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狐外传-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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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股反劲,将金镖射向身后。
站在他背后的正是商老太,突见金光一闪,镖已到面前,
急忙缩头,噗的一声,那枝金镖打进她的髻子,颤巍巍地晃
了几晃。商宝震只吓得心惊肉跳,扑到母亲跟前,叫道:“妈,
可伤着你么?”
自胡斐出手以来,几乎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异想天开,叫
人防不胜防,这一下花巧异常的发镖,更是眩人心目。眼见
商老太在间不容发之中死里逃生,人人尽皆骇然。赵半山捻
须微笑,心想这般前扬后发的镖法,自己原也擅长,若是自
己出手,就有十个商老太,也一齐打死了,只是这小孩装模
作样的逼真神态,却远非自己所及。
赵半山随即想起,叫道:“王师兄,快捏住脉门,镖上有
毒。”商宝震一凛,叫道:“我去取解药!”说着飞奔入内。
王剑英一副执拗的狠劲,倒与他过世的父亲差不多,掌
心一受镖伤,只觉左手麻痒,听得赵半山这么一叫,右手拉
断衣带,紧紧缠住左腕,脸色铁青。王剑杰手足关心,抢过
来帮他缠腕。王剑英左手一甩,喝道:“走开!”王剑杰不提
防给他猛力一甩,退开两步,愕然相顾,叫道:“大哥!”王
剑英挥起伤掌,呼的一声,疾往胡斐头顶拍到,脚下飞跑,竟
然使出“游身八卦掌”的绝招,此时再不容情,决意要取这
可恶的狡童性命。
胡斐学成武艺之后,初次是与商宝震对敌,其后对战商
老太和王剑杰,此时与王剑英对掌,已是第四个对手。越战
得久,他心思越是开朗,怯意既去,尽力弄巧以补功力之不
足。这“游身八卦掌”曾在王剑杰手下领教过,当时手忙脚
乱,险些命丧刀底,此刻已明白其中奥妙所在,心知若是跟
他乱转,必定累得头晕眼花。晃眼之间,王剑英已转到自己
身后,突然想起胡家拳谱上有一门“四象步”,步法虽是单纯,
却似大可用得,当下不及细加思索,一见敌人转到身后,立
即向前跨了一步。就在这时候,王剑英呼的一掌,也已击向
他的后心。
众人眼见胡斐背后门户洞开,全无防御,不禁为他担心,
不料他轻轻巧巧地大步跨前,王剑英这一掌竟尔打空。那
“游身八卦掌”只要一使动,再无停歇,不管出掌是否打中,
脚下绝不停留,一掌掌地连绵发出。胡斐面向厅门,见王剑
英抢到右边,登时向左跨了一步,他脚下跨步,正与王剑英
发掌同时而作,使得这一掌又是打空。
要知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四象
步”与“八卦掌”,其理原有共通之处。胡家拳谱上的“四象
步”乃练习拳脚器械的入门步法,并不能用以伤敌,胡斐早
已练得极是纯熟。斗到后来,他索性双手叉腰,凝神注视对
手,也不理王剑英是否发招,只要他奔到左方,就向右一步,
奔到前方,就退后一步。不论对方如何忽前忽后,忽东忽西,
他总是好整以暇地前一步、后一步、左一步、右一步,来来
去去只是四步,妙在拿捏分寸恰到好处,而这步法又与八卦
掌步法的八卦方位丝丝入扣,每一跨步,均与对手的行动若
合符节,倒似与王剑英长期共习,练成了套子一般。
那“游身八卦掌”一出手就是连续不断的四八三十二招,
王剑英越打越是焦躁,却连手指尖也碰不到胡斐身上。赵半
山看得暗自叹息:“这人徒学父艺,只知墨守成法,临敌时不
能随机应变,另创新意,看来王维扬是后继无人了。”眼见他
