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冷血-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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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道:“啊!”
侬指乙道:“他们终于来了。”脸颊上猛现两道青筋,眼里也绽放出凶狠的神色。冷血忍不住问:“他们是谁?是找你们的麻烦吗?你们跟他们结了仇吗?”二转子忽然嘻嘻一笑,问:“你喝了热茶没?帽子是可以用来扇风的。那天我吃了个有双蛋黄的蛋,但那条章鱼竟然还挂在树上。”
冷血完全听不懂:“吓?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二转子笑着说,“这故事只是教训你:可以向我请教发问,但不可以一口气问人那么多个问题,知道么?”
冷血看着这个一脸精明的小个子,心中却生起了敬意。
——他在说笑。
——一个人在笑的时候,心情必然是轻松的。
——他已经放轻松了。
——一个能在强敌环伺之下,生死关头里,仍能放轻松应对的人,不管成败,都绝对是个了不起的人。
二转子皮净肉白,瘦得象一块全是精肉的叉烧,偏是颊额长了好象黄色的胡子,使他看来,说是年少英气,却嫌老成老气;说是老成持重,偏又浮躁稚嫩。
但在这四人中,他是最快“转”了过来的。
他一说笑,阿里也跟着向依指乙道:“你知道这客栈里都住着些什么人吗?”侬指乙没好气的道:“客人!”
“错了,”阿里笑道:“是跳蚤。”
二转子反问阿里:“你知道茶壶里有的是什么吗?”
阿里白了他一眼,怪眼一翻:“什么?”
二转子道:“茶!”
阿里一副为之气结的样子。
侬指乙和耶律银冲都笑了起来。
一笑,大家都轻松了。
——杀气,顿时也化解于无形。
这时候,耶律银冲才扬声问:“你们既然来了,为何还不现身?”
他的话并不高亢,似乎也不如何响亮。只是,他的话如果是发自丹田的话,那么,想必是他的丹田如同一座空屋的货仓(一如阿里的感情),如此才能滚滚不尽,源源不绝。他这句话才一发问,客栈上的宙户,都点起了灯,有的还边骂着是什么鬼在半夜三更鬼杀般嘈,边推开窗户望下来,当然,骂人的话也同时扔了下来。
他们大概正要把手边事物如痰盂之类的东西往街心的夜半客扔去之际,不少俯望的人却发出了惊呼。
因为在红灯笼下,出现了三点绿火。
这三点绿火不是火。
而是光。
——是三个人的三个部位在发光。
一是头发、一是双脚,还有一个,发光的居然是他额上的两只角。
绿光。
——俗称这是“鬼火”。
“鬼火”却闪动在三个人的身上——这三个“人”到底是人是鬼、是鬼是人?如果说,“四人帮”的奇形怪状象三个似鬼的人,那么,这三个在黑暗中乍现的,就是三个似人的鬼。
此际,这三只“鬼”,走近那四个“人’。
那四个奇形怪状的人,似正迎迓着那三只游魂野鬼。
在这些偶宿于此红灯客栈的人眼中,蓦然看见半夜里有七个若干分象人若干分象鬼的家伙在街头械斗,他们一面惊,一面怕,一面恐怕受牵连,但又想看。
他们唯一能做的,是叫同行眷属,赶快钻进钮窝里去,并把值钱的事物都收起来,而他自己,仍在打开了一线的窗缝里偷看——看看这七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究竟到头来谁是人,谁是鬼!
七个,显然少了一个。
那三只“鬼”一旦现身之时,小刀便打开了窗,伸出柔荑,向他招手。冷血人在街心,但心仍在房里。
——小刀仍在他的房里。
所以小刀一招手,他就立即倒纵回房。
——自跟蔷薇将军一役后,他就怕小刀遭人胁持。
——小刀好象是他的罩门、破绽、弱点、要害。
他回到小刀的身边,又闻到那沁人的花香,生起一种“安全”的感觉。——小刀的安全就是他的安全。
——小刀的安全更重于他的安全。
他飞掠回房之际,“四人帮”已无瑕再顾及他。
——由此可见来敌非同等闲。
回到房中,小刀就跟他说:“来的是‘鬼发’蔡单刀、‘鬼角’陶双刀、‘鬼脚’过三刀——他们过去是‘孤寒盟’的三名大将,现在成了我爹的心腹手下。”冷血道。“他们跟四人帮有仇么?”
