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新传-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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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吩咐,众人又抬回桌椅,各自归座,继续开怀畅饮起来。
朝宗只是途经六合,碰巧赶上了这场热闹的过客,无足轻重。由于需他留下来做证,顿成为重要人物,自然备受礼遇。
他坐在主桌,在座的除了主人公孙令外,尚有金风镖局老镖主秦鹏,在南七省名气不算小。
还有牛彪,在城里开着兵器铺,打造得一手好兵器,武功虽是平平,却天生臂力过人,也算是位小有名气的人物。
尚有那中年壮汉,姓丁名振武,在城里开创武馆,跟他习武的人数不少,今天就带来了十几个。
敬陪末座的几人,则是金风镖局的镖师,在江湖上走镖多年,走南闯北的,也都闯出了名号。
其他几桌的,除了朝宗在茶楼遇见的五人,是六合城内的无业游民之外,都是曾经拜师学习,身怀武功,如今已成家立业的练家子。
整个厅内,只有朝宗是个读书人,但此刻他却俨然是主客。
公孙令已知两个小鬼,将洪瑞制倒在马蹄坡的事,但他绝口不提,只是频频敬酒,陪众人开怀畅饮。
大家兴高釆烈,吃喝了足足两个时辰之久,才尽兴告辞而去,只留下了侯朝宗主仆二人。
公孙令亲自送众人至湖边,秦鹏止步回身道:“公孙先生留步,昆仑派方面有任何的动静,请随时通知,咱们立即赶来。”
丁振武自告奋勇道:“在下回馆里安排一下,今晚就带些人来,以防万一。”
牛彪更不甘后人道:“把我老牛也算上!”
公孙令对他们的热诚,颇为感动,但却婉拒道:“不用了,老朽尚可应付,若有必要,自当请各位相助一臂之力。”
秦鹏等人心知公孙令不愿受打扰,自不便勉强,只得告辞而去。
公孙令回到了水榭,一进大厅,见朝宗主仆正在帮忙收拾,忙上前阻止道:“快住手!
快住手!金妞银妞!你们怎可让客人来收拾?”
两个少女尚未答话,朝宗已抢着道:“二位姑娘已够累了,在下反正闲着,帮忙收拾一下有何不可。”
公孙令正色道:“让她们去收拾吧!侯老弟就不用去管了,请来书房,老朽有话说。”
侯朝宗心知,必定是追问洪瑞的事,只好微微点头,随公孙令进入书房。
宾主方坐定,小顺子已送入香茗,迳自退出。
公孙令这才问道:“候老弟此行,可知一路有人跟踪?”
朝宗微微颔首道:“在下就是为了摆脱那家伙,才改走陆路的。”
“侯老弟可知他身份?”
“他是京城里的官差。”
公孙令一怔,诧然道:“那侯老弟……”
朝宗强自一笑,道:“公孙先生放心,在下绝未犯奸作科,他要追捕的另有其人,是个在逃的女犯。”
公孙令不解道:“哦?那他为何一路追踪你呢?”
朝宗避重就轻地道:“他以为在下掩护那女子逃出南京,是以不死心,一路跟踪。”
公孙令道:“原来如此,但不知那女子是何人?所犯何罪?让那公差不辞辛劳,由京城追到南京,又从南京一路追踪侯老弟?”
朝宗趁机道:“据说那女逃犯之父,于魏忠贤当权时,曾任东厂锦衣卫领班……”
公孙令暗自一怔,只轻轻地“哦!”了一声,随即恢复了平静。
朝宗看在眼里,不动声色,接着又说道:“好像那东厂鹰爪受魏忠贤陷害,犯了灭门之罪,他本人当场遭乱箭射死,两个子女则幸得其父好友通知,得以及时逃生。”
他故意语焉不详,遗露谋刺先皇一节,似在观察对方的反应。
那知公孙令也不动声色道:“哦?如此说来,那女逃犯已逃亡多年了?”