第二节的三十二招八卦掌也已使完,商宝震取来解药,叫道:
“大师伯,服了药再收拾那小子。”这时王剑英的左臂已渐渐
不听使唤,知道毒气上行,当下跃出圈子,接过解药吞服。
赵半山道:“王师兄,我瞧……”王剑英知他定是出言劝
解,待他话一出口,自己若不听从,倒显得不给他面子,当
即摇了摇手,抢上前又举掌向胡斐击去。只见他步法极小,出
掌也甚凝重,原来是使出八卦门中最厉害的“内八卦掌法”来。
先前王剑杰只虚使内八卦短架,就制得商宝震无法动手,王
剑英的功夫,又比乃弟精湛得多,这内八卦掌法,出手虽短,
每一掌都是凌厉狠辣。
胡斐硬接了三招,登感不支,心中暗叫:“糟糕!”眼见
对方步子向左跨出,猛地提脚往他左脚背后上踩落。王剑英
骂道:“你作死么?”脚一缩,右脚踏出时就错了八卦方位。王
维扬教子习艺之时,规定极为严厉,不得有分毫差失,偏生
这大儿子又是天性固执,临敌时脚下定须踏正方位,才肯出
招。待他双脚移正,胡斐又是一脚对准他脚背踩了下去。这
般胡闹的打法,原是任何成名的英雄所不屑为,胡斐却一味
顽皮取闹,连踩几脚,王剑英心神微乱。胡斐见到有机可乘,
猛地一掌,就往他小腹上击去。王剑英叫声:“好!”双掌齐
出,推在他的掌上。
这是硬碰硬的对掌,再无讨巧之处,胡斐全身一震,左
掌跟着力推,但仍感对方压力沉重无比,此时若稍一退让,内
脏立为对方掌力所伤,只得奋力抵挡。
赵半山见胡斐已然输定,笑道:“孩子,你输啦,还比拚
什么?”伸手在他背上轻轻一拍,一股内力从他身上传将过去。
王剑英双臂一酸,胸口微热,急忙撤掌后退。赵半山道:“王
兄,你的功力自比这孩子高得多,那还用比什么?”他轻拍胡
斐的肩头,赞道:“了不起,了不起,再过五六年,连我也不
是你的敌手啦。”言下自然是说:你王老兄更加不用提了。
王剑英脸上一热,自知功夫与赵半山差得太远,要待交
代几句场面话,跟这孩子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不由得怔在当
地,一言不发。王剑杰见兄长的左掌紫黑,中毒甚深,向商
老太道:“有没有外敷的解毒药?”商老太摇摇头。赵半山从
怀中取出一个红色小瓶,拔开瓶塞,说道:“兄弟自合的解毒
药,很有点儿功效。”王剑杰知他是使暗器的大行家,身上不
带解毒药则已,若是携带,定然应验如神,他挂念兄长安危,
伸出手掌。赵半山在他掌心倒了少许,笑道:“尽够用了。”这
一来,王氏兄弟无论如何不能再对胡斐留难。
第四章 铁厅烈火
赵半山双手负在背后,在厅中缓步来去,朗声说道:“咱
们学武的,功夫自然有高有下,但只要心地光明磊落,行事
无愧于天地,那么功夫高的固然好,武艺低也是一般受人敬
重。我赵某人生平最恨的就是行事歹毒、卑鄙无耻的小人。”
他越说声音越是严厉,双目瞪着陈禹不动。
陈禹低下了头,目光不敢与他相接,突然一瞥眼之间,吓
了一跳。原来商老太发出七枝金镖,给赵半山接住后掷在地
下。胡斐用一枝镖刺伤王剑英后,接着对掌,那枝镖仍是丢
落在地。这时赵半山在厅中来去,足下暗暗使劲,竟将七枝
金镖踏得嵌入了方砖之中,镖与砖齐,甚是平整。众人见陈
禹脸上变色,顺着他眼光一看,都是大为惊奇,知道他露这
手功夫,一来是警告商老太不得再使歹毒暗器,二来是要逼
陈禹出去算帐,叫旁人不敢阻拦。
陈禹四下一望,但见王氏兄弟忙着裹伤,商老太与商宝
震咬牙切齿,马行空微微点头,殷仲翔脸如死灰,知道没一
个敢出手相助,将心一横,大声道:“好啊,平素称兄道弟,
都是好朋友,今日我姓陈的身受巨贼胁迫,好朋友却到哪里
去了?姓赵的,咱们也不用出去,就在这里动手吧。”赵半山
刚说得一个“好”字,忽听背后风声响动,知有暗器来袭,接
着听得一声喝道:“好朋友来啦!”