小刀道:“我不知道。反正,四人帮现在也正要对付你,我也不帮他们。那三只鬼很坏,净欺侮良民,我也不喜欢他们。”
——她说“帮”谁,就象是小孩子赌气一般。
她这样说的时候,好象是表明了一点心迹:她只帮冷血,其他谁都不帮,冷血帮谁,她就帮谁。
冷血从侧脸看过去,月华在上,红灯在下,映白又漾红了小刀的脸。美得象落霞和初雪,令人只能袖手旁观,同时也束手无策。
——由于在这一半脸上冷血看不到那道刀痕,所以更欣赏得心悦神愉,几乎忘了在三十二尺的楼下,正进行着一场舍死忘生的拼斗。
“四人帮”中,以二转子最为伶牙利齿。
所以他率先说话:“原来你们跟踪咱们,也有一段时候了,真是辛苦了,有劳了,不敢当得很,却不知有何贵干?”
“鬼脚”有一对绿色(似还长着绿毛)的脚,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也是绿色的,他说话却很直接:“没有贵干,连便宜干也没有。我们是来干掉你们的。”
二转子道:“这是惊怖大将军的意思吧?”
鬼脚道:“是你们咎由自取,不守信约在先。”
“我们答允过‘孤寒盟’盟主蔡戈汉,终生不离老渠一步,决不再重出江湖——可是蔡盟主早已死了,这信诺已不必遵守。我们只对蔡盟主守信,而不是对惊怖大将军这种无耻之徒!”
“光凭你这句话,就该死一百二十五次了,现在这儿方圆千里,莫不是大将军地盘,你们竟敢藐视大将军,敢情是活得不耐烦了!”
“走狗!”侬指乙猝然骂道。
“不,忠狗。”二转子纠正道。
“才不是!狗是好东西,他们哪配?骂这些三分象人,七分象鬼的东西,不要用狗的名义!”阿里连忙分辨。他现在爱狗如命。
“对,你们原是蔡盟主一手培植出来的高手,可是蔡戈汉明明是让惊怖大将军害死的,你们不但不为盟主报仇,反而把‘孤寒盟’的实力,拱手让予大将军,为虎作伥,使蔡戈汉一手创办的‘孤寒盟’近日声名狼藉、名誉扫地,你们也成了见不得光的东西!”二转子道:“你们扪心自问,也不觉得惭愧吗?”
这回轮到“鬼发”说话了。他的乱发披脸,语音就自那一堆乱草似的绿发森寒的透了出来:“蔡戈汉是曾一手提拔我们,可是,他太过吝啬,有奖不肯赏,有功他独占。他对我们是不错,但自顾固守基业,不敢大举鸿图,永远跟着他,有什么出息?现在大将军雄图霸业,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跟他卖命,还跟谁来?”
二转子哂然道:“好个识时务者为俊杰,所以,旧主遇害,不思报仇,反而以怨报德,协助大将军斩草除根,杀害老盟主家小!当年,我们五个人,曾败在蔡盟主和他旗下的‘三十星霜’联手之下,的确曾说过会蛰居老渠,不入江湖——其实我们也知道,那都是惊怖大将军指使的,倒是蔡盟主不愿杀害我们,放我们一条生路,所以我们也恪守信诺。而今,我们既已出来,便不想回去了。况且,老渠也叫你们铲平了,冤有头,债有主,这些怨仇,一并算吧。”
鬼发鬼吹风似的说:“你敢跟大将军对抗?”
二转子道:“有什么不敢?”
鬼脚又道:“你敢与大将军为敌?”
