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幻桃花坞-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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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乐志》云:‘贪饕险诐’。《左传。文公十八年》上也曾云:‘缙云氏有不才子,贪于饮食,冒于货贿,不分孤寡,不恤穷匮。天下之民以比三凶,谓之饕餮’。故而留传下来以戒贪也。”
苏亦星笑道:“龚大人果然学富五车,才贯二酉,不过嘛……本公子问的是为啥这里的饕口比别处的要大得多……”
龚大人心中一惊,暗道:“这封大人是什么意思呀,这饕的口大是指贪大,莫非是说我贪吗?在下没有贪呀……看来这封大人也是不好搞的,那就等他开口要钱吧,唉……”想了想呐呐回道:“这个么……下官确实不知了,下官新来不久,此仍前任知州李端李大人所建……”
苏亦星见龚大人一付心惊肉跳的模样,笑着安慰道:“龚大人勿要紧张,本公子随口说说而已。”
宴席设在后院的镇洋山下的花厅里,那花厅虽说不大但却布置得十分地精致细巧,处处透露出一股子江南文士的儒风来。再看那镇洋山虽名曰山,其实却是一个大土墩子,可能是以前开掘河道时把所挖泥土堆积而成的,不过在经历多年的修饰之后远看到是象模象样的一座小山了,山上树木花草郁郁葱葱,凉亭小筑也修得醒目古拙。苏亦星出生在此,却从来不知此地还有这么一座小山,惊奇地问道:“原来这里曾经有过山呢……看上去还蛮大的哩。”
龚大人听得有些莫明其妙,顿了顿回答道:“这座山名叫‘镇洋山’,具体什么时间筑成的下官也不知道了。”
“那为何叫‘镇洋山’呀?”苏亦星问道。
龚大人虽说是学富五车,但对于这些事也是无法回答的,摇了下头还是说不知道。苏亦星微笑着揣摩道:“这太仓州古娄江的河道出口处刘家港便是当年郑和七下四洋的启锚之地,或许是为了出门图个吉利,才叫‘镇洋山’的吧……那是为了镇住那洋人……哈哈……”
龚大人醒悟道:“封大人高见,说得很有见地,如此一凑便到确是有些像了。”也不知道那龚大人说的是真心话还是为了奉承苏亦星呢。接着又说道:“封大别小看了这座小山,山上建有多处石碑,上面有当代文儒大家题的记实杂赋呢,哦,那苏州祝允明也曾写过‘镇洋山赋’留在山上石碑……”
“祝枝山……”苏亦星知道那祝枝山也是封德铭的好友,只不过这位朋友他苏亦星实在是想不出其容其貌来了,仿佛是前世之事:“呵呵,祝大胡子到广东梅县去做知县去了,好久不见了……”苏亦星装作是与祝枝山深交之朋,实际上也不能说是说错了,起码那祝枝山认为是他的好朋友。
龚大人也跟着笑道:“听说过封大人与祝允明唐寅张灵等是知交好友,不过封大人文章出众,才气更是尤胜那几位,故所以能够‘代天巡视’呢……”这几句话说得苏亦星差点儿把口中的酒喷了出来,心道:“这官场上真是个不讲真话的地方呀,只要对自已有利什么鬼话假话谄媚话都能说,看这龚大人也是个饱学之士,可为了能做稳这个官也是什么话都说,唉……”
苏亦星也没有去触他的霉头,心想算了吧,人在官场也是身不由已的,只要差不多就可以了,又何必去捅穿他呢。笑了笑对着桌上刚上来的一盆小鱼问道:“请问龚大人这是什么鱼儿呀,这么小如手指但味道却又如此地鲜美,又无骨刺,在下从未吃过这鱼……”