赵半山也不回头,反过手去两指一夹,接住了一把小小
的飞刀,但觉那飞刀射来势道劲急,全是阳刚之力,接在手
上时刀身微微一震,和福建莆田少林派发射暗器的手法又自
不同,笑道:“这位好朋友原来是嵩山少林寺的,可是不疑大
师的高足吗?”
发射这柄飞刀的,正是嵩山少林派的青年好手古般若。王
氏兄弟、殷仲翔、陈禹等都是一惊,但见赵半山并未回身,尚
未见到古般若的人影,却将他的门派师承猜得一点儿不错。
赵半山心中却想,我红花会只僻处回疆数年,离中原并
无多时,看来名头已不及往时的响亮,我要保护一个孩子,叫
一个人出外,居然不断有人前来阻手阻脚,今日若不立威,倒
叫后生小子们将红花会瞧得小了,当下朗声说道:“你这位好
朋友站着可别动。”不等古般若回答,双手向后扬了几扬,跟
着转过身来,两手连挥,众人一阵眼花缭乱,但见飞刀、金
镖、袖箭、背弩、铁菩提、飞蝗石、铁莲子、金钱镖,叮叮
当当响声不绝,齐向古般若射去。
王剑英大骇,叫道:“赵兄手下容情。”赵半山一笑,说
道:“不错,自该手下容情。”
众人瞧古般若时,无不目瞪口呆。但见他背靠墙壁,周
身钉满了暗器,却无一枚伤到他的身子。古般若半晌惊魂不
定,隔了好一阵,这才离开墙壁,回过头来,只见百余枚暗
器打在墙上,隐隐依着自己身子,嵌成一个人形。他惨然无
语,向赵半山一揖到地,直出大门,也不向福公子辞别,径
自走了。
赵半山此手一露,即是处了陈禹死刑,更还有谁敢出头
干预?但陈禹临死还是强口,说道:“自来官匪不两立,我一
死报答福公子,那便是了。”赵半山大怒,向王剑英等说道:
“本来太极门中出此败类,是在下门户之羞,原想私下了结,
可是他非叫我抖个一清二楚不可。”陈禹自己却也真不知道,
什么事上得罪了这位红花会三当家,要知他为人精明圆滑,原
是不易与人结怨的,便接口道:“不错,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
字。你说了出来,请大家评个道理。”
赵半山“哼”的一声,指着那个黑肤大眼的小姑娘,问
道:“你不认得这小妹妹么?”陈禹摇头道:“不认得,从来没
见过。”赵半山道:“就可惜你认得她父亲。她是广平府吕希
贤的女儿。”
此言一出,陈禹本来惨白的脸色更加白得可怕。众人
“哦”的一声,齐向这女孩望去。这女孩只有十二三岁,但满
脸风霜,显是小小的一生之中已受过许多困苦折磨。她指着
陈禹,厉声说道:“你没见过我,我可见过你。那天晚上你杀
我兄弟,杀我爹爹,我在窗外看得清清楚楚。我每天晚上做
梦,没一次不见到你。”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陈禹又是确
曾做过那件事,张口结舌地“啊,啊”几声,没再分辩。
赵半山向众人双手一拱,说道:“这姓陈的说得好,天下
事抬不过一个理字。我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出来请大家
评个道理。各位想必都知道,广平府太极门师兄弟三人,武
功以小师弟吕希贤最强。这姓陈的,你称吕希贤什么啊?”陈
禹低下了头,道:“他是我师叔。”心想赵半山述说往事,也
不必跟他分辩,心中暗打脱身逃走的主意。
赵半山道:“不错,吕希贤是他师叔。说道吕希贤这人,
在下可与他素不相识,他是北京王府的教师爷,咱们乡下人
哪里高攀得上?”言下之意,竟是透着十分不满,只是他存心
厚道,又是碍着那小姑娘的面子,只说到此处为止,接着说
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