朝宗只好微微点头道:“正是逃亡多年,最近他们兄妹潜返京城,男的被捕,女的逃脱,所以那公差一路追到南京。那夜追到在下住处附近失踪,公差曾率众各处搜索未获,因而怀疑在下窝藏,然后又掩护她逃离南京。”
公孙令沉吟一下道:“原来如此,难怪那公差一路紧追侯老弟不舍了。”
朝宗故意嗤之以鼻道:“他也真是死心眼儿,即使在下曾暗助那女逃犯,也绝不可能携之同行啊!”
公孙令道:“刚才那公差被小顺子点了穴道,昏倒在马蹄坡,如此一来,反而弄巧成拙,使侯老弟更难脱嫌了。”
朝宗心存侥幸道:“好在他不知道,在下是在公孙先生这里……”
公孙令轻叹道:“没有用,他已风闻今晨马蹄坡之事,只需一打听,即知老朽的住处。”
朝宗忧形于色道:“若让他找来,倒是替公孙先生找了麻烦,如何是好?”
公孙令淡然笑道:“老朽倒不怕麻烦,不过,侯老弟最好明告,是否与那女逃犯之事有关,也好让老朽心里有所准备,知道如何应付。”
朝宗慎重考虑之下,终于当机立断,坦然承认道:“实不相瞒,确有其事!”
公孙令又问道:“侯老弟与那女逃犯系旧识?”
侯朝宗道:“素不相识,他们兄妹二人逃亡多年,曾落草为寇,在下赴南京应考途中,尚被掳回山寨……”
公孙令诧异道:“既是流寇,又曾刧持你们主仆,侯老弟为何助她?”
“公孙先生有所不知,在下与兴儿被押回山寨时,正值米脂流寇李自成,派人邀他们兄妹结拜为义兄,也就是山贼首领加入。他们以此次出山,始获悉新皇登基后,魏忠贤等乱臣贼子已死为由,决心洗手不干,因而发生了内讧,反目成仇。兄妹二人寡不敌众,被擒与在下关在一处。当夜咱们四人合力设法逃出,因此也算共过生死患难。”
公孙令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侯朝宗接着又道:“在下突接家书,因家祖母病重,思孙心切,准备启程回归德的前两日,那夜她又被追捕,逃入在下住处藏身,侥幸未被发现。后来她才说明,兄妹二人潜回京城时,被那山贼首领怀恨报复,派人向官方告密,致其兄入城即被捕,她企图营救未成,突围逃出,赶来南京即是为了找在下……”
公孙令更觉诧然道:“她为何急于找候老弟?”
朝宗道:“为的是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
“就是当年冒险通知他们兄妹逃命者,也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那……侯老弟想必识得其人吧?”
侯朝宗心知时机已成熟,一面暗自观察对方的反应,一面说道:“那人曾是舍下武术教练,姓程名海山。”
果然不出所料,公孙令神情突然大变,道:“令尊莫非就是曾任户部尚书的侯恂侯大人了?”
“正是家严……”
公孙令脸色霍地一沉,道:“那你早就知道老朽了?”
“曾经听程师父提及您老人家……”
“哼!原来你是有谋而来的!”
“不!事先在下绝不知老人家在此,今晨抵达城里,在茶楼中无意间听人谈起以剑会剑之事,一时心动,才决定前往马蹄坡的。”
公孙令冷冷地笑道:“那女逃犯去南京,为的是要找程海山。而你却来了六合,竟然自告奋勇,愿意为老朽挺身做证,藉此顺理留了下来。若说不是有谋而来,教老朽如何能相信呢?”
侯朝宗坦然地道:“实不相瞒,在下所说绝无半句虚言,而是得知您老人家在此后,才想到老人家或许知程师父的行踪,欲顺便探查一下。若说事先有预谋,特地为此而来,则在下绝不承认!”
公孙令的脸色这才慢慢的转缓下来。
他不禁轻轻地长叹了一声,道:“七八年了,程海山确实来过一趟,仅住了两日即离去,从此不知去向。”
朝宗大失所望道:“那就难找他了……,公孙先生!不知程师父七八年前来此,可曾提及义救纪家兄妹之事?”