龚大人听苏亦星赞问些鱼,兴奋地回答道:“此鱼名‘菜花痴哺’,仍本地所特有的一种小鱼,此鱼体形较小,背部黑褐色,腹部近似淡黄色,体侧带有黑褐色斑纹,多肉而无刺,最肥季节仍是菜花开时,现此冬季非常稀少,故而特地为封大人搞来一些,让大人品尝一下味道。”
听龚大人如此一说,苏亦星到是想起来一些了,起得小时候听父母说过以前曾经有过这么一种小鱼,但随着科学的日益昌明,这种小鱼儿可能早已绝种了,最起码苏亦星没见过没吃过,今天能够在这大明年代里吃到这“菜花痴哺”也算弥补了他的一大遗憾了,吃得他连连点头赞声不绝。
龚大人又笑着说道:“晋人张翰曾经慨叹道:‘因见秋风起,乃思吴中菰菜,莼羹,鲈鱼鲙。’他说的这鲈鱼鲙里其实也包括了这‘菜花痴哺’呀……”
苏亦星奇道:“晋朝时就有了这鱼了?如此好鱼竟然灭种了,可叹可惜呀……”
“灭种了?此鱼尚多,没有灭种呀?封大人有兴趣明年开春时再来吃吧,那时候的鱼儿特肥腻呢……”龚大人当然没有听懂苏亦星的话了,苏亦星一想这话说得年代也太不对了,便笑着岔开了话题。
本来这大明时候的官场上请客饮酒都有一种不成文的规距,便是经常请官妓来陪酒的,今日见苏亦星带着老婆一起过来,这龚大人不好请官妓了,所以这酒后便没了好去处好玩的地方了,这让龚大人着实伤了一番脑筋。
酒后几道茶后,龚大人试探着问道:“不知封大人空余时可有何种消遣啊?”
“消遣?没有什么呀?”苏亦星回答道,也没有搞明白龚大人的真正用意,龚大人抓了下头皮道:“手谈?骰子?牌九?西洋纸牌?……”
手谈即是下棋,苏亦星平生对于棋类方面一向不大在行的,到是麻将一直经常玩玩的,不过那也是在二十一世纪里的事了,自从到了这大明年代里这些东西一样也没有玩过,也没有见到过有麻将这玩意,可能还没有发明呢。
“有一种新鲜的玩意儿不知封大人可有兴趣,真的很好玩的,下官平日里是从不赌的,但发现了这个玩法后到是十分用心地钻研了一下,大人要不试试看?……”
“什么新鲜东西呀?拿出来看看……”苏亦星有了些兴趣了,见异猎新仍人之常情嘛。
那龚大人在一只布袋子里倒出了一大堆用动物骨头制成的小方块,那小方块上还刻有不同的字符……
“麻将?”苏亦星惊呼道。
“咦……封大人如何识得这叫麻雀的?不对呀……”龚大人也跟着惊诧万分,看上去比苏亦星更要激动呢。
“有什么不对吗?”苏亦星问道。
龚大人皱着眉头一边思考一边回答道:“其实下官也不知道这东西正确的名字该叫什么?”
又轮到苏亦星惊奇了,问道:“本公子刚才叫它‘麻将’你不是说我怎么识得的?这不就是说它的名字就叫‘麻将’嘛……”
“事情是这样的,封大人知道,这太仓历来是官粮仓储之地,这看守粮仓的官兵一向比较松闲无事可做,平日里的职守就是打打麻雀,搬运粮食及清扫清扫地面等事;所以时间长了没事做就想出了用这小方块在上面刻了字来作赌具来玩,玩着玩着就搞出了全套的玩法来了,但是他们却也叫不出个名字来。前些日子下官巡视粮仓,那几个守粮兵卒正在偷懒着玩这东西,见下官一到吓得藏起了这东西,下官故意问他们在作什么,他们竟然睁着眼睛瞎回答,说是在‘打麻雀’,被下官搜出来很很地教训了一顿。不过下官一看这东西确实到是个好玩的物事,所以教人照着精细地做成了一套,名字嘛就跟着叫‘麻雀’了……”
“哦,原来这麻将就是这么地发明的呀?”苏亦星心道:“不错了,这太仓的方言麻雀与麻将是同一个发音的,传到了外面麻雀就变成了麻将了……”看来这太仓还为中国赌史上作出了一点儿贡献哩,呵呵。