“大将军?象大将军这种人,”阿里放下了他手中的小狗说:“杀了又怎样?”他这句话一出,局里再无转寰余地。
——因为在场的还有其他的人,为了表示效忠,三鬼决不可能让这四人再活下去。这回,一直不说话的鬼角也尖啸了一声,历声道:“好!咱们今晚也正是要杀光你们这干流寇反贼的!”他语音如丧考妣。
七十五、多一条胁骨
耶律银冲那一声冷哼就象在沙包里击出一拳。
“回去吧,”耶律银冲说,“你们都是江湖上的汉子,不要当大将军的爪牙家奴,残害自己的同道。”
“去死吧!”鬼发狠狠的说,“把你的话省下来跟牛头马脸说吧。”“你遮着的不是马脸吗?”二转子指了指那长着一对角的鬼角,笑谑着说,“他有角?便是牛头先生吧?幸会幸会。”
鬼角嘿声道:“你笑你笑,你现在笑,待会儿你还笑得出来,就算你有种!”“昨天的刽子手,今天给行了刑。今天的罪犯,明天又成了刽子手。在大将军手上,如在砧上;当年,蔡盟主虽吝啬了些,但说什么都是一条好汉,行事光明正大;如今你们这般助纣为虐,恐怕也不会有好下场。”耶律银冲仍是劝道,“况且,你们只有三个人,我们却有四个,你们未必打得过。”
说完了之后,三鬼却都笑了起来。
笑得甚为猖狂。而且充满轻蔑。
阿里悄声向耶律银冲道,“都来了。”
耶律银冲铁眉一锁,“都来了?”
阿里肯定的再说:“都来了。”
这时,冷血发觉了一件事:耶律银冲似远不如他的拜把子弟弟阿里、二转子等人警觉机伶。
这时候,在窗边偷看的旅客们,全都窃窃细语。甚至暗下惊呼。
因为在官道之外.街心之外、稻田之外的荒野地里,这时候,出现了许多小星星,象一盏一盏的小灯笼,又象一只又一只的萤火虫,甚至比天上疏落的星星,更多更密,更闪烁不定。
耶律银冲肃容道:“三十星霜’?”
鬼脚笑道:“怕了吧?”
耶律银冲长吸了一口气,道,“好,咱们就一并儿替蔡老盟主铲除叛逆。”说罢,他飞身抢攻鬼脚。
他的铁拳象一个恶毒的唇,急吻鬼脚的脖子。
——四人之中,居然是一向最沉得住气的耶律银冲先发动攻袭,倒叫人意想不到。鬼脚立时反击。
他跟任何人一样,只有两只手。
但他却拿了三把刀。
三把刀,一刀如镜,一刀如雪,一刀如月。一刀斫虚,一刀砍妄,一刀斩无。他名为“过三刀”,其实可以说是有“五张刀”。
因为他两腿也如刀,连环踢出。
一上来,耶律银冲就连中两脚。
然后,冷血的眼睛亮了。
——他是战将是因为他天生就是战将。
看到耶律银冲,他猛然想起了这句话。
因为挨了两脚之后的耶律银冲,忽然似是递增了两倍的力量。
他的方法就是“冲”。
他受伤。
他冲近鬼脚。
他拗断了他一把刀。
他夹断了另一把刀。
他还夺了他第三把刀。
——他一连扳下三柄刀,用的决不是他自己的气力。
任何人都没有这样可怕的力气。
——他用的是中招的力量,包括了痛苦和痛楚的反噬。
鬼脚仍在踢他。
踢了他不知多少脚。
但耶律银冲离开他的身子之时,“鬼脚”过三刀,已几乎瘫痪成一堆烂泥。然后耶律银冲已转向鬼角。
鬼角早就想过来帮鬼脚,但二转子却一溜烟似的缠绕着他。
鬼角一时摆脱不掉。
不过,这时二转子已扑去力助侬指乙。
鬼角腾出身来,急掠向耶律银冲。
他离职律银冲五尺不到。
但耶律银冲还是“冲”了过来。
这么短的距离,冲势可一点也没有止歇。
鬼角也不是等闲之辈,头一低,双“角”如刀,刺了过去。
耶律银冲却“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