公孙令想了想,缓缓地道:“他刚刚说了个开头,就被老朽把话给挡了回去,因为我不愿听纪侠的事。”
“为什么?”
公孙令犹豫了一下,始从容不迫地道:“程海山既提及老朽,侯老弟大概也知道老朽曾艺出少林。因为老朽是俗家弟子,艺成即下山,打算自立门户。行走江湖多年,曾收了不少弟子,程海山即是其中之一。少林分南北两脉,老朽属南少林,纪侠则属北派,论辈份,他比老朽晚了一辈,但他却是从小剃渡,六根已净,立志终身依钵佛门的正宗少林弟子!”
侯朝宗听得一怔!
他被搞得满头雾水,纪侠既是出家人,怎会娶妻,且生儿育女呢?
公孙令却为他解开了这个谜。
他顿了顿,又道:“他早年犯了清规,被逐出了师门,后来索性娶了那女子为妻。这倒也罢了,在魏忠贤当权时,为扩张东厂的势力,广罗天下各派的高手,纪侠竟然不惜卖身求荣,投靠了东厂,仗着他一身的武功,不久便升为锦衣卫领班,成为魏忠贤的亲信。甚至将老朽的弟子多人,拉去充当东厂的爪牙!”
侯朝宗这才明白,公孙令为何对纪侠成见如此之深了。
公孙令却愈说愈为生气。
他愤愤地又说道:“老朽就是为此心灰意冷,决心从此不收弟子,封剑来此隐居,所以程海山一提到了纪侠,老朽就怒从心起,根本不容他说下去!”
朝宗婉转地道:“据在下所知,纪侠后来已觉悟,为了妻子儿女,无法脱离东厂,只得委屈求全。结果因断然拒绝魏忠贤密令,去杀害忠良,致遭魏老贼陷害奇Qisuu。com书,蒙上了谋刺先皇之罪,当场为乱箭射死。若非程师父跟纪侠素有往来,交情甚深,冒险赶去通知那两兄妹连夜逃命,纪家已灭门了,断了香烟了!”
公孙令冷哼了一声,道:“他是咎由自取,不足同情!”
侯朝宗却不以为然道:“纪侠虽曾误入歧途,但他毕竟及时悬崖勒马,不失为明辨是非者。何况,他人已死……”
公孙令霍地站了起来,面上一片怒色,沉声地道:“不必再谈他了!侯老弟,你若是为打探程海山去向而来,恕老朽无法奉告,如果仍愿意留下为老朽做证,非常的感激,否则绝不勉强!”
侯朝宗不禁一怔!
随即,他若有所思地道:“您老人家若是有所不便,在下可去城里住客栈,但在未替老人家做证之前,绝不离开六合。”
公孙令敞声大笑道:“哈哈哈!既然把话说开了,侯老弟要是不留在寒舍,那就是看不起老朽了。”
侯朝宗也洒然地笑了一笑,道:“公孙先生言重了,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要不嫌弃打扰,在下极愿意多留些时日,享受您老人家的佳肴美酒,欣赏这一片恰人的湖中景色呢。”
二人彼此相对着,哈哈大笑起来了。
侯朝宗决心留在水榭了。
第十六章
侯朝宗留下不是为了替公孙令做证,更不是为了替红姑追查程海山的去向和下落,而是为了那一对孪生姐妹。
这话怎么说呢?当他在茶楼,无意间听人提到公孙先生,突然想到此人曾传授过程海山武功,或许知道程师父的下落,所以临时决定跟那五人去了马蹄坡。
然后跟着大伙儿去水榭,自然是想伺机向公孙令打探程海山的消息。
等到大家想到要他这“外人”做证,他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则是为了名正言顺地留下来。
所以,这两件事是有连带关系的,但他可以接受为公孙令做证,也可以不接受。尤其当公孙令已说明,如今并不知道程海山的去向和下落后qi书…奇书…齐书,他大可不必在此耽搁,误了归期。但是,那一对绝色的孪生姐妹,使他舍不得就此离去。
邻厅两间耳房,左边一间温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