接下来苏亦星又拿起了麻将,把那些配置不当的条索万作了一下更改,按照现代比较完善的方法重新排了一下,又娴熟地解说了一下更好的使用规距,直把那龚大人听得完全呆在了桌前,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那手下的几位僚官也一样地张着嘴巴惊诧万分……
“封大人真仍神人也……难怪这么年轻就成了朝庭的栋梁了……”龚大人与其下属此时真心实意地跪在地方叩拜起苏亦星了。
苏亦星起身告辞道:“这小赌怡情,大赌丧家,千万不可沉迷其中哦,龚大人你应该好好做官,为民解忧,记得本公子的话啦。天已二更了,本公子回船去了,明日开船到刘家港停留一下,要去那‘天妃宫’里拜祀一下天妃娘娘,你们就不要送了吧。”
龚大人马上接口道:“下官明日陪送封大人进庙烧香,望大人给予下官一个薄面,下官是真心地佩服封大人的……”这知州龚平这一来到真的是对苏亦星万分是佩服了,恭敬得象对自已的亲爹娘一样。
“好吧,明日过来一起去。”苏亦星回答道。
“谢封大人,恭送钦差大人回船……”
第十二章 刘家港 六国码头
官船顺风,中午便到达了刘家港了。放眼望去,只见宽阔的河道上面桅杆林立,千舸云集,布塞河道。虽说比起二百多年前郑和七下西洋之时的繁盛兴旺要差了好些,但其规模气势尚存,苏亦星心中叹道:“果然是号称‘六国码头’,世界贸易中心呀!”
当地的地方官员及地保、甲长等早已得知消息,早早地就相候在码头上恭迎了。船上的人还未下船呢,这码头上就跪了一地的人了,刘家港这几百年来从未有过如此级别的官员到访过,想当年的郑和除外。所以苏亦星与知州龚大人刚一下船,锣鼓便喧天震耳地响了起来,跟着舞起了狮子与旱船,间隔中还有爆竹声声,比起元宵节的庙会还要热闹几分呢。
苏亦星从未想到过这么一个欢迎场面。大半年前就在这块地方,自已曾经是最霉的一个小人物,在这天妃宫里抽了一枝最下下的签……跟着就来到了这大明年代里了……同样的此时此地,可却是人事俱非矣……苏亦星顿时心中百感交集,潸然泪下……
龚大人不知道苏亦星心中的想法,见状心道:“封大人怎会如此地激动呢,怪事……”
抹了一下眼中的泪花,苏亦星挥手示意地方官地保、甲长等人,客气地寒喧了几句,便随人流一齐向天妃宫行去。这天妃宫历来香火鼎盛,渔船货舶在出海前必向天妃烧香祝愿,祈保平安。及至归来,又必烧香还愿,为了感谢神灵庇护,都要把庙宇修饰一新。想当年郑和七次下西洋,每一次都是要率领船队官兵在刘家港此庙中焚香祝祀,乞求庇护,其时的排场逶迤数里,可以说是盛极一时。
与六百多年后相比不同的是街道宽了许多,这庙前的广场也更是大了好多倍。远远望去这天妃宫比起六百多年后所残存的面积要大上好多,占地一公顷左右,东西有金钩、玉带两河环抱。左右有城隍庙,文昌阁、五路堂、三官司阁等其他建筑相毗邻,但却是各具规模,总体地构成一组极为壮观的建筑群。到了近前一看,原来这里还有一道正山门,门前有照墙。照墙前有月池,两侧有钟楼、鼓楼。这与苏亦星记忆中的景观大有出入了,几百年沧桑岁月所留下来所保存的十不足一呀,如此宏伟的建筑直叫苏亦星感叹后人保护不力以至于遗憾千古……
进入山门,步过园中宽阔的殿前广场,只见正殿建筑高大,结构严谨,门柱均用楠木做成,用石磨之,粘而不落。殿中悬有大匾一块,历叙累代敕封,有元世祖的“护国”、成宗的“庇民”、仁宗的“广济”等等。壁间嵌有大明三保太监郑和七次下西洋的《通番事迹碑》,那地保得意洋洋地向苏亦星介绍了