方拓收回目光,略带嘲讽地撇了嘴角:“只要贵派不怀疑我有什么不良居心就好!”
“多谢姑娘成全!”马秋敬动容,施礼道:“日后若有差遣,您尽管开口!”犹豫片刻,又接着说:“姑娘放心,事关您的名声,华山上下对此事必然守口如瓶。”从始至终,马秋敬对她使用的都是敬语,态度也格外的恭敬。
方拓此时根本无心顾及这些,只以为他因马泽的作为对自己心存愧疚。见他提起保密的事情,连忙点头,毕竟昨晚的事情若传出去,对谁都没什么好处……
※※※
容越醒来头痛欲裂,环目一看是自己的房间,最后的记忆止于那一杯酒,后面的却是都忘得干净了。联想到自己的酒量和事先夸下的海口,大觉羞赧。转头看见发白的窗纸,不由心急,连忙掀被下床,迈着绵软的步子奔出房门。
当她跑到隔壁方拓院子的时候,卢喜妍正低头坐在石椅上,见她走进,面上愁容迅速掩去:“你醒了?听说你昨夜喝酒吐了。”
“卢姐姐也是来送兰姐姐的?”容越讪讪地笑了下,向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方拓的身影,便要进屋去,谁知她刚抬脚,胳膊便被拉住了。
“她在房里洗澡呢?”卢喜妍的语气轻松:“你跑进去做什么?”
“洗澡?”容越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接近正午了:“这时候洗什么澡?”
“昨晚发生了一些事情!”卢喜妍的声音低沉下来:“华山派的马大侠刚离开不久?”
“出了什么事?”容越忍不住抬高了音量:“马秋敬怎么会来这里?”
卢喜妍神色复杂地叹息:“还是你自己问兰姑娘吧!”
容越觉得事情古怪,刚要追问,这时院门处却传来招呼声:“师妹怎么还不回去?”诧然转头,却见一位女子站在不远处,容越看到她,厌恶地皱起了眉,对方正是卢喜妍的师姐,董梅。
那董梅走进院子,瞟了容越一眼,却没有打招呼,而是凑到卢喜妍低声说了什么,后者脸色蓦地变得苍白。
而此时的房间内,水气氤氲缥缈,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方拓泡在温水中,一动不动,只是盯着左手臂上那点朱红色的印记,渐渐的,眸中积上了复杂难名的色彩。惆怅地叹了口气,她猛地将整个身子沉到了水下,很久,很久都没有动静……
※※※
大雨早停,阴云也已散去,外面的世界春光明媚,但那屡屡细风吹在身上却让刚跨出房门的方拓打了个寒颤,没想到春天也会这么冷。
阳光斜照下来,刺眼,也让人迷乱,房檐屋脊,墙垣树木都有些发白,看不真切了,方拓眯缝起了眼睛,好半天才适应过来。待看清院落中的一切,容越已经走到身前:“兰姐姐怎么这么慢?”
方拓展颜道:“你醒了?我正考虑要不要叫你呢!”四顾下却没有看到卢喜妍的身影,愣了一下:“卢姑娘呢?”
“被人叫走了,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卢姐姐脸色不太好呢!怕是不能回来送行了。”不知为何,容越不愿在方拓面前提起董梅这个人。
“脸色不太好?”方拓眼波晃动,轻叹口气。这时又听容越问道:“昨晚出什么事了?怎么今天大家都好怪?”
“这件事说来可就复杂了!”忧郁的话在空气里散开,方拓简简单单地回答:“马泽昨晚死在了我的房间里!”
“是他?我还以为又遇到上次的刺客了!”容越瞠大了眼睛:“他怎么会……”见方拓拧紧了眉,似乎不愿多说,便将心里的疑问强压了下去。又连忙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道:“你没事就好!”
感受到对方话语中那浓浓的关切,方拓心头一暖,脸上僵硬的线条渐渐柔和下来,接着便笑了。
※※※
方拓和容越赶到码头的时候,却被告知客船刚刚离开,要想乘船,还要再等半个时辰。容越起得晚,早饭根本没有吃,眼下已是饥肠辘辘了,便拉着方拓进了一家靠近码头的饭馆。
刚刚落座,容越便拉住方拓的手,伤感的说道:“兰姐姐,我舍不得你,我同你一起走好不好?”这段时间的相处,方拓于她,亦师亦友,如今说要分开,还真是舍不得!”
“傻瓜!”方拓挑高眉毛:“又不是以后都不会见面了!”说着,她抽回了手:“你是要参加喜宴的,跟着我东奔西跑算什么?”
容越一怔:“你不去京兆了?”她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了其它的含义。
“你想哪去了?”方拓颇似无奈地摇头:“卢姑娘和柳公子都算我的朋友,他们的婚礼我怎会不去?”见她还要开口,便又道:“你若是贸然离开,你卢姐姐未必答应阿?岂不是要埋怨我拐了你?”这时,伙计已将饭菜摆了上来,她取了筷子塞到容越的手中:“快吃吧!你不是饿了?”说完,便再不说什么,闷头大嚼起来。
也许是因为即将离别,或许是因为之前遭到了拒绝。素喜热闹的容越竟是一言未发,这一餐吃得沉闷。
等方拓将碗里最后一粒米饭打扫干净,抬头却见容越靠着窗子往码头的方向张望。神色不由一黯,她知道对方在找什么,不自觉地,也朝窗口望去。
“奇怪,柳大哥他们怎的还不来?”目光在码头上的人群中搜索着,容越希望能看到自己熟悉的身影。如果见到熟人,支会一声,自己就能和兰姐姐一起走了吧?她想着。
“他昨晚也喝多了!”方拓收回了目光,声音很平静,不夹杂丝毫的情感。
“喝再多也得来阿!”容越低声嘟囔,依旧没有放弃努力,蓦地,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连忙转头,此时,方拓面色平静无波,但却刚好给她捕捉到眼中那未及隐去的痛苦。于是她斟酌着字句试探:“兰姐姐,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望着对面少女怯生生的眸子,方拓原本有些僵硬的面容变得放松起来,嘴角露出一丝温润的笑意:“你别多心了。”抬眼看了看窗外:“船来了!”
※※※
“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出了饭馆,容越眼见码头上拥挤的情形,皱了皱眉:“船上可能会挤,兰姐姐,你明天再走吧!”但却得不到回答,愕然转头,
却见方拓怔怔站在一个小摊前,正从小堆的货物中挑出一把匕首。
她凑上前去,见那把匕首做工虽然精巧,在市面上却也时随处可见,并不稀奇。她随口问道:“你喜欢这个?”
“很锋利不是?”方拓眼神里隐去一线迷茫;细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她抽出匕首,手指在锋刃的边缘来回游走:“这是个好东西啊!”说到这里,嘴角竟翘了起来。
“这算什么?普通的货色而已!”容越撇嘴:“你若喜欢,我能找到更好得,削金断铁也不在话下!”
“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方拓付了钱后,便将匕首放到袖子的里层。
“你真买这个?”容越有些疑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